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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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爺不禁道:“聽見過幾回,不曾想竟是你們家的買賣,這些年不見,你爹卻長大本事了,你這次來是辦貨的?浮梁那邊的茶不知怎的,今年價高了起來,雖說趕上倒春寒,論說也不至于啊,再說,你這會兒來,可不都晚了?!?/br> 采薇這才把怎么來怎么去的跟舅爺爺一說,高老太爺道:“恒升福的東家,我是見過幾回的,那人心眼子不大正,他家的買賣到了他這一輩上說不得要折了?!闭f著,不禁捋了捋胡須看著采薇道:“你爹倒真有本事,竟然能想起燒茶這一招來?!?/br> 后面的三月插嘴道:“哪是我們家老爺想的,是我們姑娘,讓伙計把茶堆到河邊,每人二斤白面,引來了兗州府全城老少,當著全城的人把那些糙茶都燒了,這才保住了竹茗軒的名聲,我們姑娘說這一招叫置之死地而后生?!?/br> 高老太爺挑挑眉,旁邊的中年男子道:“冀州府那個東籬軒呢?”三月道:“那也是我們姑娘自己鼓搗的買賣,不是竹茗軒的事兒,我們還在冀州府里坐著數銀子呢?” 采薇瞪了她一眼,三月才訕訕住嘴,老太爺道:“瞧我歡喜的,倒是忘了給你引見,這是你大表舅?!辈赊泵π卸Y,大表舅道:“說起來,不是你們家出了這檔子事,你也不會來杭州買茶,你若不來,我爹還不知道要惦記多少年呢,雖是糟心事,卻也算因禍得福,總歸咱們一家人團聚了?!?/br> 這邊瞧見了舅爺,便再不會放采薇去的,硬留著她在這邊住些日子 ,晚春一季的春茶下來忙著熏制好裝了船,讓王寶財押著趕了回去,畢竟竹茗軒那邊還眼巴巴的等著呢,采薇也寫了家書,囑咐王寶財親自送到蘇家莊去,見了她娘把這事兒底細說明白,采薇便在高家住了下來。 住了幾日才弄明白,她舅爺那些年來南邊跑買賣,到了杭州郊外卻遇上了歹人,搶了身上錢財,舅爺身上沒了銀錢,別說回鄉就是連飯都吃不上,餓了好幾天,餓的頭暈眼花的,從河岸邊走,眼前一黑失足就掉進了河里,后來被個茶農救了上來,瞧著他可憐,便帶回家去。 茶農家里有十幾畝茶田,就老兩口帶著個沒出嫁的姑娘度日,采薇舅爺便留在他家權作個長工使喚,一來二去的,就說起了婚姻事兒,采薇舅爺也沒瞞著,說家里有妻有女,那老兩口子想歇了心思,可那女兒偏瞧上了,說樂意嫁,若是他原配妻子來了,便尊一聲大姐。 兩口子沒轍,便cao持著給兩人成了親,成親之后,便把手里這十幾畝茶田交給采薇舅舅打理,采薇舅舅卻是個有大本事的,沒幾年,便干的有聲有色,出了最有名的龍井,漸漸發起家來,機緣巧合被朝廷采納貢品的官瞧上,便做起了皇商的買賣。 采薇舅舅后來娶的這位舅奶奶,卻是個沒運道享福的,生了兩個兒子之后,就撒手走了,正巧趕上原配妻子帶著守寡的女兒找了來,也算接上了。 采薇的先頭那個舅奶奶,大約是一路上風餐露宿的沒少受罪,找著了丈夫,沒過幾年好日子也去了,前窩里那位守寡的女兒,采薇舅爺做主尋了門人家,嫁進了杭州城,如今也是生兒育女的一家子人呢,一年里也就老太爺過笀或是年節的才回來一趟。 家里如今是大表舅母姜氏掌著,姜氏膝下得了兩個女兒,一個八歲一個六歲,二舅母伍氏生了兩個小子,一個六歲一個四歲,四個孩子一個賽一個小,采薇倒成了頭大的,且采薇日常哄著和尚玩慣了,會講故事,會跟著他們玩,沒幾日,跟幾個孩子就熟成了一個。 采薇倒是難得這樣悠閑的呆上幾日,每日里跟幾個小孩子玩玩樂樂,或逛逛舅爺家的宅院,或跟著舅爺和兩個表舅去茶園子里瞧瞧,或去作坊里看炒茶薰茶的工藝,倒是長了不少見識,也給小叔也寫了信去,這邊離著軍營不遠,快馬加鞭,一日信便送到了,倒是還沒見著回信,采薇不免有幾分郁悶。 忽這日來了婆子說前面有客,尋二公子的,老太爺請二公子過去呢,畢竟采薇還要在外面走動,老太爺便吩咐了,在家里也喚她一聲二公子,免得以后麻煩。 采薇到了前面,還沒進屋就看到院子外頭立著的,不正是木頭的兩個隨從,采薇眼睛一亮,邁步便進了屋里,果然,木頭正跟她舅爺正在堂屋吃茶呢,還是玄色長衫,腰懸長劍,紫玉簫被一支翠色竹簫所替,頭上綸巾帽,映著眉如遠山鬢若刀裁,那雙深沉黑亮的眼睛,定定望著自己,采薇忽然覺得,不知從哪兒升起一股熱氣,在她臉上徘回不去。 采薇暗罵自己花癡,要說木頭雖長得帥,杜少卿也不差的,可在杜少卿面前的從容,在木頭這里總是行不通,被他的目光一掃,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或許是兩人這些年沒斷了通信,那夜過后,再有家書便分開了,小叔的便是小叔的,她的便是木頭寫的,也是那時候采薇才知道,先頭的信也都是出自木頭之手,還有那些三五不時送家去的書,各州志,那些小玩意,采薇開始還納悶呢,以她小叔那個大咧咧的性情,哪會想著她喜歡什么。 總之,采薇覺得,她跟木頭算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沒見過幾面,但彼此的事情,卻早已熟知,只不過前方正在打仗,他這時候跑過 來是為了什么。 高老太爺瞧了這兩人半晌,不禁撫須暗笑,說真的,采薇在他這里住了小半月光景,剛才那一瞬間的小女兒模樣兒,還是頭一回見,想來這兩人早就彼此相熟了。 高老太爺道:“這位木將軍說你小叔那邊離不開,來接你去軍營跟你小叔待些日子,只是那邊如今打著仗,我卻不大放心?!?/br> 木蕭道:“老人家請放心,上月里師弟勇破蠻軍,把蠻軍趕到了百里之外,傳來消息說,南蠻的老王病重,一時半會不會再犯我大明邊境,如今軍隊正在整修,聽著二公子在杭州這邊,才想著接去團聚?!?/br> 老太爺點點頭道:“青天白日過的好日子,打什么仗!既如此,你便收拾了跟他去吧!去瞧瞧你小叔,回家去也好跟你奶你爹娘報個平安?!边@么說著,預備了輕便馬車,采薇帶著三月,跟著木蕭上了官道奔南邊去了。 如今正是四月,北方如今都是天氣和暖,這南邊便有些熱上來,越往南走越熱,采薇最是怕熱的,在馬車里悶的不行,最后索性做到車轅上來,一邊走一邊跟木頭說話,其實也就她一個人唧唧喳喳的問這問哪兒的,不過她問了,木頭就會回答,雖然話不多,可每次采薇問什么,都會應。 采薇笑道:“這才幾年,你都成將軍了?”木蕭老實的道:“你們家老太爺是客氣,我是參將?!薄皡⑹莻€干什么?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出主意的,那我小叔呢?” 木蕭道:“師弟力大無敵,勇冠三軍,被元帥點做先鋒,如今又立了大功,已上報朝廷,想來不久必有封賞。 采薇道:“封賞?難不成真封小叔一個將軍當當啊,那我奶不得樂傻了……”木蕭不禁莞爾。 作者有話要說:《一品村姑》正式簽約出版哈哈?。?!會控制字三十五萬字之內,所以以后的情節就轉往京城了。 ☆、52探小叔木頭回馬定會約 軍營扎在一個要緊的隘口,前面一汪清水潭,臨著潭水不遠便是一小片桃林,想來三月的時節,這里該是一片云霞璀璨的好景色,采薇這么一想,又覺得自己過于天真,三月里這里正打仗呢,還不知有多少人死傷在戰場,誰還有心思去欣賞桃花,桃花源,桃花源,古來隱者的安樂地,如今卻是兵戈相交的戰場。 桃花謝了,青綠的桃葉映著一潭碧水分外清幽,采薇不禁嘆道:“若在此地扎一草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也分外悠閑?!?/br> 三月探頭看了看道:“公子想的好,可吃什么,您瞧瞧除了那些軍帳,連戶人家都沒有?!辈赊卑琢怂谎鄣溃骸吧凤L景,有山有水的怎會沒人,咱們不是人嗎,那些軍帳里的兵不是人嗎?” 三月嘟嘟嘴道:“那都是朝廷的糧草供著的,您要是在這兒扎一個草廬,可沒人送糧草了?!辈赊钡溃骸拔铱梢苑N桃花??!春天能賞花,夏末能吃果,桃仁還能入藥,桃木還能辟邪,怎么不好?!?/br> 三月道:“我說不過公子?!蹦臼拝s道:“你若喜歡這里,卻不用在這里扎草廬,往西走五里便是個小村落,我跟師傅師弟在那邊住了幾年,村子里家家戶戶都種桃樹,到了春天,遠遠只看見一片淺淡的粉色,如煙似霧,因此得名桃花村?!?/br> 采薇忽然眨眨眼道:“木頭,你竟然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蹦臼捘樕行┎蛔栽谄饋?。采薇卻頗有自知之明的道:“這樣的地方是很美,可讓我閑了來此住上一月兩月倒好,倘若住上幾年,可是不成的,雖然羨慕這樣的世外之地,我卻實實在在是個紅塵中的俗人,做不得世外高人,還是安生做我的俗世小女子吧!” 木蕭不禁低笑一聲,三月暗暗松了口氣,剛才還擔心,若她家姑娘非要跑這兒來種桃樹,可怎么好。 迎面拂來清風,采薇不禁閉上眼,仿佛帶著股野花的清香,夕陽漸漸落下,斜斜投下最后一抹余暉,余暉落在采薇的臉上,鍍上一層薄薄的光暈,迎著晚風,她的眉眼舒展,仿佛刻進了木蕭心里一樣。 從什么時候開始,不由自主去在意,去思念,木蕭后來想想,他跟師傅如果那次沒救蘇家兄弟,或是師傅沒收善學為徒,或者他跟采薇再無見面的機會了,未免不是平生憾事。 木蕭總覺得,采薇心里藏著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只要是她的,哪怕一點小事兒,他都想知道,都不由自主去在意,或者也該去籌謀…… 不遠處一騎飛馬踢踏而至,木蕭吩咐車夫停住車,采薇還沒看清來人,已經被飛躍而下的男子沖過來一把抱?。骸靶〔赊?,瘋丫頭,想不想小叔,想不想小叔……”采薇被他轉的都快暈了,才知道這個愣頭青就是小叔蘇善學。 好在蘇善學終是穩重多了,只轉了兩圈,便放下采薇,采薇站住腳,瞪著蘇善學,不禁愣了一下,這一晃,跟小叔有七年不見了,記憶中那個敦實憨厚的小子,變成了個膀大腰圓魁梧非常的黑大個,只是咧著大嘴笑的模樣兒,依稀還有昔日的幾分影子。 蘇善學更是驚訝,從上到下打量小侄女幾眼道:“倒是跟小時不大一樣了,瘋丫頭成了個俊公子?!?/br> 采薇到了軍營才知道元帥不是旁人,就是小叔和木蕭的師傅唐秉,很傳奇的人物,因當年跟隨定國公南征蠻軍,而獲封威武將軍,蠻軍破后卻掛冠而去,從此朝廷少了一個赫赫威名的威武將軍,江湖上多了一個行俠仗義的云大俠 。 蠻軍再犯大明,定國公上奏天子,天子連下三道諭旨,請將,請得威武將軍掛帥,因此這一仗還沒打,蠻軍的敗局已定。 采薇忽然發現,她小叔挺有識人之能的,當初不是死賴活賴的拜了這個師傅,哪有今日大名鼎鼎破蠻軍的蘇先鋒。 采薇在軍營住了三日,便回了杭州,軍營畢竟不是她一個女人待的地方,仍是木蕭送她回來,眼瞅前面不遠就是高家的宅子,木蕭勒住馬道:“我需連夜趕回軍營,便不進去了,替我向你家舅爺問安,北上一路小心?!闭f完,撥轉馬頭揚鞭而去。 采薇有些怔怔出神,仿佛每次相聚相別都如此匆匆,她正愣神的功夫,忽聽馬蹄聲由遠及近,走了的木蕭又折返回來,到了采薇跟前,定定看著她,眸光堅定而晶亮:“你等著我,我們京城再見?!碧K采薇一愕的功夫,連人帶馬已經沒影兒了。 三月一張小臉激動的通紅:“姑娘……不,公子……不,姑娘,他,他,木頭,讓您等著他呢?”采薇臉也有些紅白了她一眼道:“不過一句離別的客套話罷了,你聽成什么了?” 三月道:“什么離別的客套話,姑娘真當我傻??!”采薇道:“你不說他是江湖草莽,做不得準嗎?”三月道:“那是以前,這次他跟咱們叔老爺一樣立了軍功,論功行賞,怎么還會去跑江湖?!?/br> 采薇嘆口氣道:“我倒寧愿他還是個江湖客,算了,別提這些了,他便去了京城受封,我卻去做什么還是回去倒蹬我的買賣要緊,別的都是虛,銀子才是實的?!?/br> 三月不禁道:“不知道的,還以為姑娘是個受過多大窮的呢,這樣稀罕銀子,如今姑娘的銀子還少了,東籬軒這一年賺的銀子,姑娘兩輩子都花不清了?!?/br> 采薇白了她一眼道:“誰還嫌銀子多,再說銀子多了你也沾光??!趕明兒你跟豐收那小子成了親,姑娘我給你陪送一份厚厚的嫁妝,保證讓你生七個八個小子都能養的活?!?/br> 三月小臉大紅吶吶的道:“姑娘越發拿我們丫頭打趣,誰,誰,跟豐收成親了?”“你呀!”采薇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前兩年你們倆見了面就吵,跟一對冤家似的,最近這一陣,見了到連句話都不說了,兩人都成了鋸了嘴兒的葫蘆,你別忙,等過些日子,我跟干娘說說,放了你去自是不能,把豐收要到咱家來,算個上門女婿,量他也不敢欺負你的?!?/br> 三月那張小臉跟塊大紅布一樣:“姑娘越說越沒正經的了?!辈赊钡溃骸斑@是正經的大事呢,放心吧!你既跟了我,我便要我為你打算妥當的,不止你,春分谷雨兩個也一樣?!钡棺屓虏恢涝撜f什么好了。 采薇到了高家見了舅爺,把小叔的事兒說了,舅爺也高興的不行,采薇說要回去的時候,舅爺打點了打點,家里讓二表舅守著,帶著大表舅非要跟著采薇回去,采薇沒法兒,怕舟車勞頓,畢竟舅爺有了年紀,可勸也勸不住。 大表舅道:“你就別勸了,爹惦記著你娘呢,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年,好容易得著信兒了,能不見上一面?!?/br> 好在高家有自己的大船,倒是比那些雇來的船舒服許多,一路上有采薇陪著說話逗趣,倒也不覺得難熬。 高老太爺最喜歡聽采薇說生意經,這一路下來,老爺子才跟大兒子的道:“怨不得他爹把這樣大的事兒交在她一個丫頭手里,真真天生的買賣人?!?/br> 他大兒子笑道:“您可別這么說,您瞧著采薇會做買賣,我卻看著是個正經的閨秀呢,琴棋書畫,哪樣都拿得起來,二弟下棋都輸了她,閑暇時畫的畫,寫的字,城里的大家閨秀都比不上呢,倒難為表姐兩口子,怎的教養出這樣一個丫頭來,只不過,今年都十五了,怎的也沒聽說定親?!?/br> 高老太爺道:“我倒是瞧著上回來的那個木將軍跟丫頭不一般,姻緣都是老天注定好的,誰又說的準去,我瞧著采薇丫頭必然錯不了,誰家娶了這樣的媳婦兒,不是祖墳上燒高香了?!?/br> 大表舅道:“這倒不好說了,雖說采薇樣樣出挑,可咱們大明講究的是三從四德,女孩子即便才高八斗有什么大用,況且,采薇還拋頭露面,做了這么大的買賣,您老不知道那個東籬軒可是大大的有名呢,前幾月我去京城回來,路過冀州府,聽說了東籬軒的名聲,想去見識見識,竟然不得其門而入,人家不對外接待散客,就那么有數的幾十個主顧,別說東籬軒的金貼,便是那最末一等的綠貼,也是千金難求,沒帖子,您就是給多少銀子都沒用,連門都進不去?!?/br> 高老太爺哈哈哈大笑:“如今你想去還不容易,別管什么金貼銀貼的,抬出你舅舅的名號,哪里去不得?!贝蟊砭艘残Φ溃骸拔乙哺赊闭f了,回頭第一件事就讓她領我進她的東籬軒去見識見識?!?/br> 說著話兒便到了定興縣蘇家莊,遠遠便瞧見村中兩個青磚圍墻的大宅院很是氣派,船一靠岸,采薇就遣了來接的伙計去報信了,這會兒馬車進了村,早就看見大門外迎著的人,當頭就是她爹娘。 劉氏是真沒想到,還能見著親娘舅,說起來,她舅舅比她爹娘都親一些,從小剛記事的時候,就被舅舅領到了定興縣,舅舅疼她比親生的大表姐還疼,什么好吃的都先緊著她,為此,舅母看不過眼,私下里對她總是淡淡的,后來她嫁進蘇家,舅舅去南邊跑買賣竟就沒回來,這些年劉氏也總想,也不知這輩子還見不見的著面了,她這個當外甥女的還沒好生進進孝呢,說起這些就難受的不行。 誰想過了這么些年,心都快死了的時候,忽然采薇就從南邊捎來信說找著了,王寶財當時一說,劉氏都覺得跟做夢似的,愣了好一會兒才問:“你……你說哪個舅爺?” 王寶財忙道:“就是咱家姓高的舅爺,做了好大的買賣,宅子就在杭州郊外,上回給大姑娘辦嫁妝,我跟東家從哪兒過,東家還說誰家的宅子好生氣派,不成想就是咱舅爺家的,這回若不是舅爺把晚春收的一季茶勻給咱們,竹茗軒說不得要毀在這一場了呢!” 別說當時,就是現在遠遠瞧著馬車越來越近,劉氏都覺得像做夢,馬車到了近前,采薇先下車,扭身扶著老爺子下車。 老舅爺一下車,劉氏就撐不住了,那淚水嘩就落了下來,當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叫了聲:“舅……”泣不成聲。 高老爺子也有些挺不住,老淚也下來了,惦記了這些年的親外甥女就在眼前了,老爺子伸手扶起她來,揉揉眼,仔細端詳半晌點點頭:“秀娘??!這些年讓舅好生惦記,舅還說等到閉眼,也見不著我那外甥女了,不曾想老天垂憐,讓咱們舅甥還有相見的一日?!?/br> 兩人對著流眼淚,邊上人也紛紛抹淚,采薇道:“娘,舅爺舟車勞頓了一路,還是進屋去再說話吧!” 劉氏這才醒悟過來:“對,對,瞧我,倒是高興的糊涂了,這半天還在大門口站著呢,舅,我扶著您進去?!?/br> 老太爺點點頭,扶著她的手走了進去,直接迎進了后面劉氏的院子,讓著老爺子上座了,見過了蘇婆子,劉氏跟善長大虎跟他兩個媳婦兒,還有小一輩的,才正兒八經的磕了頭,也見過了大表弟,這才落座說話。 老爺子一瞧,不禁感嘆,真是那句話,莫欺少年窮,那時候蘇家窮的,也就勉強能吃上飯,這時候你再看,從進來這一進一進規整的宅院,丫頭婆子小廝也是來來往往的,儼然一個富裕體面的人家,當初把外甥女嫁給蘇家原是沒法子,倒不成想,外甥女是個有后福的。 伸手把和尚抱到膝蓋上來,端詳了端詳,又扭頭看了看,采薇不禁笑道:“這小子跟你采薇倒是長得像,挺俊俏個模樣兒?!焙蜕行Σ[瞇的道:“長大了我也像我二姐一樣做大買賣,到時候,替我娘好好孝順舅爺爺?!毙∽旄嗣鬯频?,勾的屋里所有人笑了起來。 舅爺捏捏他的小臉蛋道:“好,舅爺等著你的孝順?!睊吡搜鄞蠡⑸砗?,兩個小的自然看不出什么來,大栓卻畏畏縮縮立在哪兒,一點機靈氣都沒有,再看他娶的那個媳婦兒,眉眼到還老實,舅爺這才明白,怎么采薇一個女孩兒家,倒走南闖北的跑起了買賣,這家里真沒個頂嗆的人了。 ☆、53、接家書蘇采薇初進京城 53、接家書蘇采薇初進京城 舅爺在蘇家住到過了中秋才回去南邊,臨走,大表舅勸采薇,把東籬軒開去京城,采薇哪有不想的,只是京城畢竟不同別處,天子腳下,那是皇城,皇親國戚,極品大員,仕族閥門不勝枚舉,她一個小丫頭沒有靠山,開了這么大的買賣,還不知道有多少麻煩上門呢,至少如今不成,不過也不是毫無希望,如果小叔將來當上個什么官,倒是可以考慮。 大表舅說,京城他手里原有兩處閑著的宅子,仿著南邊園子蓋得,一處送了人,現還有一處空著呢,就在京郊,幾個老仆人看著,接著西山邊上的溫泉,以前還真沒想過做什么,如今想想倒是給你的東籬軒預備的,若有機會,你先去瞧瞧,要用的時候跟舅舅說一聲。 舅爺走了之后,采薇便去了冀州,沒待半個月呢,家里就來人讓她回去,說有大事商量,經過兗州府一事,買賣上的事,善長跟大虎都讓采薇管著,采薇事先說好:“讓我管也可,但要依著我的主意來?!?/br> 因此如今各個鋪子均添了一倍人手,輪著班來,采薇放開手,把現代的一些營銷策略放下去,十五個店鋪輪流搞促銷,搞活動,搞慶典,弄的人眼花繚亂,這么一來,伙計雖說多了一倍,營業額卻也翻了一翻,算起來竹茗軒更賺了,且聲名鵲起,在兗州府正式站穩了腳。 采薇的經營策略是權力下放,不會都盯著,派人定期巡視,月盤點,月結賬,只月底那幾日忙些,剩下的時候倒還算輕松,善長跟大虎倒閑了下來,這會兒卻不知巴巴的尋她回去做什么。 采薇進了爹娘的屋子,劉氏拉著她的手坐在炕上,讓丫頭打了水來看著她凈了手臉,才低聲道:“叫你回來也不為別事,是你舅舅說以后不摻和買賣上的事了?!辈赊币汇叮骸熬司说囊馑际且旨覇??” 善長搖搖頭:“你舅舅倒不是這個意思,我瞧著你舅舅最近精神頭也差多了,你小表弟病了有些日子不見好,昨個請了郎中來說,恐不中用了,秋萍沒日沒夜的鬧,非說是大栓娘倆使了什么壞,咒了她的孩子,唉!家里頭一團亂事兒……” 正說著,大虎大約聽見信兒了,過了這院來,采薇一見,可不是,才半個多月的功夫,舅舅跟老了好幾歲一樣,可見不省心。 大虎坐下嘆口氣道:“采薇你也別勸舅舅了,這些年舅舅也沒少給你添亂,這買賣做到如今成色,細想起來,都是你這丫頭的主意在后頭撐著,咱們才過了一個又一個坎,如今舅舅老了,不想再費這些心思,這些年舅舅手里也積下不少銀錢,我尋人在咱們這邊買上十傾地,也跟你爹一樣,在家養老吧!” 采薇道:“舅舅才多大年紀,怎的就提起養老這話來了?!贝蠡⒌溃骸熬司耸切睦狭?,折騰不起了,你看看家里這些不省心的事,我哪還離得開,就在家守著她們,我倒看看,還怎么折騰去?!?/br> 善長勸道:“你也別太想不開了,兒孫自有兒孫的福,咱們當爹娘的也是盡人事聽天命?!贝蠡@道:“小的我瞧著是不成了,秋萍哪兒自打小的病了就有些瘋癲,現在想來,那時倒不該娶她進門的,卻牽連出這些麻煩的事來,大栓媳婦兒剛懷上孩子,她見了就罵,非說大栓媳婦兒那孩子頂了小兒子的命數?!?/br> 善長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橫豎糊弄著過吧!”采薇道:“既然舅舅不想再做買賣,我讓人算了總賬出來,把舅舅那份分出來,寶財說兗州府那邊這一陣正有個要賣地的,說都是好田,比咱們冀州府這邊強,我還說回來跟爹商量,兩百傾,咱兩家一分,一家一百傾,在那邊也蓋個宅子,以后在冀州住的膩煩了,也可去那邊散散心,每年就讓我大栓哥去盯著收收租子,卻也拎清,大栓哥也有了個營生,省的每日里在家里閑著?!?/br> 大虎的老淚都下來了:“采薇,采薇,你讓舅舅這心里怎么過得去??!添了那么多亂,你還惦記著舅舅跟大栓?!?/br> 采薇道:“舅舅說這話可不外道了,如今我可還記著小時候舅舅對我的好呢!”劉氏也道:“你跟我們還客氣什么?都是一家人?!?/br> 采薇又道:“竹茗軒也不是就沒舅舅什么事了,跟杜家一樣,每年給舅舅劈出一成干股吧!”大虎忙道:“這可使不得,那百頃良田,舅舅已是受之有愧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