兢兢業業
羅冠杰不服氣,卻沒有反駁人家的依據,但是他嘴上也不可能服軟: “你等著看好了,這只豬仔現在跟了我,我一定把它養活,喂好?!?/br> 聽著羅冠杰的豪言壯語,索蘭圖也沒放在心上,這種沒吃過苦的公子哥的話,通常三分鐘熱度,誰認真誰是傻子。 羅冠杰懷里的豬仔吃的心滿意足,奶瓶一空,豬仔也不在焦躁的亂拱,已經乖巧的趴在羅冠杰膝蓋上睡著了。 羅冠杰小心翼翼地把豬仔放回保溫箱,確定豬仔睡著后,他急忙跑回宿舍。 從今天開始一直到豬仔斷奶,他都不能離開保溫室,他急忙收拾了一下行李,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回去。 路上正巧遇見孟慶源,看著羅冠杰一臉的緊張以為又出事了,急忙問道: “羅總,出什么事兒了,您這么著急是要去哪兒???” “沒事兒,這不是趁豬仔睡著,我趕緊把行禮搬過去,豬仔要吃奶吃七天,這幾天我就住在保溫室,等它能吃點輔食,我在出來?!?/br> 看著羅冠杰風風火火消失的背影,孟慶源無奈的搖搖頭,自打母豬死亡壓死豬仔那天,豬場所有人都在疏遠羅冠杰,他們知道這是個兩腳不沾地的富家公子,他可以任意揮霍自己家的產業,這豬場對羅家來說實在是九牛一毛,然而這對其他員工來說,卻是一份來之不易的收入,這里要么家里有困難,要么孤寡老人,這點錢就是他們生活下去的希望。 孟慶源本來也對羅冠杰印象也停留在不學無術和拿錢砸人的階段,但是剛才看見他為了豬仔忙里忙外的身影,他不禁嘆了一口氣。 白大爺一直在圈舍忙活,好不容易所有的事兒步入正軌,他出來準備解個手,卻看見孟慶源在這搖頭嘆氣,不禁問了一句: “小孟,怎么了?” 孟慶源一聽是白大爺的聲音,急忙回身: “白叔,您怎么出來了?豬仔咋樣了?” “不錯,活下來的都是身強體壯的,并窩相對容易些,已經都吃上了?!?/br> “那就好,那就好?!苯K于最后挽回的幾條小命算是保住了,孟慶源長舒一口氣。 “是啊,12個崽子就剩下仨,最小的那個怕是活不成嘍?!?/br> 要說資歷,孟慶源其實不是這個豬場最老的,這個豬場創立之初,白大爺就在這兒,只不過后來因為一些原因離開,再后來又回來,他對這里也有很復雜的感情,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輕易放棄那個體弱的豬仔。 現在豬場生產母豬不多,能并的也就三頭,三只崽子要是分別去三個窩里,一來人手不夠怕,再出意外,二來,三個母豬產仔時間也不盡相同,小豬生下了一天一個模樣,差一天體格就差不少,更何況何況好幾天,白大爺也犯了難,不得已,才做出這個忍痛割愛的決定。 “不好說,白叔,那個小的被胖嬸兒要走,現在羅總親自喂,剛才我還看見他抱著行李跑到了保溫室,這次他……” 還沒等孟慶源說完,白大爺一轉身就離開了,看著白大爺略微佝僂的背影,孟慶源知道,白大爺還在生羅冠杰的氣。 羅冠杰這次決心很足,手機定了十幾個鬧鐘,豬仔每兩個小時吃一次奶,他就兩小時一個鬧鐘提醒自己去喂奶。 豬仔比想的乖,逐漸適應了羅冠杰這個“奶媽”,每次羅冠杰一過來,豬仔仿佛有感應一般,都吱吱呀呀的掙扎幾下,只不過這個豬仔身體底子實在是不算好,開始連直立行走都做不到,只能任由羅冠杰抱在懷里哄著吃,不過小家伙的精神不錯,每次吃奶都會睜著黑亮的小圓眼睛看著羅冠杰,羅冠杰喂著奶,竟然感覺到一絲母愛。 他一個在京城呼風喚雨的富二代,來到一個窮鄉僻壤的山溝溝里養豬,放在一個月前,他連想都不敢想,原以為自己一天都堅持不下去,沒想到過了這么久,自己不僅堅持下來,還心甘情愿當起奶媽保姆。 豬仔餓了喂奶,豬仔拉了鏟屎,盡管自己那么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這是他這么多年以來,最用心做的一件事,看著豬仔從一開始奄奄一息差點見了閻王,到現在已經可以和自己眼神交流,這種成就感,不由得讓他內心驕傲了一把。 他一只手扶著奶瓶,一只手不敢用力,卻偏偏賤兮兮的點著豬仔的小腦袋,自說自話: “你呀,命不錯,出生就差點蹬腿兒,后來又差不離讓你娘壓死,現如今大難不死,遇見了我,你以后可得好好長rou報答我?!?/br> 豬仔哪里聽得懂人話,只是身體越長越大,食量也越來越大,之前還能吃飽的奶量,這一回,豬仔喝完砸吧砸吧嘴,還不滿足似的,又張著嘴開始嗷嗷待哺的姿勢。 羅冠杰看它沒吃飽也不會睡覺,無奈的商量道: “我在給你沖點兒,就一點兒,你吃飽了就睡覺,你現在太小不能吃太多,聽懂沒?!?/br> 豬仔也沒聽懂,反正就用濕漉漉的小鼻子拱著羅冠杰的掌心。羅冠杰被拱地癢癢,放下豬仔,十分熟練地又沖了一點兒奶粉,索蘭圖臨走前叮囑過他,豬仔沒吃飽可以適當加一點兒,但是不能太多,豬仔太小不消化,反而容易出事,盡管羅冠杰對索蘭圖諸多不服,但是關于養豬,他再也不敢擅作主張,謹遵索蘭圖地叮囑給豬仔又喝了一點兒,就放回保溫箱。 羅冠杰就這么斷斷續續,一兩個小時起來一次,伺候這個祖宗,豬仔倒是心大的很,已經完全信任羅冠杰,渴了、餓了、拉拉,統統用聲音來解決,羅冠杰伺候了這么久,基本上已經有了經驗,短促的哼哼是餓了,細細簌簌的就是拉了到處爬,至于其他大概就是豬仔嫌溫度不合適。 羅冠杰黑白顛倒的過了五日,豬仔已經從開始的羸弱不能自理,變得活潑有力,不安分起來。 這幾天索蘭圖不僅要幫豬場干活,還要考慮轉變經營的方向,更重要的是他還得寫材料,聽說過一陣子縣里要到村里視察,他有不少的材料得準備出來。 等他把手頭的資料都寫完,在一看日期,距離上一次見到羅冠杰似乎已經過去了四五天。他這邊忙的昏天黑地,羅冠杰恨不得跟豬仔一起吃喝拉撒,每天除了拉屎洗漱能出來個把小時,其余時間一律呆在保溫室,每天吃飯都是胖嬸兒預留出來,再端給羅冠杰。 平時,見到這個燒包只會覺得心煩,沒想到太久不見,索蘭圖竟然感覺到一點不習慣,他也想看看當初羅冠杰在自己面前立下的豪言壯語,兌現的如何。 還沒來到保溫室,已經能聽見豬仔鏗鏘有力的叫聲,索蘭圖掂量著,豬仔身體應該不錯,否則也不能叫的這么起勁兒,還沒邁步進去,就聽見羅冠杰自言自語道: “好了,好了,你是飯桶么,明天你就該加輔食了,一天天滿臉掛飯盆兒,除了吃沒別的事兒,叫那么大聲干嗎,不知道我虧待你了?!?/br> 羅冠杰嘴上雖然抱怨的緊,但是行動一點都不慢,幾天下來,他已經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奶媽,他有時候懷疑在這頭豬仔眼里自己是不是就是一頭母豬,畢竟每次他過來豬仔的眼神,還有那種親昵,他怎么看怎么覺得那個歸西的母豬上了自己的身。 “咳,咳,咳?!?/br> 為了避免尷尬,索蘭圖進門前故意咳嗽了一聲,羅冠杰這邊喂奶,也沒注意,直到眼前出現一雙鞋,他才反應過來屋里進人了。 “你怎么來了?” 面對一聲不吭的索蘭圖,羅冠杰抬頭問道。 “你多久沒洗澡了?” 索蘭圖本來進來就想看看豬仔的情況,一進屋,他對豬仔倒是放了心,也不知道是豬仔排泄物沒有打掃干凈,還是別的什么味道,原來淺灰色潮人發型的羅冠杰,徹底沒了形象管理。 要不是羅冠杰五官能打,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頭發不知道幾天沒洗,泛著油光,睡覺起來估計連頭發也沒梳,腦袋后直愣著一撮毛,索蘭圖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他睡覺的朝向。臉應該是洗了,但是,完全沒有往日的精致,至于衣服,他隱約記得上次來這屋里,羅冠杰好像就穿的這件,難道這么久沒換過? 想到這,索蘭圖不易察覺的往后輕輕挪了一步。 “你是來幫忙的,還是找事兒的,我在這忙的沒日沒夜,連便秘都不敢,你還問我洗澡,我能把臉洗了就不錯了?!?/br> 羅冠杰已經自暴自棄了,反正在這也沒有小姑娘,打扮的再好看也就是給豬看,只不過這次真的不怨他,他倒是想洗澡,可是他又不敢離開太久,他怕跟上次一樣再出現什么意外。更何況每天累的跟王八犢子似的,哪還有心思合計這事兒,他現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吃個飽飯,洗個熱水澡,睡個囫圇覺。 “你去吃個飯,清理一下,這邊兒我給你看著?!?/br> 索蘭圖看著這個傻逼現在這副倒霉樣兒,竟然有點可憐他,雖然當初因為他的失誤才給豬場造成那么大損失,但是,看著現在這個豬仔活蹦亂跳的樣子,就算是將功補過吧。 “得嘞,我先去洗澡,一會兒吃,胖嬸兒跟我說給我留在鍋里,這樣熱乎?!?/br> 羅冠杰一溜煙跑沒了,他曾經也潔癖的厲害,不過自打來了東山,他不少毛病都被板了過來,好久沒有洗個舒服踏實的熱水澡,今天他必須結結實實的給自己拾到干凈。 舒緩的熱水,蒸騰的熱氣,羅冠杰其實早就餓了,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身上已經臟的沒法看了,他越洗越不對勁兒,只感覺這胃里有點翻江倒海,他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不可能是吃壞了,頭暈眼花,呼吸困難,不行,他必須馬上出去,還沒等走到門口,他就感覺眼前突然一黑,腳下一滑,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