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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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店關了一天的門,用來搬家,殿門口陸陸續續移出一堆東西。 顧二原本要幫著白雪收拾完東西,再收拾自己那點零碎。 但肖張突然坐著來福的馬車露面兒,穿著一身青灰色的衣裳,盤腿坐著,含笑說:“一步一步搬多慢呀,用車來?!?/br> 白雪有些驚訝:“你哪來的錢?” 肖張自然的說:“從你抽屜里拿的?!?/br> 白雪:“……”難怪昨天對賬對不上,算了,難得肖張花自個兒的錢,又說了句:“不夠的話,我這還有?!?/br> 肖張:“你昨個上了一批兔子,三天前和酒家訂了二十壇酒,半個月前買了一批炭,哪還有什么錢,二兩銀子都是我翻箱倒柜刮出來的?!?/br> 白老板不要面子嗎?你把實話都說了。 肖張看向顧二:“這里有我幫忙,你先回去收拾你的東西吧?!?/br>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在悄無聲息當中仿佛發生了一場轟鳴,哀鴻遍野,尸橫滿地。 最終顧二率先挪開視線,對白雪打了個招呼,領著弟弟們回家收拾東西,原本在他們家處理的那些食物工具,現在都可以挪到新家。 白雪和月牙繼續收拾東西,人家都說破家值萬貫,住一段時間就會陸陸續續積攢下一堆東西,沒錢換新的就還得用舊的。 被褥打包整理裝上了馬車,還有一些衣服,以及平日用的杯子碗,蠟燭燈油,毛巾臉盆兒,還有一個大浴桶。 肖張很想,大手一揮說上一句都扔了,買新的,但鑒于他現在還要在兔子店蹭飯,就乖乖的把碗筷打包整理,墊了好幾層冬日衣服省得磕碰下碎了。 新的住所距離鋪子不遠,步行大概十五分鐘。 來福幫忙拉運東西,笑著說:“恭喜白老板,往后就算是安家落戶了?!?/br> 落戶一系列的手續還是肖張幫人在衙門辦的呢,白雪不敢自居主人,說:“這房子是肖張和我一起買的?!?/br> 來福:“都是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呀,東西我給你卸了,我再回去裝一車?!被厝サ臅r候架著馬速度就快,空車廂不怕顛簸,又沒有重量。 白雪彎腰拎東西,忽然察覺到一抹視線,抬眼看過去,只見肖張笑盈盈的盯著。 “都是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毙堉貜土艘槐檐嚪虻脑?,笑得更歡。 白雪:“……”若無其事的不搭理他。 新宅有門庭,應該掛著牌匾的地方空著,肖張說:“往后就在那兒掛上白府?!?/br> 白雪遲疑了下,“這宅子是你挑中的,付了定金,又忙前跑后的辦手續,既然買賣合同簽字畫押上面填的是我名字,府邸就寫你肖家的名兒吧?!?/br> 里子面子不能全占了,總得給人家一樣。 肖張搖了搖頭:“顧二那人寄人籬下比殺了他還難受,寫你家的名兒,他才能來住?!?/br> 肖張給添的錢,但并沒有聲張,顧二并不知道。 白雪只覺得肖張有時候分外柔軟,照顧每個人的情緒。 肖張拎著打包好的包裹踏過門檻兒,微笑道:“我要他住在這,每天看著我往你房里跑,早點死心?!?/br> 白雪:“你可以去廚房,但不可以去我的房間?!?/br> “我聽不見?!彼宦窊P長而去,心情舒暢。 月牙覺得雞皮疙瘩起來了,天真爛漫的孩子偶爾陰森一把叫人覺得格外恐怖。 月牙:“我覺得這兩個人住在一個府邸里,遲早出事?!?/br> 白雪:“顧二謹慎,肖張善良,能有什么事兒?” 月牙心想,顧二謹慎地想怎么一刀戳進肖張心口;肖張善良的想給顧二選擇哪個墓地嗎? “你對男人的占有欲太低估了?!?/br> “你對男人的長情程度太高估了,不是誰都是莫云淵,因為脆弱敏感對你的依賴而導致非你不可,陷入病嬌般的占有欲?!卑籽┯行┖眯?,拎著東西剛準備進去,忽然感受到背后猶如針扎一般的刺痛,她猛的一回身,看見了一輛馬車,車簾剛剛放下。 對方挺低調的,馬車不大,但馬兒精瘦,筋骨像刀鋒一樣突出分明,一看便不尋常。 白雪腦袋飛速亂轉,一抱住了月牙,壓低聲道:“救救我,我得罪你家莫爺了?!?/br> 月牙也回身,瞧見了那輛不遠處的馬車,自家的車怎么會不認識? 她私底下和白雪談話,總是一副冷靜睿智劃清界限的模樣,但一瞧見莫云淵,過去幾十年的本能戰勝了理智。 她把手里的東西放下,迎著那輛馬車過去,踮著腳掀開簾子,看見了車里的人。 里面光線昏暗,莫云淵的臉色陰沉如水。 月牙不知道白雪方才的話有沒有被他聽去,只能假裝不知道,故作驚喜:“莫爺怎么來了?” 莫云淵一言不發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青色的瓷瓶:“你落在家里的,拿了兩個湯婆子,結果把它忘了?!?/br> 月牙的一舉一動都在莫云淵的掌控,回家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她回自個房間取東西桌上除了湯婆子,還有兩千兩的銀票,又怎么會不清楚對方的用心? 只是大家相對無言,默默避開而已。 月牙伸手去拿,五根指頭都已經凍得出膿。 莫云淵攥住了她的手腕,她一驚要躲,莫云淵呵斥道:“敢躲就把你手腕剁下來?!?/br> 月牙老老實實地看著他蘸了藥涂在自個兒的指尖上,稍微有些疼,還麻酥酥的。 莫云淵聲音放輕,幾乎低不可聞:“不拿錢,在外邊受苦,你活該?!?/br> 月牙干干一笑:“這算什么苦呀,白雪比我辛苦多了,我要是沒入宮,沒伺候您,也過這日子呢?!?/br> 莫云淵抬起眼簾看看她:“等我忙完了接你回來,就不用過這種日子了?!?/br> 月牙一緊張抽回了自個的手。 莫云淵面無表情地說:“另一只?!?/br> 月牙猶豫了一下,說:“您把藥給我,我自個兒涂?!?/br> 莫云淵重復了一遍,氣壓很低:“另一只豬蹄?!?/br> 月牙色縮,把另一只手遞了過去,腦袋壓得很低:“其實我過這種日子挺好的,您不覺得,是因為咱們是兩個世界的人?!?/br> “怎么就兩個世界了?你和我陰陽相隔了?” 月牙:“……”她生無可戀的問:“那你覺得是你死了還是我死了?” 莫云淵幽幽的盯了一會兒,扭開了頭:“我死了,對不起,我一時生氣口不擇言了?!?/br> 月牙的心里炸開了一朵煙花,嗚嗚,他居然給我道歉了,這個世界太美好了。 養成系就是養兒子,兒子在泥潭里打滾,把衣服弄得很臟,mama想要動手揍人,讓他只要甜甜一笑露出出小白牙,再大的氣兒都消了。 何況月牙對莫云淵本身就沒有氣,只是過不了自個兒心中的那道坎兒而已。 她:“外頭天冷,您早些回去吧,三天看一次,大夫可千萬別耽擱了,也別忌諱醫生,有事兒要說?!?/br> 莫云淵慢慢的伸出手來,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摸,冰涼的指尖像是從冰水里撈出來。 緊接著他用力一掐,把月牙的臉掐到變形。 “那么關心我,還扔下我?!?/br> “……”月牙覺得自己的關心都為了狗,大喊道:“疼疼疼?!?/br> 莫云淵:“裝模作樣,我根本就沒用力?!?/br> 月牙含糊不清地說:“但是你把我的臉扯變形了?!?/br> 莫云淵身子忽然往前一湊,松開了手,說話的氣息都吐在了月牙的臉頰上:“等我接你回來?!?/br> 月牙深吸一口氣:“你從來都不聽我說什么?!?/br> 莫云淵:“你從前一直聽我的?!?/br> 月牙感覺說不通,無力道:“從前我們是主仆,我自然要聽你的?!?/br> 莫云淵堅定的看著她:“往后我們是夫妻,你也要聽我的?!?/br> 月牙猝不及防受到了一通表白,腦子當機了三秒。 莫云淵漸漸流露出失望的神情:“還是說,你嫌棄我是殘疾?” 月牙:“???” 莫云淵扯下了車簾蓋上,然后冷漠的吩咐車夫離開。 月牙想說我沒有,但馬車已經走起。 車廂內,他靠在一角,伸手捏著自己毫無知覺的腿,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她是不是嫌棄我? 她是不是嫌棄? 她嫌棄我是個殘疾。 她嫌棄我是個廢人。 莫云淵忽然抽了自個兒一巴掌,眼睛通紅,自嘲一笑:“真是犯賤,還總罵肖張呢,結果自個兒還不是屢次三番的往上貼,尊嚴放在地上讓人家踩,還不如一條狗?!?/br> “等等——”細微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 莫云淵忽然意識到什么,大聲道:“停車?!?/br> 月牙穿著笨拙的冬天衣裳拼命的追趕著,腳邊兒雪沫子飛飛揚揚,有氣無力地挪著腿,扒到了車廂邊,說一句喘半天:“別再說這種話了,在我心里,你比很多健全人更完整?!?/br> 莫云淵伸手挑開車簾,露出蒼白的一張臉,通紅的一雙眼:“月牙?!?/br> 月牙累得直擦汗:“我有很多顧慮,但沒有一個顧慮和你的雙腿有關,你以后別……別在拿腿扎我的心了……順便把凍傷膏給我,涂一遍不管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