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灝天將電腦上的錄相顯示投放在了大屏幕上，很快眾人看到看守所門口停下一輛黃色的電動車。

    騎車的人把自己包的很嚴實。

    那人身穿著某外賣平臺的制服，頭上戴著一頂黃色的鴨舌帽，帽沿壓的低低的，臉上還戴著口罩。

    “是個女的！”

    緊接著她從車子的后備箱里，拿出來打包好的食物，放進了傳達室的窗口，接著快速的騎車離開。

    五分鐘之后，王媛媛從門口出來，到門衛室拿了東西就離開了。

    看時間幾乎和王媛媛所陳述的一致。

    涼嬋目光囧囧的盯著屏幕，“從一點三十分這里，倒回去！放慢速度！”

    屏幕上的影響正放慢慢的放了回去，從電動車從拐角處出現在屏幕上，然后拐了進來。

    之后加快速度，到她放下東西，再離開。

    涼嬋“灝天追查附近的監控，這電動是向什么地方去的?！?/br>
    “好”

    “沈月聯系一個賣方，對這個提貨的人有沒有印象?！?/br>
    ……

    兩個小時過去了，吳灝天那邊的信息反饋回來，電動車最后出現的地方是在汽車總站附近。

    與此同時荀愈已經派了蘇齊和馬文栩去了汽車總站，最后在汽車總站的車棚里找到了輛電動車。

    沈月那邊幾乎沒有得到更有價值的東西。

    因為當天時間是用餐高峰，幾乎每天都會有上百名送餐員來到店里。

    而且這個行業的人口流動性很大，換人是經常的事情。

    外賣平臺顯示，該輛登記的電動車是個男的，并且這個男的當天沒有上班！

    當警察聯系到他時，他才知道自己的車子已經丟掉了，并且要求把車子領回去。

    電動車已經送去了痕跡檢查室，不過屏幕上顯示的很清楚，那人將自己包裹的很嚴實，幾乎什么都看不到。

    案件因陸子函的死，再次陷入了迷霧之中。

    ……

    次日一早，涼嬋帶著吳灝天直接去了李誠昆的案發現場。

    清晨的山林，晨霧朦朧，整片整片的松樹沉浸在熹微的晨光里。

    涼嬋站在低矮的山頂處，回頭望著那一片霧蒙蒙的樹林。

    她一轉身，隱約看到了某實驗學校里高高升起的國旗。

    “這里離學校多遠？”

    吳灝天說“我上次特意看了看，直線距離很近，速度夠快的話，步行二十分鐘，但是如果開車繞行的話，咱們上次應該走了有半個小時吧?！?/br>
    “直線距離？”

    吳灝天拿出手機來，打開地圖，遞了過去。

    “地圖上的定位，這一帶荒山，前半部分都林子，中間都是荒地，樹林都呈帶狀，這是咱們的位置，那個角上，是學校的位置，看著很遠，其實不遠?！?/br>
    涼嬋“走，去看看?！?/br>
    吳灝天除了玩電腦，認路也是一把好手。

    上次能順利走出山林，他的功勞最大。

    兩人一前一后，步行了二十分鐘，就看到了學校的大門。

    “怎么樣，有時候步行比開車快吧！”

    “步行比開車快？？”

    她呢喃一聲，忽然想是想到了什么。

    她們一直在監控錄口，找不到的那個人，如果根本沒有走大路，直接穿過這段山路，直達學校門口呢。

    又或者說，那人根本就是學校里的人呢！

    想到這里，涼嬋忽然覺得自己的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咱們推測的那些，都是在那個人有車的基礎上所排查的，那么如果這個人根本就沒開車呢？”

    吳灝天眼睛一亮，聲音也提高了一個度，“如果她根本就沒開車，她只需提前給李誠昆聯系好，直接在案發地點等著他，趁其不備，將他推到坑里，然后澆上石灰和水，之后把李誠昆的摩托車扔到斷崖里面，然后根本不走大路，直接穿過小路到達學?！敲磧词?？？”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說道，“可能藏在學校里??！”

    ……

    這一次她們并沒有通過門衛室進學校，涼嬋繞了一圈，帶著吳灝天從學校東北角的一處低矮的墻上翻了過去。

    她覺得有些事情，自己看的，遠比問別人來的真實。

    兩人剛一落地。

    便看見迎面走來幾個女生，見到這兩人紛紛吃了一驚。

    其中一個長頭發的女生a看上去很興奮。

    “你，你是那個警察嗎？就是把校霸抓走的那個?！?/br>
    她身邊另一個女孩子b說“是是，我看新聞上，上面還有她的照片，想不到你比照片更漂亮呢！”

    另一個胖乎乎的女生c說“你們是翻墻進來的嗎？哈哈，你們也知道這個地方，不過學校很快就會把這個地方重新建上圍欄了！”

    這三個女孩看上去年紀不大，十五六歲，看樣子應該是商量好的集體逃課出去玩。

    涼嬋“不錯，你們是準備出去一趟嗎？”

    三個女孩子相視一眼，笑的神秘，a說“嗯下午的課太沒意思了，和念天書似得，我們不想聽，所以找了一個理由，說是回宿舍，其實是要出校門，哈哈，今天市區有個甜品店開業，我們準備去看看！”

    吳灝天這個在行，“甜品店啊，今天周五，不好打車吧？”

    “嗯，我們可能要先走一段路，如果能打上車就打，打不上就坐公交?！?/br>
    “坐公交到市要一個半小時呢？不如我送你們怎么樣？”

    三個女孩子一臉興奮，“真的嗎？沒想到平生還能坐上一回警察叔叔的車，想想就很興奮呢??！”

    吳灝天聽到叔叔兩個字的時候，臉黑了黑，俺明明只比你們大了五六歲吧，怎么能叫叔叔呢。

    “送你們也行，但這得我們老大說了算吧??！”

    三個女生齊齊看向涼嬋。

    涼嬋“送你們也可以，但是你們需要提供相應的有價值的信息，要不然，我也不好交代啊，公車私用，可是要受處分的！”

    女孩子a說，“你問就行，我們三個可是這里的百事通，只有我們沒聽說的，沒有我們不知道的！大到校長八卦，小到同學家事，上到高三學長，下到初一學妹，你盡管問！”

    另外兩個女孩認同的點點頭。

    “你們今年上高一？”

    “高二了，還沒有分文理科！”

    涼嬋點點頭，“今年上高二，兩年前你們上初三？”

    女孩子a搖頭，“我高一有兩門課程沒及格，留級了，所以我本來今年應該上高三的?！?/br>
    涼嬋“她們也一樣嗎？”

    b說“嗯，我們三個有福同享，有課同逃，肯定都是一起留級啊?！?/br>
    吳灝天差點笑出聲來。

    “你們還真是講義氣??！”

    c說“那是，我們可是義結金蘭的！”

    涼嬋問“說說姚雨吧?！?/br>
    三人一聽這個名字，臉色一變，紛紛看了對方一眼，仿佛這個名字成了這個學校的禁忌。

    a“這件事，是學校里的禁忌，不能說的?！?/br>
    b“就是就是，就了會倒霉的！”

    c“有可能會被開除學籍！”

    “這么嚴重？”

    “嗯！”

    三女孩子齊齊點頭。

    涼嬋看了吳灝天一眼。

    后者立馬明白過來。

    吳灝天說，“你們今天的甜品我請，負責送你們到市區，再負責把你們接回來，怎么樣？”

    三女孩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手表，a說“時間來不及了，要不咱們答應吧?！?/br>
    b、c相互看了一眼，認同的點點頭。

    “可以，不過不能在這里，我們去外面吧?！?/br>
    三人熟練又九靈活的翻了墻出去。涼嬋和吳灝天緊隨其后。

    a說“其實兩年前姚雨自殺的時候，我剛上高一，她上高三，她這個人學習不錯，不像我們這種混的，而且長的又很文靜，聽說父母都是藝術家，所以追想追她的男生不少，可是誰也沒想到，她會看上一個快六十的糟老頭子，唉，真是想想就惡心！”

    b說“陸子函知道嗎，也是姚雨的追求者之一，他雖然比姚雨一級，但是因為家里是學校的大股東，老師們都怕他，所以橫的狠，像螃蟹一樣，橫著走，看誰不順眼，就打誰，唉，外面人看我們這樣的貴族學校很厲害，其實就像那句話說的，叫什么……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爛草包也多的是，留級好幾年都考不上二本的也不在少數！”

    c說“我聽人說啊，據說是陸子函找人拍到了姚雨和那個老男人在一起的照片，借此來威脅姚雨，如果她不同意和他在一起，他就把照片放在學校的網站上，讓全校的師生都看看，后來聽說姚雨就和他睡了……陸子函這人也是嘴賤，他逢人就說，那個老東西不行，姚雨還是個處……唉，本以為這件事情會到此結束，最后，陸子函在得到姚雨之后把照片發給了姚雨的爸爸，想借此撈錢，沒想到，姚雨的爸爸更狠，直接把照片賣給了媒體，據說是想借機坑一把那個老男人，唉，那人叫什么來著……好像是個藝術家，在圈里也是挺有名的?！?/br>
    “李誠昆！”

    涼嬋提示道。

    c繼續說“對對對，就是他，就是這個名字。據說這老家伙身家過億，光別墅就有好幾套，他的作品都是以千萬售價起步的，唉，吾等草根凡人，只有仰望的份了！”

    a說“再后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姚雨在看到照片被曝光之后，受不了大家對她的指責和有色眼光，在樹林里自殺了！”

    b說“聽說舌頭都伸出來老長老長的，她死后，把陸子函嚇的一年都沒有上學，在家休養了，從那之后，學校不讓我們提這件事情，姚雨和那片小樹林成了禁地?！?/br>
    涼嬋問“姚雨在學校期間有什么好朋友嗎？或者是和誰走的比較近？”

    a說“她的好朋友不多吧，平時都是獨來獨往的，藝術家庭出身的她本來就有一種傲氣，再加上她學習成績不錯，那就誰也看不上了，不過她和吳晴老師關系挺好的?！?/br>
    “吳晴？”

    c說“就是我們的生活指導員啊，吳晴老師人又溫柔又體貼，人還很正直，又有才華，聽說是華大美術系畢業的，一畢業就來我們這當老師了?！?/br>
    b說“不過有人說吳晴老師是個同性戀呢，她今年都三十多了，還沒聽說過她談男朋友，學校里也有追她的，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果我有她那樣的性格，早就不是單身狗了！”

    涼嬋問“姚雨的班主任是誰？”

    “老房吧，好像他一直帶畢業班！”

    三個女孩嘰嘰喳喳的說了一路。

    涼嬋讓吳灝天給她們點了單，把將兩人送了回去。

    自己則直奔暮眠家。

    因為暮眠的原因特殊，她和她爺爺商量著正在辦理轉學的手續，最近幾天一直沒有去上課。

    暮眠從貓眼里看到她的時候，一臉的驚異，隨即很開心的將她請進了屋內。

    暮春秋不在，聽說是去參加一個藝術講座去了。

    家里只有暮眠和那保姆。

    涼嬋開門見山，直接問道，“暮眠，你沒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暮眠一怔，遲疑的看了她一眼。

    “我，涼嬋jiejie，你，你在說什么？”

    涼嬋目光漆黑而冰冷的盯著她。

    暮眠覺得那目光像是寒冬臘月里的冰泉一樣，直擊她的胸腔。

    一瞬間，她張了張嘴，那句狡辯的話愣是噎在了嗓子里。

    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知道一個想自殺的人，和一個對生活充滿向往的人，都眼神是不一樣的，一個有牽掛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生命的，你不信，可以去拿鏡子照一下，從頭到尾，你的眼神有無法騙人的！”

    暮眠咽了咽口水，“涼嬋jiejie……我”

    “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你可以選擇沉默，但是陸子函的死，與你也有莫大的關系！”

    暮眠的指尖緊緊的掐在掌心里，眉頭緊蹙，在和自己做思想斗爭。

    半晌，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涼嬋jiejie，其實，其實，我并不想死，我只是想找個機會擺脫那些人，但是又沒辦法給我爺爺直說，我怕他不信，因為之前我已經給他提過，不想在這所學校里念了，他覺得我只是小孩子心性，過幾天就好了。所以我去找了我們生活指導吳老師，她告訴我一個方法，她說……”

    涼嬋眼睛一亮，“她說什么？”

    “……她說，讓我這幾天沒事的時候，去山林里轉轉，并且假裝跳崖自殺，她告訴我，一定要看到有人在的時候再跳，那個小斷崖，就是她告訴我的，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吳老師會知道你們也在那……”

    她聲音越說越低。

    涼嬋“她還說了什么？”

    暮眠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吳老師說，只要我自殺的事，被學校知道，被警察知道，我想轉學的事就能搞定，學校也不會故意抹黑我，或者是在我轉學的過程中使絆子，她，還讓我把陸子函的事告訴警察，嗯，她就說了這些！”

    手機嗡嗡的響了起來。

    是吳灝天打來了。

    “怎么了？”

    “老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