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拿筷子在碗里點了點, “阿姨, 那你跟他說，讓meimei在樓下上幼兒園吧，清棠路還要過馬路, 多折騰啊?！?/br>
    后媽嘆氣，陰著一張臉，“我說沒有用，錢又不在我手上?！?/br>
    宋傾城低下頭，“那我跟爸爸說一下?！?/br>
    “對，你跟他說，他可能還聽你的?！?/br>
    “好?！?/br>
    宋傾城心里酸澀，每每回來，總是能聽到后媽各種抱怨，門壞了是爸爸的錯，水管堵了也是爸爸的錯。

    “房子買不起，只能租這種爛房子住，過兩三年，囡囡上小學可怎么辦?！?/br>
    “……”

    她不想聽這些話，她心疼自己的爸爸，又很無力。

    囡囡叫她：“jiejie，爸爸說晚上給我買糖果，我分享給你吃?！?/br>
    宋傾城笑了，“囡囡真大方?！?/br>
    “因為我愛jiejie呀?！?/br>
    “jiejie也愛你?！?/br>
    宋傾城下了決心，從自己的存款里拿出兩萬給爸爸，這樣就可以補上meimei的學費了。

    因為要等爸爸，吃了晚飯她洗好碗，又跟meimei玩了一會兒。

    宋茂華到家，看見兩個女兒正玩得開心，也很高興。

    宋傾城陪在飯桌前，把后媽剛才那一番話跟爸爸說了。

    宋茂華：“我知道，你阿姨不上班，去遠一點兒也沒事兒，兩個幼兒園爸爸都對比過了，清棠路那個戶外場地更大，學的東西也更好?！?/br>
    后媽接嘴：“什么學的更好，一個幼兒園能學什么啊，人家都說就近是最好的，跑那邊風吹日曬，你就是不舍得給囡囡花錢?！?/br>
    宋傾城垂眼，她很想說，爸爸并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她忍了，這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家，輪不上她出聲。

    宋茂華：“那就上樓下這個，錢嘛，掙就有了?！?/br>
    宋傾城：“爸爸，我存有錢，先拿兩萬出來給囡囡上幼兒園吧?！?/br>
    宋茂華忍不住笑了，“你要幫爸爸養meimei了？”

    宋傾城一頓，“不是啊，那是以前賣鋼琴的錢，反正我也用不上?！?/br>
    “不用，爸爸也不敢用，讓你媽知道，不知道怎么罵我呢，這點錢，爸爸還是有的?！?/br>
    后媽在宋傾城身后冷冷說：“你有什么，打腫臉充胖子就有?！?/br>
    宋傾城后背空虛，默默盯著飯桌上的那碟剩菜。

    她好似又回到了小時候，爸媽一旦吵架，那種烏云壓低，讓人窒息的氣氛，總是讓她縮成一團。

    手機響了，她拿出來，心里的陰郁一掃而光。

    “哥哥?！?/br>
    “在哪兒，我在a大?！?/br>
    她站了起來，往小陽臺走去，“我在我爸爸家，你怎么到我們學校了？”

    “出來辦事兒，今天平安夜，順便給你送點兒蘋果?！?/br>
    宋傾城抿嘴偷樂，“那你在學校等我吧，我準備回去了?！?/br>
    陸贏：“我開車了，你在家里等著，我過去接你?！?/br>
    “好?！?/br>
    宋傾城不相信陸贏為了給她送蘋果專程跑過來，他可能跟朋友一起過平安夜，順道過來接她一起去玩兒。

    她回到客廳，宋茂華也吃飽了，腆著肚子站起來，問：“是陸贏嗎？”

    “嗯?！?/br>
    “他回國了？”

    “對啊，他回來灣城上班了?！?/br>
    宋茂華點頭，“你讓他到家里來坐坐，爸爸也好久沒見他了?！?/br>
    宋傾城微頓，“他可能和朋友在一起，要不下次吧?！?/br>
    宋茂華沒說什么，“也行?！?/br>
    宋傾城在樓下看到陸贏，開了一輛黑色越野，除了他，車里一個人都沒有。

    “哥哥，你一個人嗎？”

    陸贏下了車，“嗯，你以為還有誰？”

    她看著那輛嶄新的車，“那你開誰的車？”

    “我的?！?/br>
    宋傾城不相信，“你的嗎？”

    陸贏挑眉，“我的不行？”

    “怎么可能，就算買車，你不要等搖號嗎？”

    陸贏笑了，“行駛證在車里，自己去看?！?/br>
    宋傾城愣了下，歪著脖子看他，“那你還說要我給你買法拉利?！?/br>
    陸贏嘶地吸氣，“我的是我的，法拉利是你欠我的，怎么，我有車，你就能賴賬了？”

    她扯嘴笑，“沒賴賬，以后掙到錢會給你買的，我現在又沒錢?！?/br>
    陸贏淡眼看她。

    宋傾城打開后座車門，裝模作樣看了看，“好大啊，這車多少錢？”

    他在她身后淡道：“沒多少，八萬?！?/br>
    宋傾城忍不住對著車偷笑，“哥哥，我的蘋果在哪兒？”

    車標她還是認識的，八萬買不了這種車。

    “在后尾箱，去看看?！?/br>
    她心里一喜，關上車門，看著他，“蘋果有什么好看？”

    陸贏：“不看就算了?！?/br>
    宋傾城這才往后尾箱走。

    她眼睛一亮。

    一個大紙箱，里面都是吃的，但是包裝袋上都不是中文。

    她拿起一板很有重量的白巧克力，兩眼冒光，“你從國外帶回來的嗎？”

    陸贏頓了下，“不是，進口超市買的?！?/br>
    這么些年，的確沒有給她買過什么禮物，從國外回來也沒有準備什么東西給她，難為她每一年都惦記著給他送禮物，怨不得她委屈了。

    禮物真是不好選，費盡心思也不知道給她買什么，這個時候，只能送點兒吃的，別的東西，他覺得還不到時候，怕把她嚇壞了。

    他溫聲說：“拿回去跟你們宿舍的人一起吃?！?/br>
    宋傾城想了想，“我想拿一點兒回去給我meimei吃?！?/br>
    陸贏提唇，“行，我跟你上去?！?/br>
    宋傾城rou眼可見地開懷了，“我爸爸還想見你呢?！?/br>
    才出電梯，宋傾城頓住了。

    這個小區老舊，隔音很差，中年婦女的大嗓門從門縫里出來了。

    “她小時候彈鋼琴，囡囡呢，連個玩具鋼琴都沒有，怎么，現在她上大學了，資助兩萬塊錢，你也心疼，你就一個女兒，以后就讓宋傾城給你養老，我跟囡囡兩個人過！”

    “我自己養我自己，養不起我就死了，不用她們養，她才上大學，有那點錢，也是自己省出來的，上個幼兒園你什么那么事兒呢?！?/br>
    宋傾城面色僵硬，看了陸贏一眼，“哥哥……”

    她很難堪，不應該這個時候讓他上來的。

    陸贏垂著眼看她，“沒事兒，去敲門他們就不吵了?！?/br>
    敲門之后，屋子里的吵鬧聲驟停。

    過了一會兒，宋茂華來開門了。

    “宋叔?！?/br>
    宋茂華看見陸贏，有瞬間的驚訝，很快，他展露笑臉，把人迎進家門。

    “快進來，好多年沒見你了，我早就說了，宋傾城上大學的時候，要到你家里拜謝吳院長和你，沒想到……”

    陸贏：“你客氣了，我們也沒做什么?！?/br>
    客廳站著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一個小女孩抱著她的腿，怯怯地看著他。

    陸贏不過微微頷首，“阿姨?！?/br>
    顯然，中年婦女有些尷尬，應了一聲，便要把女兒抱起來。

    囡囡看見宋傾城袋子里的糖果，眼睛亮晶晶，“jiejie，你去哪里要糖？”

    宋傾城伸過去給她，“哥哥買過來的，只能吃一點點，剩下的要收起來?！?/br>
    她開心極了，“好！”

    后媽悶著臉，自己回房間去了。

    宋茂華去倒水泡茶了，宋傾城給meimei剝開巧克力的錫紙。

    囡囡急不可耐，張著小嘴，就著jiejie的手咬了一口，伸手就要自己拿。

    “你急什么呀……”

    宋傾城：“哥哥，你看我meimei，她可著急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