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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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冰看著葉竹只顧著盯著對面的小女孩兒,并沒有回應的意思,便抬眼看向了當下臉色漲成了紫紅色的男人,斟酌著開了口:“那你又是通過什么判斷她不會殺人呢?就因為她年齡???年齡可是代表不了什么的。萬福興是吧?你不如現在立刻坐回去,好好的想想,你這個外甥女一貫以來是什么樣的。不知道你家里有沒有什么雞啊,鴨啊,貓兒啊狗啊的,在她去你家里的時候,這些活物都還好嗎?” “當然……”萬福興原本梗著脖子想要反駁,卻忽然猶如被人摁住了喉嚨,像是忽然記起了什么,本就挺凸出的一雙眼睛,變得愈發的大了,看起來頗為駭人。 “怎么?是不是被我說中了?”蔣冰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不如說出來一起聽聽?!?/br> 男人嘴唇顫抖了兩下,隨即回過神,不敢相信的看著前方的那道纖瘦的背影,下意識的說了出來:“那還是好幾年前了,我兒子養了一條哈巴狗,正巧我姐夫那段時間要去城里打工,我姐跟過去兩天幫他收拾一下住的地方,所以就把兩個孩子送到了我們家里住?!?/br> “后來,那條哈巴狗就丟了,我兒子還因為這事兒哭了好幾天呢。大概半個多月后吧,我去后面園子里割韭菜,這才在墻角的土坑里發現了那條狗,全身沒一塊骨頭是好的,上面還壓著一塊大石頭?!闭f到這,挺大個老爺們兒都顯得十分的不忍心,微微別過了頭去。 “還有嗎?”蔣冰示意他再好好想想。 萬福興咽了一口唾沫,聲音更加飄忽了:“還有……在這之前,也是孩子們放假來我家里玩,我給買了兩只小白兔??墒菦]想到第二天早上一起來,那兩只兔子就沒了,當時我還以為是他們喂過兔子忘記關上了籠子,讓那兩只兔子跑了……” “過了兩天,我偶然聽鄰居閑聊的時候提起過,說他早上剛出門就看到了一只腸子都出來的兔子,估摸著是被過往的車輛給壓到了。該不會……”他在看向女孩兒的視線里逐漸充滿了恐懼:“還有,在翠翠去我家里有限的幾次,經常事后聽同村的人提起,不是東家少了狗,就是西家跑了貓……” “孫翠翠!這些難道都是你做的?!你跟舅舅說實話,只要你說了,舅舅就信你?!?/br> “說什么呀?”孫翠翠突然回過頭,面色冷淡的看著他,無所謂的問道。 萬福興只覺得天都塌了,他不由得質問道:“舅舅和弟弟對你不好嗎?你為什么要弄死弟弟養的哈巴狗?它只是一只畜生,又沒惹到你?!” “它長得很丑又每天叫來叫去的讓我心煩?!迸旱幕貞趾唵?,語氣平靜的就好像說捏死了一只蚊子一樣:“它不會叫的時候就順眼多了,所以我先砸碎了它的嘴。再說了,你不覺得弟弟哭的時候挺可愛的嗎?” “……”明明還是夏天,萬福興卻覺得從頭直接涼到了腳底,好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到最后,他穩了穩心神,又問:“那兔子?” “兔子還會叫呢,你們有誰聽過兔子叫嗎?”孫翠翠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是從那張粉嫩小嘴里說出來的話,無端的讓人毛骨悚然。特別是她在說完之后,嘴角還上揚了幾分,像是在笑。 萬福興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在女孩兒再次看向他的時候,他整個人努力的向后縮了縮,直到退無可退。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算是清晰明了了,葉竹用力敲了敲桌面,在孫翠翠看了過來之后,開口問:“你為什么要殺孫興邦?他雖然不是你的親生爸爸,但是好歹養育了你十幾年,你就真的下得去這個手?” 對方坦然的看向了她,十分自然的脫口而出:“他經常強jian我,我不想再讓他碰我了?!?/br> 葉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胸口處的那團火氣稍微下去了一點后,才搖著頭:“孫翠翠,我們是可以請醫生給你做全面的身體檢查的,事到如今你怎么還要撒謊騙人呢?” 誰知道女孩兒根本不在乎,還頗為愉悅的笑出了聲:“好吧,反正我承認自己殺人了,你們也不能拿我怎么樣。那天本來應該沒人在家的,我媽和我爸說是要去別人家幫忙,孫明明那個蠢貨又跑出去和同學玩了,我無聊就出去逛了一圈,正好街上有賣小雞仔的,我就買了兩只?!?/br> “可是我爸突然就回來了,一身酒氣,好像喝了不少。他看到我和那兩只雞仔,罵了我,還打了我一巴掌。他打我,我當然要打回去?!睂O翠翠似乎是回想到了當天的情形,臉頰攀上了不正常的紅暈:“他打完我之后就坐在沙發上睡著了,嘻嘻?!?/br> “不就是兩只雞嗎?他卻動手打我?!?/br> 葉竹聽完了這番話,抬起手捏了捏自己那滿是皺褶的眉心,然后轉過身去看了墻上的那面大玻璃一眼。 此時旁邊的觀察室內,充斥著女人壓抑的嗚咽聲,萬秀蘭整個人趴在了玻璃上,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拗拗?,甚至直接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兩個巴掌,嘴里念念有詞:“都是我……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毖杂钏剖鞘挚床粦T她這種馬后炮,一張嘴巴犀利的很:“若是在最開始發現她不對勁的時候,能夠早些想辦法干預,也許今天就沒人會死?!?/br> “其余的也就罷了,你錯的最離譜的就是在發現她殺人之后不僅不報警,還偽造現場、拋尸、栽贓嫁禍試圖轉移警方視線,最后東窗事發還把責任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你覺得以你女兒現在的心里狀態,放她自己在外面,能夠做出什么事?一旦邁出了殺人的第一步,以后光是虐待一些小動物,她還能覺得滿足嗎?” “嗚嗚……”萬秀蘭嚎叫的更大聲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起手又是‘啪啪啪’的幾個大嘴巴。 那張瘦削的臉,rou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第90章 無罪之證(21) 萬秀蘭到底是如何自責的暫且不提,審訊室里萬福興的臉簡直可以稱之為慘無人色了,他在看向孫翠翠的時候,眼底已經充滿了恐懼。任誰冷不丁的知道自己真心疼愛了十幾年的孩子是個殘忍無情的怪物,那也會由衷的感到不適。若不是因為警方不允許,他現在恨不得即刻就回家去,離對方越遠越好。 畢竟現在只要一想起女孩兒剛剛在說自己兒子哭起來很可愛的話,他就覺得遍體生涼。下意識的就會去幻想,幸虧他們兩口子之前沒有放任過小孩子幾個獨自在家,亦或是前幾年孫翠翠的年齡還太小,沒有能力逞兇。若是換做這兩年,他兒子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葉竹的視線掃過角落里一臉不安的人,然后落回了一臉無所謂的孫翠翠的身上:“你在殺孫興邦的時候,用的兇器是什么?” “后院的一把斧頭?!睂Ψ交貞?。 “兇器丟在哪里了?” 孫翠翠一臉坦然的看著她,絲毫不覺得自己現在正在面臨著多大的麻煩似的,語調褪去了方才的裝模作樣,竟還隱含一絲輕快:“我不知道,當時我還沒來得及想好怎么說,我媽就回來了。她扯著我的手問了我兩句,我一哭她就心軟了。后來,她讓我換衣服,帶我去找孫明明,把我們一起送去了舅舅家?!?/br> 這場審訊進行到這里,許多原本并不清晰的情況漸漸明了,葉竹沖著蔣冰揚了揚下巴,二人先后站起了身準備結束。然而在轉身走出門前的那一秒,她扭過了頭,認真的問了一句:“如果當時打你的人是你mama,你也會殺了她嗎?” “怎么會?”孫翠翠搖了搖頭,小臉倒是掛上了獨屬于孩童的天真無邪和一點點對于親情的眷戀。然而在下一秒,她就再次唇角翹起,略微歪了歪頭,眼底閃爍著精光:“我mama可從來都不會打我?!?/br> 葉竹呼吸一哽,在面對那雙明顯不屬于青少年該有的充滿了算計的眸子的時候,她竟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時,坐在角落里的萬福興卻突然暴起,他沖到了對方面前,伸出手緊緊地攥住了那對比他來說要弱上許多的肩膀,狠狠地搖晃了起來:“孫翠翠,你怎么能做出這種事?你就是個畜生!畜生!” 一旁的蔣冰見狀不好,急忙上前將已經處于失控邊緣的男人給拉到了走廊里。 葉竹沖著門外的同僚使了一個眼色,然后回身關上了門,透過那緩緩變小的門縫,她看到了孫翠翠盯著萬福興的那種眼神,刺骨而又冰寒,其中蘊藏著的惡意幾乎已經實質化。 咔噠。 門終于關了上,她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和蔣冰一起帶著萬福興往走廊盡頭的休息室走去。不曾想期間觀察室的門卻開了,呂自白帶著還在啜泣的萬秀蘭走了出來。姐弟二人對視良久,誰也沒吱聲。 最終,還是萬福興先上前兩步,盯著自家jiejie那凄苦的模樣,咬著牙先開了口:“你真他媽的糊涂!翠翠這情況,你發現多久了?!” 萬秀蘭只知道落淚,上氣不接下氣的,似乎對于對方的問題無暇回應。 “我問你話呢?。?!”萬福興看她只會哭,大喝了一聲。 這一嗓子貫徹整條走廊,惹得過往的警察都回了頭,女人似乎被他嚇到了,呆愣愣的也不哭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最終在自己弟弟的逼問下,萬秀蘭終于斷斷續續的說出了真相:“從她……五歲那年,先是幼兒園老師跟我反映,說翠翠不小心捏死了學校用來給小朋友做動物觀察的小雞。我當時真的以為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有五歲?。。?!五歲的孩子,明白什么呢?” “然后呢?”男人冷聲追問。 “后來她在幼兒園不停的惹事,老師受不了了就勸我給她轉學。那會兒我和興邦商量著,就退學了,原本以為她就是比一般的孩子淘氣了一點,畢竟才那么點大,我怎么會往那方面想呢?后來再去另一個幼兒園的時候,她就好多了,不怎么和小朋友起沖突,但是也不愿意和別人在一起玩兒。我想著不玩就不玩吧,總比惹事強。直到她正式上小學那年,我在她床底下發現了……發現了一只死貓?!?/br> “也就是說她七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殺貓了?你明知道自己女兒是個什么德行,還把孩子往我家里送?!”萬福興簡直要氣瘋了,要不是顧忌著身邊的光頭男警,他恨不得跟剛才一樣上前,聽聽自己jiejie的腦子里裝的是不是都是漿糊:“萬秀蘭!你也未免太自私了吧?不告訴我翠翠有問題也就算了,還讓我的孩子和她一起玩?翠翠是你女兒,我兒子也是你的親侄子?。。?!你就不怕他有個三長兩短,就沒有想過萬一真的發生什么意外,我后半輩子該怎么過???!” 萬秀蘭似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激動情緒給驚呆了,嘴巴動了半天后才終于磕磕巴巴的說出了幾個字:“福興……不是這樣的……翠翠她只是,她就只是不喜歡那些小動物,翰翰是她的弟弟,她怎么會……” “閉嘴!”萬福興眼底通紅的嚎叫了一嗓子,在成功鎮住對方之后,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堪堪控制住了胸腔肆虐的情感。只見那張黝黑的臉上肌rou不斷的抽搐著,他咬緊了后槽牙顫抖著說出了口:“你先想想我姐夫落得下場在替那個小畜生辯解吧!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你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嗎?萬秀蘭,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和孫翠翠在某種程度上很像???真不愧是親母女!” “既然你從未替身邊的其他人考慮過,那以后咱們也不必維持這種姐弟關系了,你們家的事情與我無關?!蹦腥巳酉逻@句話后,就頭也不回的大步走掉了。 蔣冰本來還想著把人送到電梯口,卻發現應該是追不上了,只能留在原地對著不知所措的中年女人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雖然但是,我覺得你弟弟說的也沒錯?!?/br> 萬秀蘭隨著他的話,再次默默垂淚,小小又壓抑的嗚咽聲讓葉竹有些煩躁的皺起了眉。 她頗為無語的看了蔣冰一眼,對方顯然也發現了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有些多余,無奈的攤手聳肩,一臉的無辜。最后,還是她伸出手把人帶到了幾步開外的長椅上,在遞過幾張面巾紙后,她開口問道:“當初孫興邦的尸體既然是你處理的,那你當然知道兇器及沾有血跡的塑料布現在在哪里吧?既然孫翠翠都已經供認不諱了,你還是配合一點交代出來,這樣大家都省心?!?/br> “我燒了?!比f秀蘭聞言,正在擦眼淚的手頓了頓,很快的回道。 “燒了?在哪燒的,地址總有吧?!?/br> “當時黑燈瞎火的,我就是胡亂走到了一個地方燒了,不知道在哪里。再說了,那都成灰了的東西,時間都過了這么久了,早就被吹沒了?!迸苏f完之后,將頭撇向了一邊,雙唇緊閉,又把之前那種拒不合作的態度給擺了出來。 葉竹深吸了兩口氣,現在終于理解了剛剛萬福興的舉動,這對母女的確有把人逼瘋的潛質。她眼神冷了下來,聲音自然也是涼冰冰的:“萬秀蘭,根據你女兒孫翠翠的口供,她所使用的兇器是一把斧頭,那東西是你隨隨便便就能燒掉的?!現在孫翠翠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你在繼續隱瞞什么?覺得警方沒有兇器就定不了她的罪嗎?!” 萬秀蘭干脆把眼睛也閉了上。 就在這時,眾人的斜后方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聲:“當初處理孫興邦尸體的時候,肯定不止你一人在場吧?你現在這幅做派,是想要維護對方?” 女人聞言,身子下意識的一緊。 葉竹等人回頭看去,只見不知道什么時候言宇從觀察室里走了出來,此時正懶洋洋的靠在門框上,表情似笑非笑,但又透出幾分篤定:“被我說中了?其實最開始你在交代作案細節的時候,我就存在這種疑惑?,F場處理的手法過于專業,警方第一回 在你家中沒能檢測出什么血液痕跡,想來你們是用了什么方法來干擾發光氨的正常使用吧?用的是什么?抗氧化劑?” 萬秀蘭仍舊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看來你的同伙具備一定的反偵察常識呢?!毖杂钫f完之后,邁開了步子,緩緩地走到了那張長椅的邊上:“你是不是覺得警方抓到了殺害孫興邦真正的兇手,這件事兒就算結束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但凡觸犯了法律的,都別想逃脫他應得的制裁?!?/br> 對此,對方的回應就是猛地抬起了頭,那張掛滿了淚痕的臉,透著些許的質問。好像不明白,為什么偏偏要盯著她不放,或許在她的心里,不管那個人是誰都是在幫她們母女二人的忙,做人不應該忘恩負義。 然而,言宇才不會怕她的這種反應,稍微勾了勾唇角,下一秒那張嘴巴里吐出來的話語愈發的‘惡毒’了幾分:“能夠幫你這么大的忙的,你們之間的關系一定不普通吧?要知道,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或許……萬秀蘭,你有婚外情?” “沒有!”女人反駁的飛快,瞬間就從長椅上站了起來,她抬起手緊緊地揪著自己胸前的布料:“即便我犯了法,你們做警察的就可以這樣羞辱人嗎?我女兒殺了我丈夫難道還不夠慘?你們就偏得再往我的腦袋上扣點罪名才開心?” 言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笑出了聲:“嗯,所以你的確是有婚外情?!?/br> 第91章 無罪之證(22) 這萬秀蘭倒也真沉得住氣,在言宇說完之后,她見辯解無果,便將沉默是金貫徹到底,任警方想了再多的辦法,也是無動于衷。后來,呂自白又想辦法聯系到了她的母親,也就是孫翠翠和孫明明的姥姥,在她的監護下對兩個孩子進行了問詢,結果自然也是一無所獲。 原本想著從老太太這邊或許能得到點什么有用的消息,可是對方已經將近七十歲了,萬秀蘭平日里也不經?;丶?,為了避免過度刺激到老人,他們最終還是把話題給含糊的帶了過去。 當天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眾人相聚在城陽市公安局為特別調查組準備的那間辦公室里,羅奇和蔣冰甫一進門就直奔沙發去了。那么長的一個沙發,兩個人一人一半毫無形象的撲在了上面,眼瞅著眼皮就往一起粘。 彭一山則是一屁股坐在了一把辦公椅上,期間還發出了舒適過頭且無意識的感慨聲。 呂自白見所有人都相繼坐下,他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隨即挑了個視野好的桌角旁邊站了過去。他看向了這會兒正仰著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的言宇一眼,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那個……言隊,你怎么就確定這萬秀蘭有婚外情呢?” “她在鎮上沒有什么親人,弟弟萬福興住在距離曲明鎮半個多小時路程的村子里,且當天萬福興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這年頭,能幫別人犯罪的交情有幾種?再說了,我本來也只是試探性的提了一下,誰讓她反應那么大反倒坐實了那個共犯之人的身份?!蹦腥巳耘f閉著眼,語速緩慢,說到這里的時候還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即接著道:“況且,這起案子給我的感覺很奇怪?!?/br> “奇怪……嗎?”呂自白聞言不由得汗顏,他現在甚至有一種已經要結案了感覺。抬起手撓了撓后腦勺,他忽然眼前一亮:“對了,你們說和萬秀蘭搞婚外情的那個人會不會是劉德友???仔細想想,以前孫興邦用他妻子出軌的事情嘲笑過他,這劉德友出于報復……” 這個猜測雖說沒有太過有力的證據作為支撐,但是他越說越覺得邏輯還算合理,所以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興奮起來。然而等到他一臉得意的抬起眼看向屋中眾人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相當一致的,怎么說呢,大概是冷漠中帶著關愛智障的光。 “你不能只把他們兩個人從情感上進行聯系,也要符合咱們手頭的證物吧?”葉竹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還得一邊捏著眉心一邊解釋:“別的都不說,既然萬秀蘭和劉德友之間是那種不正當的關系,那又為什么會嫁禍給他?再說劉德友這個人,在幫助情人處理了其丈夫的尸體之后,又被對方栽贓陷害,反正人也不是他殺的,他為什么只會喊冤卻不直接供出萬秀蘭呢?怎么?婚外的愛情就那么偉大無私?寧愿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不愿意出賣情人,那他又喊冤做什么?” 呂自白被問的一愣一愣的,耷拉下眼皮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兒。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喪氣了起來,略微癟了癟嘴:“你說這萬秀蘭到底怎么想的呀?幫著她一起處理尸體的又是誰呢?關鍵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在那個沒什么秘密的曲明鎮,藏的還真挺嚴實,和那些個居民閑聊的時候,八卦聽了一大堆,偏偏里面就沒有萬秀蘭什么事兒?!?/br> 話音落下,臨時辦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靜,大家似乎都在心里默默盤算著什么。不一會兒,先從沙發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緊接著沒幾分鐘,彭一山也垂著腦袋睡著了,而保持著仰頭姿勢的言宇似乎也沒能扛住睡神的召喚。 殺人的真正兇手已經浮出水面,所有人的神經都似乎松懈了那么兩分。 葉竹本來也想休息一會兒,可在閉上眼的前一刻看到了那個孤零零站在桌子邊的身影,只能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正巧肚子有點餓,她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對方的跟前:“喂,你那有吃的嗎?” 呂自白回過神,看著她那雙好看的杏眸,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 二人悄無聲息的出了臨時辦公室,坐上電梯之后到達了專案大隊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在他們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意外發現雖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許久,但是辦公室里的人仍然不少,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煙草混雜著各種飯菜的奇妙味道。 杜天成這會兒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著一個面包吃的正香,見到葉竹的時候趕忙喝了兩口水,將口中的食物費力咽下,開口招呼道:“嘿,聽說你們已經抓到曲明鎮兇殺案的兇手了?這么說來,這起命案只是個案,同之前的三起案件并無明顯關聯?” “目前來看,有聯系的可能性似乎不大?!比~竹斟酌著,謹慎的回答道。 對方聞言,瞟了一邊站著的跟受氣小媳婦似的呂自白一眼,臉色忽然之間添了一抹不情愿。不過最終還是僵巴巴的說道:“你這回表現的不錯,要不是因為你的執意堅持,這起案子或許還在繼續拖著。不得不說,這次的確你是對的?!?/br> 呂自白瞬間抬起了頭,眸光中充滿了驚喜和不敢相信,本來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瞧著杜天成已經轉過了頭去,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吱聲。但是他整個人在精氣神上的變化特別明顯,若是此時身后有條尾巴,估計恨不得翹到天上去。他美滋滋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旁,彎腰從下面掏出了一個巨大的半透明塑料袋,在里面翻來翻去的,翻出了兩包干脆面和一瓶純牛奶。 “就這些了……”他尷尬的呲著牙,將東西遞了過去。 葉竹搖頭失笑,道過謝之后接了過來,順勢又坐在了之前坐過的那張辦公椅上。打開干脆面嚼了兩口后,她的視線不受控制的再次飄向了只隔著一個狹窄過道的剛子那邊。見對方仍然捧著金店案發時候的視頻看來看去,心中難免升起了一抹疑惑,又吃了兩口之后,她下意識的起身走到了男人身后,含糊不清的問道:“怎么?你們這金店搶劫案,還是沒有什么線索嗎?” 剛子因為過于專注,被她這突然的發聲嚇了一個激靈,猛地回頭就看見了一副美女嚼面圖,登時就覺得不倫不類的有些好笑。他回過身從自己的抽屜里好歹找出兩個小蛋糕,貼心的說著:“吃這個吧,這個好歹吃完胃里能舒服點。其實你們要是錯過了飯點,可以跟食堂那邊打個招呼,他們會給你們單獨做兩個菜的?!?/br> “不用麻煩,吃什么都能吃飽?!比~竹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隨口回應著。 剛子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轉而回答了她剛剛的問話:“也不能說沒有線索,我們取得了派出所關于金店附近發生的那兩起治安案件出警時候的執法記錄儀的錄像,不過記錄儀拍攝到的畫面有晃又亂視野又窄,還沒能發現什么有用的東西?!?/br> 葉竹雙頰一鼓一鼓的吃著小蛋糕,順便沖著電腦屏幕努了努嘴:“介意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