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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大仙,”一個中年男人爬了過來,雙手合十磕頭道:“饒了我們吧,我們不是故意想害你們的啊?!?/br> “是啊是啊,”王春花流著淚,看起來好不可憐,她指著抱著玉瓶不吭聲的青女說:“都是她那該死的娘,是她娘逼我們給妖怪獻祭人畜的!都是她!” 青女死死抱住玉瓶,咬了咬唇,反駁道:“……我阿娘也是被逼的?!?/br> “你娘也是妖怪,是那只大妖怪的走狗!”王春花拼命把罪過全安在阿青頭上,“如果不是她,我們村子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樣子!” 青女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不,不是,這樣……”在她心里,娘親是最好的人,她努力想要為娘親說一句話,可她情緒一激動就容易結巴,最后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本來就是一個話不多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越是想要反駁,就越無能為力。 “師祖,你想把青女的母親阿青如何?”虞顏掙扎著支起腦袋,輕聲地問道。 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虞顏只覺得腦子發漲,讓她忘記了在村民面前要假裝他們是師兄妹的關系。先是被村民們當做人畜活祭,好不容易從怪物嘴里撿到一條命,卻發現村邊的那條江竟然封印了一只鴟吻! 這還不算完,青女的親娘居然還是那只鴟吻的手下! “哥哥,別殺我娘!”青女跑到謝韶沅跟前,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擺。 大概是剛才被謝韶沅滅鴟吻時的樣子嚇壞了,青女眼圈通紅地看著謝韶沅,那雙眼睛里滿是恐懼,“我娘不是壞人,她知錯了,她不是故意的?!?/br> 謝韶沅頓了頓,伸手去解小姑娘抓著自己衣服的手。 青女抓得更緊了,嫣紅的嘴唇緊咬,明亮的眼睛濕漉漉的,看著好不可憐。 謝韶沅無奈地一笑,還是強硬地她的手解開,“你母親助紂為虐,肯定不能放過,”青女一愣,小臉緊皺,馬上就要哭了,謝韶沅接著說:“但念在你娘是被鴟吻逼迫利用的份上,死罪可免?!?/br> “但活罪難逃?!鄙剡t手指一動,一個符咒在飛到玉瓶瓶身上,繁雜的符文與白釉瓶身合二為一,“無論是否是自愿,你母親終究是犯下了大錯。我將你母親囚禁于這玉瓶之中,期限是一百年,雖然見不到面,但你平時可以與她說說話?!?/br> “這個處罰你服嗎?青女?!?/br> 玉瓶靜了一會兒,隨后傳來聲音道:“……我服?!?/br> 韶遲點點頭,“這就好,畢竟我大度,還沒跟你算鴟吻那半身尸體的帳呢?!?/br> 青女怔怔地看著韶遲,破涕為笑,摸了摸玉瓶,拿小臉蹭了蹭玉瓶的瓶身。 不能和母親見面很難過,但這已經很好了,她恨知足。 慕慕恢復體力后,便把靠在石頭上休息的虞顏攙扶起來,瞧了一眼戰戰兢兢的村民們,問道:“那村民你打算如何?” 韶遲抱著胸,想了一會兒,“凡人的事情交給凡人管,這些人搞活祭,凡間界的朝廷不會坐視不管的,我們上報朝廷?!?/br> 上報朝廷前,他們需要把村長給喚醒。 從王春花兜里搜出來的解藥很有效,藥剛一下肚,村長就醒了。 剛醒來的村長很虛弱,對自己昏迷期間村子里發生的事十分愧疚,但聽到韶遲他們要報官,村長立即瞪大了眼睛,喊道—— “不,不行!不能報官!” 第20章 報官 “不行,不能報官!不能!” 村長給他們表演了一個什么叫做“病中驚坐起”,赤紅的眼,蒼白的臉,直勾勾地盯著你的時候,宛如剛從地獄逃回來的惡鬼。 謝韶沅愣住了,好久才說:“村長,我沒聽錯吧?他們可是在用活人活祭……” “我知道?!贝彘L眼底閃過一絲難堪,他不敢去看他們的目光,“……我感謝各位幫我們村子除掉妖怪,你們的酬勞我會按照雙倍給你們?!?/br> “但是請你們現在就離開吧?!贝彘L眼睛呆滯地看著顏色洗得有點發白的被套,枯木一般的手指慢慢捏緊。 “爺爺?!鼻嗯疂M臉不解,“虞顏jiejie他們幫我們村子除掉了妖怪,你現在要把他們趕走?” 村長沒有抬頭,青女失望的表情讓他臉頰發燙。 但他沒有辦法。 活祭的事,作為村長的他怎么可能不知情。 他是西山村最年長的老人,村里的人大多都還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們都是淳樸的老實人,如果不是阿青那個賤人逼他們,他們也不會成為今天這個樣子。 說到底,都是阿青的錯! 現在那個吃人的怪物死了,阿青也不見了,事情就這么過去不久好了嗎? 這些人為什么還要抓住不放! 謝韶沅淡淡地看著眼前臉色局促的老人,心中一片寧靜。 村長如何想的,他可以猜出幾分。 凡間界的人喜歡“家丑不可外揚”,向來是打落牙齒往肚里吞。村子里一村人搞“活祭”,這種事報官,連朝廷都會震怒。 到時候西山村就會全朝出名,或許還會載入史冊,真真的遺臭萬年。 村長是個典型的愛面子的男人,他丟不起這個人。 現在他恐怕恨不得立馬把他們趕出村子。 謝韶沅猜得沒錯,村長不僅想把他們趕走,甚至后悔當初把他們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