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出她想說什么后，瑾聿第一反應是，如果她說話有聲音，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是小還是大。

    事后的空虛，和酒精殘留身體帶來的眩暈感，讓他渾渾噩噩。

    喝酒，也是他被迫學會的，在hydra那種地方，不得不去學。

    之前他總get不到別人喝酒的樂趣，現在算是有一點類似的感受了。

    麻木的心，有了一點莫名其妙的愉悅感。

    這種愉悅感打消了他對大哥的念想，對楚顏的念想，以及短暫的放下了心中很多難以回想的痛苦。

    他揚著笑。

    雖說卓靈認出了他不是第二人格，可現在他的樣子，倒頗有samle的感覺。

    他含糊的回答卓靈：“阿聿，聿兒，瑾聿……別人給我的稱呼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哪個才是我……”

    卓靈愈發認定面前的人不是她所喜歡的那個慕瑾聿，渾身在抖。

    而瑾聿說完那些話，他還打量著卓靈。

    卓靈正坐在他面前，身子微微的綣著，他發現她的小腹沒有因為彎著身體疊一點rou，但鼓鼓的。

    他伸過手去輕輕的摁了摁，又說：“奇怪，你的小肚子，為什么鼓鼓的？”

    卓靈晚宴上吃過東西，本來女孩子的肚子在吃飽后就會變的圓鼓鼓，何況她的肚子里還有了一條小生命。

    不提這茬兒還好，提了這茬兒，她的心在這一刻，壓抑的快要爆發了。

    她打掉瑾聿的手，她想說什么，又深知沒有聲音的反抗多么的無力，她抿住了嘴巴，雙手掐在了瑾聿的手上，修剪干凈的指甲，幾秒鐘就掐出了明顯的紅印子。

    瑾聿已經習慣疼痛了。

    他還笑了笑。

    無聲的反抗再無力，她還是忍不住。

    她紅著眼睛，表情那么的歇斯底里：“你騙我?！?/br>
    她一張一合，這三個字，表達的那么清晰。

    “什么叫騙？”瑾聿瞇著眼睛，臉上的笑就沒消失過，“我是慕瑾聿，沒人會懷疑的慕瑾聿，不論我是什么樣子，會說什么樣的話，都是慕瑾聿?！?/br>
    他說的沒錯。

    “不論是他，還是我，都和你發生過和我之前所謂的未婚妻楚顏從來沒有過的親密事情……卓靈，我們不就是在談戀愛么，不論我變成誰，本質不都是慕瑾聿？你干嘛一副，我傷害了你的表情呢？”

    卓靈懵懂了半晌，突然看著手指上戴著的一對萬把塊的白金戒指哭的泣不成聲。

    這是今下午婚禮上交換的結婚戒指。

    她當時還疑惑了一下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戒指，在她心里，的確有一點廉價。

    但她沒有問慕瑾聿原因，自己就找好了理由：許是他婚禮唐突，這結婚戒指只是道具吧，以后肯定會拿出屬于她的真的婚戒。

    她在昨晚收到他的短信，確定要趕來替補楚顏結這個婚的時候，就做好了所有的心理準備。

    她明知道他可能以后還會變成別的慕瑾聿，可是她一想要和阿聿結婚了，就很激動。

    她已經給自己洗腦，她要是阿聿的老婆了。

    可是……

    讓她來這里的，不是她喜歡的慕瑾聿。

    他騙她。

    可若說他騙她，當面對不是她的阿聿的阿聿，她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她腹中的孩子，叫他也得是爸爸。

    從基因上，人道上，所有種種因素上，和她捆綁出一個孩子的男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不論他表現出的什么樣的人格。

    這太讓人苦不堪言了。

    甚至，曾經初遇這個男人的情景歷歷在目，她更是記得自己曾經在他跟前的主動，甚至在不可描述的事情中，還見識過他人格的轉換。

    曾經她以為，像她這樣的人，足可以接受這樣瘋狂的事情，還可以當成樂趣。

    因為她，是個叛逆開放的人啊。

    她卻想不到，她會動了心，會因為一個人選擇保守，選擇忠誠。

    而如今，她該如何清理這根本就理不清的一切呢？

    她哭的難以自持，瑾聿卻呆呆的，毫無緊張情緒的問她：“卓靈，你為什么哭呢？”

    然后他又說：“你不要哭了，我們在一起了，我們繼續睡覺好不好？”

    “我們不會在一起的！”

    “慕瑾聿你怎么能這樣，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不是這個你！”

    “你為什么要騙我做出這種事！”

    她沾滿的淚的薄唇，無聲的喊出了這樣的話語，她也不確定，瑾聿看懂了沒有。

    可能他沒看懂吧，因他還在笑。

    笑的模樣傻傻的，就像一個永遠不會發脾氣的好好先生。

    卓靈哭的越來越厲害了。

    為什么人可以這么奇怪呢。

    明明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抱著睡過很多很多次，然而等他變了一個說話方式，做事模樣，她就覺得自己像是被強迫了一樣呢？

    瑾聿再酒醉，這會兒可能也看出了她多有難受，就用了些力氣，掙脫了她，抬起了自己滿是指甲印的手，給她擦了擦淚。

    “不要哭嘛……”他的語氣帶著幾分撒嬌，“你一哭，我心里也難受……”

    他突然這樣說，卓靈的眼眸一頓，心擰巴成了一團。

    越來越奇怪了。

    明明確定他不是阿聿，明明她以為自己接受不了這個他，可為什么他一這么說，她就一瞬間不那么的難受了。

    就在她對自己都無解時，腦袋里又突然跳出另一個，她之前一直忽略的念頭來。

    想到那個念頭，她的眼淚又多了。

    這次，她沒有無聲的靠唇和他交流了，她沖下床去，拿到紙筆，在上面潦草的寫下了一句話。

    【你還喜歡楚顏嗎？】

    瑾聿拿過本子，盯著這幾個很簡單的字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卓靈的眼淚都止住了。

    而后他又瞇起眼睛沖她笑的可愛，并點了點頭，清清楚楚的道：“嗯，喜歡?！?/br>
    剛放松的心，又揪在一起，隱隱作痛。

    堅定著自己喜歡這個男人的第二個人格的她，但就在他的主人格承認喜歡楚顏的那一瞬間，心痛的離譜。

    她也懂了。

    他騙她過來，結這個婚，不過依舊是為了楚顏而已。

    他為楚顏，為了那個女人的心安理得，幸福自由，別人的一切都可以無所謂……

    她發了好一陣的呆，沖瑾聿近乎發狂的張合出了無聲的句子：“我不會和你在一起，永遠不會，你這個人，從現在開始，我放棄了！”

    “我們的婚禮不作數！”

    “如果地球上就是剩下你一個男人，我就是死，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慕瑾聿，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知道嗎！”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

    就仿佛是，這個男人為了楚顏所做的一切，踩了她最后的一條底線……

    ……

    楚顏感覺到冷的時候，她猛的醒了過來。

    身體的條件反射，她先看了一眼自己，發現她通身被一層薄薄的紗布遮著，衣服全被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