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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啟腦子里的那根弦驟然繃緊,他臉色更加嚴肅幾分:“你來典書閣,要看書?” 江御妻一愣,一時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她身邊的侍女連忙暗示著,接收到暗示的江御妻清明回腦。 “臣妾······近來聽聞典書閣中的宋編修文采斐然,臣妾在文史上有許多不懂的地方,特來向宋編修指教?!?/br> 宋樂舒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可置信,明明前幾日自己和她還撕破了臉皮,今天竟然大言不慚和自己套近乎,真是為了討好元啟什么都說得出來。 “真看不出來,江御妻還有看書這個愛好?!彼螛肥娌幌滩坏瓚艘宦?,元啟眼尾一揚,露出幾分笑意。 江御妻笑笑,可元啟卻沒有一點打理她的意思,氣氛頓時陷入尷尬之中。 可那江御妻攏了攏斗篷,楚楚可憐道:“陛下······可以讓臣妾進去嗎?” 宋樂舒偷偷觀察著元啟的情緒,可她只能看到元啟的側臉,卻看到他側了下頭,顯然是注意著自己的反應。 這個江御妻—— 宋樂舒哼哼兩聲,陰陽怪氣道:“陛下,讓江御妻進去吧?外面很冷的——” 元啟察覺空氣中有股醋味,見宋樂舒頓生不悅,自己連忙解釋道:“朕倒覺得不冷,江御妻畏熱,就在此處待著吧?!?/br> 此時冷風乍起,吹得宋樂舒一個哆嗦,元啟伸手攬住宋樂舒,后者掙扎要推開他。江御妻眉眼間生了幾分妒意,好不容易見到元啟,定然不能如此放手。 她疾步匆匆邁上臺階,在元啟面前忽地跪下。 “求陛下垂憐?!泵佳哿鬓D,酥麻入骨。 饒是宋樂舒,也禁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卻看元啟,依然面色淡然,一張臉比雪色還要冷幾分,江御妻終是生了懼意,身子縮了縮。 卻聽元啟嘆息一聲,他伸出手將江御妻扶了起來。 江御妻心中一喜,她借著元啟的力氣站起身,順勢依偎在對面的懷里。宋樂舒清清楚楚看到元啟面色一變,瞬間推開了江御妻。 “朕不是良人,當時冊封了你們也只是朕一時的任性之舉,不過是為了堵住一些大臣的嘴,現在看來,對你們有失公正?!?/br> 宋樂舒直直盯著元啟,他這一番言語似乎是安慰到了江御妻,她長睫垂淚:“陛下,此乃臣妾之幸,還望陛下可憐臣妾——” 元啟再次長嘆,語氣中多了幾分嚴肅:“你們正值青春年華,朕會早些遣散后宮,放你們自由?!?/br> 放我們自由? 江御妻瞳孔猛地一縮,宋樂舒亦是滿眼的不可置信,元啟眉眼嚴肅,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可宋樂舒卻一直在懷疑自己聽錯了。 元啟握住宋樂舒的手,對江御妻又說道:“是朕對不起你們,定不會讓你們的下場太難看,錢財之類,若能表以慰藉,朕定不會吝嗇?!?/br> “元啟······” 宋樂舒聲音微若蚊吶,元啟偏頭沖她露出幾分歉疚:“抱歉?!?/br> 他轉身走進典書閣,徒留江御妻一人站在風雪中。 元啟沒有作偽,那日之后,后宮中的御妻盡數領了錢財被遣散,回家的回家,有心儀之人的元啟又做了回月老,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宮中人皆道陛下要學做唐明皇。 宋樂舒一下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元啟對她的偏愛鬧得滿宮皆知,人人看她不是羨慕便是痛惡。 可元啟對自己沒有減退半分的熱情,他甚至在那日之后和自己解釋。 “我從來沒抱過別的女人,那是個意外,我以前只抱過我阿娘,以后就只抱著你。江御妻已經領了銀錢回家了,以后定不會再發生任何這樣的事。我為你守身如玉?!?/br> 宋樂舒撇撇嘴:“他們都說你是唐明皇,言外之意,我就是紅顏禍水?!?/br> “你怎么是紅顏禍水?再者說,為何總說女人是紅顏禍水?” 宋樂舒一怔,元啟的話倒是新奇,她挑挑眉,后者面不改色:“明明是自己沒能力,把霍亂推到女人身上?!?/br> 他皺著眉:“說我是唐明皇的人也沒安什么好心,明日我就查查是誰說的,全部按亂黨處置?!?/br> 宋樂舒連忙扯住他的袖子,板著臉粗著嗓子,拿腔捏調:“陛下色令智昏,宋編修紅顏禍水——” 元啟刮了刮宋樂舒的鼻子,忽地認真道:“唐明皇許了楊貴妃的是妃位,我不會讓你那么委屈,既已為你守身如玉,自然是要你做我的正妻?!?/br> 他附在宋樂舒耳畔,輕聲說著甜言蜜語,宋樂舒一時被這幾句話哄得失了神,伸出手摟住了元啟的腰。 元啟周身驀然一僵,吻了吻她的發絲。 宋樂舒將頭埋在他的肩頸,悶著聲音道:“你為什么······為什么如此偏愛我?論身份,我是前朝侯府出身;論地位,我配不上你。無法助你社稷,我甚至不安于室家?!?/br> 元啟輕提唇角,長安城一片大雪,他視線茫茫,思緒流轉。 “我竟不知從何說起,或許你聽了,會覺得我卑劣吧?!?/br> 宋樂舒發怔,元啟許諾:“下次再和你解釋?!?/br> 下次再解釋,他是如何一見鐘情后念念不忘。 長安的大雪幾日未停,元啟依言為她們這些女官放了假。宋樂舒踏著天邊微亮的晨光出了皇城,一路踏著咯吱咯吱的白雪回到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