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研究透徹，不知不覺天都有些蒙蒙亮了。

    他放下手機充電，輕手輕腳地去洗漱一番，準備早點去自習教室占位置。

    臨近考研，自習室經常人滿為患，他們這種沒有固定位置的只能趕早去搶。

    等他洗漱完出宿舍，剛好六點。

    秋日的晨風裹了一絲涼意，吹散遠方的縹緲的云層，給霞光留了一處呼吸的空間。

    費揚縮了縮脖子，把衛衣帽子拽到頭上。

    他拿著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朝教學樓走，嘴里還叼著一片稍硬的吐司面包，含糊道：“喂？學姐，你起了嗎？你先別罵，我是費揚……”

    正說著，費揚原本飄忽的視線忽然被不遠處的長椅吸引。

    這個時間點，離第一節 課都還有兩小時，宿舍區的行人很少。

    所以獨自在外的人分外引人矚目。

    費揚看見長椅上好像有個人的時候，腳步一頓。

    清晨的霧氣有些濃重，連視線都帶了一絲模糊，他瞥見那熟悉的身形時還有些不敢確定。

    他覺得是自己一宿沒睡出現幻覺了。

    揉了揉眼睛，費揚又繼續抬腳朝前走去。

    但當他經過那長椅的時候，嘴里咬著的面包忽然掉到地上。

    閔端側頭趴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半張臉埋在臂彎里，閉著眼似乎在假寐。

    費揚生怕自己認錯人，又湊過去橫看豎看。

    當他看見行李箱上他畫的那只懶羊羊的時候，他終于確信這是真的閔端。

    驚喜和驚嚇一同涌入腦海，費揚的情緒忽然變得十分復雜。

    他不知道該不該叫醒閔端，但是心里又有很多問題想問。

    他想拍閔端的手抬起又放下，躊躇許久，費揚還是決定在閔端旁邊安靜坐下。

    他抽出手機給薛瀲滟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可能晚點到，等會兒給她帶早餐補償。

    不知道是費揚動靜有點大還是鳥叫聲太吵，他剛坐下沒多久，閔端就悠悠轉醒了。

    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半睜著眼，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打量費揚。

    良久，他似是回過神來，怔了片刻才問道：“你怎么在這？”

    “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你嗎？”費揚抿了抿唇，有些緊張：“拎著行李箱偷跑回來，哥你該不會被退學了吧？”

    閔端：“……”

    “退學？”閔端往椅背上懶散一靠，“想什么呢？我是回來給你找腹肌的?！?/br>
    費揚一愣：“……??？”

    “你忘了么？”閔端想起那事還覺得有點好笑：“某人喝醉了之后給我打電話，說自己腹肌沒了讓我幫著找……”

    “你放屁！”費揚被他說得臉頰通紅，忽然就惱羞成怒了。

    他雖然知道自己酒品不太好，但要讓他承認自己說過這種話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只能瘋狂轉移話題，開始把矛頭調轉向閔端。

    全程嘴就沒停下來過，語速飛快：“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都不跟我說？還在樓底下坐著，你是沒帶鑰匙？沒帶鑰匙你和我說啊，我還能不給你開門嗎？你這么大個人了怎么比我還不省心……”

    看他一副又著急又羞惱的樣子，閔端沒由來地輕笑一聲，打斷他的話：“因為我有點生氣?！?/br>
    “??？”費揚的嘴忽然停?。骸吧?、生氣？”

    還沒等他想明白閔端在生什么氣的時候，就聽他繼續說道：“但是又有點想見你?！?/br>
    閔端眉眼間困意依舊，他微微閉上眼往費揚肩上一靠，涼薄的語氣中莫名帶了一絲怨念：“結果你還因為一個破buff和我慪氣?！?/br>
    “我……”費揚想起晚上因為一個藍buff小氣地跟他吵半天的事，心里也有點虛：“你要是說你回來了，我不就原諒你了？你都不告訴我……”

    但這絲心虛在閔端眼里似乎變了味。

    閔端稍稍睜開眼，瞥見他因為心虛而緊繃的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語調平平：“看你昨天那要跟我干架的態度，我怎么說？我還以為我變前男友了呢?！?/br>
    不知道他這混著醋意的火.藥味是哪兒來的，費揚被他沖得愣了愣，忽然就不爽了，甩開肩膀上的腦袋，斥責道：“你瞎說什么呢？！你盼著變前男友呢？！”

    看他炸毛，閔端忽然啞了火，轉過頭看向他，忽然不知道該解釋些什么。

    他天不亮就坐在這，無非就是想在上飛機前見費揚一面。

    他想問問費揚，和他一起自習的那個女生是誰。

    但又怕看見費揚那副連撒謊都不會撒的為難模樣。

    生怕他連個謊話都編不圓，閔端想騙騙自己都沒法騙。

    默了默，他只能先投降，暫時休戰道：“揚崽，我等會兒就要去機場了?！?/br>
    聞言，費揚呆滯了一瞬，反應過來后也顧不得和他吵架，不可思議道：“這么快？你也沒回來多久吧？”

    “一時興起，就請假回來了?！遍h端確實是腦子一熱回來的，“下個月我再回來陪你?！?/br>
    “那……那你別老找我吵架?！辟M揚忍不住小聲嘀嘀咕咕：“就回來這么一會兒也不和我好好說話，明明都這么久沒見了居然就只是找我打游戲……”

    他也不知道閔端昨天是什么情況，有事沒事就找茬。

    只當是在國外待著心情不好，費揚也不想和他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