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韓玉珠冷笑一聲,答非所問:“照片放在枕頭下,你每晚都要看一遍吧?” “你……”徐衛東瞳孔放大,身子一震。 徐衛西聽到這兒,知道自己再不逃命,會被兩人間的“炮火”轟得渣都不剩的,她囫圇說了一句:“你們聊,我先走了?!?/br> 徐衛西離開的這個間隙,徐衛東冷靜了下來。他思考權衡了下,對韓玉珠解釋道:“她和我是一個廠的同事,單位組織的拍照,我們才一起照了一張?!?/br> “單位組織的拍照,你們單獨拍了一張,是不是大家把你們當一對起哄拍的?這照片少說有兩年了,你把女同事的照片珍藏兩年?” 韓玉珠問話針鋒相對,還恨恨地瞪著他。徐衛東心里一疼,不忍心避重就輕了。 “好,我坦白,我喜歡過她,她從未接受我……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認識以后,我都忘記把這張照片塞在褥子下了?!?/br> 韓玉珠卻問:“你承認你喜歡她了?” 徐衛東糾正她:“我說了,是過去喜歡?!?/br> 見韓玉珠還是沒說話,徐衛東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都二十四,快二十五了,那么漫長的過去,我難免對曾經遇到的人動過心。但有了你以后,我沒再惦記過其他任何人,我可以發誓?!?/br> 韓玉珠執著道:“可是,我就沒對別人動過心,我只喜歡過你一個?!?/br> 徐衛東頭疼,“玉珠,我無法回到過去改變這個不平等?!?/br> 韓玉珠失神地想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對,你說得對?!?/br> 徐衛東聽后一喜,以為韓玉珠想通了。 哪曉得,韓玉珠說:“我想明白了,我們分手吧?!?/br> 徐衛東以為自己聽錯了,顫聲道:“你,你說什么?” 韓玉珠笑了一下說:“我是永遠改變不了這段感情的不平等,所以我只能選擇結束這段感情?!?/br> 徐衛東知道她是鉆了牛角尖,他按著韓玉珠的肩膀,很用力,盡量擺出心平氣和的姿態道:“小珠,你先冷靜一下,不要提分手的話,好嗎?” 他說:“我們現在對某件事情的理解有分歧,這是正常的。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好好談一下,好嗎?” 他連說兩個“好嗎”,韓玉珠聽出他話語中隱隱的哀求,她胡亂點了點頭。 徐衛東才松了一口氣,他察覺到自己的后背都是汗。 門外偷聽的徐衛西更是捂住了嘴,原來哥哥另有意中人,原來嫂子這么剛怒而分手。 在兩人出來前,她連忙撤退到堂屋,假裝自己一直呆在這兒的樣子。 她看到哥哥牽著(前)嫂子的手,沒事人一樣地走出來,兩人的臉上沒有絲毫大吵后的異樣。 哥哥的聲音依然溫柔:“我先送你回家?” 嫂嫂依然嬌滴滴:“嗯?!?/br> 哥哥如往常那樣送嫂子回家,徐衛西心內感嘆:兩人都是演戲的高手。 第7章 “衛東,玉珠最近怎么都沒來家里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徐母坐在門檻邊擇菜,問一旁拿著錘子敲敲打打修理桌椅的兒子。 徐衛西也在堂屋里做作業,聽到徐母的話,她的嘴巴先張了張。見到徐衛東投過來的眼刀子,她立馬乖覺地閉嘴,埋頭繼續寫自己的作業了。 徐衛東拿錘子在一個椅角敲了下,頭沒抬說:“沒什么,我們挺好的,您別擔心?!?/br> 徐母還想問些什么,見兒子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猶豫了下,還是什么都沒問,年輕人的事情是應該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徐母拿著菜籃子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去了后廚。 這時,大門外有人在喊:“衛東大兄弟在家嗎?” 問完這句,那人見大門是虛掩著的,就直接推門進來了。來人穿一身綠色的制服,扶著的自行車上掛著很多報紙和信件。 “老四哥,有什么事嗎?先進來坐坐喝杯茶吧?!毙煨l東客氣地對鎮郵局工作的徐老四招呼道。 徐老四說:“茶我就不喝了,還趕著去別處送信呢。鎮上有你的電話,那人說十二點還要打來的,你掐掐時間先去等著吧?!?/br> 竟然有人給他打長途電話?徐衛東很是意外,問:“電話是哪里打來的?” 徐老四覺得他問得莫名其妙,“當然是中州廠的了?!?/br> 徐衛東一聽中州廠就明白了,可能是廠里的領導催他回去上班,又或者是有其他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 “謝謝老四哥了?!爆F在已經十點多了,徐衛東拿起外套穿上了,打算早點去鎮上,順道再給韓玉珠買點東西。 徐老四離開徐家后,忽然想起來了,打電話的是個女的,剛才忘了和徐衛東說這點。他轉頭一想,男女又有何關系,同事就不能有女的嗎? 徐衛東到了鎮郵局后,不過坐了幾分鐘,明明還不到十二點,電話就提前打來了,他自工作人員手邊接過話筒。 “喂,我是徐衛東?!?/br> 他說完這句,那邊一時沒有聲音,徐衛東正要看看電話是不是壞了。 那邊已經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徐衛東,我是馮茗?!?/br> 徐衛東突然覺得手上的電話燙手無比,他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萬一讓玉珠知道了……他完全不敢想。 “徐衛東,你怎么不說話?”那頭傳來女孩子不解的聲音。 徐衛東清了清嗓子,“你是有什么事情嗎?” “你這話問得好奇怪,好似我出了什么事情才能給你打電話?!?/br>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你從中州打電話過來,不會只是找我聊天吧?” 徐衛東問完這句后,那頭反常地沉默了下來,徐衛東頭皮一麻,難道真讓他猜中了? 郵局外,小姐妹挽著韓玉珠的手說:“玉珠,謝謝你陪我來郵局辦事。我爸給我寄了一筆錢,我今天就得取出來了?!?/br> 韓玉珠笑著說:“反正我也沒事干,閑著也是閑著?!?/br> 小姐妹問:“你還沒和徐衛東和好???” 韓玉珠聽了沒說話,笑容沉寂下來了。 小姐妹停下腳步,認真道:“我看你們的樣子也是散不了的。趁他還給你臺階,你還是趕緊下吧。不然臺階沒了,你不是還要自己走下來?” 韓玉珠聽了這話,心里莫名凄涼。她勉強笑笑說:“別談我的事了,我們還是先把你的正事辦好?!?/br> 兩個女孩子走進郵局里面,小姐妹去柜臺領了那種填寫的表格,要填一些私密信息。韓玉珠不好再跟著,自找了一個角落坐下。轉頭,看到最里面電話臺那里有一個男人莫名眼熟。 徐衛東本來想告訴馮茗,自己快結婚了。他和馮茗算是朋友,分享這個喜訊也不算唐突。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馮茗已經說:“我的哮喘又犯了,差點死掉了,好難受?!?/br> 徐衛東心里一緊,忍不住關心:“你現在怎么樣了?” 馮茗說:“已經出院回家了,但還是不舒服?!?/br> 徐衛東那句“我要結婚了”的話就說不出口了,總不能刺激別人的病情。他說:“那你好好休養,要聽醫生的話,按時吃藥?!?/br> 馮茗聽徐衛東的話語終于有了溫度,不像剛才冷冰冰,心里略感熨帖。 她又找了徐衛東說了一些閑話,她笑著問:“你今年怎么在老家那里待了這么長時間?以前,你拼命到大年三十都要堅守在工廠?!?/br> 不知想起什么,徐衛東笑了一下,然后低下頭看自己的鞋子,說:“因為我媽想我在家再多待一陣子?!?/br> 馮茗還想多說些話,徐衛東已經道:“馮茗,你是不是該休息了?” 那頭的馮茗可能是愣了下,然后說:“好像是有點累了?!?/br> 徐衛東對她說:“我回中州后,請你吃飯,我有話對你說?!?/br> 馮茗的聲音略帶愉悅:“嗯,那等你回中州再聊?!?/br> 徐衛東掛了電話,長長松了一口氣,什么時候起接個馮茗的電話比跑十圈還累。 他暗自盤算著,今天的事還是不能讓韓玉珠知道,幸好他來的一路上沒有遇到熟人。 一轉身,看見身后人,徐衛東好似一扇玻璃皸裂了。 “玉珠,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打來電話的是她?!毙煨l東拉著韓玉珠的手,追在她身后解釋。 韓玉珠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我以為她是有事情,才和她聊了幾句。我想告訴她我要結婚了,但是她又生病了?!?/br> 韓玉珠聽到這兒,猛地停住了腳步,她冷笑一聲:“你總有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都聽見了,他說他留在老家是為了他媽,他甚至都不敢讓他的心上人知道有其他人的存在。多么可笑,她這個未婚妻竟像個見不得人的第三者! 徐衛東被她說得一愣,一秒后,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大力拖著她走。 “你發什么瘋?”韓玉珠驚叫。 徐衛東像個煞神,沒有感情地說:“我們現在就去領證?!?/br> 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韓玉珠就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韓玉珠被他跳脫的思維驚到了:“干嘛要領證?” 徐衛東認真解釋:“既然我的話你不信,那法律上的證書你總該會信?!?/br> 說完,他又來拉韓玉珠的手,韓玉珠連忙閃躲開,伸手一擋,讓徐衛東別再靠近。 韓玉珠冷靜說:“的確,我以前是很想嫁給你。但是,你總和你的白月光情人糾纏不清?!?/br> “我不是……”徐衛東皺眉開口,顯然非常不認同韓玉珠單方面斷章取義的話。 “你不用解釋了,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br> 韓玉珠低下頭道:“你們總斷不清,我怕,即使將來我們結婚,我還要擔心你是不是還在悄悄喜歡她?!?/br> 徐衛東頹然無力,極為疲憊:“你要怎么才相信,我已經不喜歡她了?!?/br> 韓玉珠沒有回答,她看了一眼難受又委屈的徐衛東,強壓下心里的不忍,無情地扭頭道:“就這樣吧,你再找別的好姑娘結婚吧?!?/br> 徐衛東看著韓玉珠轉身走了,他伸手想挽留她,伸出去的手最后還是收回來捏成拳。 “衛東,你去哪兒了?怎么這個樣子?”徐母看著外出一趟回來就滿臉蒼白的兒子,擔憂問道。 “媽,”徐衛東喊了一聲,然后極為艱難道:“玉珠和我分手了?!?/br> 徐母身子一震,有點站不穩。 她了解兒子的個性,天大的事情他都獨自承擔,不會讓家人cao心。他現在這么說,兩人就是真結束了,挽留都挽留不回的那種。 徐母反而嘆了一口氣,安慰道:“緣分是強求不來的,你們大約是沒有做夫妻的緣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