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霍榷就順嘴道:“既然這書是她,許她能救人?!?/br> 袁瑤怔了怔,“對呀,我怎么就想不起來。我這就去請明過師父來,不成,還是我親去請才顯誠意?!?/br> 霍榷忙拉住她道:“你別急,就算明過師父來了,能治不能治療的都還是兩說的。能治自然皆大歡喜,不能治你少不得就落了怨恨的,所以還是先把事兒都說清楚了,要不要請,讓老太太、太太和大嫂她們自己拿主意的,那時你再去也不遲?!?/br> 袁瑤也覺著是,就先去東院同宋鳳蘭說清楚了。 “……明過師父能將各種花入藥,醫治百病,神乎其神的,我救你那方子也是她給我的書上有的。如今既然太醫們都來給僅哥兒和大姐兒瞧過了,沒個起色的,我就想要不把明過師父給請來,讓她試試。只是能治不能治的,誰也拿不準的事兒,但好歹還有個希望不是?”袁瑤道。 宋鳳蘭一聽,就明白袁瑤的意思了,道:“事到如今,你還有這心我就感激了,就算把明過大師請來看了,說不能治的,也沒有怪你的道理。你只管去請來,日后我宋鳳蘭沒有不答謝你的?!?/br> 袁瑤又照樣回了霍老太君和霍夫人的。 霍老太君為給官陶陽贖罪,自然是答應的。 霍夫人面上也是同意的,只是心里如何作想的,就不知道了。 袁瑤如今到底是身份不同了,她要到南山寺去,定是要南山寺關了山門,謝客一日的。 驍勇伯蕭寧的夫人——趙綾云,和司馬空夫人一聽也要跟去,這般一來,袁瑤就在快出了正月才敲定了去寺里的日子。 這日是正月二十九,霍榷指派了車馬,親點了侍衛,什么前頭鳴鑼開道的,兩邊上護衛的,跟在馬車后頭殿后的,再加上要侍候袁瑤出門的一眾拿了衣物、座褥、用具、茶果吃食的丫頭媳婦婆子們,少說也一兩百人的。 再同趙綾云和司馬夫人一匯合,三家人湊一塊,那就更不得了了。 袁瑤出門去了,府里一切事務就霍夫人打理了。 才讓那些管事媳婦婆子回清楚了事務打發走了,前頭又有來報的,說周家又來投貼了,還附了一盆花。 霍夫人原是又要不見的,可一瞧那花,臉上的顏色都變了。 正文1827日的更新在這里 第二八回霍韻出嫁(三) 說是花,這時節也不能真見了花的,只是這種花霍夫人當年得來不易又用心養過,縱然如今只見稀疏的枝葉,也能認出是什么花來。 霍夫人慢慢拿起帖子看去,倒是中規中矩,沒有半分刺探威脅的意思。 到底是經過了這些年的人了,霍夫人可不比小年輕的,見了事兒就先慌慌張張地找人來對證的,做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兒。 “周家的太太又來了?”霍夫人問道。 “聽門房上的說,這回倒是沒有?!被卦挼氖嵌T上的一個媳婦。 霍夫人冷笑了一聲,心中暗道:“果然當是拿了我的短處了,在家等著我急急請她來問的?!?/br> 想罷,霍夫人對正等著話的媳婦道:“你去回周家來的,就說我還是不得空?!?/br> 等那媳婦走了,霍夫人卻在給霍韻準備的賞春會宴請名單上,添了周馮氏的名字。 周家來的人,就是上回來同南陽伯府退親的,周馮氏身邊最得用的管事嬤嬤——劉婆子。 這劉婆子一直停在門房處,等里頭傳出了話,立時就回周家去了。 回到周家,劉婆子連口茶都來不及吃的,就被周馮氏傳去了。 周家正院上房里,周廣博和周馮氏正等著。 劉婆子的字不漏的一概細細說了,在鎮遠府的情形。 聽罷,周廣博和周馮氏都倍感意外的。 揮退了劉婆子,周廣博對周馮氏道:“沒道理,難不成是你想錯了,那花根本就沒什么貓膩?” 周馮氏抿著嘴,咬著牙思忖了片刻后,道:“不可能,我那堂姐又不是什么愛花呀草呀的人,絕不會做這無用功的。不成,我定要是試出那花有什么不妥來?!?/br> 周廣博卻擺手道:“那些枝葉都被我們切爛揉碎,蒸煮熏烤都使過了,還找人來吃過了,都不見有什么不妥,事兒應該不在那花上了?!?/br> 周馮氏不管周廣博怎么說,一意孤行道:“既然都不行,那我就是尋遍京城里的人問,我就不信就真沒人認得這花的?!?/br> 可話說,周馮氏又是怎么得來的花? 這要從周馮氏居心不良,借故回大將軍府說起。 這大將軍府里,馮老將軍健在,除此之外,霍夫人前頭還有兩個哥哥一個jiejie,下頭一個弟弟。 jiejie遠嫁二十多年不曾回來過,剩下的三個兄弟沒一人繼得了馮老將軍的衣缽,武不成也罷了,文也不能的,被外人道是虎父三犬子。 可見要不是馮老將軍還健在的,馮家早就家道中落了。 霍夫人的兩個嫂嫂出身官宦世家,都精明能干得很,比她們的丈夫不知強多少,可世道如此她們也只能困在那見方的深宅后院里,有才干也不過都使在鍋碗瓢盆上了。 所以對于這兩個嫂子,周馮氏沒指望能從她們口中知道些什么的。 周馮氏就把主意打在了馮家三夫人,也就是馮環縈的母親身上了。 這三夫人雖沒前頭兩位嫂嫂的精明,問什么倒也能答什么,可當初三夫人嫁入將軍府后沒一年,霍夫人就入主侯府去了,能知道霍夫人的事兒也沒多少。 見一無所獲,周馮氏有些不甘,無意中就走到了馮家的花房。 當年周馮氏入京候嫁時,曾在將軍府住過幾日,見過馮家養花的媳婦,如今這些年過去,那媳婦雖蒼老了不少,可周馮氏還能認出來。 周馮氏借故問起當年的依蘭花,那養花的媳婦是個不設防就都說了。 養花的媳婦指著幾盆枝葉稀疏的花木道:“當年四姑奶奶得這花可稀罕了,一概都自己照料。后來分做了兩盆,一盆送給了鎮遠府里的先夫人,一盆四姑奶奶自己留著。沒多久四姑奶奶也出嫁了,奴婢這才接手養了這花。說來也難怪當初四姑奶奶小心的,這花太嬌氣,受不得一點寒氣的,到了這種時節就得用火盆子給暖著,奴婢也是養了這些年,才好不容把這花給養活的,能養得開花也不過是寥寥數朵。但這花可香了,家里的幾位小姐都曾想要過來做香包的,可到底太少了,就一直沒成?!?/br> 罷了,周馮氏要了一小株,就這么“借”的花又“獻”給了霍夫人這佛,試探的霍夫人。 就說周馮氏在家正想盡法子找出依蘭花的不妥之處時,袁瑤帶著佑哥兒已到了南山寺的山門外。 當年,袁瑤被韓姨媽逼至南山寺時的情景仿若還在昨日,南山寺中的點點滴滴,袁瑤還清楚的記得。 掌院出于師太,主持出塵大師,香燈尼向善,小沙彌尼渡己,比丘尼明過師太,還有渡己的師父出世大師……等等。 在南山寺數月,如今看來雖短,卻經歷得太多了。 袁瑤從朱輪翠蓋珠纓的馬車上下來,回身接過佑哥兒來,看著山門前侍立著的小沙彌尼,袁瑤想從里頭找出那個曾經整日里嘰嘰喳喳天真不設防的小沙彌——渡己。 可袁瑤失望了,因她在那些人里頭沒見到熟悉的人。 袁瑤想起當年離開時,渡己悄悄地躲在樹后目送她,袁瑤不禁有些感傷了起來。 佑哥兒也是頭回來,好奇地睜大了眼睛四處張望,“哦,哦?噠噗?!?/br> 趙綾云抱著蕭家才一歲多的小子,和司馬夫人亦下了馬車,走來同袁瑤一道。 佑哥兒見有同自己一般的rou團子,很高興,“噠噗,噠噗,噠噗?!?/br> 蕭家團子去不高興了,一撅嘴巴,奶聲奶氣道:“我不叫打補,我叫蕭錦韞?!?/br> 佑哥兒不懂,撲閃撲閃眼睛,“噠噗,噠噗?” “不對,是蕭錦韞,你真笨?!?/br> “哦哦?”佑哥兒好高興,一拍小手,忽然喊了一句,“弟弟?!?/br> 蕭錦韞炸毛了,“你才是弟弟,我比你大,我是哥哥?!?/br> “弟弟?!庇痈鐑汉吧习a了。 “你才是弟弟?!笔掑\韞氣得小臉通紅的。 兩個小不點的爭吵,在大人的眼中無比有趣。 這時,一位比丘尼跟著出世大師近到袁瑤她們的車架來,雙手合十躬身一禮,“三位女菩薩大駕,出塵主持閉關之中未能遠迎,特命貧尼在此恭候,望三位女菩薩見諒?!?/br> 出世大師還有那副清淡漠然的模樣,見故人依舊,袁瑤不禁淺淺一笑,再看瞧見跟著出世大師的比丘尼俏皮地向她一笑,袁瑤豁然,這不是渡己,還能是誰,小姑娘長大了。 原南山寺掌院出于師太,自那年伙同韓姨媽欺壓袁瑤,霍榷以霍夫人想聽佛法為由,將出于師太帶走,到如今袁瑤都不曾在府里見過出于師太,不知被霍榷弄到那里去了。 出于不在,出世大師自然就接過了掌院一職。 袁瑤笑道:“出世掌院不必如此,你我也算是故人了,南山寺中皆是佛法精深的世外高人,我等前來攪擾了大師們的清修,才是罪過的?!?/br> 出世大師向旁伸手做邀請狀,“三位女菩薩里面請?!?/br> 袁瑤三人從南山寺的正殿一路到各處佛殿皆叩拜供上香油,又在寺中各處景致都游了一遍,出世大師就領著她們往一木閣去歇息。 當年太后到南山寺來為國祈福,所住的一花堂已被封存了起來,如今就只有一木閣,一草齋,一葉樓,一砂廬,一方苑,一笑軒和一念院。 袁瑤曾經住過的就是一笑軒,聽說如今卻是韓施惠在住。 進了一木閣,袁瑤和趙綾云把兩個團子往炕上一放,讓他們自個玩去。 出世大師獻上了清茶,又奉上南山寺有名的素點。 司馬夫人用了一小塊素餅,道:“這素點果然名不虛傳?!?/br> “嗯,滿口留香,香酥得不得了?!壁w綾云也稱贊道。 出世大師不善言辭,和她們客套了幾句后,讓渡己留下,她便退了。 等出世大師一走,渡己立時就換了模樣,同青素兩人都眼圈一紅。 “袁姑娘,青素jiejie?!倍杉河挚抻中Φ?。 青素的聲音微微哽咽的,“渡己?!?/br> 司馬夫人指著袁瑤笑道:“她如今都做娘了,還敢擔姑娘二字的?” 袁瑤也不瞞她曾在南山寺的事兒,所以司馬夫人和趙綾云都知道。 渡己擦擦眼淚,“瞧我一高興,什么都不顧了,該叫夫人才是。我以為我們以后都再難相見了?!?/br> 袁瑤道:“什么夫人不夫人,我還是我,只是渡己長大了?!绷T了又問道:“各位大師可還好?明過師父還好?” 渡己點點頭,“各位師叔師伯都好,大伙也都好,就是明過最氣人?!?/br> 袁瑤道:“怎么了?” 渡己告狀一般地道:“明過那性子沉悶常吃虧,卻也不說,我好不容易幫她一回,她卻反倒不領情,說什么這是她應受的,多受一分她身上的罪孽才能少一分?!?/br> 袁瑤一聽果然像是明過師太說的話,“我這次來就是為她,你去瞧瞧她此時可方便,若是方便我想去見見她?!?/br> 渡己對明過師太雖怒其不爭,卻還是關心的,“這會子明過應該上山砍柴去了,袁姑娘,”渡己還是改不了口,“找明過做什么?可是明過闖禍了?” 袁瑤搖搖頭,“沒那樣的事兒,我不過是想請明過師父隨我下山去救人吧了?!?/br> 渡己道:“明過這人雖氣人,卻是最勤于助人的。如今既然是要去救人,更是功德無量,明過絕不會推辭的。我這就去找她回來?!倍杉哼€是那樣說風就是雨的,說完就跑了出去。 讓袁瑤還想問問他們那位韓姨娘,如今在寺里如何了,都來不及的。 不過,府里每年給南山寺的供奉不少,出世大師又是最公正的,委屈不了韓施惠。 但就是有這樣無巧不成書的,就在袁瑤這廂念叨著韓施惠,南山寺外就來了兩個同韓施惠關系匪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