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監控錄像里的視頻，涼嬋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個被人分尸藏在餐廳后廚的人，極有可能，是她們今天要找的李其軍。

    她拿出手機，給沈月打了電話。

    “李其軍的手查監聽的怎么樣？”

    電話那頭的沈月說“李其軍最后一次通話是在二十二號的晚上十二點十分，之后就再也沒有通話記錄！”

    “馬上查一下最后一次和李其軍通話的人的信息！”

    “已經查到了，是一個叫王輝的男人，他在汽車北站附近開了一間小超市，估計電話卡是用他的身份證登記的！”

    涼嬋蹙眉，“地址發給我！”

    沈月那邊的地址很快發了過來。

    她給岳昀說了一句，就帶著吳灝天直奔了王輝的住處。

    汽車站附近的人流很密集。

    又臨近放假，鬧哄哄的。

    在車站街道的一處拐角上，有一家小型的便利超市，外面的廣播里，無限循環著，香煙，飲料，手機卡，充電寶，數據線，各種零食……

    超市的面積不大，有二十個平方左右，里面擺滿了供路人選購的山寨品牌的食品。

    收銀臺是一塊很小的玻璃柜組合面的，上面貼滿了各種廣告。

    一個頭發亂糟糟的男人，看樣子三十多歲，正蹲在臺子收銀臺后面，手里捧著一桶方便面，目不轉睛的盯著手機屏幕。

    手機中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正是某島國的片子。

    聽到敲門聲，男人噎了一下，趕忙抬手機關上，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桌子上面的一塊黑乎乎的抹布，擦了一下嘴。

    “想要點什么，自己拿，本店支持微信支付寶支付”

    涼嬋打量了他一眼，拿出工作證給遞到他面前。

    “你是王輝吧？有點事需要你配合調查！”

    男人木訥而又防備的看了她一眼，“嗯，我，我是！警察同志，什么事啊，我可是有營業執照的！”

    吳灝天在紙上寫了一個號碼，遞了過去，“尾號883的這個電話號碼，登記的是你的名字？是你用的嗎？”

    王輝搖頭，“不，不是我用的，移動公司積壓了一部分的卡，需要銷售，而我們這里有時候會有客戶來買，現在要必須要求實名制，所以我用我自己的名字登記的，當時登記了有五六十張吧，我自己根本用不了之么多的，都賣出去了！”

    涼嬋“我看你店里有監控，你能不能查到這個號碼是被誰買走的！”

    王輝說“我店里的監控錄像早就壞了，修還要再花錢，我這里是小本生意，平時也沒多少現金收入，而且我吃住都在店里，所以安個監控也沒什么意思，那個東西，現在就是個擺設！”

    涼嬋挑眉，仔細的打量了王輝一眼，片刻后，又問，“你平時一次性進多少張卡，每天能賣出去多少張？一個月賣多少張？”

    “嗯，平時賣的挺多的，有時候一天好幾張，一個月五六十差不多吧?！?/br>
    “一天好幾張，你一次性進五十張全部用你的姓名，難道移動公司不會懷疑嗎？”

    “啊，這個，我有時候拿著別人的身份證去登記，和他們都熟了，有時候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你這個月二十一號賣出去的卡，還有印象嗎？”

    “警察同志，每天來我店里的人很多，而且這附近就是車站，人流量也大，很多人都是買其他東西的時候，順帶買一張卡，您說說，我這腦子，哪里還能記得住誰買過什么東西呢？”

    吳灝天“你好好想想，要不然你非法售賣電話卡，工商局那邊你也不太好交代吧！”

    王輝一臉為難，“警察同志，我真沒有騙你們，這附近這么多家店都在售賣這種卡，也不光我自己一家，而且這些都屬于灰色地帶，工商局要查，也不會只查我自己一家啊是吧，這一片最少十家八家的，都被查出來，肯定要關門的，那這么多的乘客去哪里買東西呢……”

    吳灝天冷笑一聲，“你的嘴還真是厲害?！?/br>
    涼嬋說“如果你想起來什么，就給我們打電話！”

    王輝笑瞇瞇的接過電話，“一定一定！配合警察辦案，每個公民的責任！”

    涼嬋笑了笑，沒說話，和吳灝天離開了小賣鋪。

    吳灝天說“老大，這小子肯定有問題，他那個小店里連個床鋪都沒有竟然說自己二十四小時住在店！”

    “我知道他有問題，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他，還有告訴沈月，查一下王輝最常用的手機號，對了，還有他家人的手機號，進行監聽！”

    在她們離開不久后。

    王輝飛快的打開了倉庫的門，從里面找出自己的手機號來，撥了出去，“剛有警察找上門了，你自己注意，我這個號估計也不能用了，趁著現在還沒查到什么，抓緊時間出境！”

    他說完，飛快的掛了電話。

    涼嬋剛一回到辦公室，就看見程老師一本正經的坐在她的位置上，認真的翻著手里的資料。

    她走過去，面對著他，靠在了桌子邊上。

    “程教授，案子如果是能看理論知識就能破的話，那我們這里天天風里來雨里去的外勤工作就沒人做了！”

    “涼警官，理論是實踐的指導。沒有你所謂的理論，實踐就成了無頭蒼蠅！”

    “那程教授的理論查的怎么樣了，什么時候給我們這些蒼蠅安個腦袋！”

    辦公室里沒人。

    程風站起身來，摟住了她，“飯都沒吃，還能插科打諢，說明還是不餓?！?/br>
    他指了指后面的兩個裝的滿滿當當的塑料袋。

    “知道你沒飯吃，特地跑來獻殷勤，怎么樣感動吧！”

    “感動，如果你能給我提供破案線索，我就更感動了！”

    程老師心念一動，剛想低頭。

    “咳……啊，飯都沒吃，剛一進門就被你們兩個糊了一臉的狗糧，單身狗容易嗎！”

    吳灝天有點不太好意思的進來。

    “這有！”

    兩人隨便一鋪桌子，開始風卷殘云。

    涼嬋看著碗里的西紅柿牛腩，感嘆了一聲，“這才是人吃的飯啊，你都不知道今天廷玉發現了一個重要線索，在趙冰冰的肺部切片里，發現了一種化學物質，叫什么，聚甲基丙烯……就是有機玻璃的成份！”

    “聚甲基丙烯酸甲酯！”程風補充道，

    “對就是這個名字，這種東西會在高溫下分解，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在第一案發現場的時候，趙冰冰吸入了這種東西，如果曲洋和小優的肺部切片里，都能查出這種東西的話，那么就能證明這三人的死亡地點，是同一個地方！我記得大興區就有幾個工業園區是生產有機玻璃的！”

    “嗯，是個很重要的線索，但是你怎么解釋，小優的尸體是在公園被發現的，而曲洋和趙冰冰的是在運輸的過程中發現的呢？”

    “運送趙冰冰的尸體，是當時出了車禍之后才發現的，曲洋是因為被送到了展覽館，小優的則是在公園，我覺得前者，也就是趙冰冰和曲洋的可能是意外，而小優的則是兇手故意這么做的?！?/br>
    吳灝天抬起頭來，嘴里還嚼著rou，“我同意老大的觀點！”

    涼嬋一臉嫌棄，“咽下去再說話??！”

    程風說“如果按你說的趙冰冰和曲洋是運輸中的意外，那么，為什么在新聞的頁面上，會同時出現這兩個人的事件！”

    “新聞？”

    涼嬋最近一聽到新聞這兩個字就頭大。

    她飛快的拿出手機，點到了某新聞app的頁面，果然不用她主動去搜索，搜索頁面上最頂端的就出現了一行字，驚現“琥珀”尸體。

    她點進去一看，上面竟然有曲洋和小優清晰的照片。

    涼嬋急了“這誰放上去的？媽的！”

    姜源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正聽見涼嬋瞪著眼睛罵人。

    “已經查證了，第一張照片是一個記者花了一千塊錢從博物館工作人員手中買到的，第二張是網上流傳出來的，看樣子，應該是在早上圍觀群眾中拍到的，轉載的太多，已經查不到源頭了，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智能手機太普及了，根本沒有秘密！”

    她砰的一聲放下了筷子，飛快的點進去了那幾個點擊率最火的帖子。

    上面一大串的評論，其中點贊率最高的一條評論是：這樣死也挺好的，永垂不朽了，最起碼不用化成灰燼了，所以感謝那些把他們做成琥珀的人，我希望我死后也能這樣，賣在地下，幾萬年后出土，老子還是當年風sao的模樣，贊（75469）.

    第二條是：應該是得罪什么人了吧，用這種方法讓他們永遠閉嘴，借此警告，真是可憐，這男的我還認識，據說是個富二代呢，唉，真是可怕，不知道得罪哪個大佬了，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贊（54870）

    第三條：警察都是干什么吃的，這都第幾個了，還沒破案，天天拿著納稅人的錢干嘛呢，斗地主呢??！贊（40351）

    后面都是一些對此發表言論的，甚至有人開始翻出曲洋的黑歷史，并且進行一翻推演。

    情節堪比三流泰國狗血劇。

    她氣的將手機一扔，“媽的，這些人的真可怕！”

    程風把她的手機拿過來，“別生氣，這些事情自有網警去解決，你不覺得這些些帖子發的有點奇怪嗎？”

    吳灝天說“我剛聯系了一下我在做網警的同學，他們他們的防火墻被人攻擊了，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些帖子已經瘋狂轉載了，現在正在想辦法撤下來！”

    涼嬋眼神幽幽的看了他們一眼，“防火墻被攻擊？什么意思？有人在幕后搞事情？”

    程風“或許并不是搞事情，而是想警告！”

    他看了一眼，她面前已經空了一大半的飯菜。

    方才打開自己的電腦，打開了桌面上的一個文件夾。

    “這里面是顧之炎查到的一條消息，我覺得可能會對你們有用，所以就拿過來了?！?/br>
    電腦上顯示，當日發現趙冰冰的那輛車的線索，這輛車是從大興區開往京都市區的。

    “這車是被人改裝過的？機架號上顯示這輛車在五年前，被一家名字陸氏外貿公司所購置?！?/br>
    “陸氏？陸子函的那家嗎？”

    “是的，陸氏外貿公司在一年前法定代表人和公司名稱進行了變更，連名字都換了，所以一開始并沒有查到車主，不過，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陸家的這間外貿公司，現目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權控制環宇集團手中！”

    涼嬋覺得腦子有點暈，“等等，你說的這些有點負責，我沒弄明白，肇事車輛的最早的登記信息是陸子函家的公司，后來陸子函家的公司法定代表人和公司名稱進行了變更，那現在變更為誰了？”

    “他的養母，唐心瑩?！?/br>
    涼嬋眉頭一挑，“唐心瑩，這名字怎么有點耳熟呢，之后呢，陸子函家的公司現在被一家叫做環宇集團的給收購了，環宇集團又是誰的？”

    “周光羽！”

    “是他？竟然有這么多彎彎繞繞，如果是周光羽的話，那幾乎就能對上了，趙冰冰是周震遷的女朋友，趙冰冰懷孕了，想借著這肚子里的孩子進入豪門，但是很顯然周光羽并不像他兒子一樣人傻錢多，他不同意，于是派人改了趙冰冰的病例，說成她沒有懷孕，但是趙冰冰也不傻，肯定做了兩手準備，要不然小優那里也不會知道趙冰冰曾經和周光羽見過面，并且還提出了條件。

    那么問題來了，趙冰冰和曲洋還有小優都是朋友，會不會是趙冰冰知道了什么，告訴了曲洋和小優兩個人，所以周光羽為了保守秘密，讓這兩個人徹底消失！”

    程風搖頭，“以周光羽的身份和如今的權勢，想要讓這兩個人永遠閉嘴，有的是辦法，沒必要殺了人之后還要放在大庭廣眾之下，每年的失蹤人口那么多，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多了，小優和趙冰冰都沒什么背景，但曲洋家不同，他們家雖然比周家差一點，但也是京圈里有的名流，所以這個說法，行不通！”

    吳灝天說“那會不會是周光羽找人處理尸體的時候，沒找對人或者是找了仇家，然后這個把他們的尸體故意放在了顯眼的位置，把咱們的目光吸引到周光羽身上呢？”

    姜源“不可能，這種事情要么是兇手親力親為，要么是買兇殺人?！?/br>
    涼嬋咬著筷子想了想，“買兇殺人的可能性大一些，周光羽一把年紀了，他自己肯定不會親自動手的，但是如果說他只是不想讓趙冰冰嫁入他們周家而殺了趙冰冰的話，這個殺人動機也不太可能，而且曲洋和小優，也并不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他為什么會選這兩個人呢，這其中一定有什么關聯！”

    程風說“我倒是覺得灝天剛提的那個可能性大一些，周光羽想讓這些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很簡單，沈法醫也說了，他們身體里的血紅蛋白和油脂被萃取出去了，很難剝離，那么換一種思路，兇手為什么沒有用最簡單的毀尸滅跡的方法來處理這兩個人呢？其一，但凡是殺人，都會留下痕跡，人骨頭很難分解，即使很多年之后，找到白骨意味著找到了命案，早晚會被翻到太陽底下的一天。

    我覺得這個秘密很有可能就藏在那一層琥珀里面，或許人被包裹在這種東西里面最后會化的什么都不剩，這種毀尸滅跡的辦法，是不是更為徹底！”

    涼嬋按了按眉心，“你們說的這些都有可能，但是，證據呢?”

    沈月推門而入，“今天中午的死者信息出來了！”

    “李其軍，男，四十三歲，有盜竊前科！死于顱內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