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給我自由(二)
“不要想用這種方式威脅本王,本王就不信喂不了你這藥!” 藍錦黎捏起我的巴,強迫我張開嘴唇,用力將我的上牙齒分開,我以為他會粗魯地將藥悉數灌入我的口中,可他卻含著那些藥汁,一點點讓渡入我的口中,每喂一些,就停頓幾秒,等我咽得差不多的時候,再繼續向我我口中渡,就這么折騰了七八次,藥碗終于見了底。 他放開了我,我卻在一秒趴在床沿上劇烈地吐了起來,剛才喝進去的藥汁通通被吐了出來,連同我的胃液和膽汁一同帶了出來,惡心又難聞。 “你” 藍錦黎的話就這么卡住了,他扶著我起身,讓我輕輕躺回床上,他看向我的眼神復雜而痛心,半晌他才痛苦地說道:“你一定要這么折磨本王嗎?” 本來就沒什么力氣,這么一折騰,更是連喘息的力氣都困難,我閉上眼,不愿回答,如一具死尸般靜靜地躺在床上。 “本王就不相信,你真得會拿自己的命做賭注!你要犟就犟吧,本王看你能堅持到幾時!” 藍錦黎撂這席狠話就走了,很快有丫鬟前來收拾狼藉的一片,我虛弱地躺在床上,似乎聽到誰的嘆息聲。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只覺得身體異常沉重,連清醒都成了一件費力的事。自打藍錦黎生氣離開之后,我似乎一直都處于這種昏睡的狀態,偶爾醒過來,一直守在旁邊的醫女都會欣喜萬分地跟我說話,勸我喝藥?;蛘叱渣c東西。 但我這副殘破的軀體,已經裝不進任何東西了。況且沒有自由,我也不想浪費那個氣力來掙扎,如果我的生命注定只能走到這里,我也認了。 我沉睡的時間似乎越來越長,偶爾的清醒還是被醫女搖醒的,看著她擔憂的眼神,我知道。她是怕我就這么睡過去了。 從醫女口中,我得知,自己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了,這期間,我只偶爾喝過一點水,再沒有沾任何東西。我想,離油盡燈枯的時候不遠了。我并不怨恨藍錦黎。也不覺得遺憾。生活本來就是選擇,我現在不過是選了條安靜的路。 又一次醒來,這次居然是自然醒的,算不算是回光返照呢? 睜開眼,令我驚訝的是,眼前的不是醫女。而是消失了幾天的藍錦黎。此刻的他,竟比病痛中的我顯得還要狼狽,發絲凌亂,巴上的胡子也沒有剃,身上的衣服還是幾天前我見到的那件。他看著我的眼神,更是矛盾而痛楚。 我已經沒有力氣跟他打招呼了,微微動了動唇,終究一個字都未發出。藍錦黎卻猛然欺身抱住我。他身上有nongnong的酒精味,將頭埋進我的脖頸內,藍錦黎低啞而悶沉地說著:“你想要什么本王都能給你,哪怕是本王這條命都行,為什么。你就是不肯留在本王身邊?為什么你還是想方設法想離開本王?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有多差,你真得寧愿死也想呆在本王身邊嗎?為什么要這么倔強。為什么就是不肯給本王機會” 后面的聲音被一陣低低的啜泣聲代替,脖頸處逐漸有了濕意。還帶著溫熱的體溫。任由藍錦黎埋在我脖頸放肆地流淚,突然覺得有了一點力氣,我緩緩地說道:“放我走” 藍錦黎抱著我的手越加用力,似是怕自己一松手,我就會消失不見一般。 我承認我夠狠心,我知道其實我最虧欠的人就是他了,他是被我第一個用感情利用的,我雖然自私,卻從不在感情上拖泥帶水,從來是該斷就斷。但是,我卻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又背叛他。對他一次次的原諒和痛楚,我不是沒有感覺,但當我逐漸有了這種意識的時候,事情卻已經發脹到我無法控制的地步,我已經失去了喊停的權利。 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我現在不過是用最正確的方式結束我的痛苦和他的痛苦,我想開始新的生活,如果這副殘破的軀體還能撐到那個時候。即使撐不到,我也希望自己能死在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 我記得小時候家里養了一只貓,當它大限快到的時候,就不聲不響地離開了家。mama跟我說,它是自己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死去,她說貓都是有靈性的,不愿意死在主人家,讓主人傷心。 而我現在就同那只貓一樣,就不想成為別人的麻煩,要死就靜靜地死去,不要給活著的人帶來不必要的傷痛和陰影。 精神恍惚中,藍錦黎猛然起身,背對著我站著,不讓我看到他的表情。他的語氣清冷而決絕,他說:“韓曉月,你贏了,本王給你自由!” 聽到那個“自由”,我孱弱無力的身體突然就有了動力,掙扎著想自己起身。大概是聽到我的動作,藍錦黎顧不得臉上的狼狽,轉身先一步將我扶住,在我背后墊了軟枕,那樣小心翼翼地將我半扶起。 “來人!把藥端上來!”藍錦黎急急地喊著,順手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那樣孩子氣的動作,讓我眼前一陣恍惚,心里某塊突然有種軟軟的感覺。 藍錦黎接過藥,像曾經很多次一樣,親昵地側抱著我要喂我藥。我依舊躲開,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卻什么都不說。 藍錦黎臉上閃過痛楚與憤怒,他抓著藥勺的手緊握成拳頭,卻很快松開。他從新從碗里舀了一勺藥汁,遞到我唇邊,有些絕望有些痛苦地說:“你放心,本王說放你自由就會絕不會食言,但是,如果你連走的力氣都沒有,即使你想離開,也走不了多遠,這樣,你就永遠也擺脫不了本王的?!?/br> 藍錦黎說得沒錯,依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大部分時間都處在昏睡狀態,連床的力氣都沒有,又怎么談離開? 我張開嘴,喝了那勺藥汁,藍錦黎臉上瞬間就明媚起來,眼內閃過一抹欣喜,繼續遞了一勺到我嘴邊,這次我沒有馬上喝,而是盯著他的眼,認真而艱難地吐出四個字:“說話算數?” 藍錦黎的眉目因我這句話而皺在一起,他明亮的眸子瞬間暗沉,沒有回避我的視線,他抱著我的那只手摸到我的手,覆住我的手背,溫柔而堅定地穿過我的指縫,與我五指緊緊相連,他說:“說話算數!” 一碗藥喝完,胃里又是翻江倒海的感覺,不斷有苦澀的汁液從喉頭向上涌,感覺剛喝去的東西,又要悉數吐出來了。 我死死咬住唇,逼迫自己壓那股惡心的感覺,我對自己說,要想離開,就不能吐,至少要積攢離開的力氣。 藍錦黎一直未走,他的眼睛一刻不離地盯著我,似要解讀我臉上每一絲表情。突然,他說道:“去把痰盂拿過來?!?/br> 根本說不出話,我擺擺手,現在的我可不是幾天前那個怯懦膽小的我,這點罪我還忍受得了,即使要吐,我不會那么輕易被這副身體掌控,我相信,只要我不想吐出來,我就一定可以做到。 “為什么要一直都這么倔強” 一聲重重的嘆息,藍錦黎的手撫在我的后背,替我一點點順氣,還時不時將我額頭滲出的虛汗用熱毛巾擦去。 感覺體內那股翻涌沒有那么強烈后,我才在藍塘里的幫助,重新躺回了床上。盯著床頂的牡丹圖案喘息了很久,我斷斷續續地說:“我想.喝.粥.” “還愣著干嗎?沒聽到本王的王妃說,她要喝粥嗎!” 藍錦黎異常欣喜,就連那幾聲吼叫都帶著一股難言的高興。也難怪他會這樣,我這樣不吃不喝也有幾天了,身體其實已經到極限了吧。有時候醒來,我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沒幾天活頭了?,F在,我一樣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我要逼著自己吃東西,我又有了活著的理由,所以,我想同死亡搏一搏。 當第一勺粥肚的時候,即使這粥已經被藍錦黎吹涼了,可還是感覺從喉管到腸子,只要是這粥流經的地方,都有種如火燒般的灼熱。仿佛我喝去的不是粥,而是硫酸。 “怎么了?”大概是我皺眉的動作太明顯了,藍錦黎又有些急切地問道。 我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喂我。 藍錦黎猶豫著又舉起一勺子,我能感覺自己的唇貼在那光滑的瓷玉勺上的顫抖,其實,不僅我的唇在抖,我的身體也在抑制不住地顫抖,真得有種踏在死亡邊界的感覺。 在藍錦黎擔憂和復雜的眼神中,我就那么一口一口地吃著,胃里和嘴里都不時翻滾著藥味和粥喂,刺激得我只想吐個昏天黑地。 過程雖然很艱難和這么,但我很慶幸自己堅持了來,我沒有吐,而是就那么喝完了一碗粥,甚至連一粒米都不剩。 要想恢復身體,除了吃,就該好好睡著養神。即使我閉上眼睛,那么明顯地逐客令,藍錦黎卻跟什么都沒感覺到般,還是抱著我同我一同躺。 本來就覺得喘息困難,他呆在我身旁,更讓我覺得莫名喘不過氣,雖然他抱著我的動作已經很輕很輕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