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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四人,要么受了傷,要么實力不強,總之出去也起不了太大作用,躲起來活著才有希望。 后面兩段話,徐興和江躍沒有說出口,但是大家心里都懂。 沈鴻雪卻已提劍起身,行至秘境出口,方才停下腳步,淡然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br> · 孤雁峰上,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血染草木,群鳥哀鳴。 澹臺曄沒有親自動手,只是作壁上觀,指揮著群魔廝殺。 玄天劍宗最高大的正殿,紫極殿上,玄衣少年曲著一條腿,慵懶地坐在紫極殿屋脊上指點江山、從容觀戰。 百年不見陽光的肌膚蒼白如雪,額心卻映著一道猩紅如血的魔印。血腥與殺戮映入少年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少年如觀賞風卷云舒一般悠然等閑,冰冷的目光中無悲無喜。 外圍還是一場混戰,靠近紫極殿的位置,陸景初、華先生,和幾十名內門弟子,被群魔與劍宗外圍的大部打散,被魔兵重重包圍在紫極殿前。 澹臺曄的目光略略掃過眼前仙修們,低沉的嗓音聽不出喜怒:“本尊最后問一次,沈步云在哪里?” “哼!”華先生抬頭,怒目圓睜地看著澹臺曄,大聲道,“你這喪盡天良欺師滅祖的魔頭!我們今日就算死也不會告訴你宗主在哪里!” 澹臺曄轉向華先生的目光,像看死人一般,低沉沙啞的嗓音冷入骨髓:“那你,就去死吧?!?/br> 有帝尊一聲令下,玉骨姬手中盈盈的白骨折扇早已脫身而出,襲向華先生。 華先生一身是血,早已筋疲力盡,眼看那白骨扇在眼前旋展開,再近一步便要割破咽喉。 “鏗——” 一道煌煌如日的劍光,鏗然將玉骨姬的折扇打開。 一襲染著鮮血的淺雪青色的衣衫,翩然落在紫極殿前。 沈鴻雪抬起頭,望著坐在殿上那玄衣少年,淡然的語氣不卑不亢:“魔尊,在下請你一戰?!?/br> 澹臺曄望著那一身淺雪青色的衣衫,一時怔住,移不開目光。 那向自己挑戰的仙修,穿著師尊平日里喜愛的淺雪青色,但此時已經血色斑駁。一雙和師尊一樣漂亮的琉璃色眼眸里,盛著一泓桃花露水。 與師尊竟有三分相似。 好似曾在哪個良辰美景奈何天,攜手同觀星辰風月。如今分明初見,卻宛如久別重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那仙修的容貌,群魔也都愣了一瞬,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么一個嬌軟纖瘦,還帶著傷的小仙修,竟然也敢挑戰帝尊? 這是他們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大笑話。群魔開始議論紛紛:“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有人不知死活妄圖挑戰帝尊哈哈哈哈……他知道什么是天生的魔神嗎哈哈哈?” “能殺進我們的包圍看來有幾分本事,不過挑戰帝尊他這是等不及來找死嗎?你們猜帝尊會把他怎么樣?” “那還用說?他死定了!肯定剁成rou泥渣都不剩!” “可惜了這么俊的小仙修,燉湯應該很好吃吧,剁成rou泥沒滋味兒了……” 耳邊是群魔嘰嘰喳喳的議論和嘲笑聲,陸景初擰眉,目光緊緊地盯著沈鴻雪,暗暗緊握住手中的劍。 本閑坐在紫極殿上的玄衣少年,竟然站起身來,目光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身穿淺雪青色衣衫的仙修。 一百年沒有動過手。這還是出塔以來,第一個敢向自己挑戰的人,倒是可以陪他玩玩。 澹臺曄微微勾唇,一如當年清澈爛漫的少年,目光卻暗藏刀鋒冰冷。他向那淺雪青色衣衫的仙修勾了勾手指:“上來?!?/br> “鴻雪師弟!”陸景初終于忍不住,著急地沖沈鴻雪招招手,示意他退到自己身邊來。 那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頭的魔尊身邊,豈是輕易去得的?! 沈鴻雪卻沒有應聲,只是抬頭望著立于屋頂上的玄衣少年,飛身上了屋頂。 澹臺曄面前,仙修持劍臨風而立,淺雪青色的衣衫上血跡斑駁。 “你已身負重傷,本尊從不趁人之危?!卞E_曄沒有溫度的目光,打量著眼前一身是血的小仙修,道,“這樣吧,本尊不出刀。只要你能傷到本尊一根毫發,本尊就答應你一個條件?” 在所有魔族聽來,澹臺曄能做出這么大的所謂“讓步”,不過是為了逗這小仙修玩玩。就好像老虎不急著吞吃利爪下的兔子,反而用爪子撥弄來撥弄去,不過無聊找趣罷了。 沈鴻雪淡淡道:“我別無要求,只請你退兵?!?/br> “好?!卞E_曄問道,“若是你輸了,又當如何?” 沈鴻雪道:“我若輸了,任憑處置?!?/br> 聽起來,魔尊有些吃虧,只要被傷到一根頭發就得退兵。但在場任何一個人心里都清楚,這小仙修怎么可能傷得到魔頭一根頭發?魔尊不就是逗他玩兒罷了。 這一場實力懸殊的對決,令在場觀戰的所有仙修和魔族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沈鴻雪并非不自量力。 百年來,沈鴻雪見師尊沈步云的次數雖屈指可數。但一次意外,師尊的本命劍度厄,竟然與沈鴻雪起了微妙的感應。度厄上殘存一道精純的劍意,藏入沈鴻雪心口,他得以日夜參悟,這也是這些日子沈鴻雪能突飛猛進的原因。 雖說自己是師尊親傳弟子,也許度厄誤當成師尊勉強說的通,但本命劍認主甚于一切,修真界還從未發生過這等怪事,沈鴻雪暫時沒敢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