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酒吧里燈火迷幻,舞臺上晃動的光忽明忽暗。 立麥后站著一位女歌手,帶著神秘氣質唱著一首爵士樂。 身后的樂手也都是一致的低調,但臺下的欣賞的人很熱情,曲畢后歡呼尖叫聲此起彼伏。 這家酒吧遠近聞名,最主要的一點是許多星探都來這里挖人,眼下最紅的新晉歌手便是從這家酒吧出來的。 由于想來這里表演的人眾多,酒吧便不再設駐唱,想來表演的可以輪流過來,這對于酒吧來說也是雙贏。 白嶼懶懶地撐著腦袋,向臺上的人揮手示意,臺上那人看到了,意外了一下便露出了暖陽般的笑容。 這時旁邊幾個人也看到了白嶼,立刻湊近了他,“小白哥!你終于有空過來啦?!?/br> 白嶼顯得很放松,笑著和他們打招呼。 其中一個染著紅色頭發,脖子上掛著叮叮當當的銀飾的男孩興奮地沖酒保要了杯檸檬氣泡水,推給白嶼,“你愛喝的?!?/br> “謝了?!?/br> “不客氣,小白哥能不能等會再幫我看看我有進步沒?!?/br> “行,你盡管彈?!卑讕Z往杯子里插了根吸管,半瞇著眼笑得輕松,“你們也是,我今天剛好有空多呆一會兒?!?/br> “謝謝小白哥?!睅讉€人紛紛道謝,眼里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他們等白嶼來一次可不容易,白嶼雖然從沒在這表演過什么,但他的眼神非常犀利,每次都能精準挑出他們的毛病和應該改進的地方。 于是白嶼在這個小小的樂手圈子里有了名聲,有人甚至來這里蹲點就為了得到一點指教。 當然還有星探看中他的顏值對他窮追不舍的。 即使白嶼從不喝酒,也能和這些背景各異的人打成一片。 幾個打扮得非常潮的小男生湊在他身邊興奮地說著什么,白嶼像是充上了電,頗有活力地跟他們一起說說笑笑。 “嶼哥下次什么時候能來啊,我來蹲點?!?/br> “我在參加一個節目,后天正式進組,你們有一段時間可能都看不到我了?!?/br> “誒,小白哥要參加什么節目?當評委嗎?”紅毛好奇地問。 “不,選秀?!?/br> “哈?不是吧!為什么?” “怎么?我不夠好看?”白嶼瞇起眼,抬手又要了杯飲料。 “不不不!怎么可能,小白哥好看到人神共憤!我是說……總覺得以小白哥的才華當偶像有點可惜?!?/br> “當偶像怎么了,別小看偶像,你知道一個練習生從練習到出道要多久嗎?!?/br> 白嶼神色暗了一瞬,他想起了安燃,一開始練習好幾年終于有了出道機會,卻被有后臺的人擠掉。 直到后來轉到天際又當起練習生,出道后隊友出了問題,還好最后輾轉進了silence。 安燃當偶像其實很適合,他本身不是天賦型的,但是非常努力,就算他進了樂隊也是最努力的那個。 蔣深看不起安燃,一直和安燃不對付,其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安燃曾是偶像。 他問過安燃為什么要那么堅持,安燃只是說,“能站在舞臺上,不管多累,就是很開心?!?/br> 紅毛見白嶼不太高興,連忙擺手,“不是小看偶像,就是覺得小白哥的氣質和偶像不太符,之前我們一直想讓你進我們樂隊嘛?!?/br> “是啊,小白哥,我看你也不差錢,來和我們玩樂隊多自由啊?!?/br> “誰說我不差錢?”白嶼挑眉,“我都快吃不起飯了?!?/br> “哈哈哈哈小白哥別說笑了,別人看不出來,我可知道,你穿的衣服都是限量款?!?/br> 白嶼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帽衫,這是安燃塞給他的,也是安燃代言的品牌。 而鞋子則是辛甜寄給他的禮物。 他剛才說的其實是實話,他的醫療費完全由天際承擔,但他拿到的分成少之又少。 一旦不注意亂花錢,就會造成入不敷出的局面。 于是安燃和辛甜偶爾會給他塞些代言產品,他到現在也習慣了,答謝就用其他的形式回饋給他們。 這時,一個男人坐到他旁邊,要了杯酒,舉手投足帶著一股隨性的氣息。 “你們懂什么,阿嶼這氣質干什么都能成?!?/br> 這個男人就是程越,剛才在臺上跟白嶼點頭示意的人。 “程哥?!卑讕Z看他過來,和他打了招呼。 對于程越來說,白嶼年齡和他弟弟一樣,所以他也額外照顧他。 而白嶼信賴程越,可以說白嶼在他最艱難的時刻認識了程越,程越和他朋友秦軒幫了他很多。 這家酒吧是程越的舅舅開的,程越畢業后,工作壓力大了或者心情不好時就經?;燠E在這里,代替臨時有事的樂手。 紅毛和其他人贊同地點頭,“也對,小白哥這么厲害。對了,選秀是不是都要投票啊,我們會給你投票的!” 白嶼笑了,“那就靠你們了?!?/br> 白嶼把吉他還給程越,“這次多謝程哥了?!?/br> 程越是左撇子,收了很多左手琴,白嶼表演用的便是管程越借的。 程越接過吉他,“下次哥做一把送你,你不說你用左手琴,我還真不知道你……手的情況那么嚴重?!?/br> “習慣了?!卑讕Z聳聳肩,他的左手沒法按弦,只能換成右手按弦的左手琴。 工作室里有一把他平時寫歌用的,但不適合表演,所以他才過來管程越借。 但即使是左手琴,他也沒法像以前那樣彈,左手手指不聽使喚讓他無法隨意地cao控節奏。 程越知道白嶼不想多談這件事,便轉移話題道:“最近來了不少潛力股?!?/br> “這么多不錯的,程哥沒想自己招攬一個?” 白嶼攪動著果汁里的冰塊,看著氣泡上下沉浮。 程越搖搖頭,“我這個年紀,想要重新和陌生人磨合太麻煩了,也歇了這個心思?!?/br> 自從他之前的樂隊散了之后,他就沒動過要再組的心思,年紀大了興趣也沒那么足了。 另外家里的事務也需要他處理,根本沒什么時間玩樂隊。 “對了,今天阿軒還說很久沒見到你了,可惜他不知道你會來?!?/br> 聽了這話,白嶼提著吸管的手指微頓,在曖昧不清的光線下,那雙眼依舊雪亮銳利地望向程越。 程越在這樣的眼神下有些招架不住,有些煩惱地撓了撓頭發。 “雖然……我知道你對他沒什么意思,但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我想我的態度足夠說明了問題?!?/br> 白嶼是如此心思敏感的人,在發現了秦軒對他不一樣時,就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 秦軒似乎也覺察到了白嶼的疏離,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對白嶼十分關照。 白嶼本來是非常喜歡來這個酒吧的,就因為躲著秦軒,他已經將近一個月沒來過了。 程越覺得有些可惜,秦軒是秦家二公子,優秀低調,人也沒那么多架子,看上去和白嶼很相配。 熟識白嶼后,才明白他那種不加收斂的性子其實很難搞定,在一群人中間白嶼就是那個最亮眼、最無法忽略的存在,就像剛才。 而秦軒比較沉穩,在程越眼里,秦軒和白嶼剛好可以互補。 “阿嶼?!?/br> 突如其來的聲音插了進來,低沉而清爽,身材高大的男人帶著一身外面的涼氣坐到白嶼身邊。 “喲,阿軒來了?!背淘接行┮馔獾乜聪騺碚?,這可真是巧了,剛提到秦軒,人就來了。 白嶼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剛才和那些樂手玩鬧過后臉上的潮紅也漸漸散去,兀自喝著透明玻璃杯子中的飲料。 秦軒目光如炬地望著白嶼,抬手要了一杯酒,香檳色的液體在暗色光線下反射出晶瑩的光亮。 “我先去準備替下一個人了,你們聊?!背淘街苯恿锪?。 “最近怎么樣?”秦軒的視線從進來就沒有離開過白嶼,白嶼早就習慣了各式各樣的視線,面對他的注視十分坦然。 越是這樣淡定自若,秦軒就越想要接近他。 “還是老樣子,就是要上節目了?!北绕鸷蛣偛拍侨簶肥种g的談笑風生,白嶼明顯冷淡了很多。 “恭喜?!鼻剀幉⒉恢腊讕Z在天際娛樂的底細,只當他是個一直沒有被發掘的練習生。 事實上,他有跟天際上層接觸過,透露出想要捧白嶼的意思,但往往后來就沒了回音。 不過也沒有辦法,秦家和天際背后的人是出于力量抗衡的狀態,他又不是秦家最大的掌權人,以他一己之力改變不了什么。 “我還沒見過你唱歌跳舞,你真的很神秘?!?/br> 秦軒抿了一口酒,他知道白嶼會在這里指點樂手的事情。 雖然白嶼從沒演奏過樂器,他絕不相信這樣漂亮的人是空有顏值的草包,只當他是懶得表現。 “我相信你能行?!鼻剀幣隽税讕Z的杯子,語氣里盡是鼓勵。 白嶼淡淡地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吸管。 “阿嶼,至少我們還是朋友吧?!?/br> 秦軒苦笑,白嶼躲得太過明顯,也不怕他感受到,但這確實給了一向順風順水的他很多挫敗感。 白嶼喝光杯子里最后一滴液體,轉頭看向秦軒,眼角下的淚痣忽明忽暗。 “我不希望你在我這里浪費時間?!?/br> “但是你身邊還沒有人不是嗎,我愿意等?!?/br> 白嶼抬起頭,雙眼如同鍍了一層毛玻璃,穿過層層舞動的人群,晃動的光模糊了其中的神色。 他搖搖頭剛想要說什么,突然之間,他看見了一個人。 輕松的神色全然凍結,鋪天蓋地的混亂色彩在眼里、心里炸開。 站在門口的人眼中閃動著暗光,專注而深沉地凝視著白嶼,桃花眼中的笑意正是他曾經再熟悉不過的東西。 那個男人與他對視片刻,從容而堅定地走向他,像是正在走進一場期待已久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