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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溫時試圖出聲,但是咽喉處傳來的灼燒感讓他只得作罷。 但這一聲也喚回了商斯言的心神,抬眼看了過來,發現他已經醒了,立刻舒展開眉頭,說道:“你醒了——別亂動,你正在輸液?!?/br> 溫時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自己的右手上扎著針頭,輸液瓶里的藥水正一滴一滴地輸進他的體內,已經打了一大半。 他稍微動了一下右手,輕微的刺痛襲來。 商斯言干脆抬手按在他的手腕上,語氣略帶責備:“說了不要亂動,你還亂動?!?/br> 溫時的視線落在他的手上。 意識到自己行為上的不妥,商斯言立刻松開手:“抱歉?!?/br> 溫時搖頭:“沒關系?!?/br> 聽到他嘶啞得不像話的聲音,商斯言皺了一下眉,說道:“嗓子不舒服嗎?喝點水吧?!?/br> 說罷,他也不等溫時回答,便自顧自地將病床搖高,然后倒了一杯水遞過來。 “謝謝?!?/br> 溫時用左手接過水杯,小口地喝著,溫熱的水流過喉嚨,倒是讓不適感緩解了不少。 總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很久以前,他也是像這樣因為生病臥床不起,半夜醒來時,發現商斯言坐在他的床頭。那一次,他也是像現在這樣聲音發啞,于是商斯言給他喂了水,好像就連水溫都是一樣的,只是不同的是,這次的水是他自己喝的。 也是,畢竟喂水這樣的行為太過親密,他們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關系。 從前是,現在更是。 喝了一半,溫時便把杯子還給回去。 “不喝了?”商斯言向他確認。 溫時搖頭,禮貌說道:“不了,謝謝?!?/br> 于是商斯言接過杯子放了回去。 溫時趁機在病房里掃了一圈,這是一間豪華的單人病房,房里只有他和商斯言兩個人。于是他問:“雪莉呢?” 商斯言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后若無其事地說道:“唐經紀人在外面,你要叫她嗎?” 溫時將他的舉動都看在眼里,垂眼沉思片刻,搖搖頭:“不用了?!?/br> “嗯?!?/br> 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溫時揪了一下被子,開口道:“你……有話要和我說吧?” “嗯?” 溫時看著他的眼睛,語氣篤定:“否則你不該在這里——是雪莉找你說了什么吧?” 商斯言聽著他的話,心頭不由泛起苦笑,該說他是敏銳呢,還是太了解他們。確實如溫時所說,如果不是有話要說,現在該呆在這里的是雪莉,而不是他。 溫時在下臺之后便立刻昏倒了,將人送到醫院之后,雪莉便來找了他。對此,商斯言并不感到意外,這是一個精明的經紀人,從她之前對自己的態度來看,她一定是察覺到什么,這一次也一定是有目的而來。 看著商斯言晦暗不明的神情,溫時已經明白了,他點點頭,說道:“你有什么就說吧?!?/br> 他的態度直接,但是換到商斯言這邊,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雪莉來找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他趁早做個了斷。 了斷,他和溫時之間的。 在等待溫時醒來的這段時間里,他一直在思考著該怎么做出這個了斷,他想了許多,直接的,委婉的,長篇大論的,言簡意賅的,可不管他怎么組織語言,只要一對上溫時安靜的睡顏,他就覺得說不出口了。 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抵不住他想要傾訴的滿腔肺腑。 所以,他矛盾,猶豫,沉默。 藥水流動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代替了相對無言。 溫時靜靜地等著,最后,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既然你不說的話,那么,讓我來說?!彼绱苏f道。 商斯言看著他。 溫時沒有看他,而是盯著自己輸液的右手在看,藥水以適宜的速度向身體里輸送,緩解著他高熱的體溫,讓他的意識慢慢變得清晰起來,過往的許多事情全都浮出腦海,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忽然,他動了。 溫時抬起右手,幅度過大的動作讓扎在血管里的針頭產生偏移,帶起刺痛,可他并沒有在意,而是向商斯言伸出手去。 商斯言看到他的動作,頓時叫道:“別動——” 溫時抓住他的領帶,用力將他向自己這邊拉來,猝不及防之下,商斯言就這么被他拉了過去。 然后,唇上覆蓋上一片溫軟。 是很讓人懷念的觸感。 來不及細品,那觸感便消失了。 溫時松開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 “你……”商斯言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這是第二次了?!睖貢r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你還是這么無動于衷?!?/br> 說罷,他在商斯言胸前推了一把,讓對方與自己拉開距離,盯著對方的眼睛,開口道:“商斯言,你究竟打算吊著我到什么時候?” 不是質問,也沒有咄咄逼人,甚至連情緒都沒有外露太多,仿佛只是在詢問一個類似于天氣如何的無關痛癢的問題,但是商斯言知道,這個問題并非不痛不癢,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 商斯言沒有說話,這個問題對于他來說,又何嘗不是一道難解之題。 他知道對于自己來說什么是正確的做法,理性自始至終都在規范他的行為,但是感性卻驅使著他的目光停留在溫時的身上,割裂開來的意志針鋒相對,難分勝負,就算偶有一方略占上風,又會立刻被反撲回擊,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