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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神游天外的宋樂舒一怔:“這怎么——” “你和唐沛總jiejiemeimei的,到我這便生疏了不是?就當是見面禮了,我賭宋姑娘大有作為,提前壓個寶?!?/br> 連玉不拘小節,說話風趣,和唐沛又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錄事說完話后便出去了,一屋子的姑娘們幾乎都是大家閨秀出身,規矩繁多又斯文得很,菜上齊后都沒有一個人說話。 桓雪坐在桌邊,姑娘們都成群結伴坐在一起,哪個關系好一目了然,昨日還有人愿意和她說幾句話,現在卻像是被所有人冷落了一樣,坐在了邊角。 看著白瓷的碗,桓雪咬咬唇將碗拿了起來。 木桶里的湯熱氣裊裊,桓雪盛了一碗,而后遞給了身旁的姑娘。 那姑娘身子一僵,神色驚奇。只聽桓雪咕噥著嗓子,說道:“我離得近,便給你盛湯吧?!?/br> 姑娘瞟了湯一眼,不禁懷疑桓雪是不是在里面下毒了,她顫顫巍巍接過碗,只見桓雪又拿起個白瓷碗,接著盛湯。 霎時,滿屋內都是寂靜。 眼見氣氛有些僵硬,桓雪一時進退不是,她有心和這些人求和—— 湯碗遞到了連玉面前,彼時連玉正撐著下巴發懵,就看到桓雪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自己身旁,將湯碗遞給了自己。 “連玉姑娘,你的湯?!?/br> 說著,連玉側過身看了桓雪一眼,接近著便伸出了手:“多謝了?!?/br> 宋樂舒正以為這二人就此和解,要落個皆大歡喜的結局時,那湯碗卻不知怎的整個傾斜去,熱湯落了連玉一身。 這情節,宋樂舒記得自己在話本中見過。 屋內瞬間聲音四起,唐沛和宋樂舒忙用帕子給連玉擦著衣服,她的右手被燙的紅腫,正呲著牙一臉痛苦。 倒是不知誰指責了桓雪一句:“你怎么故意潑人?!” “我沒有,我手最穩了!” 連玉擠出個笑容:“是我沒拿穩,你們別大驚小怪的?!?/br> “連玉jiejie真是寬宏大度!” 倒是又有人看不下去,另一個人為桓雪出了頭:“我坐在這看得清清楚楚,是連玉沒拿穩的,桓雪jiejie自小習武,怎么可能拿不穩——”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宋樂舒腦殼一痛。 所以到底是誰沒拿穩? 她懷揣著好奇去看唐沛,卻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樣的茫然。 架不能任由她們吵下去,唐沛忙站起身勸和:“哎呀,你們爭什么呢?什么拿穩沒拿穩,就是個意外罷了。你們兩個有沒有燙傷?” 桓雪站在原地,雙手縮在袖子里沒有吭聲。 連玉燙傷了手,與她同住的藥罐子柳云和自告奮勇站起身,將連玉帶了回去上藥。 宋樂舒看桓雪這模樣,心生不忍:“意外罷了,快坐下吃飯吧?!?/br> 桓雪一聲不吭,拂了宋樂舒遞來的碗,轉身奪門而出。 白瓷碎了一地,屋內更添死寂。 第54章 離間 姑娘可不要讓人失望 晚上, 宋樂舒消過神回了房,屏風那一頭亮著微亮的燭火,桓雪瞥向門口, 和宋樂舒四目相對的一剎, 忽地冷著臉哼了一聲。 宋樂舒借著那朦朦朧朧的火光走向了自己的床榻,點亮了床邊的燭火, 屋內霎時大亮。 桓雪在屏風那頭的身影隨著火光跳躍不明, 她一直沉悶著沒有說話, 想來是還生著氣。 宋樂舒從袖子中摸出了個藥罐,白瓷透亮,依稀能聞到苦澀的藥香, 想來開國侯家的小姐用的東西不會差。 “燙傷了吧?擦些藥,明日還要寫字的?!彼螛肥胬@過屏風, 將藥擺到了桓雪身旁的小案上。 桓雪心高氣傲, 宋樂舒料想她不會接受自己的好意。 卻不成想, 桓雪咬了咬唇將那藥罐拿了起來,低著頭沒有說話,連一句謝謝都沒有。 宋樂舒不再理她, 徑直走去二人共用的桌子,從袖子中抽了一本書,頂著桓雪的目光看了一會。 直到第二天早上, 宋樂舒也不曉得桓雪有沒有用那藥。女官們按著時辰到了學室中, 昨日來清點人數的錄事又來轉了幾圈,女官們用眼睛瞄著他, 他卻渾然不覺,在一邊坐了下來。 看樣子是鴻臚寺派來看著她們的。 教書的先生是個仙風道骨的老者,精神矍鑠一襲青衫不失風采。 第一日講的內容甚無趣了些, 他從今朝的律法講起。賢朝的律法和前朝大為相似卻又略有不同,宋樂舒學起來不算吃力。 好巧不巧,連玉坐在了宋樂舒的身邊,她本人對這律法興趣不大,反倒是墻上掛的畫吸引走了她的目光。不多時觀賞夠了畫,就開始悄悄和宋樂舒說起小話來。 先生忍無可忍,沉著嗓子將宋樂舒和連玉二人齊齊叫了起來。 宋樂舒面色發紅,想不到自己這么大個人還要被先生教起來問話,當真是—— “連玉,我朝律法幾篇幾條?第六篇為何內容?” 連玉面色一僵,支支吾吾開口道:“我朝律法名為《賢律》,共二十八篇······” “錯了,”先生面色沉痛,“宋樂舒,你可知?” “共二十四篇六百余條,”她頓了頓,“第六篇主講戶籍之律?!?/br> 先生總算是露出了一臉欣慰,示意宋樂舒先坐下,對連玉倒是面色沉重地勸解了一番。上至為國效力倫理綱常,尊師敬道云云一番高談,待他勸學完畢,便已經過了一刻鐘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