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叁、吃醋

    凌晟借著一臉醉意回到家中。

    這幾天實在是太無聊了，公司沒什么事兒，道上也沒出什么問題，整個人閑適得都快生出霉一般。

    就連今天夢幻時代的那群可口的小野貓也不能讓自己完全的放松下來。凌晟撫額大驚，難道自己到了男人的懈怠期，此傷害力極強，宛如女人的更年期。這樣想著，凌晟深沉的醉意有些清醒，一時不察，渾身居然是冷汗淋漓。

    拍了拍俊秀得勝似嫵媚女人的臉蛋，凌晟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一定是在做夢，我風流倜儻，俊帥非凡的凌晟凌大公子青春年少，怎么會的那種老男人才會得到毛病呢！一定是在做夢，對，一切只是我的幻覺……”

    進屋開了燈，凌晟又是“哇”的一聲慘叫：“今天不但出現幻覺，還見鬼了??！”

    屋子中央的大沙發上，葉軒轅正啄著美酒，一臉不悅的看著面前驚叫的凌晟。

    凌晟撫了撫自己的小心肝，一臉后怕的看著面前面色發黑的男人，問道：“木頭，你不在家夜夜春宵，跑到我這里來干什么？難道……”

    凌晟往后大退一步，一臉驚駭過度的模樣，“難道，你看上了我貌美如花，決定和我來一段曠世的bl之戀？我首先申明，我雖然俊秀舉世無雙，但是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好男兒啊，對那朵大風中顫悠悠的小菊花可沒什么興趣！”

    葉軒轅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凌晟的自說自唱，好半天才慢悠悠的開口：“你說夠沒？說夠了就坐下來，我有事問你！”

    凌晟見葉軒轅罕見的一臉正經，不由得收起揶揄，坐到葉軒轅旁邊，問道：“怎么啦？是不是棉花糖又出什么事了？”

    葉軒轅凝下臉，“她都想起了！”

    “想起了什么？”凌晟一時間有些不解，疑惑的問。

    葉軒轅垂下眸子，啞聲道：“秦姝貝的事！”

    “什么——”凌晟大叫出聲，頹然坐在沙發上，“那她不是很傷心，你和秦姝貝那事兒，現在怎么說也說不通??！”

    “說不通就不說！”葉軒轅忽然睜開晶亮的眸子，狠聲說道：“李華筠膽子不小，竟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放肆！他是想下去陪秦言明那老狐貍么？”

    “李華筠不是問題，問題是棉花糖那里怎么辦？”凌晟對這兩兄妹坎坷的情路又生波折，又是感到一陣無力。

    提起那心中戀戀不忘的女孩，葉軒轅不由得黯下臉，沒有再說話。

    凌晟瞧見對方的臉色，心里隱隱升起一種莫名的不安，“木頭，你不是又用強了吧！”

    對方默然無語，算是承認。

    凌晟抓住葉軒轅的襯衣領，厲聲道：“我說了多少遍了，你不要一遇到棉花糖的事就理智全失，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非要用強的！棉花糖再怎么喜歡你，她也會害怕如此暴戾如此殘忍的你！”

    葉軒轅大力推開凌晟，撫著額角慢慢的靠在沙發上，喃喃輕語：“你以為我不想好好說，你以為我看見她乞求的模樣不會心疼，不會心軟！可是，我如果放開她，對她溫文笑語，她根本，她根本聽不進去，她只會想盡辦法的逃離我！一想到她會離我而去，我就恨不得把她綁在床上，折斷她的翅膀，永遠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

    嘆了一口氣，葉軒轅無奈的說道：“不管現在我解釋什么說什么都不能改變那些已經發生的事實！更何況，這沒什么好解釋的！我葉軒轅的一生中唯一后悔的就是那年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扔在街上，其他的，我問心無愧。不管是阮燁誠還是秦姝貝，那都是他們罪有應得！阮燁誠，他錯不該拋棄了我母親，尤其錯在不該明知道我會報復還假心假意的把我接到阮家；至于秦姝貝，她錯在是阮燁誠最愛的女人，錯在竟敢傷害棉棉！”說話間，葉軒轅幽深狹長的眸子不由得又浮上一層猙獰的狠意。

    “你——”凌晟指著葉軒轅，“你不會是因為那次秦姝貝無意中差點掐死棉花糖而報復吧？”如果是這樣，那么就是太殘忍了，對于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女人用盡手段，最后弄得丟了孩子不說還丟了性命，居然只是為了那一場小小的意外。

    “哈哈哈……”葉軒轅倏然大笑，“那又怎么樣！我承認我利用秦姝貝，利用她牽制報復阮燁誠，但是我也給了她要的溫文爾雅的好情人樣，是她不該妄想傷害她不該傷害的人，如果真要埋怨就埋怨如阮燁誠吧，誰讓她是那人最愛的女人呢！”

    聞言，凌晟愣了片刻，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一定要提醒我，讓我不要在無意中惹到你！這么多年來，我在道上也插科打諢這么多年，第一次看見有人可以如此問心無愧的利用別人還大言不慚的人！我真是替秦姝貝以及所有愛著你的女人掬一把同情淚啊，可是偏偏這么冷血的男人，還有這么多女人前仆后繼的迎面而上。哎，這個世界真是奇妙??！”

    葉軒轅掂起酒杯，苦笑，“是啊，我這么殘忍冷血的一個人居然會栽倒一個軟軟綿綿的小孩子身上，真是報應，天理報應啊……”

    凌晨認同的點點頭，給了一個  “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對了，你打算怎么辦？現在你和棉花糖肯定是一個僵局了，你不會想這樣不清不楚的過一輩子吧？”

    葉軒轅輕輕的抿了口酒，輕道：“如果這樣，過一輩子也好，只要她能留在我身邊，什么樣的心態我都不在乎……”

    “你瘋了??！”凌晟大力的打了葉軒轅肩頭一拳，“枉你在商業上那么精明能干，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情智商就退為零呢！我跟你說，棉花糖現在只是在迷惘期，就像上次她知道你們的關系一樣，只是有些不能接受，你如果對她再強取豪奪，總有一天會把她逼走的！再說你也不想想，棉花糖對她父親的死因都沒怎么問清楚就直接質問你和秦姝貝的關系，不是說明了一件事么？”

    “什么事情？”

    凌晟翻了個白眼，“果然是戀愛中智商為零。你想想，棉花糖那么愛她的父親，但是她卻沒在第一時間內問起她的父親的死因，而是質問你和秦姝貝那點風流韻事，不是充分的說明了……”

    “說明什么？”葉軒轅眼神忽的一亮，“吃醋？”

    “Bingo！”凌晟贊賞的打了個響指，“就是吃醋，當一個女人很愛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是不能容忍其他女人在這個男人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更何況，你還和那個女人曾經不止有一腿，還有一塊共同的骨血，你想想，任何女人在聽到她愛的男人曾經和其他女人有過瓜葛時，是不是會生氣，會惱羞成怒？對了，她是不是說你把她當成秦姝貝的替身了？”

    葉軒轅想想，最終點點頭。

    凌晟又是贊賞一笑，“這就對了！種種跡象都表明棉花糖只是醋意橫飛，一下喪失了理智！你回家好好哄哄就夠了，別再學什么言情小說，尤其是現在那個叫什么付壯壯寫的那個《禁忌之戀》的大哥一樣，動不動就強x別人！要知道，男人的強勢可以讓女人一下就愛上你，但是男人的溫柔可以讓女人一輩子離不開你！”

    葉軒轅再次點點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再說，你也不想因為一群死了的人而折磨活著的人吧！”凌晟笑著補充完這一句。

    我感到有些茫然無措，只有一夕的時間，我一直堅信的事實居然只是我的一廂情愿。我相信并愛戀的大哥只是把我當成另外一個女人的替身，接近我愛護我只是為了所謂的阮氏和秦氏的財產，一切的一切只是一個圈套，只是一個完美的陰謀，只是為了復仇，而把我傻傻的玩弄在鼓掌之中。

    呵呵，苦笑連連，這么多年，我到底在堅持什么呢……

    黯下眼，我心中驀然苦澀難當。世界上總有很多很多不如意不順心的事，哪怕努力的生活著，想防患于未然卻終是頹然無力。

    果然生活就像一場無力掙扎的強x么，我只有黯然接受的份兒。

    “棉棉小姐……”林媽端著牛奶走了上來，“天氣這么好，要出去走走不？”

    我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陽光，黯然的搖搖頭，“不了，陽光再好也有照不到的陰暗面?！?/br>
    林媽輕喟一聲，端著牛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后人輕輕的坐到我的身邊。

    “棉棉小姐，你是否還在為以前的那些……那些記憶而煩惱？”

    我點點頭，目光投向窗外迎風蕩起的秋千，有一片刻的恍神。依稀中，我好像看到一個清俊的男孩子站在秋千的后面，看著那秋千上胖乎乎的女孩子，滿臉的寵溺與溫柔。

    心弦一顫，好像有什么自己一直忽視的東西就要從內心深處破繭而出，轉過頭，我迎向林媽關切的眼神，問出心中的困惑：“林媽，你覺得大哥……大哥他對我有沒有真誠的感情？”

    林媽微微一驚，說：“棉棉小姐怎么會這么問？少爺他有沒有真誠的感情，小姐你不是最清楚么？”

    “呵呵……”我低頭，嘲諷一笑，“一直以來，我都看不透大哥。有時我覺得他冷傲如天神，睥睨世人，根本看不上凡間的任何事物，為什么他就是看上我了呢。有時候，我又覺得他表面冷酷的面下藏著的不是一顆溫柔善良的心而是可以把人撕碎的惡魔，我不是笨蛋，以他的手段，報復父親和取得阮氏的繼承權都是輕而易舉的事，而讓我哭泣讓我痛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他為什么還要一直這樣纏著我呢？用所謂的“愛情”與“唯一”絲絲的束縛著我，纏繞著我？明明可以讓我……呵呵……我真的想不通，大哥，大哥他對我有一絲真正的感情在里面嗎？”

    握住林媽的大手，我嘆息一聲，“其實，有時我覺得大哥利用我，我也可以不在乎，畢竟這證明我還有利用價值，還值得他費盡心思?？墒恰沂沁@樣安慰著自己，但是為什么聽見大哥把我當成其他女人的替身時會那么的疼痛呢，明明大哥曾經那么殘忍暴虐的對待我，但是只要他一露出那悲愴絕望的黯然表情，我建立很久的心防就只能盡數倒塌……林媽，你說我為什么這么不爭氣……不爭氣……”

    “等等！”林媽忽然打斷我，“誰說你是其他女人的替身了？少爺至始至終不就是只有你一個人？”

    “哈哈哈……”我撫額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也不停止，“林媽，你現在還要瞞著我么？大哥和小姨的事情，你不會告訴我你毫不知情吧？”

    聞言，林媽一愣，看著我的樣子好像怪物一般，好半天才一臉心虛的垂下眸子，吶吶道：“棉棉小姐……你……你怎么知道了？”

    看見林媽的表情，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要說我前面對此事的真實度還有所懷疑的話，現在就是確信不疑了。我低眉，嘲諷一笑，“果然是真的，連林媽也認為我不該知道這件事么？你們以為可以瞞住我一輩子么？”

    “不……”林媽慌忙擺手，“不是這樣的，棉棉小姐……”

    “不是這樣是哪樣的？”我盯著林媽的眼，目不轉睛。

    林媽在我嚴厲的審視目光下，黯然垂下眸子，聲音低啞的開口：“棉棉小姐，你何必……你何必要執著于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呢！”拍了拍我的手，林媽眼神飄渺，仿佛陷入一場虛無的夢境，“少爺和二小姐的事情……我只能說絕對不是棉棉小姐你想的那樣。少爺他一向視女人為玩物，不管是少年年少輕狂還是出于其他商業目的，少爺心里始終只有小姐你一個人。至于……”

    看了我一眼，林媽猶豫片刻，還是說了：“至于二小姐，那只是一場無望的錯愛。少爺那時一心想要報復老爺，但是他才十五歲還勢單力薄，所以毫無例外的選擇了利用二小姐這樣的一條快捷的復仇之路。后來……后來的事，棉棉小姐，你也知道了。但是，你要相信少爺，不管他說什么做了什么，他一直是最愛你的男人，也是可以守護你一生的男人！”

    林媽的一席話在我心里掀起了一片軒然大波。是啊，我在聽到李華筠的話后就執拗的相信，大哥是愛著小姨的，但是我從來沒想到這只是一個可能性，大哥從來沒有親口承認他愛著小姨，一切還只是我的一廂情愿，我的自以為是，我以為優秀的大哥一定會愛上那個漂亮非凡的小姨，但是我就沒想過，如果要論美麗，喬悅爾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那為什么大哥看她的眼神卻是一直沒有溫度！果然又只是我的自卑心在作怪么，還是如大哥所說，我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的信賴過他，也沒有真正的接受過他的感情。我只是在一味的索取，自以為自己是天下最可憐的人，最無私的人，卻不知道我原來也是世界上最殘忍最自私的人。

    “可是……”我不能忘了那個死因不明的父親就如我不能忘了幼年那些表面慈愛但是背地猙獰的笑容般。我抿抿嘴角。有些掙扎的開口：“大哥……大哥他害死了父親，就連小姨也死的不清不楚的，我現在……我實在是無法原諒，無法容忍……真的是沒辦法接受他……”

    “嘭——”門被大力的撞開，大哥大步踏步走了進來，看了屋內的我一眼，隨即厲聲對旁邊呆立的林媽吼道：“出去！”

    林媽看著大哥的冷厲陰沉神色，略有不安，不由得開口說道：“少爺，你冷靜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說，出去！”大哥轉頭看向林媽，滿身的殺氣毫不在意的傾斜而出！

    林媽無奈，無視我求助的眼神退了出去。

    轉眼間，室內又恢復了一室平靜。

    大哥站在我的面前，良久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用那黝黑深邃的眸子打量著我，目不轉睛的審視著我，那種赤裸裸的眼神凌厲得好像要把我渾身上下焚燒殆盡，全部化為塵土，一時間，我只能呆坐在原地，捏著手心的拳已經是冷汗淋漓。

    不知道過了好久，大哥突然往前邁了一步，冷峻的臉上也換上了溫柔得讓人發毛的笑容，長指握住我的下巴，大哥輕輕的吐著氣，好像安慰著心愛的情人般：“既然不能容忍，既然不能接受我，那我偏偏要你這輩子都呆在我身邊，那我偏偏要你永生永世都和我糾纏在一起！”

    說完，邪魅一笑，大手緊握著我白嫩的手臂，拉著我大步的踏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