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聽袁瑤這般說,霍榷本不想如今就勞動袁瑤的,原是要等袁瑤生了孩子,和孩子一道去霍家祠堂記名,扶正的,不想卻給了旁人機會興風作浪的,看來還是早定了名分才是。 翌日,霍老太君那里就有人回了這事兒。 霍老太君一聽說起先院子里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登時就明白了這里頭的門道了,把霍夫人傳來就是一頓斥罵,“……還有什么不要臉面,不要皮子的下三濫,你就直管往你兒子身邊填去,你都不顧了,我也不怕讓府里烏煙瘴氣就是了……” 霍老太君把霍夫人整整訓斥了一個時辰,等霍夫人從屋里出來時,一直不敢進去的只得再外頭事立的丫頭仆婦們就見霍夫人兩眼通紅浮腫,還是被人扶著出來的。 等到霍榷來回說攜袁瑤到長君伯府,一來將王姮除名,二來將袁瑤扶正,不管霍老太君還是霍夫人都不再置喙了。 出了這樣的事兒,張馮氏帶著兒女一大早便走了。 到了五月初六,不管是馮家還是鎮遠府,都不敢聲張的,悄悄的就一頂小轎就把張玲瓏給抬進侯府了,還是從西院邊上的側門進的來。 一家子就唯獨霍榛真喜歡了,當夜和張玲瓏纏綿不休,到天明時,張玲瓏來給馮環縈敬茶,那一臉的□把馮環縈給看得血氣又翻涌了,幾番要吐血的,恨不得一盞茶就扣張玲瓏的臉上。 可當初自己在霍夫人面前說出的話,讓馮環縈不得不生生吞下自己種下的苦果。 吃了張玲瓏的茶,馮環縈那是又病了,讓霍榛越發和張玲瓏廝混去了。 見這般,馮環縈身邊也是有出主意的人,是自幼便服侍她的大丫頭翠鳴。 翠鳴對馮環縈道:“聽說張姨娘做女孩時就不干凈,不然在南邊時也不會被人退了婚。奴婢聽人說,就有人瞧見張姨娘當場忍不住害喜的?!?/br> 馮環縈一聽,立馬就坐了起來,“你可聽清楚了,是西院里的人說的?” 翠鳴一時又遲疑了,“這倒是沒有,就是聽大奶奶身邊的人碎嘴的?!?/br> 馮環縈哼了一聲,“我也不管是不是真切了的,有個影就成?!?/br> 自那日起,府里就起來閑言碎語,指桑說槐的,直指張玲瓏的名聲不好。 袁瑤聽了這些話,立時讓春雨把丫頭盤領給打發了。 后來又加上宋鳳蘭有意無意的在馮環縈面前挑撥,北院可算是熱鬧得翻了天了,只西院依舊。 可當糧草再被劫一事傳回,西院也不能再平靜了。 正文15611日的更新在這里 所幸吸取前兩次被劫的經驗,將糧草化整為零,分了幾路,這回雖依舊被劫,到底是多數糧草平安送到陣前。 且這回各路押送糧草的人都不知,到底有幾路人馬押送了糧草,又走了那條道,就是被劫的那兩路也是新改的道,沒有告知是不會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可卻還是被假扮做山賊的胡丹蠻夷給找著了。 這回依舊讓機動性強的胡丹騎兵給劫了又逃了,終究是讓朝廷知道朝中有內jian。 這一查可就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再說陣前,胡丹汗王領著他的胡丹大軍壓境,頭一日便命各部揮兵攻城。 守關的是長君伯夫人女兒的公公,鎮遠侯霍榮的老部下——左中棠。 左中棠也是跟霍榮多年的人了,沙場殺伐他絕不會心慈手軟,他也不是魯莽沖動的小子,胡丹這次攻城看似來勢洶洶,可到底不像是胡丹傾巢之下該有的這點陣勢。 就在兩軍一攻一守,酣戰之中,傳來軍報,胡丹主力出現在大同關。 左中棠一掌拍碎桌上的茶碗,怒道:“好個聲東擊西的?!?/br> 大同是直通京城的至關重要的關口,大同一旦告破直取京城幾乎難逢敵手,所以大同關只關鍵可見一斑。 只聽左中棠又道:“幸得侯爺神機妙算?!?/br> 左中棠所謂的霍榮神機妙算,對于胡丹主力大軍來說并非好事兒,就在他們以為會打得大同關措手不及時,卻在開戰之后他們遇上頑抗,戰亂中有人瞧見大同關城樓上,毅然飄著他們的老對手鎮遠侯的旗幡。 霍榮如同天降奇兵擋下了胡丹主力大軍的攻勢。 因要防范胡丹偷襲大同關,霍榮將親帥的二十萬大軍和寧武關過半的兵力調往大同,寧武關幾乎和空城無疑,但胡丹汗王意不在寧武關,只令了閑散部族和早已盤踞在寧武關的赤爾干部圍攻寧武關,開戰之時赤爾干部因顧及首領生母被擒未盡聽胡丹汗王王命,做了一番佯攻便撤退了,因此寧武關才得以守住。 首戰斗告捷,消息傳回朝中,禎武帝等終明白霍榮抗命不殺赤爾干生母的用心良苦,第一時間召霍榷進宮陛見。 得了旨意,霍榷不敢怠慢換上朝服,緊隨宮中內官進宮去。 禎武帝是在御書房召見的霍榷,兩人在里頭說了什么沒人知道。 只是在霍榷回到鎮遠府后不久,傳來圣旨,霍榷封督軍御史,隨糧草一并前往軍中。 旨意一下,侯府如同被擲下巨石的湖水,掀起巨浪滔天。 袁瑤聽聞,更是驚呆了。 霍榷尚來不及回西院,只得在壽春堂先安撫著霍老太君和霍夫人。 雖說霍榷一直練武不綴,可到底是文臣,又年輕,那里比得過武將的。 說是督軍不需陣迎敵,可兩軍開戰勝負難料,軍前軍后那里都不是安全之處。 霍榮已陣前去,生死難測,如今霍家還要再送一最得用的兒子去,多少人都明白只要這對父子有何不測,鎮遠府敗落就在眼前的。 “不成,我要進宮去?!被舴蛉怂阑畈宦牷羧兜膭?。 霍老太君雖不言語,卻也一副垂首嘆息的模樣。 宋鳳蘭和馮環縈作勢勸解著。 霍夫人哭著對霍榷道:“你還未有子嗣,老二家的腹中是男是女誰也說不準,你這般要是去陣前有什么不測,豈不是斷了香火了。不成,我要進宮跪求皇上,收回成命?!?/br> 宋鳳蘭便道:“太太,皇上乃金口玉言,且圣旨已昭告天下,那里有再收回的道理?!?/br> 霍夫人思忖了片刻后,又道:“那至少也要等到老二家的生下兒子再去?!?/br> “太太,”霍榷忽然跪了下來,“兒子去陣前事關戰機,絕不可誤。兒子也知道此番前不能侍奉在膝下是不孝,可國難當前,若兒子自顧個人便是再加一不忠之名,兒子這般不忠不孝之人,日后還如何面對世人,如何身教于兒孫?” 霍夫人那里會不懂這些個道理的,可做為一個母親,到底不像孩子冒險。 于是除了哭泣聲,不再有其他人聲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霍老太君和霍夫人,霍榷回到漱墨閣,卻不敢踏進那燈火如晝,人影交錯依窗而動的上房。 霍榷站在廊亭門上,腦中雖早備好千般說辭,可一想到袁瑤會因此而惶然垂淚,日后更是日日因他而擔驚受怕,所有的話都終究都說不出口了。 到底還是要面對,可霍榷還是步伐沉重地過去了。 掀開簾櫳,只見里頭丫頭過往匆匆,袁瑤面上不見分毫惶然不安,鎮定自若地指揮著眾丫頭婆子們給霍榷收拾行裝。 “二爺?!痹幥埔娀羧?,緊忙起身來迎。 霍榷有些意外,要張口對袁瑤說些什么,卻還是說不出任何來,只得任由著她牽著他往里屋里走。 袁瑤邊走,邊道:“二爺這回到陣前軍中去,我頭回為二爺準備行裝,二爺快隨我來瞧瞧,看看還算齊備?有什么是二爺想到,而我又是沒想到,趕緊告訴我才是?!?/br> 說著,霍榷就見袁瑤指著丫頭們準備好的一堆東西,聽袁瑤又道:“這些個是四時的衣物,雖說如今天越見暖了,可到底在旁不怕寒的,所以大毛的我也備了兩件。這幾雙靴子是厚底子的,我讓她們都做得軟和些,走起路來聲輕,穿起來還軟和。這兩雙沒鞋幫子的,是給二爺回頭歇息時趿著穿的,穿著養腳又松乏。這攢盒里,是各樣rou干,rou松,還是一些耐放的干果糕點,想來軍中艱難也沒什么好的吃食,帶上這些一來防餓,二來也能當零嘴,平時吃些也好?!?/br> 霍榷見袁瑤準備得已經是十分周全了,便要對她說,可袁瑤卻故作不知,又繼續道:“還有這些外傷內傷的藥,我都準備的一些,可終究不夠齊全,我已經打發到太太那里要了?!闭f著,就有人來回太太帶這一隊丫頭來了。 霍夫人打頭進的來,身后的一隊丫頭手上捧著各式物件也跟了進來,在門口排了一列。 “幸好老二家的來問我要傷藥的,不然我還記不起要給老二齊備東西的?!被舴蛉隧斨鴥蓚€還顯浮腫的眼睛過來,瞧了瞧袁瑤準備的東西,點點頭,“還算齊全,可就是……”一時間又和袁瑤商議了起來,把霍榷撩在一邊。 等婆媳兩人商量妥當,霍榷的行裝又添了許多了,可兩人卻總覺還不夠。 “跟二爺去的人,鄭爽是自然不能少的,到底是服侍慣了二爺的,別人知道不知道的,這鄭爽都比旁人清楚些,軍中已是艱難了,這上頭可不能再委屈了二爺?!痹幍?。 “就是這話?!被舴蛉它c頭,這才對霍榷道:“這趟兇險,回頭你把鐵頭幾個府里的侍衛統領都帶去。府里就我們幾個媳婦老婆子的,誰會不長眼的欺負到我們這些婦道人家頭上來的,你只管把他們都帶去才是?!?/br> 霍榷知道這時母親和妻子都心里不安,不好拒絕了她們的用心,免得她們擔心,便連忙應答是。 罷了,霍夫人又一氣囑咐了許多,這才不舍地出了漱墨閣。 等待又剩下袁瑤和霍榷他們兩人了,霍榷醞釀許久的話方要說,又聽袁瑤急急搶在他前頭說了其他,“家里你不用擔心,我你也勿用掛懷,軍中你只記得一事兒,自個的安危才是首要的……” 袁瑤一時變話嘮了,到底是讓她揪心。 霍榷情不自禁將她抱起,將屋里的人都打發了出去,抱著袁瑤慢慢往碧紗櫥里走去。 等到拔步床前時,霍榷又輕輕將袁瑤放下,兩人和衣而臥,霍榷這才要說話,卻又被袁瑤的手掩住了嘴。 此時再看袁瑤,方才她的鎮定從容已不復,雙眼水汽泛起氤氳滿眼。 “二爺,別說,什么都別說,我都明白的,自那日叫二爺敢于朝中直言而諫,我便知道會有這一日的,所以二爺什么都勿用說,我就怕二爺一說話,我就勸不住自己,逼著二爺留下的?!痹幵秸f到后頭,越不能成聲了。 霍榷頓時眼眶發熱,發朦。 兩人相擁了許久,霍榷這才謹慎從里衣中摸出一份明黃的綾綢來。 這東西袁瑤是見過的,正是霍榮出征前夜交付給霍榷的太后遺詔,可讓袁瑤沒想到的是,霍榷卻要把遺詔給她。 霍榷將遺詔兩手捧到袁瑤面前,“我到軍中,不便攜帶,我一旦離府,就是放在我書房暗格里也不見得是安全,唯有交給你妥善收藏,我才放心?!?/br> 袁瑤怔了許久,道:“二爺,我可不但是太后派來找這遺詔,也是皇上令我找這遺詔的?!痹幍囊馑?,霍榷自然明白。 霍榷卻道:“我相信海棠兒?!?/br> 袁瑤顫顫接過遺詔,霍榷又道:“但我要你起一誓,你發誓不論發生何事,你都不能用這遺詔?!?/br> 霍榷這話聽似在防范著袁瑤,實則霍榷是用心良苦。 袁瑤也是明白的,如今兩國交戰,這遺詔正是有大用的時候。 日后陣前或宮中有什么不測,這道遺詔一出便是定海神針。 可若是旁人獻上這遺詔便罷了,要是袁瑤這樣被太后和禎武帝授予了尋遺詔任務的人獻上,可是理同背主,事后不論是太后還是禎武帝那里能輕饒了袁瑤的。 然,這么重要的遺詔,不說旁人了,就是霍夫人都不能交付的,不然那里霍榮也不會將遺詔只給了他們兩人的。 袁瑤遲疑了,“可要是侯爺和二爺陣前有難,我怎么能就怎么眼看著而不顧的?!?/br> 霍榷堅決道:“那時我自有辦法,你只管收好這遺詔就是?!?/br> 袁瑤只得發下重誓。 翌日,一大早霍榷便走了,府里的人除了袁瑤,沒人知曉他何時啟程的。 正文15712日的更新在這里第二四回孤注一擲 鎮遠侯霍榮對胡丹汗王首戰輕松獲勝,讓朝中不少人欣喜若狂,只道胡丹大軍也不過如此,便覺著局面一片大好,又開始動心思欲取霍榮而代之,貪天功為己有。 其中以南陽伯王諲一黨最為眼饞,只待禎武帝和朝中眾臣為此戰稍退歡喜后,便令黨羽上書彈劾霍榮。 王諲所令之人正是在霍榷和王姮和離那日里,對侯府退還王姮的嫁妝信誓旦旦說皆是被偷梁換柱的贗品,后來落荒而逃的柳步青。 為將功補過,柳步青在王諲面前夸下了???定要把霍榮拉下馬來。 “啟稟皇上,鎮遠侯此戰雖有功,可他擅離寧武關,致使寧武關告危,實屬擅離職守,有功也不及過。此風不可長,請皇上定要嚴懲,以正歪風?!绷角嘁慌刹晃窓噘F,敢言人之不敢言的義正言辭彈劾霍榮了。 柳步青說罷,自然不能是只是他一人孤軍奮戰的,就見不少人也隨之站出來附和。 而與王家相爭多年的內閣一黨,則出列直接揭穿柳步青等人彈劾霍榮背后的不齒意圖,讓王家黨面上極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