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霍榛傻傻地在空中劃了個圈,“這……這些……都是?” 宋鳳蘭點頭,“是,都是?!?/br> 霍榛立時魂都身子外頭飄了。 霍夫人沒有不皺眉的。 袁瑤人雖也在屋里,卻一直未做聲,她知道韓施巧這是為她出氣的,只是韓施巧這般大張旗鼓的,這不是明擺著讓她和霍夫人撕破臉了。 也罷了,袁瑤嘆了口氣,霍夫人也不知因著什么處處緊逼了她,從姚大娘那里套出的話里,可知霍夫人似乎想要了她袁瑤的命。 當初那些身上有事兒的人,就是霍夫人讓姚大娘找來的,先讓這些人每日借故到大廚房去看他們新得的媳婦,等到眾人都麻痹了,就讓他們潛入西院污了袁瑤的名聲。 像鎮遠府他們這樣的人家,出了這樣的事兒,沒有往外張揚的,更不能休妻,只會暗地里就把人都弄死,然后報個病卒的,把事兒一概掩了。 這樣既保全了鎮遠府和霍榷的名聲,也不至于讓人懷疑的。 所幸她謹慎,讓霍榷把人都拿了,丟官府的,不然怕是后果不堪設想。 不說讓不讓這些得了手,就是讓這些出現在西院,她袁瑤都是有口也不清楚的。 知道這些后,袁瑤沒有不怕的,只是她覺著更累罷了。 袁瑤出神間,霍老太君拍板定論道:“我瞧著也好,水鄉也今日一道開臉了,服侍你們公爺吧?!?/br> 霍榛這時才發現,霍老太君身邊站著一位面上紅了個連耳帶腮的年輕姑娘。 這姑娘雖說也算是俊俏的,可要是說同當年的霍夫人比起來,也不過如此的,如今也不過是比霍夫人年輕罷了。 一直坐著不做聲的霍夫人起身,向霍老太君蹲福應是。 “嫂子,這是誰?”霍榛小聲問宋鳳蘭道。 宋鳳蘭道:“皇上聽說公爺情深意重,一直對我故去的婆婆念念不忘,知道宮里有人像先夫人,就賜給了公爺。我是沒緣分見過我故去的婆婆,但聽家里的老人兒說,這位水鄉姑娘卻有七ba分像的?!?/br> 霍榛一聽就有些愣了,這是外頭的丫頭進來報說,“公爺、大爺和二爺來了?!?/br> 少時,就見霍家父子三人連朝服都沒換下就進來了。 等父子三人見了禮,霍老太君忙將水鄉拉到身邊來,“兒啊,瞧瞧,快瞧瞧?!?/br> 霍榮起先是從水鄉的腳下開始打量起的,只見那人著雪青的馬面裙,身著滾翡翠邊繡竹枝梅花領子的水紅褙子,里頭一件藕色的立領中衣,臉圓若銀盤,朱唇輕抿,一雙眼眸斂在微微顫動的眼睫之內,不時偷覷向霍榮,卻讓自己的顏面慢慢染上了紅。 水鄉的這副模樣,讓霍榮不禁將其同記憶中的人融合成一人,不禁失神了。 霍夫人見霍榮這般失魂落魄地看著水鄉,心一陣一陣的揪痛,難道這二十多年來的夫妻之情,到底還不如一個死去的人嗎?霍夫人攏在衣袖中緊握的兩手,生生把一手給掐出青紫來。 霍杙這時失聲輕呼道:“娘?” 霍老太君聽霍杙這一聲喚,不禁落下淚來,“這不是你娘,是皇上賞給你爹的?!?/br> 霍榷看了半日,見袁瑤近他身邊來,便輕聲問道:“這都怎么回事兒?” 袁瑤亦小聲道:“待回西院去,我再細細說與二爺聽吧?!?/br> 霍榷點點頭。 那夜,是霍榮近年來第一次沒歇在霍夫人的屋里。 而北院里自然也是春宵苦短的。 霍榛只覺這著帝王也不過如此了,看著婆子端來的一托盤子用信箋折成的分別別上一枝花的方勝,一時猶豫不決,不知該拿那一份才好。 最終,霍榛也只好閉眼隨便摸了一樣,睜眼一看,是別著迎春花的方勝。 霍榛滿是期待地拆開方勝,只見里頭是一首宋時的詠迎春花的詩,“覆闌纖弱綠條長,帶雪沖寒折嫩黃。迎得春來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br> 當霍榛走進北院的長水苑,推開里頭的東廂房,只見一位身著綠衣的纖弱女子正含羞帶澀地恭迎著他的到來,淡淡的清香不禁撲鼻。 讓霍榛不禁又想起那首詩來,再品這詩霍榛就覺著不是在詠迎春花了,而是在說眼前這位的女子。 霍榛進廂房,伸手將女子扶起,拉近在身邊,慢慢往炕走去,“你叫什么?!?/br> 女子微微抬起含水的雙眸,柔聲道:“奴婢叫迎春?!?/br> 霍榛聽了直呼好,妙。 迎春到底是知道怎么服侍人,只見她先侍候了霍榛用了晚飯,又服侍他沐浴,最后在霍榛手中被一件一件地羅衫輕解。 看著眼前□的美人,霍榛就覺著亢陽鼓蕩,血脈賁張,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將迎春按壓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分開迎春的雙腿置身其中,臉面更早便埋進那綿軟的胸rou里,啃咬吮吸,一扶身下的脹痛就要直搗黃龍,就聽到外頭傳來慌慌張張地喊叫聲,“三爺,不好了,三奶奶發急病了?!?/br> 霍榛只覺一驚,原先好好的氣氛,被這一嗓子嗷得去了幾分。 霍榛扶著額,無奈地從迎春身上下來,隨便穿了中衣,又披件鶴氅就往外頭去。 約莫半個時辰后,才又回迎春的房中。 兩人又是要再續方才的云雨事,不想又聽外頭喊道:“三爺,不好了,三奶奶吃不進湯藥,如何得了?!?/br> 霍榛:“……” 正文19925日的更新在這里 霍榷同袁瑤回到漱墨閣,換去一身朝服,著一件姜黃倭緞的直綴,外頭是緙絲團花的排穗褂,趿著鞋便出來了。 袁瑤將才烹好的茶給沏上,親捧至霍榷面前。 佑哥兒正給他的喵捆腰帶,把小老虎的虎背熊腰勒出蜜蜂腰來,還不許小老虎掙脫,讓小老虎哇唔哇唔地大叫。 波斯貓自然也不能幸免的,但它不過是被扎了個蘇嬤嬤的抹額,還有就是抹額扎的地方不對,讓它有被上吊之感而已。 霍榷笑著摸摸兒子的頭,端起孔雀綠釉青花的蓋碗,吃了一口茶。 袁瑤與霍榷對坐在炕桌的另一邊,細細地將今日的事兒說與霍榷聽。 聽罷,霍榷嘆息了一氣,道:“娘娘在為你不平?!?/br> 袁瑤拿起碗蓋輕刮茶湯表面,有些忐忑道:“我并未同任何人說起過家里的什么話,二爺可信?” 霍榷怔了怔,伸手越過炕桌執起袁瑤的手,將袁瑤引到他身邊來,“娘近來是有些過了,所以娘娘在宮中安排這些,我多少都能猜出一二來,卻也未阻止,只是沒想到娘娘出手這般重?!?/br> 這時,包打聽丫頭巧喜從外頭進來報說,“回二爺,二奶奶,北院鬧起來了。也不知怎么了,三爺就寫了休書,說太醫給三奶奶扶脈時說,三奶奶是大無礙的,可不想太醫才走三奶奶就藥石不進的,怕是惡疾,將來是不可與共粢盛了,不如今兒就寫下休書供在祖宗面前,若是三奶奶真不可治了也好及早退還本宗,以后婚嫁各不相干的。三奶奶知道了,現下直鬧著要投繯的?!?/br> 霍榷煩道:“三兒,這是要做什么?真是胡鬧?!?/br> 可罷了,又不得不去勸說的。 也不用到北院,出了西院,到了家廟前就見霍榛只著了中衣,外頭就一件大氅,在一干子丫頭仆婦苦苦央告下直往里頭去的。 袁瑤見霍榛衣冠不整,便帶著人往北院去看馮環縈了。 “大半夜的你逞什么丈夫的,鬧得家宅不寧?!被羧逗鹊?。 霍榛那是受了一肚子火氣的,因而一時就不怕霍榷了,直道:“我如今還算什么丈夫,寵個小妾還要看她的臉色,不然就三番四次的攪和了,她就是不鬧得我‘不能’了是不甘休的,我何不趁早休了她,再娶來好的,要真被她鬧得‘不能’了,我下半輩子就毀了?!?/br> “住口,弟妹雖有不對,可你也不能鬧個寵妾休妻的。你讓娘以后面對娘家如何自處?!被羧队柕?。 此時,又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可知來人不少。 霍榷回身只見數盞燈籠由遠而近,人還沒看清就聽到霍夫人的聲音,“我都不敢指望你們還能念著我的難處了,只盼你們都妻妾和睦,安安樂樂的?!?/br> 說了這話,霍夫人在丫頭婆子們的簇擁下到了霍榷兄弟兩的跟前,霍夫人抽噎道:“只是……老二,我知道……我這做婆婆的不好,可到底給你媳婦什么委屈受了?你去問問京城里,誰家不是這樣的,不過是讓她抬舉個人,她就進宮告我的狀,讓明貴妃來壓我,還給老三這么些個不三不四的人。你看看鬧得如今老三夫妻反目的,她就安生了?!?/br> 霍榷還來不及說話的,就聽又從壽春堂里里出來一伙子人,主拐杖的聲兒敲打在路面上,沒一會子就就見霍老太君坐著小竹轎就來了。 等轎子落地,霍老太君接過彩綢手里的龍頭杖,過來冷哼了一聲,對霍夫人道:“你兒媳婦里那個說你不是好婆婆的?就我看你做婆婆倒是個‘好’的,心思也‘正’,但在做娘的上頭就不成了。不然怎么會明知道南山寺里關著的韓姨娘是如何的心思歹毒栽贓嫁禍,什么下三濫的人品,在寺廟依舊不安生,這樣的人你卻還巴巴地把她給弄回來服侍老二的,你真是個‘好’的。都說虎毒不食子,我今兒怎么瞧著這話說得不對的。見那么一個下三濫的老二瞧不上,你又巴巴地把宮里賞的人往兒子屋里塞,那些都是什么人,就算不能遠遠打發了,也沒有往屋里收的。你倒是心思‘正’,賢惠得不得了,把人都收了,還讓兒子兒媳都跟著的。你是巴不得才去個王姮,又來四個什么姮的?” 霍夫人忙蹲身,委屈地告罪道:“媳婦這絕不敢往別處想,就只道老二家的如今為府里上下忙里忙外的,難免有不周全的,就想給老二添個人服侍罷了?!?/br> 霍老太君冷笑道:“就說你是‘好’婆婆了,你也是事務不少丟下耙兒弄掃帚的,公爺身邊至今都沒有個他上了心的服侍他的,今兒好不容易得了一個,還是皇上賜的,多大的榮耀,你倒是‘賢惠’得茶都沒吃她敬的。這是我這做婆婆給什么委屈你受了?” 霍夫人慌忙跪下,道:“兒媳婦不敢?!?/br> 霍榷和霍榛也跟著跪下。 霍老太君也不理睬霍夫人,又道:“再說回老二屋里的,滿世界的人就只韓氏那兩個能服侍老二了不成?你就非這兩人不可了?這樣的人你是那里瞧出的能讓你兒子們妻妾和睦了去的?” 霍夫人又忙認錯的。 霍老太君歇了口氣,又道:“我就覺著明貴妃賞賜的好,都宮里出來的怎么就是不三不四的?老三家的如今不說服侍三兒了,她自己就三日一大病,兩日一小病的,身邊就只剩下個張姨娘服侍,你怎么就沒想著三兒他少人服侍的?都是一個腸肚里出來的,你也不能這么偏心了。今兒明貴妃一氣子賜夠了服侍的人,也省了你以后再cao這份心的,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霍夫人被霍老太君問得一句也答不上來。 說罷,霍老太君又對霍榛道:“三兒,你回去對你媳婦說,要是她受不得了就只管把繩子往脖子上套的,明兒不管她是死是活都打發人帶上,到將軍府去問問是怎么教出的女兒。犯妒、惡疾、無出,那一條她都逃不過?!?/br> 霍榛見霍老太君給他撐腰了,一時就有了底氣,噔噔就往北院去。 罷了,霍老太君又上了竹轎,讓婆子抬著往壽春堂回了。 霍榷將霍夫人扶起,一路往正院回去。 回到正院卻見霍榮披衣端坐在堂上,霍夫人一時淚水決堤。 霍榷上前作揖,霍榮揮手就讓他回去。 等霍榷走了,霍榮站起來道:“可是覺著委屈了?” 霍夫人趕緊拭淚,道:“妾身不敢?!?/br> 霍榮又道:“你當你的那點子心思,神不知鬼不覺的?” 霍夫人立時背脊一寒,忙道:“公爺在說什么?妾身做了什么讓神不知鬼不覺了?” “皇上絕不是偏聽偏信的,可卻在老太太和你的事兒上聽了明貴妃的枕邊風,只能說要是皇上沒這意思,他是不會聽的?!被魳s往前走了幾步,望著門外的月色,“皇上正是要厚待忠烈袁家的后人,以立明君之名,你倒好,幾次三番明里暗里的步步緊逼為難。你到底想做什么?非要那兩個兒媳都是你們馮家的人,才安心不成?” 霍夫人忙道:“妾身絕沒那心思?!?/br> 霍榮擺擺手,“你有也罷,沒也罷了,你自己清楚,好自為之就是了?!闭f完,又走了。 讓以為他會留下的霍夫人,不禁悵然若失,卻越發地恨上了袁瑤,可她也知道近日不能再有動作了,要動也是一舉致命之時。 …… 這些日子的岸汀苑,不論外頭如何熱鬧,都同里頭無關的。 沈嬈經尚嬤嬤的教束,終于瞧清楚的現實,把那份背后有太后撐腰的狂妄給收了起來,靜下心來想清楚以后該如何的。 尚嬤嬤到漱墨閣上房給袁瑤回話,瞧見霍榷在看書,而青素在給佑哥兒扎小辮,完了佑哥兒就給他的喵扎小辮,揪得小老虎的齜牙咧嘴的。 看到尚嬤嬤,佑哥兒舉著手喊道:“摸摸?!?/br> 原先是臉上冷漠麻木的尚嬤嬤立時就柔和了,糾正道:“是嬤嬤?!?/br> 袁瑤從碧紗櫥里出來,讓尚嬤嬤坐,也不問其他的,只道:“可是找到了?” 尚嬤嬤看了看四周,讓屋里侍立的丫頭都退了出去,才從袖子里摸出一處鳳舞九天的簪子來,“她的東西不多,要找不難,且奴婢發現這簪子竟然是空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