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理所當然的決定
鷹子傾聽了下上樓的腳步聲,待聲音完全消失,才開始回答白解的問題。 “隊長妻子的年紀本來就比隊長小幾歲,她只是看上去很蒼老而已?!?/br> 他的解釋讓白解產生了更多疑惑,下意識地問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空蕩的屋子忽然陷入了沉寂,燈燭的光影在斑駁的墻上晃動,鷹子沉默了一會,最后搖了搖頭,“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只有隊長才知道?!?/br> 他的語氣里有種言不由衷的味道,白解能感受得出來。 “看來,你們隊長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人?!?/br> 白解準備離開這里,再繼續待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當他剛走到門邊,卻聽到樓梯拐角傳來一道低怯的聲音。 “我···能請您幫我個忙嗎?” 循聲瞧去,白解看到牛猛的女兒從樓梯拐角伸出個小腦袋,明亮的大眼睛緊盯著自己。 小女孩的眼中充滿了緊張,當白解看過去的時候,下意識地身體往側邊縮了縮。 不知為何,白解給了她這個機會,“你說吧,你要找我幫什么?” 得到了白解的同意后,小女孩像小貓一樣靈巧地走下樓梯,沒有踩出一絲細聲,似乎怕驚動樓上的母親。 來到白解的身前,她瞪著水靈靈的眼睛,緩緩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請你帶我去個地方,只要你帶我到那里就行?!?/br> “哦,”白解好奇地看著她,“是什么地方?” 小女孩沒有立刻回復白解,她先是看了一眼鷹子,然后才說出那個地點。 “承山鎮?!?/br> 鷹子此時也來到了兩人旁邊,聽到從小女孩嘴里吐出的地點,臉上頓時顯出古怪的神色,“墨兒,你怎么知道這個地方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鷹子語氣中的嚴厲,小女孩陷入了沉默。 “難道你偷聽了我和隊長談論的事情?” 小女孩仍然沉默著,小腦袋微微低下,“你!···哎······” 鷹子顯然有些生氣,但面對著隊長的女兒,他卻只能長長地嘆息一聲。 語氣一轉,鷹子苦口婆心地說“你應該知道外面有多么危險,從這里到承山鎮的路程又是那么遙遠,你一個小孩子怎么能夠去那?!?/br> “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我是不會同意你去那里的?!弊詈?,鷹子一口阻斷了小女孩的想法。 小女孩猛地抬起頭來,露出已經噙滿淚珠的眸子,晶瑩的淚珠像是泛著波瀾的寶石,“我是父親唯一的女兒,他沒辦法繼續完成的事情,我就應該來替他完成!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小女孩的嗓音雖然稚嫩柔軟,但話語中卻傳達出一股強硬之氣。 鷹子忽然怔住,愣愣地看著小女孩的臉,淚珠從小女孩的眼眶溢出,滑過干燥粗糙的皮膚。 就在平靜流淌在兩人之間的時候,另外一道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你的請求,我答應了?!?/br> 互相看著對方的兩個人同時朝白解看去,眼睛都跟隨著驚訝的心情張大。 “我不是答應你的委托,我是答應了她的請求?!卑捉饪粗∨⒌哪?。 小女孩欣喜不已,一邊拭去臉上的淚珠,一邊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是真的嘛!你真的答應幫助我?” 白解輕輕翹起嘴角,朝她點了點頭,“沒錯?!?/br> 得到了肯定的回復,小女孩更是喜形于色,大大的眼睛變得無比明亮。 “不行!”鷹子冷冷地說,臉色有些難看,“就算他答應了,我也不能讓你離開這里?!?/br> 這番話頓時給小女孩的心里澆了一盆冷水,“為什么?為什么不行?” 面對小女孩的質疑,鷹子只是沉著臉,態度保持不變。 “你是怕她在路上出什么事情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卑捉庹f道。 鷹子的眼神左右晃動了一下,似乎被白解說到了他的心中所想。 “那你有沒有想過,現在你們能夠保護好她,以后或許還能保護好她一段時間,但等你們老了或者不在了之后,還能夠像現在這樣保護著她嗎?” “應該是很難做到吧,”白解自問自答,“我認識一個曾經也被這樣保護著的女孩,她的年紀比墨兒要大幾歲,過去她也被父母以及哥哥們這樣保護著。突然有一天,這些保護消失不見,許多困難壓在了她柔軟的雙肩上,最后,她堅強地扛了過去,并且成長為了一位實力和意志都非常強大的能力者?!?/br> “如果她一直生活在眾人的保護下,我想她可能不會成長到這樣的程度。如果她一直被你們這樣保護著,我覺得或許是害了她?!?/br> “我們怎么會害她!”鷹子大聲地反駁著,聲音中夾著一股怒火,“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為什么這樣做,你以為她是普通人嗎?如果被那些人發現她的體質,絕對會拿她去做實驗。我們這樣做完全是在保護她,你這個胡說八道的家伙真的什么都不清楚!” “那又怎么樣,難道她不是一個正常的人嗎!”白解高聲地回應著。 話音在空蕩的屋內交鋒,同時傳到了對方的耳邊,掠過兩人的身體后,又從屋壁上蕩了回來。 或許是他們剛才沒有控制好聲音的輕重,樓梯上響起了步履輕緩的腳步聲。 小女孩噔噔地跑了過去,上了樓梯,將依著扶手下樓的母親小心翼翼地攙住。 “小鷹子,你剛才是不是和客人鬧了什么矛盾,我好像聽到了你的聲音?” 鷹子趕緊奔過去,攙著白發老嫗另一半的身體,同時眼神示意了一下白解。 “沒有的事,您肯定是聽岔了,我剛才正和白兄弟談著高興的事情呢!這不聲音不小心大了點,沒想到把您給吵到了,是我們的不對?!?/br> 白發老嫗并沒有完全相信鷹子的話,身體探向白解這邊,輕聲說道“白先生,我們小鷹子是不是不小心惹惱了你,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諒他的不懂事?!?/br> 眼看老嫗要向自己躬身道歉,白解連忙扶住她的雙臂,“您想多了,剛才鷹子說的話都是真的,我們倆什么事都沒有,您放心好了?!?/br> 白發老嫗似乎更相信白解的話,聽到了他的解釋以后,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小女孩和鷹子又將老嫗重新攙回樓上,白解在樓下默默地看著,眼中流轉著一絲莫名目光。 過了一會,小女孩和鷹子又走下樓來。 看著來到自己面前的兩人,白解正要開口,沒想到鷹子比他還要快張嘴。 “她可以跟著你一起去那個地方。不過,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br> 他的話將白解想說的東西全給堵了回去,話鋒一轉,白解問道“什么事情?” 鷹子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對小女孩吩咐了一句,“墨兒,你去樓上將你父親留下的那件東西拿下來?!?/br> 看著墨兒走上了樓,鷹子這才轉過頭來正視著白解,“我想請你把她留在那里,不要再回到這了?!?/br> 這個要求有些出乎白解的預料,“她自己知道嗎?還是你做出的決定?” 鷹子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完全是我的決定。不過我這么做有我的考慮,如果你不愿意答應的話,那就算了?!?/br> 考慮了片刻,白解還是答應了他的這個請求。 “這個請求我答應了,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的顧慮到底是什么?” 似乎知道白解會有此問,鷹子組織了下語言,簡單地將顧慮透露給了白解,主要還是墨兒的體質問題。 聽完他的簡單說明,白解總算是明白他為什么會對墨兒如此擔心了,就是他也不禁生出后悔之意,有些后悔接受了墨兒的請求。但是作為一位志向高遠的能力者,做出的承諾只能堅持地繼續下去。 沒一會,小墨兒從樓上下來,纖細的臂彎里抱著個半圓狀的東西,被黑布嚴實地包裹著,只靠眼睛看不出來具體是什么東西。 鷹子指著小墨兒懷里的東西,對白解說“他們只認這件東西,到時候你當面出示給他們看,他們就會知道你倆的身份,讓你們進去?!?/br> 和白解說完后,他又忽然半蹲,雙手扶住小墨兒的肩膀,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我知道你很想給我們幫忙,不愿意成為我們的負擔。但你畢竟還小,我希望你一路上能夠聽從大哥哥的命令,沒有他的允許,絕對不能擅自離開他半步。明白了嘛?”鷹子對著小墨兒眨了眨眼。 小墨兒重重地點了點頭,大大的眼睛抬起的時候,里面又噙滿了晶瑩的細淚。 “謝謝你,鷹子叔叔!” 鷹子露出一抹憐愛的微笑,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和我有什么好謝的,你就是我們的希望?!?/br> 感受到縈繞在他倆之間的親謐氛圍,白解下意識地往門口走去,輕輕地推開了門,走到了外面。 月掛丘頂,寒風襲身。外面已經沒了來往的人,家家戶戶都點亮了昏黃的燭燈,兩側丘陵上的大樹沙沙作響,往村落更里面去,似乎能夠聽到激湍飛瀑的轟鳴。 孤單的月光包裹著白解的身體,風鈴的叮零不停地在白解的耳邊徘徊。 如果是白二郎的話,現在會想到什么? 白解的心中突然冒出個念頭。 第二天,樹林里的晨霜仍在沉睡的時候,白解已經被鷹子給叫醒。 他和鷹子昨晚在樓下打的地鋪,他剛一躺下就睡著了,直接睡到了早上。 天色還未見亮,郊外的野風正是最厲害的時候,其他人家的頂上已經升出了裊裊炊煙。 白解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后和鷹子各啃了一堆硬邦邦的干糧。 待在開了暖氣的轎車里,白解不時用好奇的眼神斜睨著鷹子。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我們到這來的規矩都是這樣的,可以在村子里面過夜,但不能在村子里吃喝?!?/br> “我有些好奇,你們到底和這個村子是什么關系?” 瞧見白解好奇的眼神,鷹子撇過了頭,沒有接白解的話茬。 正當白解眼中的好奇越來越濃郁的時候,車門被人輕輕地拉了一下,一個纖瘦的身體從門縫里擠了進來,車內的暖氣頓時跟著溢了出去。 “你怎么才穿這么點衣服?”白解訝然,小墨兒竟然只穿了兩件單薄的衣服,完成就像初秋的打扮。 “我不冷?!毙∧珒簩χ捉鈸u了搖頭。 “真的?”看她的神色不似作偽,白解不確定地問著。 “嗯?!毙∧珒狐c點頭。 “你不用擔心她的身體,這種氣候變化對她沒有半點影響?!柄椬舆m時開口,“我現在送你們離開北天市,這里有份地圖,上面標記的路線是我們原來設定好的線路,走任何一條都能順利到達承山鎮。不過,上面標有叉號的城市絕對不能進入?!?/br> 簡單說完,鷹子便將地圖扔給了白解,里面還夾帶著幾把車鑰匙。 “你會開車的吧?” 白解愣了一下,臉上難得泛起一絲尷尬之色。 “你不會開車?!”鷹子有些驚訝,“好吧,看來我必須得當一回老師了,我們換個位置?!?/br> 白解起身坐到了駕駛位上,雙手放在方向盤的兩側,感到非常的別扭。 “在你們離開北天市之前,你必須得將駕駛學會,現在就開始吧?!柄椬永讌栵L行地教導了起來。 這處郊野的道路非常顛簸,滿是大小不一的坑洞,行駛在上面就像打樁一樣,遇到一些起伏突然的地方更是遭罪,連人帶車都得飛到半空中。 更糟糕的是,駕駛的人還是白解這個半吊子司機,哪里有坑就開進了哪里,放著平緩的路道不走。 本來只有2個小時左右的路程,硬生生地被白解拖到了5個小時,在經過了九九八十一坑之后,他終于掌握了駕駛這門高難度技術。不過,這時的轎車已經處于半報廢狀態,能源箱傳出陣陣沙啞的刺鳴。 快中午的時候,這輛半報廢的轎車來到了出入北天市的關卡檢查口。 除了進入北天市的車輛,一般外行的車輛不會做太多檢查,只會稍微抽檢一下。 像他們這樣的半報廢車輛,就是抽檢的目標之一。 很快,一個穿著藍格子制服的檢查人員,將他們的轎車給攔了下來。 檢查人員繞著車身轉了一圈,微微皺眉,隨后用指節敲了敲車窗。 “長官,您有什么吩咐的?”車窗落下,露出一個胡子拉渣的猥瑣面孔。 檢查人員朝車內前后掃了兩眼,車內只有一個男人,還有少許酒氣。 “這車怎么弄成了這樣?” “長官,”正說著,男子突然打了個酒嗝,檢查人員立刻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惡臭,“不好意思,我這······“ 檢查人員厭惡地看著他,用手緊緊捂住鼻子,對著男子隨意地揮了揮手,“趕緊走!” 轎車搖搖晃晃地駛過關卡,尾氣一頓一頓,就像放屁一樣。 “遲早喝死你,什么玩意!”檢查人員一邊嗅著自己的衣服,檢查有沒有沾上酒氣,一邊低聲咒罵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暗罵,冥冥之中正好被天意聽到,那輛黑色轎車才駛出不遠,就一頭翻下了落差足有幾十米的峽谷。 這名檢查人員的眉眼頓時揚起一抹喜意,隨即又感到一絲莫名的驚悚,不由地瞧了幾眼天空。 “老大爺,我剛才可什么都沒說?!彼房s地叨念了幾句。 就在那輛純黑轎車翻入峽谷的時候,一輛亮銀色轎車恰好從旁邊經過,親眼見到了整個事故過程。 白解的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只能透過后視鏡觀察后邊的情況。 小墨兒沉默地坐在后邊,纖廋的身軀完全擠入了柔軟的皮革中,只露出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 “要不要我幫你拿一下手里的東西?” 小墨兒通過后視鏡快速地瞥了一眼白解,然后搖了搖頭。 大約1個小時,轎車按著計劃的路線離開了大道,進入錯綜復雜的彎曲小路。 “我還不知道你的全名吧,你的全名是什么。我先自己我介紹一下,我叫白解?!?/br> 小墨兒似乎感覺到白解是想和她親近一些,略微猶豫了片刻,低聲回道。 “我叫連墨兒?!?/br> “你原來不姓牛!”白解有些吃驚。 “爸爸不讓我跟他姓?!毙∧珒合恋卮瓜铝祟^。 “那我以后就和他們一樣,直接叫你墨兒吧,你可以隨便叫我什么?!?/br> “真的?”小墨兒微微抬起面龐,與白解的眼神在后視鏡里恰巧碰上。 “當然。隨便你叫我什么,哥哥或是叔叔都行?!?/br> “直接叫你白解也行嘛?” 白解啞然無語,過了片刻,苦笑著點頭“可以,叫我白解也行?!?/br> 小墨兒又低下了頭,低聲念了幾遍白解的名字,稚嫩的嗓音有種不一樣的成熟。 過了一會,她瞪著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著白解,“白解,你是能力者嗎?” “我當然是能力者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問?” “如果沒有覺醒石的話,能力是不是不會覺醒?” 這個問題白解正好非常清楚,他細心地解釋道“我們能力者的覺醒主要分為兩大類,自然覺醒以及人工覺醒。依靠覺醒石的覺醒主要是人工覺醒,而自然覺醒是不需要覺醒石的,只要時機到了,能力就會自然在身體里面誕生?!?/br> “原來是這樣?!毙∧珒旱难壑芯`出一抹亮光,“那你是人工覺醒,還是自然覺醒的能力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