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解惑,何必庸人自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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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璟自知這里也不是久待之地,馬上環視了一眼四周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她必須趕緊找到住的地方,現在是白日自然不會有什么,但到了晚上宵禁的時候還在外面溜達只怕被人逮到就麻煩了。她是來咸陽謀生存混口飯吃的,可不是給自己自尋死路來了。 漫無目的地游蕩在街上,在比肩接踵的人群中徐徐走著,她雖沒有不知何去何從的苦惱,但仔細回想著近兩個月來發生的事,只覺得哪里怪異,不知是命運還是一股無形的力量就這么把她像其他人一樣往這座皇城里推。 其他人也就罷了,各大家中的人和其他青年才俊不是為著那場百家辯論賽和公子扶蘇的盛名就是為著客卿的位置,但她呢,只為自己不餓死?還是自己本也有和他們一樣的心思,想要在這座皇城中謀得一方天地? 隨著人群的流動,端木璟很快在一間屋子面前停下不能挪開腳步。她面前的建筑并無什么特別之處,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寫在匾額上,雖然不知道上面寫的什么,可從里面傳來的一陣陣熟悉的味道卻是讓她很欣慰,這里是藥堂無疑。 一路上來她遇到了很多事情,從王賁軍中逃出來以后,遇到劉邦費了一番力氣擺脫,卻又碰上歧染他們抓錯了人。本以為逃出來就算完了可自己卻貪圖那一點兒蠅頭小利結果被農家青木堂的人惦記上,甚至讓墨家的人誤以為自己是什么鬼谷醫仙,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看似毫無關聯卻又緊密地接踵而來,讓她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自然也沒有靜下心來好好想想。 正是由于這一路上的事情讓端木璟忙于應付而無暇顧及,一旦到了咸陽,心思掏空,所有的動力不知道來自哪里,只知道是為了活下去,竟然在這一系列事件和匆匆趕路中忘了自己的初衷。自己緣何來咸陽,來咸陽做什么,之后有什么打算,全然不知。 在此之前,端木璟會困惑,會猶疑,會想要找尋自己的目標,找到一個借口好讓自己活得不那么累,不那么無聊,但直到聞到這陣藥香才明白她該做些什么。 自己來咸陽的初衷不正是當初救了流亡在外的王允所以想要行醫救人,游覽祖國大好河山嗎?何必糾結人生過多的意義。她不是志向遠大的人,也不是想要偏安一隅的人,在現代,她一直都待在一堆書中過活,可害了自己的也是書,所以她是一定要去走走的。 有的人,從來沒有什么宏圖大志,所有的人都往名利場上擠,可爭得頭破血流的也只有那么幾個位置。也許一路上自己受到那些人的影響的確也想一睹公子扶蘇的風采,可是從始至終,也只是想想而已。 想到這里,看著藥堂的幾個大字,端木璟暗自自嘲,她真是庸人自擾,明明那么簡單的問題卻在進入咸陽后迷失了方向。 看看自己的包袱,里面還有一些藥物,雖然在路上治病救人用掉了不少,但還有一些可以賣掉換點兒錢花。這些藥物大多珍貴沒有經過炮制。不過也正常,自己當初在軍營的時候放著吳老頭子那么好的資源都不多加利用的話就真的是傻了,所以自己都是往貴重和實用的揀。 一想到吳老頭子那心疼的表情她就會在心里偷偷樂呵一陣,自己出來那么久,不想軍營是假的。軍營里雖然艱苦也不方便,但是卻比外面有趣,何況魏老頭子一直都是很偏袒自己的。那老頭兒嘴巴賤這的確不假,可對她好也是真的,自己出來已有三個月之久,就是不知道魏老在軍營里如何?自己走了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他又會不會想著自己。 一時間端木璟思緒如泉涌,只覺百感陳雜。走進藥堂里,端木璟環顧一圈,估計是藥堂掌柜的經營不善竟顯得有些凄清,不過這是藥店,雖然生老病死是常事,可沒人進來也算好事了。 店里只一個伙計在柜臺上打盹,由于端木璟進來時并沒有刻意出聲這人竟然一直沒醒。端木璟干咳一聲,伙計驚醒,見到有人來了有些奇怪,但卻并沒有表現地多熱情,只淡淡地打量了一眼,神情上有些怠慢和不耐煩,“來買藥啊還是來請診???” 端木璟并沒有看到坐堂的大夫,想來可能是外出行醫去了,就問他“買藥怎么算,請診又怎么算?” 小伙計依舊懶懶散散的,“買藥你把大夫開來的方子拿過來就是了,至于請診嘛就去別地兒吧?!?/br> 端木璟有意拿這人消遣,問道“怎么還有趕客人走的道理?請診的大夫若是不在的話我可以等上一會兒,不是急癥,多這一會兒功夫也沒什么?!?/br> 她只是有意拿這人消磨時間等藥堂里主事的人,卻不想聽到端木璟這話他脾氣倒先上來了,“你是哪兒找來踢館的?我們回春堂如今雖然沒落,但也沒到你這般故意消遣的地步,哪兒來的回哪兒去?!?/br> 端木璟就疑惑了,她不過就打趣說了幾句,怎么這人架子比她還大,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欠他呢。 “我確實是有要事,不存在故意消遣,可你這話卻是平白無故地帶刺啊?!倍四经Z這話倒不假,她的確需要將包袱中那些藥材賣了換些錢渡過這幾日,只要熬過這幾日,找個醫館坐堂,總不會餓死自己。 那小伙計還欲說些什么,但藥堂外面又進來一個老者,用這詞顯然有些不恰當,雖然這人上了年紀,可他看起來才四五十歲的樣子,只是五十歲也少見,在現代沒什么,在古代卻已是知天命的年紀了。 那人看了一眼端木璟說道“看你這樣就是才進咸陽不久的吧,對我這藥堂不熟悉也正常,這里沒有坐堂大夫,你去別家吧,這里再過不久也要關了?!?/br> 端木璟顯然沒有想到竟然是這么回事,但一聯想到伙計惡劣的態度和店內的冷清似乎是這么回事。她剛才竟然還以為是秦朝的人都身強力壯不怎么需要看病呢,真是太天真了。 要這么說起來的話,自己的藥就只能賣到別處去了,聽剛才伙計那話好像找他們麻煩的還真不少,不然怎么就條件反射地說自己是來踢館的。 “這位老先生,實不相瞞,我也是學醫的,按道理還要叫你一聲長輩才是。剛才聽這位小哥的口氣莫不是常常有人找你們麻煩?”端木璟忽然有個很大膽的想法那就是她或許待在這里也未嘗不可。 端木璟這話一出,藥堂的老先生打量她一眼,卻始終沒有表態。因為人家根本就不信,因為端木璟實在太年輕了,一個看著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你讓人家如何相信你是杏林國手呢?這個年紀就算學醫能將草藥認完就很不錯了,若真說到治病救人恐怕根本上不了臺面。 其實端木璟說完就后悔了,她要是說她是儒家弟子,是個書生恐怕還有人信,畢竟這衣服一穿再加上她的年紀的確有幾分書卷氣,可真要治病,恐怕滿大街也選不出幾個人敢讓她治。 “我看你這包袱裝的應該是名貴的藥材吧?”藥堂的掌柜顯然并不想直接面對端木璟說自己是醫者的事實,只是岔開話來,端木璟點點頭。 “你這藥材可以拿到其他幾條街上去試試,若真是好東西收了也正常,放我這鋪子里倒是浪費了?!闭f著,掌柜轉頭看一眼伙計,“虧你還在藥堂待了這么久,有什么事都還穩不住?!?/br> 伙計也看出端木璟只是一位普通客人,當下有些羞愧,但還是說道,“掌柜的,我知道錯了,但是我就是替回春堂感到委屈”。 端木璟問著這掌柜,“冒昧問一句,你是大夫?” 掌柜搖了搖頭,“我若是大夫,這回春堂哪里落到這步田地,也別說了??茨氵@打扮非富即貴,還是走吧”。 端木璟頷首,“且容我說幾句也不遲,看老先生也是知天命的年歲,如何還這般以貌取人。我雖然年輕,但未必就沒有真才實學。不瞞老先生,我出門游歷就是希望可以行醫救人?!?/br> 其實端木璟知道,她說這些話根本就是收效甚微,但如今這情形不說又能怎么辦呢。 正當藥堂掌柜的打算讓人走的時候門外卻忽然涌進來幾人,這倒不重要,關鍵是這些人還抬著一副擔架,上面一男子渾身是血,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但就算是還活著估計也回天乏術了。 除了這幾人和擔架上的那個男子,后面卻還跟著好些人,估計是來看熱鬧的。頓時本很冷清的藥堂變得熱鬧起來。 藥堂掌柜看到有人被抬進回春堂,馬上問向抬人的人,“幾位,這是?” “大夫,你快看看我們頭兒,被人砍了好幾刀,有人說您這里可以來試試,看還能救活不?!逼渲幸蝗松裆辜钡乜粗乒?,倒是另一人明顯是這里主事的,馬上威脅道“人都這樣了沒看到嗎,還問個屁啊,要是不把我們頭兒救回來爺砸了你的店?!?/br> “這,這是誰說的,我們這兒根本沒有大夫啊,我就是個賣藥的?!?/br> 這時,路人甲小聲說了一句,“誒,你們說那玄醫館的人真是落井下石啊,把回春堂的大夫挖走了不說還給人找麻煩?!?/br> 路人乙“我只知道回春堂沒坐堂大夫,把人抬到這里是要等死嗎?” “聽說還不是玄醫館的主意,最開始人是送往玄醫館的,結果說快不行了,讓人抬別地兒去,哪里想到竟然讓人抬這里來?!贝耸锹啡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