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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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毙∧镒虞p應一聲,想開口問他是明日不能來,后日能來,還是一直不能來了??伤荒軉?,這一問就顯得非常不矜持。 “我走了?!?/br> “哦?!?/br> 陸婉吟張了張嘴,又只吐出一個音,腦子像是被什么東西糊住了似得。她想,大概是扶蘇的手太暖,熱得她連腦子都混沌了。 男人站在那里,等了一會兒,見小娘子左右看看,就是不看他,便轉身走了。 待人走了,陸婉吟才偏頭踮腳的去看,可哪里還能看到人影。 陸婉吟伸手捂了捂臉,好燙,然后又去摸自己的發頂,一邊嘟囔著,“頭發都被弄亂了?!币贿呌秩滩蛔〉匦?。 . 陸婉吟回了院子,寶珠迎上來道:“小姐,馮mama已經在屋子里等了有一會兒了,說是有事要跟你說?!?/br> 陸婉吟點頭,提裙進了屋子,便見馮mama正候在那里,見她來了,趕緊福身。 “馮mama,什么事?”陸婉吟坐到繡墩上,替自己倒了杯溫茶。 她白細的指尖撫過溫熱的茶水,想了想,吩咐寶珠,“去倒杯熱水過來?!?/br> 寶珠一愣,“熱水?” “嗯,要喝?!标懲褚髂樕想m然沒有什么表情,但耳尖卻微微紅了。 寶珠應聲去了,陸婉吟親自倒了茶水遞給馮mama,“馮mama請坐?!?/br> “不敢,不敢?!瘪Tmama連連擺手。 陸婉吟笑道:“我日后在這府中還要仰仗您呢?!?/br> 馮mama又是一句“不敢”,然后在陸婉吟的催促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并壓低聲音開口道:“昨日里大娘子去了黎府?!?/br> 黎府? 寶珠端了熱水來,陸婉吟摩挲著茶杯,望著淡淡飄起的氤氳白汽,問馮mama,“馮mama可知大娘子去黎府做什么?” 馮mama搖頭,“這老奴就不知道了?!?/br> “勞煩馮mama特意跑這一趟?!标懲褚髌鹕?,親自送馮mama出去。 馮mama受寵若驚,連連說,“不敢?!弊詈蠼K于是被陸婉吟送走了。 寶珠捧了披風過來給陸婉吟穿上。 陸婉吟略感驚奇,“怎么突然開竅了?” “小姐你說要喝熱水,不是因為冷嗎?”寶珠很是奇怪。 “唔……”陸婉吟含糊一聲。 其實她也不是冷。 就是想喝!對,沒錯,她就是想喝而已! “小姐,你說大娘子好端端的去黎府干什么?” “不知道?!标懲褚靼櫭?。 寶珠小心猜測,“難道是想借著黎府的勢來打壓您和小郎君?” 周氏沒有兒子,興寧伯爵府的爵位一定會落到陸白玉手里。此事本沒有什么爭議的,可周氏作為主家大娘子,讓一個庶子襲了爵,日后在府內定難有立足之處。 更何況,她先前對姐弟兩個可是痛下殺手。周氏跟陸婉吟斗了那么多年,自然了解她的脾氣,要是被她抓住了短處,自己不死都難。 如此一來,哪里還有回旋的余地。 到現在,不是周氏亡,就是陸婉吟亡。 兩相爭斗,陸婉吟這邊尋了衛國公府做靠山,那邊周氏自然著急要尋另外的靠山。 “你說的倒也不錯?!标懲褚黪久甲聛?,“可黎府憑什么要幫周氏呢?” 寶珠也跟著努力想,“難道是大娘子給了很多錢?” “黎府有的是金山銀山?!?/br> 寶珠搖頭,“那奴婢就不知道了?!?/br> 陸婉吟猜測,黎府若是肯出面幫周氏,定然是周氏許諾了什么好東西,只是現在她還想不到周氏能拿出什么好東西來讓黎府做她的靠山。 . 入了夜,天氣更加寒涼。陸婉吟是畏冷的,這大抵是諸多小娘子的通病。幸好今年府內的碳火給的早又足,寶珠早早就給陸婉吟燒上了炭盆和手爐。 陸婉吟歪在榻上,用簽子挑著手爐,腦中想著事,眼神有點空。 “小姐,小郎君來了?!睔肿颖惶糸_一角,陸白玉磨磨蹭蹭地走過來,站在門口,從縫隙里看陸婉吟。 陸婉吟看到他的模樣,忍不住笑,“你做什么呢?外頭冷,進來吧?!?/br> 阿姐似乎沒有生氣。 陸白玉心中舒出一口氣,帶著一股寒氣進了屋子。 “阿姐,我錯了?!标懓子褚贿M來就低頭開口道歉,滿臉愧疚之色,“我白日里不應該這么說?!?/br> 他素來不會說話,性子悶的很,像個五六十歲的老頭。不,老頭都比他健談,如今能一口氣道歉,說明是練了很久的。 陸婉吟聽到陸白玉的話,原本僵硬的神色突然和緩下來,然后輕輕搖了搖頭,“你沒錯,是我錯了?!?/br> “阿姐……”陸白玉看著陸婉吟落在琉璃燈下的纖長倩影,心中一酸。 陸婉吟側坐在榻上,身上蓋著薄被,手上還在慢條斯理地挑著手爐里的灰。 她繼續道:“你已經長大了,我不能事事為你做主,你確實該擔負起一些責任。白玉,你才十四歲,人生剛剛開始,我之前是怕你走錯路,可我現在知道了,人一輩子總該走錯幾次路?!?/br> 才能真正成長。 說到這里,陸婉吟一頓,她終于轉身面對陸白玉,“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嗎?” 陸白玉點頭,“我要考科舉?!?/br> “好,那就去吧?!标懲褚鞒懓子裆斐鍪?。 陸白玉走上前。 陸婉吟握住他的手,捏在掌心,輕輕搓揉,“或許有些人一輩子都尋不到目標,也不配有目標。你很幸運,能走上自己想要的路。白玉,不要怕,阿姐一直在你身后?!?/br> 陸婉吟的聲音輕柔和緩,陸白玉紅了眼眶,咬緊唇。 他克制著點頭,反握住陸婉吟的手。 他一定不會讓阿姐失望的。 “時辰不早,去歇息吧?!?/br> “嗯?!标懓子袼砷_陸婉吟的手,轉身出了屋子。 秋晚風寒,小郎君被迎面吹來的風辣出的淚眼。他伸手抹臉,越抹越多。 在那之前,他在心中責備過阿姐管的太多,可如今想來,若非阿姐的處處管制,暗中安排,他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一個問題。 扶蘇哥哥告訴他,阿姐沒有錯,他也沒有錯。 . 這一夜,陸婉吟睡得不錯,似乎還夢到了一點什么東西。 冰冷的鏡子,炙熱的溫度,男人的輪廓從鏡子里模糊的顯露,汗滴順著他白皙漂亮的下頜滑過滾動的喉結,落入敞開的衣領之中。 男人急促的氣息縈繞在她耳畔,地面上滿是被揮落的珠釵玉環。細薄的胭脂在梳妝臺上覆了薄薄一層,陸婉吟的手印上去,就是一個掌印。 她的后背靠在鏡子上,男人的手死死勒著她的腰,她聽到自己心跳如擂鼓。 “叫哥哥?!蹦腥溯p啟薄唇,唇角有嫣紅的口脂,像是她最喜歡用的那種。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帶著無限欲念,驚得陸婉吟渾身戰栗。 秋日的晨曦之色從窗口乍然出現。 陸婉吟猛地驚醒,青絲汗濕,神色懵懂。 不是夢?是夢? 她左右環顧,屋內的炭盆早已滅了,微涼的空氣流淌四竄,將她被汗濕的小衣吹得透涼。 是夢。 她怎么會做這樣的夢?雖然那是一件曾經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情,后頭的不算,但她怎么會去回味這種事情? 陸婉吟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面頰炙熱guntang。 一定是昨天吹了風,腦子混沌了。那一定不是她做的夢,一定是因為她病了,對,沒錯,她一定是病了。 陸婉吟歪頭又躺回去,用被褥把自己包裹住。 . 這一躺,就躺到了晌午。 寶珠來了幾次,陸婉吟都還蒙在被褥里,她想叫又不敢叫,直等到午膳熱了兩遍,才小小聲地喚道:“小姐?” 陸婉吟動了動,睜開那雙清醒的眸子,轉頭看寶珠。 “小姐,起來用午膳了?!?/br> 自從馮mama站到了她這邊,陸婉吟這個院子的待遇一下就從山洞洞變成了金窩窩,從平民一躍成為皇親國戚。話雖夸張了些,但事實就是如此。 從前的三碟子菜,有兩碟子是腌菜?,F在的八碟子菜,雞鴨魚rou,蔬菜糕點,一應俱全。 陸婉吟用過了膳,想起今日扶蘇說不能來。 她單手撐著下頜,想著就算他今日來了,她也不會去見他的,她怎么就做了這么一個古怪的夢呢? “小姐,你可聽說近日里京師城內的怪事了嗎?” “嗯?什么怪事?”陸婉吟不在意的道。 “就是最近,京師內有名有姓的醫士都突然身患重疾,暴斃而亡了?!?/br> “這倒還真是件怪事?!?/br> “是啊,聽說現在京兆府正焦頭爛額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