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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蛇蝎庶女在線閱讀 - 第88節

第88節

    德陽一身藕荷色的宮裝,胸前刺繡著一對交頸鴛鴦,倒是有些奇怪,頭上是繁復的玲瓏髻,一對鳳凰八寶簪,兩抹金流蘇,倒是干凈大氣。

    德陽溫和的對沐寂北笑了笑,開口道:“聽琴可以知人,今日本宮聽了你的琴音,便知曉你并非是傷春悲秋強說愁,本宮這些年過的并不舒坦,所以今日找你陪著本宮走走?!?/br>
    沐寂北看著眼前這個平靜的仿佛激不起一絲漣漪的女子,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其實德陽并不讓人討厭,只是似乎困在了什么中無法自拔,想來身處這紅塵之中,無外乎就是些紅塵俗事。

    德陽在前面緩步在走著,沐寂北跟隨在她的身后,德陽身后的那名宮婢留在了較遠的地方,青瓷猶豫了一番,并沒有跟上,只是目光卻一直關注著自家小姐,一雙耳朵也豎了起來,隨時防止有什么不測發生。

    “你一定很深很深的愛過一個人吧?!钡玛柲抗馕⑽⒂辛私咕?,似乎思緒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回憶里,整個人置身在桃園之中,似乎仿佛要羽化歸去。

    沐寂北看了看德陽,最后還是輕輕的開口:“愛過?!?/br>
    “他愛你嗎?”德陽露出溫暖的笑意,將目光落在沐寂北身上,盡管,面前的女子還很小,看起來甚至只是懵懂情事,但是德陽相信,這琴音是不會騙人的,縱然她有心隱瞞,她也總是看得出。

    沐寂北自嘲的笑笑:“不愛?!?/br>
    德陽公主有些惋惜,不過卻還是溫柔的開口道:“不愛也是好的,至少知道了不愛你才能去愛別人?!?/br>
    沐寂北心頭一緊,愛別人嗎?殷玖夜,你現在可還好?聽北邦公主說,安月恒最近常常忙到很晚,看的似乎正是邊疆的快報,可惜安月恒并不許她瞧其中的內容,我倒是無法得知你們那里的狀況到底是如何?

    又聽青瓷說,你似乎正在經歷一場生死決戰,不知那里的天氣是否惡劣,糧草是否短缺,那么白皙的你是否有被曬出些太陽的顏色,或者,是不是你堅實的胸膛上是否又新添了幾道傷疤。

    我想,剛入權力漩渦中的你,一定吃了不少苦頭,但是我總是相信你一定可以活著回來,帶著收復的二十余萬兵馬,帶著我對愛情的憧憬,許我一個未來。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平靜下去有多好,或者有一天等到把那些負我之人燒殺殆盡,我們也可以嘗試著相忘于江湖。

    德陽走到了沐寂北身前,眼中帶著莫名的神采,天真爛漫的好似少女,讓沐寂北幾度以為這是錯覺,德陽略帶著一絲興意開口道:“十八年前,我不過七歲,那時的我還懵懂無知,天真爛漫,因為有著母后一族郭羅氏的強大庇佑,即便是在宮中也可以無法無天,可我生性頑皮,卻是不肯好好讀書識字,愁壞了一班白著胡子的夫子?!?/br>
    沐寂北點點頭,沒有開口,想來這德陽愿意同她講講這些,大概是覺得她還是一個有心的人吧,世事繁華,愛與恨似乎已經變得可以隨意開口,敷衍了事,甚至即便是真的愛著,也總是可以輕易為著名利恩怨所拋棄。

    當愛情不再是純粹的愛情,帶上了功利色彩,許多事情又被冠上了以愛之名,這個世界就開始變得悲哀和無情。

    “母后疼寵我,不愿我被那些個老夫子教訓,可又怕我真的成為一個不學無術的女子,便想著法開始給我找有趣的老師,而我認識他便是在七歲那年?!钡玛査坪趸貞浀搅四贻p時候的美好,僵硬的臉頰也開始柔和起來。

    “他是當時有名的大學士周坤的兒子,周坤是母后請來的夫子,通時事,曉天下,走遍過奇山異水,大千世界,熟讀千百年歷史,縱分天下格局,真的是一名有見地又風趣的老師?!?/br>
    多倫眼中似乎帶著懷念,繼續開口道:“母后請他來給我做老師,他的兒子周淳比我大上三歲,時常同我一起聽課,我與他也就漸漸有了交往,在此之前,我曾見過小小的多倫,她生母剛逝不久,又嬌小可愛,我便央求著母后將她抱養了過來,一同陪著我上課,我們三個時常一起玩耍甚至受罰,便漸漸的熟識了起來?!?/br>
    沐寂北心中猜測著事情的發展,想到如今德陽的麻木和多倫的放蕩,隱隱可以預見這三人必然是有一場情愛糾葛。

    多倫沒有再開口,而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她們三個就這樣一直嬉笑玩鬧學習了六年之久,而后因為到了年齡,漸漸有了避諱。

    剛剛長成的少女便對這文靜溫和的少年產生了愛意,懵懂的小心臟時常劇烈的跳動著。

    她將這心事告訴給了疼寵她的母親,母后略微思忖,便覺得也并非不可。

    可她又怕他厭惡于她,畢竟她的meimei多倫長的似乎更加妖嬈,帶著并非西羅血統所擁有的艷麗,明媚的一下子便能奪人眼球。

    她小心翼翼的將心事交付于他,卻得到了他同樣傾心于自己的答復,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的世界都亮了,美好極了。

    興起的她將這件事告訴給了母親和多倫,卻忽略了多倫略顯蒼白的臉。

    他和她的來往越發頻繁,原本三個人的的隊伍也漸漸變成了兩個,多倫卻也不吵,只是時常開著兩人的玩笑,打趣著她們的幸福。

    “只是,事情并非一番豐順,父皇突然為我指婚,而且一指還指到了遙遠的南喬,這無異于是一場天大的打擊,我央求著母后,母后卻也無能為力?!钡玛栒f起的時候帶著幾分悲憤,帶著幾分凄涼。

    沐寂北能夠想象得到當時的場景,先皇并非是一個無能之人,他有著雄才大略,幾乎為西羅積聚了天下的財富,同時也注意邊防,時刻關注著別國的發展,預測著它未來的走勢,進而施行聯姻交好。

    他是一個有著遠見的帝王,在位之時,雖然西羅已經走向衰敗,但卻在他的手里再次走向復興,繁榮了小半個世紀,也正是因為如此,如今西羅內耗的如此嚴重,卻依然沒有人敢真正的進攻西羅。

    這樣一位帝王,自然是說一不二的,每一步都將有著深遠的政治意義,怎么可能因為德陽的兒女私情而改變自己的初衷?是以,即便當時強大如郭羅氏,卻也只能無能為力。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我從未見過他那般溫和良善的男子,和煦的像是春風,又像是暖暖的日光,讓我覺得踏實快樂,所以,我想著,哪怕是脫去這身綾羅,棄了這副環玉,我也愿與他在一起?!钡玛柕淖旖枪雌鹨唤z幸福的笑容。

    沐寂北挑了挑眉頭,開口道:“所以,你們私奔了?”

    德陽一愣,卻是點頭:“本我也是不敢的,不過還是多倫點醒了我,多倫訴我,索性我是父皇的女兒,即便是失敗了,父皇總會看在母親一族的面子上保全我,所以我倒不如賭上一把?!?/br>
    沐寂北眉頭微微蹙起,這多倫向來心思深沉,而這德陽之前的意思似乎是多倫也愛著這周淳。

    “在多倫的幫助下,我又以公主的身份借助母族的勢力,竟然真的逃了出去,多倫早早將他約好在一戶人家,我便急沖沖的趕了過去?!钡玛柦又_口。

    沐寂北心思微沉,難道這周淳是在皇帝追回德陽公主的時候,被皇帝派出的人所殺,可是如果以一個當權者的角度來看,斷然是不會殺掉周淳的,而應該有兩種做法,一種是用周淳的家庭要挾周淳,逼迫他主動與德陽分手,德陽心灰意冷,便會出嫁南喬。

    而另一種則要直接的多,則是直接抓起周淳,以周淳相威脅,逼著德陽不得不為了愛人而放棄愛情。

    相反,若是周淳死了,德陽最有可能做的事便是慷慨赴死,誓死不肯嫁到南喬。所以,若這周淳真的是被皇帝派的人所殺,一定是不合情理的。

    “我趕過去沒多久,多倫便也趕來了,她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她告訴我,父皇的人已經追查到了這里,不出片刻便會趕來,我本是打算立即與他逃走,可是多倫卻告訴我來不及了,驚慌之下,多倫讓丫鬟把我帶到了這戶人家的地窖,而她則是裝作替我送信的樣子,信上大概的內容是我要與周淳恩斷義絕,這樣一來,即便他們發現了周淳,也沒有理由和證據抓捕他,父皇更是沒有理由去懲治他?!钡玛柪^續解釋著,眼中帶著悲痛。

    “然后呢?”沐寂北心中更是懷疑,若是那地窖真的能藏人,不會被發現,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弄出書信一事,直接將兩人都藏身其中不是更好,這樣等到士兵一走,兩人便火速離開,豈不是更好?

    沐寂北的心中更是斷定了這件事中絕對有多倫搞的鬼,只是許是那時年輕,計謀還顯拙劣,又是算計著自己心愛的男子和一同長大的jiejie,是以難免忐忑,思慮不周全。

    “可是…可是等我被一聲尖叫驚醒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狼狽的的爬出地窖,卻發現…他已經快死了…只吊著一口氣,似乎在等著我回來…多倫滿眼驚恐的捂著嘴,搖頭往后退,似乎被嚇的不輕,我問他真的是父皇派來的人嗎?父皇竟然這么狠心待我…嗎?”德陽的眼中竟然再次流出干澀的淚水,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年的今日他滿身是血躺在她懷中的樣子。

    “他告訴你是你先皇所派的人?”沐寂北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德陽搖搖頭:“他是個善良的男子,并不希望我記恨父皇,所以他只是說遇上了自家的仇家,說他父親得罪了權貴,是以才會派人來殺他,可是我不信,我怎樣也不信?!?/br>
    沐寂北眉頭蹙的更深,這個周淳是在隱瞞著什么,又是在為誰隱瞞?

    “直到他死后,我才知道,多倫竟然也一直愛著他,只是她始終認為已經分得了我的母愛,不能再分走我的愛情,是以才會幫著我出逃,為的不過是希望我能幸福罷了?!钡玛栥皭澋拈_口,語氣中帶著對多倫的愧疚,是不是如果當時她選擇放手,成全了多倫,她們三個就會有兩個人幸福。

    只是,一切似乎都晚了,她和多倫都無比的自責,將這過錯歸咎于自己身上,也正因為如此,姐妹兩人并未因為愛上了一個男人而反目,反而因為愛著一個男人而關系更加密切,這也是為何后來德陽變得如此木訥,多倫變得異常yin蕩的原因。

    兩人似乎都是被情愛和自責所困,只是選擇對待的方式不同,一個永遠走不出自己的牢籠,一個則游走花叢,只求欲望。

    “這鳳求凰正是他最…”德陽開口正要說些什么,可沐寂北卻敏銳的察覺到青瓷那邊有動靜,當即便拔腿趕了過去。

    青瓷這邊確實是出現了問題,她本是站在不遠處一直張望著沐寂北的動靜,格外小心著周圍。

    德陽帶著沐寂北漫步的地方是一處桃園,到處都是根植的桃樹,格外漂亮,落下來的花瓣鋪滿了整個地面,帶著淡淡的香氣。

    可是就在這靜謐之中,青瓷卻隱隱發覺似乎有人走來,青瓷豎起耳朵,仔細著幾人的腳步。

    從腳步聲中,大致可以判斷出是四名男子,兩名武功高強,與自己不分上下,一名似乎是個有些粗淺的功夫底子的普通人,一名似乎只是個隨從。

    青瓷屏住呼吸,猜測著這會不會是今日來公主府參加宴會的世家公子。

    “張公子,你可知多倫公主到底同那六皇子有何冤仇?何故設此毒計讓其喪命?”一名武功高高強的男子開口道。

    青瓷本是微微松了口氣的心,再聽到六皇子的一瞬間就豎了起來,那不是那尊瘟神嗎?殷玖夜似乎正在邊關面臨一場生死之站,可是多倫竟然在這面設計于他,怕是實在不妥。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不得不說,公主此番計謀實在是高明,誰能想到趙王兩位副將其實都是假意歸順,幫助六皇子痛打韓木?”那名沒有武功的男子開口道。

    “這要說高明,也不能少了攝政王啊,聽說這可是王爺設下的計謀,先是讓趙王兩人假意投誠六皇子,幫助六皇子對付韓木,讓韓木和趙王兩隊人皆是損失不小,繼而博得這六皇子的信任,在這最后一擊讓六皇子交代在那!”這是之前險些被青瓷判斷成仆人的那男子說出口的話。

    青瓷的心思飛速的轉著,這倒是有些像安月恒的手法,安月恒從來是視人命如草芥,真的是很有可能為了取得這最后的勝利,犧牲趙王兩位副將手中的人馬,甚至屢次讓他們陷入絕境,好似被韓木所困,以這種犧牲來博取殷玖夜的信任。

    直到最后關頭,這兩人卻轉身成為真正的敵手,勾結韓木,讓殷玖夜成為真正的困獸。

    青瓷心下焦急,想到自家小姐對自己說的今日總是有不安的預感,不由得斷定這種預感與殷玖夜有關,安月恒和多倫竟然聯手密謀對付被派遣邊疆的殷玖夜,怕是兇多吉少,難怪小姐會心神不安。

    “哼,這算什么,就算是六皇子他命大,還有更絕的呢。你們可知道那為六皇子擋了一刀的…”一行人似乎拐了彎,到了桃園外的假山里,這不禁讓聽到了關鍵處的青瓷心急如焚。

    看了看同德陽公主交談正歡的沐寂北,一咬牙,青瓷便飛身追了上去。

    青瓷順著聲音,找到了幾人藏身的那處假山,假山嶙峋,形態復雜,青瓷找到了一處確保自己能夠清楚聽見幾人談話的地方,藏身在另一座假山之后。

    “那替六皇子擋了一刀的李明澤,實則也是王爺的人…”一人開口道。

    另一人也繼續回應,話語中帶著無限的期待:“這事我還真是不知道,王爺高瞻遠矚,如今又有多倫公主助陣,想要登上帝位實在是指日可待?!?/br>
    “確實,王爺善于布局,這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六皇子一個毛頭小子哪里分得清,哪里知道那可以衷心托付之人實則是王爺的心腹?!?/br>
    幾名男子得意的大笑起來,青瓷的眉頭擰成了一座小山,安月恒果然還是安月恒,cao縱起人的生死眼也不眨,即便是那些追隨他的人,一樣是可以毫不猶豫的像是垃圾一樣舍棄。

    青瓷已經打定主意,務必要將這件事立刻告訴給小姐,讓小姐通知那瘟神,若是那瘟神真是有了三長兩短,幫助小姐的人豈不是又少了一個。

    青瓷正要轉身離開,卻只覺得周身發軟,迷迷糊糊之中竟然瞧見她所藏身的那處假山中間被鑿空,插放了一根管子,若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假山上的天然腐蝕的痕跡,殊不知,竟然是一根裝滿迷煙的管子。

    沐寂北追到德陽的宮婢身邊,有些氣喘的開口道:“剛剛跟你一起那個婢女去哪了?”

    那宮婢伸手指了指遠處,開口道:“剛剛有幾個男子經過,似乎在討論什么邊疆打仗的事,她一聽,便追了過去?!?/br>
    沐寂北因為憂心青瓷,忽略了那宮婢在袖子中有些異樣的手,而是轉身便朝著那宮婢所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邁著凌亂的步子,沐寂北的心中那越發不安,青瓷,千萬不要出什么事,千萬不要出事。

    沐寂北走出桃園,四下張望了一番,便將目光鎖定在了那處嶙峋的假山處,這里地勢極佳,善于隱藏,更適合暗中動手,怕是就是這里了。

    沐寂北小跑著過去,臉色有些慘白,手指不自然的蜷起,足可見心中的緊張。

    走進假山之中,沐寂北開始上上下下的四處尋找,若果青瓷出了事,應該能留下什么東西才對,而且青瓷武功縱然不算絕頂高手,但是練武多年,又經過初一的指點,已是不差,能夠在自己趕過來的這么短的時間內,就將青瓷帶走,甚至自己都未聽見打斗之聲,便只能說明,青瓷是著了人家的道了。

    沐寂北眼尖的發覺有幾處假山之上,都有插著的蘆葦管子,里面積聚著無味的迷煙,煙霧接近無色,只是淡淡的淺白,似乎是極強的迷藥,否則青瓷也不會這么輕易便被帶走。

    沐寂北的心漸漸安穩了下來,這帶走青瓷的人應該不是多倫就是盧家,而能使出這種手段的,怕是只有多倫公主。

    沐寂北看著那同假山上的隕洞如出一轍的淺灰色管子,眸子一冷,看來這多倫為了對付她真是煞費苦心呢,多倫先是用剖析了自己同殷玖夜之間的關系,利用殷玖夜在邊疆的戰事吸引青瓷至此,而后由于青瓷的注意力放在了幾人的談話之上,便沒有注意這假山之上的孔xue,才會中了這迷煙。

    沐寂北扔下手中的蘆葦管子,轉身便往外走,卻正巧碰上了迎面追來的德陽公主。

    “可是發生什么事了?”德陽略帶憂心的開口道。

    沐寂北看向德陽的目光有些復雜,心中卻是懷疑德陽是不是多倫派來故意牽制住自己的?但是轉念一想,又否定了這種想法,多倫從一開始讓自己奏琴便是在設計,德陽確實是用來牽制住自己的,可是卻也是在多倫的設計之內,而不是與多倫沆瀣一氣刻意如此的。

    盡管如此,沐寂北的聲音還是帶著絲冷意,垂下眸子有些不耐的開口道:“勞公主掛礙,沒什么事?!?/br>
    話雖如此,沐寂北卻在思索著多倫這般做到底為何,抓了青瓷必然是來針對她的,可是多倫又要如何針對自己?

    沐寂北的心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雙手緊緊握成拳狀,縮在袖子里,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德陽正欲開口,可電光火石之間,變故再生,一直跟在德陽身后的那宮婢的手中竟然亮出一把匕首,直接插進了德陽的身體。

    德陽滿眼驚愕的微微轉過身,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那跟隨了她十多年之久的宮婢,想到這宮婢是當初多倫送給她的,一瞬間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禁有些自嘲的笑了,帶著份凄涼,帶著份恬靜,也帶著分輕松。

    淳哥哥,德陽終于可以來陪你了,德陽再也不用一個人這么痛苦的活著了,你所交給德陽的東西德陽一直都記得,德陽也從來未曾忘記你,德陽一直舍不得母后,才不敢去陪你,德陽也很怕死,所以一直茍且的活著。

    可是,今天德陽就要死了,匕首刺穿身體真的是很疼很疼,可是德陽還是很高興,因為你一定在另一個世界等著我。

    德陽公主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卻帶著一絲滿足的笑容,她想,母后一定會將她和她的淳哥哥葬在一起,生不能同衾,死卻能同xue,也算是了了一樁遺憾吧,德陽的笑容越發明媚,她好似看見了他的淳哥哥在向她招手:“淳哥哥,等等我…”

    德陽長公主的裙子隨著她的倒地,綻開成一朵碩大的牡丹,艷麗逼人,在這一片翠綠之中靜靜的綻放著,似乎散發著同她整個人一般恬靜憂傷的氣息,微風輕輕吹動女子的裙擺,不遠處的桃園,紛紛灑灑的吹落許多淺粉色的花瓣,順著春風,竟然漸漸飄落在女子的衣裙上,點點滴滴,格外好開。

    沐寂北看著一地的桃花花瓣,心中一痛,愛情原來可以毀人至廝,德陽說到底,不過是一個為了愛情單純的癡傻女子,沐寂北喃喃道:“去找你的淳哥哥吧,那個世界沒有多倫?!?/br>
    隨著德陽的死,沐寂北瞬間便明白了多倫的用意,自己幾次三番的挑撥多倫和太后之間的關系,讓多倫失去了郭羅氏族的庇佑,這實在是大為不利,于是,多倫便起了誅殺德陽的心思。

    德陽公主是太后的親女兒,德陽身死,太后必然受到重創,于是多倫便可以趁機安慰太后,重新博得太后的好感。即便是多倫并非太后的親生女兒,可是卻與德陽交好,又跟在太后身邊多年,總是有感情的。

    人總是如此,當失去一個便會更加珍惜另外一個,太后亦不例外,當從德陽的死中回過神來,便會將這份愛加倍的傾注在多倫身上,那么多倫一夜之間,便會成為太后唯一的女兒,才會真正的被郭羅氏族納入名下,從此有所依仗。

    試想,太后將所有對德陽的寵愛都轉嫁到了多倫身上,多倫這個從小喪母的公主將會獲得怎樣的恩寵和追捧,少了一個擋路的真公主的jiejie,作為灰姑娘的meimei才能肆無忌憚的享用jiejie的一切,趁機上位。

    沐寂北沉沉的閉上了眼睛,可憐了一個單純的女子,若不是她和多倫之間的爭斗,許是德陽依舊可以行尸走rou的活著,在這世上,能活著,似乎對很多人來說,便已經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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