第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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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幾人看到這一幕都瞪大了眼睛,林奎似乎并未感覺到自己已經成了怪物的目標,還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喻廣財幾人。注意到幾人臉上表情的變化,林奎問道:“你們干嗎這樣看著我?” 爺爺露出一臉的驚嚇,伸手指了指林奎的身后,小聲說:“你身后啊?!?/br> 林奎得意地擺了擺手說:“沒關系,他不會彎腰,看不見我的?!?/br> “你看看他?!痹y貴朝他揚了揚腦袋。 林奎露出一臉不屑,正要抬眼,那怪物已朝著林奎撲了過去。林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的這個極具攻擊性的動作嚇得連滾了好幾圈,一直滾到了喻廣財等人的面前。曾銀貴伸手去將他扶起來,責問道:“你不是說他不會彎腰嗎?” “我也搞不懂啊,剛才在山上遇到武林的時候,他就不會彎嘛?”林奎還喘著粗氣,驚魂未定。 喻廣財說:“他們身上中的是尸毒,這種尸毒以咬人的方式傳染最快,你看他們走路的時候跟活人不一樣,都是一跳一跳的,叫活跳尸。一般第一個中尸毒的人身體機械,不會彎曲,走動的時候動作最大,依次遞減,越是被間接傳染的人數越多,他的能力也就越強。而且傳染的方式有多種,咬你一下,被指甲劃一下,或者血液相觸。你們看這個虎子,他身體強壯,加上他是被武林傳染的,自然要比武林厲害得多。如果我沒有猜錯,后面那四具尸體中,武林和那個姓孫的,都是被面前這個虎子給弄死的?!?/br> “那你的意思是,這個比武林還要難對付?”林奎問道。 “那是自然,別的不說,你看看兩人的體格對比就知道了?!庇鲝V財說,“武林在咬了他之后,他再變成活跳尸。他又將另外幾個人都給殺了,不然這要是湊成一堆的話,更難對付?!?/br> “那現在應該怎么辦?”武森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身后爬了過來,問道。 喻廣財想了想,說:“這種活跳尸有一個弱點,就是他們怕金屬的東西?!?/br> “金屬的東西?”曾銀貴說著,“咱們的銅線算不算?” “那是再好不過的?!?/br> “那還愣著干嗎,趕快拿出來呀!”眼看那個怪物越走越近,曾銀貴有些急了。 他一說完,李偉和喻廣財都扭頭去瞪著他。他被兩人飽含責備的目光給弄得有些疑惑,隨即低頭一看,才發現兩人上山什么都沒有帶,更別提什么銅線了。 曾銀貴尷尬一笑:“呵,當我沒說?!?/br> 李偉一聽,朝著曾銀貴的腦袋穩穩當當地拍過去:“怎么能當你沒說呢?你說得很有道理,你現在趕緊下山去把咱們的行頭拿上來?!?/br> “嗯,對了,把你的嗩吶一起拿上來?!庇鲝V財補充了一句。 曾銀貴對自己被授予的這個任務非常開心,二話沒說就從地上站起來,朝著山下跑去。 對面的怪物被曾銀貴的動靜給吸引去了注意力,拔腿就要往下追。剛一上前,走到林奎邊上,就被林奎給伸手抱住了。 “哎呀,你還看什么看,快走呀!”林奎沖著曾銀貴大叫了一聲。 “哦,哦,好的?!痹y貴轉身就朝著山下跑去。 喻廣財三人轉過身來,只見那林奎已經被尸變的虎子從地上給舉了起來。林奎的叫聲在這大山里回蕩開來,聽得爺爺汗毛直立。 喻廣財大喊了一聲:“峻之,拿石頭,砸他眉心!” 爺爺雖然不太懂喻廣財這么說的用意,可是既然他這么說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爺爺彎腰去撿起一塊手掌的巖石,朝著虎子的眉心扔過去。也許是因為太緊張了,第一塊石頭偏了過去,砸到了虎子的耳朵上。 這一下雖然沒有砸到虎子的xue位,卻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將舉在頭上的林奎撲通一聲扔到了地上,然后朝著爺爺奔了過來。 爺爺見狀被嚇住了,連忙轉身跑上了一旁的小山丘。 這時,李偉也撿起來一塊石頭,朝著虎子的腦袋上砸過去?;⒆用嗣X袋,又折回身來,盯上了李偉。 林奎此時也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撿了一塊更大的石頭,扔向虎子的腦袋。 虎子一時間像是亂了方寸,不知道該攻擊誰了。 林奎看出了蹊蹺,得意地一笑:“嘿,這蠢貨怎么跟活著的時候一樣笨???就知道使蠻力?!闭f著,他又彎腰找了一塊跟他半個身子差不多大的石頭,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它抱起來,然后對著虎子扔了過去。不過因為這石頭實在太沉,只扔到了虎子的腳邊。 虎子低頭一看,然后抬起頭來對著林奎伸出手來,正要撲上前去,誰知那林奎身手敏捷,一下子就閃到了那棵大樹后面,虎子來不及躲閃,生生撞了上去。林奎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早知道你這么笨,干嗎還要怕你呀?” 正在這當頭,虎子怒了,大叫了一聲,一掌就將面前的那棵大樹給折斷了。 “快閃!”爺爺大叫了一聲。 這林奎剛一回神,可這時虎子已經撲了上去,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 “現在怎么辦???”爺爺急了,回頭催問喻廣財。 喻廣財咬著嘴唇,也是非常著急。正在此時,那虎子低頭就朝著林奎的脖子咬了一口。一旁的幾人只聽見“咔嚓”一聲,虎子的牙齒就沒進了林奎的脖子里。林奎從他的手掌之間掙脫開來,然后倒向了一邊。他的嘴里還在大罵著:“去你娘的,死了還要咬老子,就沒見你小子仗義過……” 說著,林奎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瞇著眼睛昏了過去。 那虎子見林奎倒在了一邊,似乎還不罷手,又邁動腳步朝他們走了過去。 此時,曾銀貴終于趕到,將喻廣財的布袋遞給了他,然后自己拿著嗩吶,問道:“這個用來干嗎?” “趕快,拿著你的嗩吶跑到那畜生的后面去,對著他的耳朵吹,越響越好!”喻廣財一邊在自己的布袋里搗鼓著什么,一邊吩咐道。 “哦哦,好!”曾銀貴連連點頭,拿著嗩吶撲上前去。 眼看著虎子又走到了林奎的面前,正要上前,曾銀貴握緊了嗩吶,對著他的耳朵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一吹。一陣刺耳的嗩吶聲幾乎驚得所有人都捂上了耳朵,已經尸變的虎子也不例外。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他像是受了一記重錘,雙手把耳朵蒙得死死的,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開始翻滾起來。 “哈哈,這么容易就被搞定了?”曾銀貴將嗩吶緩緩收到自己的身后,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可誰知就在他得意揚揚的時候,趴在地上的虎子支起了身子,在曾銀貴的身后緩緩站起身來。曾銀貴這下聰明了許多,看到對面幾人的表情不對,連忙轉過身去,又cao起手里的嗩吶準備對著虎子一陣猛吹。不料這虎子在吃了剛才那一塹之后,已經長了一智,伸手就朝著那嗩吶的喇叭口堵了過來。 “啊,不要!”曾銀貴大叫了一聲,把那嗩吶支起來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過了許久,也不見動靜。曾銀貴慢慢從嗩吶后面探出腦袋來,只見虎子緊握著自己的右手,那已經腐爛的皮rou上冒著白煙。 “銀貴,別怕,你那嗩吶的喇叭口也是銅的,他害怕金屬!”李偉喊了一聲,“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好?!?/br> 曾銀貴扭頭看了一圈,喻廣財和李偉已經布好了半個銅線陣。 “媽的,我跟這畜生拼了!”曾銀貴咬了咬牙,然后弓身做出了一個迎接猛攻的姿勢。 不遠處的虎子已經站直了身子,他抖了抖膀子,也弓起了身子。 曾銀貴看著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緩緩地移動著步子,虎子也跟著他轉起來。兩人像是兩個劍拔弩張的戰士,在為這最后的決戰尋找著出奇制勝的突破口??墒?,身旁的幾人都很明白,雙方的實力懸殊實在太大,只要虎子豁出命去跟曾銀貴死拼,他手里的那個小小的嗩吶根本就起不了半點兒作用。 “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李偉又喊了一句。 “你就別廢話了,老子可是拿命拖著呢?!?/br> 曾銀貴的話音一落,那虎子已猛撲了過去。不過他這一撲,卻被腳下醒來的林奎伸手一絆,就絆了個狗吃屎?;U為夷的曾銀貴大松了口氣,虎子折過身去,將地上的林奎一把拉了起來,對準他的肚子狠狠地一拳打過去。那一拳力道大得出奇,一下子打穿了林奎的肚子,鮮血噴得到處都是。 在場的幾人都看得傻了眼,那林奎此刻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一陣笑聲,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在那樹林響起來:“呵,虎子,老子來陪你了?!?/br> 說完,他就倒在了地上?;⒆訉⑷^從他肚子里抽了出來,似乎還不肯罷手,又是一拳砸在了林奎的腦袋上。 站在爺爺身后的武森欷歔了一陣,他說:“這虎子可是和林奎從小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的?!?/br> “快回來,銀貴!”李偉喚了一聲。 曾銀貴扭頭一看,那銅線陣已經布好,現在就只留下了一個供他出去的洞門。二話不說,曾銀貴就鉆出了銅線陣。 “這個畜生,簡直沒人性!”曾銀貴憤憤地咒罵了一句。 李偉看了他一眼:“既然是畜生,怎么會有人性,哼,現在是他受苦的時候了?!?/br> 這是爺爺第一次見到那么大的銅線陣,銅線被密密麻麻地繞在三棵大松樹上,尸變后的虎子害怕銅線,只要上前一觸碰,他就會疼痛難忍。而這銅線陣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朝著中間不斷添加銅線,從而將銅線縮緊直至捆住中間那尸變的虎子。 眼看著那銅線一根一根密集起來,被困在中間的虎子有些著急了,他四下張望著,好像在尋找什么出路。好不容易看準一個空隙,正要上前,又被喻廣財從對面添上了一根。他無路可逃。 “對的,捆死他,”曾銀貴看到這一幕,非常激動,他說,“媽的,要是林子在就好了,保準一鐵釘釘住他的腦門!” “滅靈釘對這種尸變的怪物是沒用的,這種怪物沒有靈魂?!庇鲝V財說著,不斷將銅線拋給對面的李偉。 慢慢地,虎子就被幾人困在了中間動彈不得。 “行了,將他收??!” 聽了吩咐,李偉從喻廣財的布袋子里拿出一張銅質的密網,從虎子的腦袋上撒了過去。就在他的身體接觸到這張銅網的時候,身體頓時變作了一股濃煙,瞬間就揮發,變成了一堆rou泥。 這時,天邊已經擦亮,樹林里透著淡淡的光線。武森從后面走上來,看著地上尸骨不全的林奎,長嘆了一口氣。 喻廣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趕快通知這些死者的家人吧?!?/br> 武森點點頭,最后忍不住大哭起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武森的哭聲在山林間蕩開來,顯得陰森詭異。 喻廣財站在武森的身后,道:“雖說這人之生老病死自有定數,但這與他們前半生種的惡因有關,也與你種的惡因有關?!?/br> “我知道,這都是我一意孤行造成的?!蔽渖f。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李偉問。 武森抿起嘴來,長嘆了一口氣,說:“走吧,先下山去,我給你們看個東西,你們就明白了?!?/br> ※※※ 爺爺記得,那天清晨,下山的那條路顯得特別長,看著那起起伏伏的山路,一直蜿蜒著伸到了那個村子里。武家的房子在那個村子里顯得特別打眼,朱紅色的墻面,還是有些氣派。 一路上,爺爺的腦子里一直在反復思考,這會不會跟武文全的死有關。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為他拔掉了武文全頭頂上的那根銀針,促使他死在了這個大兇時辰而招來的橫禍,那他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尤其是剛才看著林奎被尸變之后的虎子一記重拳打穿了肚子,他已經在心里為自己豎起了一座高墻,那堵墻如果不拆,將會永遠擋住他向前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爺爺跟著喻廣財等人停下了腳步。喻廣財注意到爺爺的情緒有些不對,上前來拍拍他的肩膀:“峻之,這人死之事不是你我所能cao控的,有句俗話說得好,‘閻王要你三更死,不可留人到五更,’這都是天命。命理如此,即使當時拔下那根銀針的人不是你,也會有別人?!?/br> “對,而且這事還不一定跟你拔掉武文全頭上的銀針有關?!崩顐ヒ采锨皝硖砹艘痪?。 爺爺低下了頭。 武森見幾人停在了門口,回過頭來,他尷尬一笑:“小伙子,是你心太仁慈了,跟我來吧,我給你們看一樣東西?!?/br> 說著,武森扭頭就朝著西廂的方向走去。曾銀貴和李偉對望了一眼,似乎從他的這些行為中看出了點兒什么。二話沒說,就拉著爺爺一起上前,跟著武森朝著西廂走去。 在那間緊閉的房門前,武森停了下來,他回頭對幾人說:“想必你們之中已經有人注意過這個房間了,和你們一樣,不管是咱們武家的人還是外來的客人,只要到過這西廂,基本都會留意這個房間,可已經三年了,除了我和武林,沒有任何人進過這房間?!?/br> “里面不是……”曾銀貴說著,壓低了聲音,“有鬼嗎?” 武森點了點頭說:“沒錯?!?/br> 雖然曾銀貴一直這么強調里面的那個東西就是鬼,可當他在聽到武森這么肯定的答案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點兒瘆得慌。 喻廣財笑道:“那就讓我看看你們家這只鬼到底長的什么樣兒?” 武森從腰間掏出鑰匙來,將那把大銅鎖打開,然后推開門,側身揚了揚手:“請進?!?/br> 曾銀貴看著黑漆漆的門口,邁了邁腳步,總覺得自己這一跨步,就入了虎口。他頓住腳步,扭頭對喻廣財說:“師傅,還是你先請吧?!?/br> 喻廣財撇了撇嘴,甩著長長的衣袖,就大步跨了進去。爺爺緊跟其后,在與曾銀貴擦肩的時候,爺爺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進了那房間,爺爺當即就感覺鼻息里充滿了惡臭。不知這房間已經有多久沒有打開過了,那僅有的窗戶原本很大,可已被扣得死死的,在兩扇窗門上還貼上了一張符紙。 “好臭!是不是有死老鼠?”曾銀貴在身后大叫了一句。 爺爺伸手捏住了鼻子,根據他的判斷,這種惡臭不是什么尸體腐爛的味道,而是因為房間長期封閉,里面的一股藥水的氣味氤氳太久而產生的。 喻廣財進門后,停在了前方半米的位置,爺爺上前一步,只見在喻廣財的前方有一間大床,被一張厚厚的幔子遮住,看不清里面的東西。 武森就站在旁邊,說:“這里面就是你們說的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