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都城咸陽,百家齊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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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端木璟欲同王允夫婦二人拜別。王允說得果然不錯,農家的人一直在附近并沒有走多遠,考慮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只怕被人認出來,一念之下干脆將原來自己的衣服換下,穿上了當初韓回送她的那套。 當初與韓回、劉邦兩人分開,端木璟本來是穿著韓回的衣物的,后來和歧染他們一起自己才又多添置了衣服以備不時之需。為了方便衣物都是比較便利的,不像韓回的衣服穿著長裙儒步,美則美矣,總太麻煩。但就是這么憑空一穿,再將當初在臉上涂抹的特殊藥粉用藥水擦拭干凈莫名地多出了幾分儒雅的感覺,和那個人們映像中的少年竟然一時聯系不上來。便是王允看到端木璟這一身裝扮也是有些錯愕,還是端木璟先同他打招呼他才反應了過來。 “原來端木兄弟竟是如此謙謙君子,在下倒是看走眼了?!蓖踉实脑捵尪四经Z不禁想笑,果然一張看得過去的臉果然必不可少。 同兩人拜別后,端木璟就往咸陽的方向趕去,農家青木堂的事她本是無意中攪和進來,已經耽擱了不少時日,如今自然只能加快速度了。 而相較于端木璟一邊醉心于沿途風景一邊逍遙自在地行醫救人,更多人都是一副馬不停蹄地趕去咸陽的狀況。因此越是接近秦國都城就越能看到大批的人馬,或人結隊,或也有聲勢浩大,百十人不等,就是端木璟也注意到了這其中的不同尋常。 這樣的情況使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當初在客棧里吃飯聽那個掉書袋的酸儒說公子扶蘇欲招攬客卿幕僚的事,難不成這些人都是奔著這公子扶蘇去的? 心中暗襯,若真是這樣的話不知道那秦國皇長子扶蘇是怎樣一個仁人君子,或是愛才之人,慕名前來的人如此之多。若不然,等自己哪天窮地實在吃不起飯了也在扶蘇那里混白飯算了,可又轉念一想,自己有幾斤幾兩她如何會不知道,旁人尚且能糊弄一二,但公子扶蘇哪里是泛泛之輩,自己如何有那個能耐?如今自己有醫術可以依賴,一技傍身也很好,就算到了扶蘇那里行事做人難免看人臉色,來不來便三叩九拜,她秉持著21世紀的思想觀多少是有些為難自己,既如此又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 端木璟就在這樣的糾結中走進路旁一家茶鋪。雖然是剛合掃六國天下一統,還處于亂世蕭條的局面,各方依然有小規模的起義,但咸陽畢竟是當時整個世界經濟政治繁榮的中心之一,通往咸陽的官道上人來人往,這樣的小茶鋪一路上自然不會少。 “小二,來碗茶,還要三屜包子”端木璟沖茶鋪的伙計吼了一聲,接著找了一方空位坐了下來,將自己的包袱就這么隨意地擱置在桌上,她一窮二白的自然也不會擔心有什么人覬覦。 茶鋪伙計聞聲也利落地答了一句,“好嘞,客官稍等,就給您上來!”說完轉身向那邊上預備茶店的人讓其快些。 端木璟觀察著茶鋪伙計忙碌的身影,不由得想到清代文人蒲松齡郁郁不得志于路旁搭一間小茶舍替過往路人奉茶寫鬼神故事的史事,又認為這路旁的伙計也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想得高興了竟然喃喃地說出聲來,“這官道上的茶鋪伙計每日所見之人不同,所處之事亦為千變,所謂千人千面,千般造化千種體會,送著過往行人也真是難得風流。我四處游歷竟不若人家一日接待行人來地有趣?!背了计?,又開口道,“若不是苦于如今多少不太平,我又是最懶散受不了早晚備置茶點的辛苦,就這樣于路旁支個鋪子不知道多有韻味”。 這樣說著少不了要幻想些自己若真的支了個鋪子賣茶生出些文人風花雪月的事來,忽聽得身后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哈哈,我今日真算的是開眼界了。都說這酸儒是些迂腐不化之輩,難得也有人要開個茶點鋪子?!?/br> 聞言,端木璟回頭望去,說話的人站在面前。來人身長八尺有余,她略莫估算一下竟有兩米開外,骨骼奇大,背上背一把巨劍,整個人往茶鋪子里這么一站與四周顯得格格不入。 不動聲色地挑眉,站起身來,抱拳豪氣干云地行了一禮,可憐她身上是韓回的衣服,到底只適合儒生,動作一出來莫名地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位壯士是?” 那人也不回答,四周一掃,也只端木璟這一桌是還有空位的,很不客氣地坐在端木璟的身旁,將背上的巨劍卸下,“鐺”的一聲放在地上,“粗人一個,也值得兄臺記著?” 端木璟不言語,心中卻在暗襯,她剛才說話分明是喃喃自語,按理說只有自己才聽得到,可是這人剛才離她至少有兩步開外,若不是功夫了得,耳力不同常人哪能做到,這樣的人還是粗人,她算什么。 “石巖,這位先生可不是什么酸儒,你可不要嚇到他?!蔽匆娖淙讼嚷勂渎?,端木璟身后的聲音是個女子的聲音,清脆入耳,竟如陽春白雪,讓人聽了內心只覺澄明,未嘗有半分雜念,如此,這女子也該是個奇女子才對。 回頭看去,這次竟有六人一字排開,從左往右看去,第一個人微微側身,雙手環抱,嘴角噙著一絲邪笑,頗有種玩世不恭的感覺,卻又不讓人心生厭煩。第二位是位女子,衣著華美,一襲廣繡流仙裙,腰間系一柄通體晶瑩的玉簫,膚如凝脂,五官精致,一雙眼眸尤其嫵媚又清麗動人,千百種風情都在那雙如同會說話的眼睛中。此刻正掩面笑著,顯然就是剛才那位說話聲如陽春白雪的女子。再往右看去,分別是兩位其貌不揚的老者,又一位背著行囊,不過豆蔻年華的妙齡女子,一位負著古琴,腰系佩劍的白衣劍客。 端木璟還在驚愕中,白衣劍客已問向端木璟,“兄臺只一人?這里能否坐?” “出門在外哪有這么多規矩,各位坐著就是?!倍四经Z微微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倒是女子口中的石巖打趣著說道,“越女說得對,這小兄弟可不是酸儒,哈哈!” 剛才那個雙手環抱的男子將手很隨意地搭石巖的肩膀上,“喂,大個子,難得你看得慣讀書人啊,嗯?” “荊池,就你隨便,喝茶也堵不上你的嘴?!闭眯《蜕喜杷畞?,石巖接過了茶水往荊池前面送去,力道很大,卻不見半分茶水灑出來。 “哪里哪里,謝啦!”荊池接過茶水,道一聲謝,將茶水一飲而盡,“唉,這一路來可渴死我啦?!?/br> 端木璟默不作聲,卻對這荊池的映像好上不少,正好自己要的三屜包子也送上來了。有趣的是,送包子這人又不是店里唯一的店小二,但她去注意這一行七人去了,也不曾發現有什么不同。她無心結交那些人,而且看他們的穿衣打扮也不會是要吃包子的人,所以也就沒有招待他們,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吃起來。 加上剛才端木璟看到的六人和石巖共七人,這七人中那個不過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將包裹放下,拿出一個食盒來,里面都是些做工很精致的糕點。女孩兒似乎不大喜歡說話,將糕點給眾人分食后就又收拾了食盒自己一個人吃起來,全程安靜無聲。 端木璟正慢吞吞地吃著包子,思襯著一會兒要是吃不完就讓伙計給打包起來路上再吃?!斑?,兄臺的手可是和越女meimei的有的一拼哦,難得難得??!”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荊池,此刻他一邊端著茶碗,一邊笑的有些詭譎,只盯著端那雙白皙的手看著,又目光一路向上,停在端木璟的面部,似乎要看出點兒什么,口中發出連聲的贊嘆。 端木璟聞言,看向衣著華美的越女,只覺得她的手十指芊芊,當真是指如削蔥根,端地好看無比。她是醫者,也自然很愛惜自己的手,但哪里像荊池說的那般,自己的也無非是常年cao持手術刀而顯得指骨修長罷了,和那位越女jiejie比起來不知差到哪里去了。 還沒開口說話,越女已替端木璟說了出來,“荊池,你這說的什么話,我怎能和這位先生比,也就是人家修養好,不惱怒你,還不快快向先生道歉?”說完又是莞爾一笑。 端木璟這時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這越女說的話與荊池分明是一唱一和啊,哪里是非要說什么自己的手好看,完全是因為自己的手不像男子那般,倒像是個女子的,何況自己將膚色改了回來,在人家看來可不就是女扮男裝的么! “哎呀,實在對不住了,一時口無遮攔,兄臺莫要放在心上?!鼻G池一臉的嬉笑怒罵,全無半點兒正經,“這里以茶代酒,向先生道歉如何?” 端木璟不動聲色,她一向不識得這些人,這荊池也只是換種方式告訴自己出門在外要多小心?!澳睦?,這位越女俠芊芊十指,我比不得半分?!?/br> 荊池見端木璟沒有半點不自在,又哈哈地笑了兩聲,盯著端木璟那個假喉結心中疑惑,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鬼谷醫仙明明是個女子,可這人?他拿不準,向老者投去疑惑的目光,一時竟有些糾結。 其實他哪里知道,鬼谷醫仙是女子不假,端木璟是個女子也不假,問題就在于她的偽裝實在高明,一時把人唬住了,當然,某人可沒這么糾結。 端木璟苦于自己女兒身的身份被旁人看出來,就算沒有半點兒不自在可心中的焦灼旁人又哪里能懂。一桌七人加上她一個氣氛竟有些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