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石英忍著心慌擺了擺手,領著幾個丫頭都退到了院子里,她拉了拉孔雀的衣角,“你現在馬上出園子,找桂皮帶你上你娘家,就說是家里有些事……院子里的事,你可不許和他說!” 孔雀瞪著大眼睛,平時多伶俐的人,此時也只知道點頭了,倒是石墨欲言又止,石英望她一眼,她便低聲道?!熬G松jiejie也讓我爹給家里送信,說是姑娘對姑爺,平素里態度有些不端正,總是瞧不上姑爺。我爹把信送回去了——直接把話遞給鶴祖爺呢,可你們看,這都現在了,府里還是絲毫音信沒有……” “那你就把話說得重點!”石英立刻交代孔雀,“就說姑娘都掉眼淚了,讓你娘直接去找太太說話,這件事,肯定得請老太爺出面,才能開解姑娘,這是毋庸置疑的……” 孔雀抹了抹眼睛,輕輕一點頭,拔腳就往門外走,石英又打發幾個人,“都散了吧,該干嘛干嘛,不當值的那幾個,你們誰也別漏一句嘴——都是知道姑娘性子的,她正在氣頭上呢,誰敢觸犯了她,我可不會幫著出頭說一句話……” 這么連蒙帶嚇的,把眾人都打發走了,她自己站在院子中間,滿是擔憂地望了重簾深掩的窗門一眼,自己也回身出了甲一號,不知去向了。 她這一番安排,蕙娘竟是連絲毫都不知道,她不是沒聽到幾個丫頭的聲氣,但哪還有心思搭理呢?——她早就伏在桌上,光顧著笑了! 直笑了有大半天,這才勉強止住了笑意,焦清蕙直起身子,雙手托腮,想得一想,頭一偏,她又不禁甜甜地笑了起來。 “唉,”十三姑娘一邊笑,一邊嘆,“這個權仲白!” 她唇邊的酒窩不但很大,還相當深。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怎么如此精準地就一直讓我保持雙更!我還想明天休息一下呢! ☆、56尷尬 大少夫人有了身孕,自然也就特別金貴,權仲白才回香山打了個轉,過幾天就又回了城里給她把脈,他倒還算是厚道,沒有晾著蕙娘,雖然讓她“想明白了,你再來找我”,但進城探親,還是把她給帶上了的。 得益于沖粹園嚴格的管理制度,權家下人,幾乎沒法進甲一號服務,蕙娘身邊那幾個一等大丫頭,又沒有誰敢胡亂開口的,本家人看權仲白的行動,順理成章,就有了第二種含義。 “也實在是太疼媳婦了?!贝笊俜蛉诵那楹?,連蕙娘的玩笑都舍得開?!昂萌菀壮鼍?,連回府一會會的時間都舍不得抽出來,火燒屁股地就回香山了,我這心里就犯嘀咕了,想要派人去請呢,又怕弟妹心里埋怨我!” 蕙娘垂首淺笑,做羞澀狀,權仲白不哼不哈似乎默認。幾個長輩們看了,心里也都是喜歡的,權夫人笑吟吟的,“好啦,少打趣兩句吧,小夫妻面子薄,你這樣講,你弟妹心里埋怨你呢,可面子上又不好露出來,可別提多苦啦?!?/br> 說著,眾人都笑了,權瑞雨笑得最捉狹,她問權仲白,“二哥,我還想去你們園子里玩呢,聽大嫂這一說,我倒不敢來了!怕我一來,嫂子忙著陪我,就沒工夫陪你,你心里埋怨我呢!” 權仲白今天對她特別和氣,他露了笑,“哪能呢,你來,住一輩子都成,二哥絕不嫌你?!?/br> 一家子幾個哥哥,也就是二哥對她的婚事意見最大。要說小姑娘心里沒有觸動,那是不可能的,瑞雨的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她要說什么,可看了母親一眼,又咽了下去,笑嘻嘻地轉了語氣?!澳俏揖偷瘸闪擞H,帶姑爺來住一輩子,到時候,看二哥嫌我不嫌我!” 一邊說,一邊良國公就站起身來,咳嗽一聲進了里間,權夫人微笑著對兩個媳婦說,“我們去擁晴院給你們祖母問好?!?/br> 瑞雨的親事,本家是肯定要給權仲白一個交待的,蕙娘和大少夫人心里都有數,忙跟在權夫人身后出了屋子,權夫人又打發大少夫人,“你二弟給你把了脈,你也好回去了?!?/br> 本來,權仲白都是去臥云院給大少夫人把脈的,今天她在權夫人這里迎接,是大少夫人心疼小叔子,會做人。這點小手段,大家心底都明白,可大少夫人似乎還嫌不夠,她還叮囑蕙娘,“按說,我這是有點厚臉皮了――家里就是做藥材生意的,我還要問二弟拿藥。不過一事不煩二主,今兒二弟只帶了方子過來,沒帶藥材,我也就開個口啦。弟妹回頭幫我帶句話,令二弟給我送過來吧?!?/br> 權夫人不由笑著盯蕙娘一眼,蕙娘仿若未覺,她輕輕地笑了笑,點了點頭,“哎,這自然是該當的,仲白做事,就是七零八落……” 開方子,那肯定要權仲白來開,不讓他開,對誰都交待不過去??僧吘狗阶邮欠阶?,大少夫人拿了方子回去再找名醫論證,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這藥材就又不一樣了,從沖粹園送出來,誰知道蕙娘能不能動什么手腳……大少夫人真是打的好算盤,進退兩便,連萬一不成的后招都給想好了。蕙娘先應了下來,又覺得好奇似的,問大少夫人,“可聽姑爺說,沖粹園里囤積的,多半都是賑災義診用的藥材――品相一般是不大好的,這可委屈了大嫂吧?” 沒等大少夫人接話,她就替權仲白攬活?!暗共蝗?,等咱們家藥鋪送來了最上尖的藥材,再讓他進城來為大嫂挑選吧,反正他三天兩頭都要進城的,可是方便?!?/br> 妯娌兩個你進我退,彼此拼殺一招,簡直是吃茶配點心一樣輕松。大少夫人也不戀戰,她欣然道,“好,那就麻煩弟妹傳話了?!?/br> 說著,自然有人過來抬她去臥云院,權夫人和蕙娘站著目送轎影消失在甬道盡頭,兩個人一道往擁晴院走,權夫人和蕙娘閑話家常,“你祖父來人送信,說是最近身子不大爽利,天熱不思飲食。令仲白過去給他扶脈,我看,你們今晚就在家里住一晚上,明天你同姑爺一道回去――出門快三個月,老人家也想你了,回去探探親也是好的?!?/br> 雙方心知肚明:大少夫人有喜,這消息瞞不過老爺子,老人家這哪里是不舒服,分明就是要見孫女面授機宜。權家人自然不可能不給他這個面子,蕙娘倒有幾分赧然,“祖父年紀大了,行事就任性……” “這有什么?!睓喾蛉诵χ牧伺霓ツ锏募绨?,“你也要加把勁了?!?/br>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倒真是含了她深切的希望,蕙娘輕輕一笑,并不曾說話,她仔細地打量著權夫人的表情,揣摩著她的心情:權季青敏達沉穩,說話做事,不敢說天資勝過權伯紅,但相差仿佛,那還是當得上的。權仲白的性子又是如此桀驁不馴,要讓這匹野馬在國公爺的范子里安穩下來,真是談何容易? 權夫人也算是個人jingzi了,難道心里就真沒有一點想法嗎……若有,那可真是藏得深,都冷眼看了三個月了,她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 閣老發話,權仲白哪還能有二話,只能接受家里的安排,今晚就在立雪院歇息。――這里就不比沖粹園了,立雪院和臥云院共用了一排倒座南房做下人房,消息傳得很快,他要不和蕙娘歇在一張床上,不要三天,長輩們就該找他談話了。因此,兩人雖然還沒結束冷戰,但他也不能不和蕙娘同床共枕。權神醫心里是有點不得勁的,他出去找朋友聊了半天,等夜過了二更這才回屋,正好焦清蕙剛洗過澡,一屋子都是帶著淡淡馨香的水汽,她穿了一身銀紅色寬絲衫――天氣熱,沒怎么系,隱約還能看到肚兜上刺的五彩鴛鴦,一條薄紗寬腳褲,玉一樣的rou色透過紗面,似乎露了一點,又似乎是料子本來的顏色,見到權仲白回來,倒有點吃驚,“還以為你今晚就不回來了?!?/br> 說著,她自己爬上床去,靠在枕邊,就著頭頂大宮燈翻看一本筆記小說,倒是把權仲白說的,“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給聽到了心底去。 一旦品嘗過閨房之樂,只要機體還正常,對魚水之歡,很少有人不繾綣迷戀的,權仲白一向知道他也就是個俗人而已,他不大情愿地挪開眼睛,自己進了凈房梳洗,出來后,索性先在窗邊炕上,半是打坐半是躺靠,練了一套練精還氣的補陽心法,于是神清氣爽、心平氣和,遂上床擁被而臥,不消片刻,也就酣然入眠。 這一陣子,他煩心事多,醫務也勞頓,就是鐵打的漢子也覺得疲倦煩厭。倒是和焦清蕙說開之后,心事為之一爽,晚上休息得都相當好,今夜也睡得特別沉,一覺醒來,已經是雞鳴時分,東方天色將曙,正是起身錘煉身子的大好時辰。權仲白只略略迷糊了片刻,就覺得神清氣爽,昨晚這一覺,睡得特別舒服。 他再一動,就有點發窘了――因昨晚焦清蕙睡前看書,就睡在床外側,兩個人是掉了個位置,也不知是誰睡得不習慣,一個往外面滾,一個往里面靠,現在倒是糾纏在床正中了,焦清蕙整個人靠在他懷里,令他變作了一個大勺子,這且不說,他那不聽話的手,也不知是何時橫過她胸前,不知不覺,就抓住了一邊椒丘,五指深陷,似乎睡夢中還是用了一點力氣的。 最尷尬處,還在于他陽氣充足,平時一人獨眠也就罷了,可如今受陰氣逗引,自然陽足自舉,那處萬千煩惱根,正正就陷在焦清蕙腿間……這滋味,就別提啦。 軟玉溫香在抱,抱得權神醫好尷尬,他松開手,待要退得一退,把焦清蕙從懷里推出去,可才一動,焦清蕙睡夢中一聲嚶嚀,倒是又靠了過來,還要略皺眉頭,不滿地咂咂嘴,似乎覺得這枕頭好不聽話,該打發打發。 鬧了幾天脾氣,權仲白的怒火也消得差不多了,見小嬌妻雙眉略皺,白玉一樣的臉上為睫毛投出兩彎陰影,紅唇略抿,正因為是睡夢之中,才將楚楚可憐顯露得如此明顯,如是醒時,以她的性子,那肯定是不會讓這樣一面表現出來的。他倒有點起了心思,可想到自己撂下的那番話,這心思又淡去了――于是又要撤身后退,焦清蕙便又貼過來,如是三四回,他沒那個意思,可客觀上卻促成某樣物事進進出出、進進出出,在某處已有些熟悉的去處外頭滑來滑去、滑來滑去…… 于是,他就把焦清蕙給滑醒了…… 小姑娘還有點不清醒,她小小打了個呵欠,覺出股間有異,腿根不禁一緊,權仲白禁不住就出了一聲――焦清蕙還納悶呢,過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她面紅了,忙往前爬了幾步,這才回頭瞪了權仲白一眼:卻是鬢云欲度香腮雪,轉盼眼如波。雖是嗔怪,可怪得人心里癢癢…… “你把我褲子弄濕了!”她嗓音還有點點啞。權仲白反射就回了一句,“不至于吧,我……我這挺――” 他忽然會過意來,不禁面紅耳赤,不敢再往下說了,趁著蕙娘進凈房去,忙默念口訣,又將心法胡亂修行了一番,這才起身梳洗健身,用早飯時連正眼都不看焦清蕙,恨不得能只吃面前的一碗飯,也更顧不上挑剔她又吃得意興闌珊,橫豎吃完了飯,便躲到外院去,等焦清蕙打扮好了,遣人出來喚他,這才一道往焦家去了。 # 上回蕙娘過來閣老府,還是出嫁三天后行回門禮時,如今回門,才剛下車呢,她母親就派轎子來接了,權仲白倒是要先到小書房去給閣老把脈――他和焦閣老其實是很熟悉的,當神醫就是這個好處,大秦的上層人物,沒有誰不想著和他保持友好關系――從前他還初出茅廬,剛給人把脈的時候,就到焦閣老府上來過,就是日后,只要他在京里,也是時常過來給焦四爺把脈的。 名分有變,焦閣老的態度卻一直都沒有變,見到權仲白,他還是和從前一樣,笑得牙齒都出來了,好像總在盤算著逗他一逗似的:要不是十多年前,焦清蕙才剛三四歲,他簡直要犯疑心了――沒準從那時候起,焦閣老就看上了他做孫女婿。 “祖父?!彼齼喊私浀亟o老人家磕了頭,“給您請脈來啦?!?/br> 焦閣老手捏脈門,不給他扶,“我真是給我請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