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一襲高貴明黃的他在太監宮女的簇擁下出了寢宮，朝著大殿的方向走去，而此刻的大殿之上，一干大臣都在等待著這一冊封的時刻，站在最前面的楚天祈臉上始終是一抹淡淡的笑意，沒人能夠看出他眼中的情緒。 終于，一聲‘皇上駕到’，眾人跪拜迎接，唯獨享有特權的九王爺只是躬身一拜。 楚慕若有似無的看了楚天祈一眼，此刻他滿面的笑容，讓他有些猶豫，要是這一次失敗了，他就徹底的與這個皇位失之交臂，而取而代之的必定是眼前這個手握重權的男人，但是，他卻知道，與其活在九皇叔的陰影中，他還不如賭一賭！ 冊封之禮按照正常的程序進行，皇后金冊與金印交到淑妃手上，眾人高呼皇后千歲。 一切看似平靜，但是到了慶祝晚宴的時候，氣氛卻有了些許的變化。 宴會廳里，楚慕和皇后坐在主位，而在他們之下，楚天祈和殷素相攜而坐，在眾人的眼里，儼然已經將四小姐殷素當成了九王妃看待，頗為有禮。 宴會上，觥籌交錯，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桌子底下，楚天祈緊緊握住殷素的手，一刻也沒有放開，銳利的目光看向楚慕，此刻的楚慕笑容滿面，但是，隱約可見的狠厲卻沒有逃過楚天祈的雙眼。 歌舞進行到一半，楚慕突然開口，滿含笑意的看著殷素，“上次在百花宴，見識過四小姐絕美的飛刀技術，不知道四小姐的琴棋書畫是不是也能艷驚四座？” 一句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殷素的身上，殷素微微蹙眉，琴棋書畫？ 楚慕又想讓她出丑嗎？ “殷素的琴棋書畫，自然比不上皇后娘娘，怎么敢在大家面前獻丑？”殷素斂下眉眼，應對自如，感覺到楚天祈握著自己手的大掌緊了緊，對他投去安慰的一笑。 “四小姐應該是過謙了，朕的九皇叔的眼光可是挑剔得很，四小姐能夠得到九皇叔的疼愛，怎么會比不上皇后？四小姐就別再推辭，讓大家開開眼界，九皇叔也應該不會吝嗇讓四小姐在大家面前表演吧？”楚慕看向楚天祈，眼里的真誠好似真的一樣。 楚天祈眸光微閃，卻也是不動聲色，楚慕僅僅是想讓素素表演琴棋書畫嗎？ 他只知道素素的畫不錯，卻不知道其他三樣到底如何，正要拒絕，皇后卻先一步開口，“皇上，還是讓臣妾先彈一曲拋磚引玉，這樣對四小姐也公平些！” 說著，已經起身，微微墊著肚子，動作優雅的走到大殿中央，吩咐宮女搬來了琴，目光看向殷素，“四小姐，本宮一早就想和你切磋一下琴技，正好今天是個大日子，四小姐不要拒絕本宮才好??！” 她知道，自己方才的伎倆已經被殷素識破，既然她已經選擇了楚慕，她就顧不得其他，要一直幫他到底，即便是付出一切，她也甘愿，雖然不知道楚慕為什么要突然提議讓殷素展現琴棋書畫，但是，她卻知道，楚慕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而她在這個時候，也只有主動的站出來。 今天是她封后的大日子，殷素再怎么不愿意，也會給她這個面子，不然在眾大臣面前，就說不過去了，不是嗎？ 殷素挑眉，心里輕嘆，看來皇后都開口了，她還不能不出頭了呵！ 好，很好！ 既然她主動幫著楚慕挑釁自己，那么她就不會留任何情面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目光落在皇后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楚慕和一干眼里滿是期待的眾大臣，緩緩起身。 “素素……”楚天祈握住她的手，不愿意讓她離開自己分毫！ 沒有什么比他自己親自在她的身邊保護著，更加讓他安心了！ “沒事的，相信我！”殷素反握住他的手，心里劃過一抹暖意，就憑著楚天祈對她的關心，她也不會讓自己有事，況且……以她的身手，楚慕要想傷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是嗎？ 楚天祈眸光微閃，松開她的手，看著她走向大殿中央，他應該相信素素的，同時也應該相信自己，能夠讓她毫發無傷！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殷素走到大殿中央，笑看著皇后，從她的眼里，她察覺到幾分決然，心里不禁對這個女人生出了一絲佩服之意，一個為了愛的男人什么都可以做的女人，她原本應該好好憐惜，不過，此刻更多的是為她覺得不值。 楚慕對她，根本就只是當做棋子而已！ 可憐了她這么一片苦心！ “皇后娘娘，您先請！”殷素最佳勾起一抹笑意，一瞬不轉的緊鎖著皇后，那銳利的眼神，好似要將她看穿一般。 皇后被這樣的視線看著，身體猛然一怔，但是僅僅是片刻的時間，她又恢復如常，動作優雅的坐下，十指游走在琴弦上，一曲悠揚的樂聲響起，如湍湍流水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皇后本是大臣的女兒，從小在琴棋書畫方面都是精心的培養，她的琴技自然也不在話下，不過，對于殷素來說，她聽過了慕容沁兒的技藝，皇后的琴技在她的眼里連沁兒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目光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眾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沉醉的神色，只是，卻有幾個人是例外！ 楚慕雖然是一臉笑意，但是那雙深邃的眼里卻隱含著風暴，此刻，終于將殷素從九皇叔身邊引開，他在尋找動手的最佳時機！ 既然找不到那個女人，以殷素在九皇叔心中的地位，他只有拿殷素做籌碼，放手一搏！ 只要將殷素拽在手中，他再向九皇叔提出要求，讓他交出所有的兵權，只要架空了他的兵權，他就再也不會怕他了！ 心里算計著，目光停在殷素的身上，一瞬不轉！ 皇后的琴聲依舊悠揚，好似將聽著帶進了她所營造的意境中，大臣們臉上那滿是欣賞與贊美的表情，讓殷素微微一笑，緩緩的朝皇后靠近了幾步，看著認真彈奏的皇后，殷素緩緩抬手，慢慢的朝琴弦移去…… 突然，大殿之上，只聽得見砰地一聲，原本沉浸在美好意境中的眾人一驚，好似從夢中突然驚醒一般，不解的看著大殿中央發生的狀況，原本彈琴的皇后一臉驚恐，而她面前的琴弦被挑斷，剛才那一聲突如其來的似驚雷的聲音正是挑斷琴弦時發出的聲音。 “四小姐，你這是什么意思？”楚慕率先發難，臉上斂去了方才的笑意，語氣之中滿是責備，親自起身上前，將被驚嚇到皇后親自扶起來，攬在懷中，小心翼翼的查看。 殷素看著他的舉動，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 而此時，大臣也開始竊竊私語，都在討論著四小姐方才的舉動到底意欲為何！ “來人，四小姐驚擾皇后和太子，將她拿下！”楚慕見到這個機會，當然不會輕易的放棄，此刻，即便是皇后沒有事，他也要做成有事的樣子！ 楚天祈心里一怔，眼里閃過一抹銳利，在大殿之外，他的禁軍也早有防范，只要楚慕一有所動作，他絕對不會手軟！正要揮手示意他們行動，卻聽到殷素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響起。 “慢著！”殷素眼里閃過一道光芒，這才是楚慕想要的吧！他想借著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將她拿下，然后威脅楚天祈！ 這點兒伎倆，她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既然知道他的目的，她當然不會讓他得逞，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后，緩緩開口，“皇上不是讓殷素彈琴嗎？剛才殷素已經彈了！” 楚慕微微蹙眉，嘴角冷哼，“四小姐挑斷了琴弦，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又何來彈琴一說？” 殷素眸光微轉，目光一一掃過了依舊還沒有從方才的驚嚇中走出來的眾人，正要開口，卻看見一個人走向大殿中央，而這人正是這次受邀為皇后冊封大典誦經祈福無憂大師！ “阿彌陀佛，老衲參見皇上?！睙o憂大師對著楚慕一拜，然后目光落在殷素的身上，“四小姐剛才確實是在彈琴，能夠將一曲《驚夢》彈得出神入化，四小姐的琴技讓老衲佩服！” 眾人一聽到‘驚夢’二字，無一不一臉的不可思議，無憂大師是整個赤溟大陸都享有盛譽的頂級大師，他的話自然沒有人會去懷疑，雖然沒人聽過驚夢，他們都聽過關于驚夢的傳聞，知道自從百年前，北倉慕容家的家主在四國皇帝聚首之日彈奏過一曲驚夢，當時受到四國皇帝的好評，但是在那之后，那位家主卻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不再碰琴，從那之后，赤溟大陸就沒人再聽過驚夢，如今四小姐卻彈奏了出來，而剛才，他們也是真的好似從夢中驚醒一般！ 頓時，眾人恍然大悟，開始竊竊私語，不禁對殷素投去異樣的眼神！ 楚天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里暗自贊嘆，原來他的素素還有這一手！ 好一個驚夢！ 不過，楚慕看著此刻的形勢，心里卻滿是不甘，“無憂大師雖然說四小姐剛才確實是彈奏了驚夢，但四小姐卻也是真的嚇到了皇后，要是皇后肚子里的太子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太子？殷素心里冷哼一聲，她可沒有忘記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 “皇上，殷素是不是真的會嚇到皇后肚子里的太子，皇上比殷素更加清楚，既然皇上說我嚇到了太子，那就請太醫看看，皇后肚子里的太子是不是安然無恙，我也好安心！”殷素斂下眉眼，面對楚慕的刁難，她沒有一點兒畏懼，她本來就不是怕事之人，而她的身后還有楚天祈這么一個疼她入骨的男人，即便是眼前的人是皇帝，她也絲毫不會放在眼里。 話落，果然看見楚慕臉上的神色怔了怔，眼里迸射出一道凌厲的光芒，直直的射向殷素，好似要將她撕毀一般。 殷素心里冷哼，楚慕不是傻子，當然不會笨得在這個時候叫太醫，那無疑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不過，殷素卻不會讓他這么容易的蒙混過去，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皇后的小腹上，那微微隆起的東西，如果她猜得不錯，應該是枕頭之類的東西吧！ 淡淡的掃了一眼沁兒的方向，對方好似明白她眼神中蘊含的意思一樣，一把小小的飛刀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朝著殷素飛去，眼疾手快的殷素身形敏捷的一閃，下一秒，飛刀越過她，直直的擦過皇后的身體，最后插在案桌上。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一片嘩然，殷素眸光一閃，心里暗暗對沁兒的機靈豎起了大拇指，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飛刀是射向她的，就不會再想到這射出飛刀之人是她殷素的人，匆匆走到皇后的身邊，一臉關心，“皇后娘娘，你沒事吧？” 關心的語氣讓皇后和楚慕都怔了怔，沒有人注意到殷素的手不著痕跡的拉了拉皇后的腰帶，除了一人——楚天祈！ 一直坐在一旁暗自看著這一切發生的楚天祈，淺淺的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殷素的手上，嘴角似笑非笑，不用想，他也知道，這個小女人要搞什么鬼！ 眼里劃過一抹寵溺，他倒是很期待，等會大臣們會是怎么樣驚異的表情！ 殷素輕輕一拉，皇后剛從方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卻感覺到腰上一松，有什么東西從身上落了下來，下一秒，便聽到大殿之上不斷響起的抽氣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想到什么，皇后猛然一驚，下意識的低頭，赫然看見她捆在腰上幫她做掩飾的棉團落在地上，渾身頓時劃過一陣涼意。 “皇后娘娘，這……”殷素不可思議的看著地上的東西，目光在皇后的肚子和地上的棉團上游移，刻意的引導著眾人的思想。 “皇上，皇后娘娘，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朝中名望頗高的丞相也開口詢問，心里隱隱浮出一個猜測，緊盯著楚慕與皇后，好似要討一個說法。 楚慕臉色一僵，頓時明白，自己的謊言此刻已經被揭穿！ 想到原本打算借著這個‘皇子’來制造‘小產’陷害殷素，可是，現在卻再一次被殷素打破了計劃，眼里劃過一道狠厲的光芒，狠狠的推開皇后，抽出藏在身上的匕首，一把拉過殷素，將匕首抵在殷素的脖子上。 “哈哈……來人！”楚慕頓時大笑出聲，沒有回答丞相和大臣們的疑問，但是，看此刻的狀況，即便是他不回答，他們也都看出了些許端倪。 原來所謂的皇后懷孕，不過是皇上的一個天大騙局而已！ 楚慕的話一落，便有帶刀的侍衛一涌而入，將整個大殿團團包圍。 “皇上，這……您這是干什么？”丞相面容一怔，在場的大臣們都立即從座位上起來，防備的看著周圍帶刀的侍衛。 楚慕臉上露出一絲瘋狂，目光憤恨的看著依舊一臉笑意的楚天祈，嘴角勾起一抹凌厲的笑，“將九王爺給朕拿下！” 侍衛朝楚天祈的座位靠近，而楚天祈卻好似絲毫不在意一般，端詳著手中的酒杯，只是那雙眸子落在楚慕抵著殷素脖子的刀子上的時候，卻是閃過一道歷光，酒杯重重的落在地上應聲而裂，啪的一聲，響徹這個大殿。 下一秒，另外一群侍衛從各個窗戶涌進來，將楚慕的侍衛團團包圍，而方才表演歌舞的舞姬此刻也抽出了纏繞在腰上的軟劍，眼里迸射出的歷光與方才獻舞時的柔情魅惑大相徑庭。 一時之間，氣氛似乎凝結。 楚慕心里一怔，料到楚天祈早有防備，不過卻沒有想到他皇宮中養的舞姬何時成了楚天祈的人？ 對上那些舞姬的視線，想到什么，心里一怔，頓時明白過來，呵！好一群舞姬，他們雖然是他養在皇宮中的舞姬，但是卻和北倉慕容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皇上，放了她！”楚天祈緩緩開口，鎮定的面容之下，卻已經是滿含著怒意，沒有人可以傷害素素，更加沒有人可以當著他的面傷害素素！ “呵呵……九皇叔，她可是我現在最大的籌碼，你覺得我會放了她嗎？”楚慕輕笑出聲，到了現在這種地步，他已經沒有了退路，經過剛才皇后懷孕被拆穿那一幕，大臣們恐怕都不會再擁戴他，他唯有放手一搏，以九皇叔對殷素的在意程度，只要他掌握了殷素，就等于是掌握了一張保命符！ 他不但要用殷素逼楚天祈交出兵權，還要讓他命喪于此！ 楚天祈嘴角勾起一抹諷刺，“你覺得你挾持她，就能達到你的目的？” “那我們就來試試！”楚慕握著匕首的手緊了緊，對上楚天祈的視線，心里的防備卻是更勝，他知道，畢竟殷素可不是普通的女子，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楚天祈挑眉，試試？那他就陪他試試，希望楚慕不要后悔才好！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要當爹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殿之上的大臣都小心翼翼的防備著，目光緊緊的鎖在大殿之上的幾人身上，他們知道，這是皇上與九王爺的對決，但是，他們的心里也隱隱有自己的猜測，且不說九王爺掌握著整個東宸國三分之二的兵權，僅僅是看此刻大殿上的形勢，也是不利于皇上的！ 方才皇上欺騙一事已經在他們的心里埋下了陰影，此刻，大臣之中，多半都已經偏向于九王爺！ 今天本是冊封皇后的日子，現在看來，或者有可能成為皇帝更換的日子！ 對他們來說，九王爺更加具有帝王之相，更加有能力坐上皇帝之位！ 殷素感覺到脖子上的冰冷，心里卻絲毫沒有害怕，在她的眼里，楚慕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她如果有心想要掙脫，完全不必費很大的力氣，不過，她也是真的想看看，自己在楚天祈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目光落在眼前那個意氣風華的男人身上，此刻的他優雅依舊，卻有幾分隱藏的凌厲暴露在外面！ “九皇叔，你不是很疼她嗎？那好，現在朕讓你用兵權換她，你舍得嗎？”楚慕眼里帶著幾分瘋狂，他想要看看，在這個癡情男人面前，到底是權利重要，還是美人重要！ 兵權？楚天祈挑眉，“你覺得本王會把兵權交給你？” “你可以不交，不過朕手中的女人就會沒命！”楚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世人都知道九王爺對四小姐百般寵溺，呵護備至，為了她甚至可以放下你九王爺的身段，你忍心看著朕手中的刀子沒入她細滑的肌膚嗎？你忍心看著她在你面前流血到死嗎？” 說著，手中的匕首更加的貼近殷素的肌膚，冰冷的觸感加上一絲疼痛讓殷素微微蹙眉，“皇上，你恐怕太高估殷素的能耐了，我不過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子，九王爺對我好，不過是一時的興趣，九王爺可是聰明人，一時的興趣和三分之二的兵權孰輕孰重，他心里自有分曉，這樣簡單的賬，皇上也應該心里明白才對，把我當做威脅九王爺的籌碼，你一開始就錯了！” 楚天祈微微蹙眉，心里劃過一絲不悅，這個女人！一時的興趣？她倒是說得出口！ “哦？是嗎？九皇叔，你給還是不給！”楚慕大聲吼道，眼里射出nongnong的火焰，帶著幾分貪婪，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天祈的身上，此刻，他們也想知道，在九王爺眼里，到底是四小姐重要，還是手中的權利重要，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格外的緊張，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楚天祈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放在手中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