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三不許 (上)
忽然,從石碑后竄出一道貓狗大小的黑影,速度飛快,一晃消失在膝蓋高的枯草之中。 當白解將感應能力放開,卻沒有在周圍感應到任何活物的存在,只聽到枯草沙沙作響,有水眼汩汩涌出。 兩人沒有繼續停留,重新邁開了步子。 洞窟的地面起伏不定,繁密的草叢間藏有不少的暗坑,里面黑影重重,似乎埋著些什么,待白解仔細觀察,才發現那原來是廢棄的礦具,早已銹跡斑斑,破爛不堪。 雖然不清楚為什么會將礦具埋在這些暗坑里,但這些暗坑的角度刁鉆,彎曲崎嶇,如果掉進入去的話,只怕會多上不少麻煩。 故而兩人將速度放慢,亦步亦趨,提放著隨時會出現的暗坑。 就這樣走走轉轉,幾公里的距離,費了他們不少的時間,靠近銀色城池的時候,周圍的路況平緩了許多,暗坑的蹤影也少了,只是多了那些冒著黑氣的泥池,拳頭大小的氣泡翻滾著破裂。 到了近處,白解才發覺這城池是真的高,差不多十幾層樓的樣子,必須得仰著腦袋,才能略微看清城墻上的片影。 從左往右掃了一遍,白解沒有看見半個人影,為了確定更多的情況,他又感應了一遍,可感應能力到了城池邊緣就斷了,沒辦法往里面探去。 這巨大的城門上又沒有標識,所以白解不清楚,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承山鎮。 “墨兒,接下來該怎么做?” 小墨兒抱著半圓形的殘件,猶豫了一會,似乎在糾結喊門的方式。 過了片刻,她終于做好決定,轉身將懷里的殘件朝白解遞來。 “你拿著它,然后向城墻上面喊上三聲?!?/br> 白解先將殘件拿住,然后問道“喊什么?” “就喊‘有人來訪’,喊完以后,就將這塊‘陽極之鐵’高高舉起?!?/br> 白解觀察著她的面色,見她說得極其認真,便點了點頭,“我明白了?!?/br> 他當即向前邁出兩步,正對著高大的城門,然后仰著脖子,高聲地對著上方喊了三下。 “有人來訪···有人來訪······” 鼓足中氣的聲音就是不同凡響,洞窟之中立即回蕩起白解的聲音,過了許久才完全消失。 “陽極之鐵”已經被他舉在了頭頂,布滿神秘花紋的那一面,正對著城墻上面。 就這樣舉了一會,白解雖然不覺得累,但久久沒有回應,讓他略微感到疑惑,想要扭過腦袋探上一眼,又怕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這么繼續愣愣地舉著。 又過了一會,當白解感到雙臂有些酸脹的時候,上面終于傳來了回應的聲音。 “你們是從哪里來的人?” 聽這聲音,似乎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白解有些好奇,透著“陽極之鐵”回了一句。 “我們是從北天市來的,這是我們的憑證?!闭f著的時候,白解微微瞥了一眼,只看見模糊的少許身影,一把細長的銀槍正對著他的腦袋。 “不要亂看!”上面的人警告了一句。 白解心神一凜,連忙將目光收回“陽極之鐵”的下面,并且朝小墨兒使了個眼神。 小墨兒似乎沒注意到,只是沉默地垂著腦袋,看上去情緒有些低沉。 “把你手上的東西扔上來!”上面的人命令道。 白解瞧了一眼幾十米高的城墻,然后又瞅了一眼小墨兒,她似乎完全陷入了沉默,外界的所有聲音都進不去她的耳朵。 “快點!”上面催促道。 白解只好沉住身體,鼓足雙臂,奮力將“陽極之鐵”朝上面拋去,好在他的臂力夠強,不然這幾十斤的玩意,還真到不了城墻上面。 “陽極之鐵”嗖地落到了城墻上,隨后似乎被人妥當地接住了,沒有半點碰撞聲傳來。 白解再次朝著上面望去,卻不見了剛才的模糊人影,只怕是去驗證“陽極之鐵”的真偽去了。 想到這,他低下腦袋,瞧了旁邊一眼,“你怎么了?” 關切的聲音并沒有喚醒小墨兒,她仍然低沉地垂著頭,一言不發,就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樣。 小墨兒的反常表現引起了他的警覺,蹲下身體,他觀察著看向她的雙眼。 小墨兒的眼睛是那種清澈的湖泊色,白解記得非常清楚,可此時再看,卻發現她的瞳孔里多了幾分銀色。就是這幾分銀色,將湛藍的美感破壞一空,讓人反而感到有些恐怖。 “你怎么了???”白解抓著她的肩膀,用力地晃了晃。 白解的晃動似乎打破了某種平衡,小墨兒終于從失神的狀態中醒來,隨后雙膝一軟,彎曲著就要跪倒地上。 見此情況,白解趕緊將她扶住,并用胳膊撐著她的后背。 “我···我剛才···怎么了?”小墨兒喘著粗氣,一斷一斷地問道。 見她臉上驚懼彌漫,白解心神一動,對她輕輕地笑了笑,“沒什么,你剛才只是走了下神而已?!?/br> “是嘛···”小墨兒松了口氣,臉上的驚懼緩解了許多。 這時,巨大的城門 忽然響起開啟的聲音,轟隆隆的,就像大地震鳴一樣。 白解循身看去,看見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一道細縫,里面出現半個模糊的身影。 “進來吧?!边@人似乎就是剛才城墻上的人。 白解向她點了點頭,隨后帶著小墨兒慢慢朝門縫走去。 越靠近這扇巨大的城門,小墨兒的身體就越是顫抖,白解余光瞥了一眼,見她強自咬著牙關,堅持地邁著腳步,臉色卻越來越白。 快要踏進門縫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克制不住地顫抖,如果不是有白解撐著她,恐怕她會癲狂地跪倒在地。 可即便是這樣,她依然堅持著抬動腳步,牙關處被她咬出了深深的血痕。 門內的人冷眼地看著他倆,簡單地打量了白解一下,便將目光完全放在了小墨兒的身上。 踏入門縫的瞬間,白解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似乎從自己身上穿過,可就發生了那么短短的一瞬,當他想回憶那種感覺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了痕跡。 城內的世界,像一幅畫卷緩緩展現在白解的眼前,這莫名熟悉的一切,讓他有些驚訝,又感到些許驚慌。 因為,這里面的一切,竟然像極了地球上的城市。 不管是筆直開闊的街道,還是林立高聳的房屋,都帶有濃厚的地球質感,除此之外,那些穿插在房屋之間的景觀設施,更是只有在地球上才能看見。 這個世界,可沒有五爪金龍這種雕像。 似乎發現白解的表情有些夸張,關上城門的同時,那人又看了白解幾眼,將白解的表情變化完全收入眼中。 “你來過這里?” 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白解心中一凜,一邊掩去臉上的表情,一邊用無所謂的語氣答道“你是說這?嗯,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和畫的圖是一模一樣?!?/br> 聽到白解的回答,這人心中暗暗嗤笑了一下,這地方可從未有人畫過圖,想從書上看到這里的場景,完全是異想天開的事情。 “是嘛,不知道你看的是什么書,書名能不能告訴我知道?!彼嫖兜貑?。 白解當即露出了難堪的表情,像是被人當面揭穿了謊言,只好一臉傻楞地對著她笑。 被這樣的表情一打岔,她對白解的懷疑頓時消退大半,隨后對白解流露出了鄙夷的眼神。 見她似乎把自己當成了不懂裝懂的家伙,白解暗暗松了口氣,臉上的功夫做得更加逼真,不敢再露出一絲驚疑的神色。 “跟我來?!边@人開始帶著他們往里面走去。 當她完全轉過身來,白解有機會仔細地打量她。只見她上身套著件銀白色的布甲,里面是件短襯,露出細藕般的小臂,下面是條白色油麻褲,緊緊貼著爆炸般的肌rou,讓渾圓筆直的腿有了種異樣的美感。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材并不高,目測只有1米55左右,如果再修長一些,或許會更加完美。 城內的世界與洞窟外截然不同,這里的天色似乎與外界一樣,到了晚上,完全暗了下來,只有少許的路燈亮著。與路燈相隔不遠,周圍的大片樓房,全是漆黑一片,想要看到一縷燈光,都得很仔細地尋找。 往前走了快2分鐘,白解竟然沒有看見一個路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條街道的緣故,倒是那些紅綠燈,盡管沒有行人以及車輛,依然不緊不慢地熄滅亮起。 三人步行到了前面的一個十字路口,這人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馬路邊,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白解有些不解,過了一小會,她又重新邁動了腳步,帶著他倆穿過了馬路。 直到一抹紅光灑在身上,白解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剛才是在等綠燈。許久沒有看到紅綠燈,白解差點連這個規則都給忘了。 來到對面這條街道,又走了幾十米,白解終于看到了其他的人。那人正好走到他們的對面,與他們相向而行,匆匆忙忙地似乎急著要去干什么。雖然看到了白解他們,卻只是微微地掃了一眼,便迅速地走掉了。 最開始,白解還不怎么在意,當他后來又遇到這樣的幾個人后,便覺得有些奇怪了。 這些人似乎是刻意地不交流,而并不是完全不認識,因為他看到了,有兩個人和前面的女人對視了幾眼??茨乔樾?,完全就是熟人。 雖說遇到了幾個人,但行人還是非常稀少,而且完全沒有結伴的,都是獨來獨往,行跡匆匆。再加上那一大片漆黑樓影,白解的心頭,漸漸涌出一股疑團。 越往這個城市的中心走,兩旁的樓房就越是低矮,規模反而變得寬廣,又穿過兩條馬路后,他們眼前出現了一片連排的大院,院門外掛著的大紅燈籠,綴滿了金龍的紋理,在溫和的燈光掩映下,投射出斑駁蜿蜒的光影。 到了這里,那人終于帶著他們拐了個彎,朝右邊走去,走過三排院子,在一處飛鳳潛龍的院子前停了下來。 “你今晚就待在這里?!彼D身對著白解說。 “我?”白解反問道,“那她呢?” “她不會待在這里。你還有什么事嗎?” 白解側著身體蹲下,關切地看著小墨兒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一定要叫我?!闭f完之后,白解給了她一個警惕的眼神。 自從進入這里之后,小墨兒便一直沉默著,聽到白解的話后,她抬起了眼眸,露出令人可憐的眼神,“我沒事的,你放心好了?!?/br> 白解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替她將額頭上的亂發梳到一邊,然后將她背上的包卸了下來,笑著說“我相信你?!?/br> 和她交流完后,小墨兒慢慢地走到了那人旁邊,在白解的目送下,跟著那人朝來路走去。 待她倆完全消失在白解的視野之中,白解才轉身來,好奇地打量著面前的院子。 這些古色古香的木質,從顏色與材質上看,真的和地球上的木材一模一樣。 帶著好奇,白解走到印有飛鳳潛龍的門前,輕輕將其推開,跨步走了進去。 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少許的光亮從天空灑落,兩側老藤盤繞,院墻上殘影斑駁,這種詭異的情形,白解不禁打了個激靈,下意識地將強光手電取出??梢庾R運轉了半天,手中也沒看到手電的影子,白解吃了一驚,連忙檢查了下空間戒指。白解這才發現,不光是手電,就連其他東西也沒辦法取出來。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白解感到有些不妙,如果這里連空間戒指都沒辦法打開,是不是其他類似的手段也不能使用,例如他的神隱術。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白解運轉了神隱術,身體在院子里漸漸變得模糊,忽然,又從模糊的狀態中甩了出來,并且口中涌出一股鮮血。 白解的臉色有些難看,神隱術不是施展不了,而是被一股神秘力量硬生生阻斷了,讓他后力不濟,無法支撐神隱術的施展。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以前也只是神隱術沒辦法湊效而已,現在卻連施展都運轉不了。 這個地方,竟然比萬古幽墓還要詭異,真的讓他有些震驚。 此時他再看面前的屋子,那與黑暗融合一體的屋門,就像一張張開的獸口,等著他乖乖地走進去。 白解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走上前去,將門慢慢地往里推開。 就在房門被推開的剎那,里面的燭火瞬間點燃,雖然只是昏暗的亮光,但卻讓白解長長地松了口氣。 屋內也沒什么華麗家具,就是幾張高腳圓桌,以及幾把靠背椅。 往前走了幾步,白解看到堂上掛了一幅水墨畫,留白甚多,只是簡單畫了幾個人影。說是人影卻沒有面目,全站在一艘小破船上,由幾根線條勾畫出了船的去向。 盡管不知道這畫是什么意思,但這作畫人的水平白解卻是看得出來的,這一筆一勾,猶如神來之筆,充滿了絕妙的韻味,仿佛不是在作畫,而是在練刀,所有的線條都與刀術是那么的契合。 下意識地,白解順著筆勢揮動了下手臂,揮舞之間,右手變得輕盈綿柔,仿佛化為了潺潺流水。 到了興頭,白解朝著腳下劃了一記,登時一抹細芒脫手而出,將光滑的地面劃出一道兩指寬的破口,無聲無息。 看到地上的顯眼破口,白解立刻停下了揮舞,想要采取某些辦法來彌補這個破口。 可還沒等他采取行動,頭頂就多了一道詭異的閃電,然后悄然地擊中了白解的腦袋,讓他不住地抽搐了一會。 過了片刻,待白解的頭發變成卷成了波浪狀后,身上的電芒才緩緩消失,隨后,地上的破口也恢復一新。 “這感覺···真刺激!”白解低聲嘟囔道。 他不敢再繼續研究畫卷上的特別之處,連著喘了幾口氣后,一屁股盤腿坐在了地上,閉目開始冥想。 經過幾個小時的冥想,先前消耗的精神力恢復了大半,至于身上的皮rou之傷,以他覺醒了一次的超強體質,根本用不著半點擔心。 瞅了一會時間,竟然已經快到午夜,白解于是將背包里的東西取了出來。 這兩個玩意今天倒是非常安靜,沒有蹦蹦跳跳地向他求食,像是變成了兩個乖寶寶。 白解取出隨身小刀,照老位置劃開血口,將血液滴在了它們上面。 可這兩個家伙似乎沉睡了一樣,面對著到了嘴邊的鮮血,卻一滴也沒有吸納進去,全都沾在了表面。 白解覺得奇怪,將傷口用藥膏堵住后,便湊近了觀察它們的表面。 “咦???” 這么湊近一看,白解看到了一層薄如纖紗的光紋,像漁網一樣將它們牢牢地包裹住。 他記得先前可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如果不是在外面染上的話,就是這里的環境造成的。 可這件事情對于白解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杜六甲特意吩咐過,必須每天晚上都給它們喂食,如果遺漏的話,會帶來難以言喻的后果。 連杜六甲那樣實力不俗的人都這樣說,這個后果絕對不是白解能夠輕易承受的,他可不敢冒然違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