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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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狈鎏K頷首,“我去查明此事?!?/br> . 扶蘇推門出去時,胸前撞到一物。 小娘子手忙腳亂地抓住他的腰帶,踉蹌著站穩后仰頭看他一眼,然后迅速低下。 偷聽被抓到,關鍵是她真的什么都沒聽見。 陸婉吟臊紅著臉站直,連那雙白玉耳都通紅了。 扶清搖立在扶蘇身后不遠處,瞧見此情狀,皺眉道:“你這小廝怎么如此不懂規矩?” 扶蘇朝陸婉吟看一眼,“新來的,不懂規矩,是我沒教好?!?/br> “是要好好教教,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今朝廷之上,便是因著沒有規矩,才會釀成如此局面?!?/br> 陸婉吟聽著扶清搖字字句句,嚴厲苛刻,下意識縮緊了脖子,小臉煞白。 扶蘇難得看到這副模樣的陸婉吟,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盯著她。方才還梗著小細脖子原形畢露的跟他嗆嘴,現在就嚇得跟只鵪鶉似得。 真是欺軟怕硬。 第21章 憐香惜玉 扶清搖回了書房,檐下只剩下她與扶蘇兩人。 陸婉吟實在是想知道扶蘇與衛國公在里頭說了些什么,是不是在討論如何救她三姐。 “公子,我們現在就去救我三姐嗎?”陸婉吟試探性的開口。 扶蘇朝她瞥一眼,手中象牙折扇“唰”的一聲打開,隔開兩人距離,也隔開了那雙嫵媚清澈的眸子。 “此事該從長計議才好?!?/br> “那要計議多久?”她三姐在那虎狼窩里多待一日,生命便多流逝一分,陸婉吟實在是擔心。 “你做事,素來如此瞻前不顧后嗎?”男人走在前面,字字句句皆是冷淡。 陸婉吟突然生氣,她上前一把攔住男人道:“公子難道想毀約不成?” “呵,”扶蘇冷笑一聲,“我可不是你?!?/br> 陸婉吟終于完完全全明白了扶蘇對她的敵意和看不起。那一夜里,她伏在他腳邊,醉酒訴衷腸的場面似乎只是一場夢。那一夜里,他垂眸看她,漆黑暗眸之中似蘊繾綣柔情的模樣也似乎只是一場夢。 扶蘇是一座高山,一輪皎月,無人可攀,無人可摘。她衣衫襤褸,頭破血流都無法分得他一分憐惜。 面前男人冷著一張臉繼續往前走。 陸婉吟在原地靜了一會兒,終于妥協,她亦步亦趨的跟上去,囁嚅半響,開口道:“那只鐲子,公子收好了嗎?” “怎么,還想要回去?”扶蘇皺眉,語氣不善。 陸婉吟深吸一口氣,聲音不大,“這只鐲子是我小娘的遺物?!?/br> 那時,吳家正是最艱難的時候,該賣的都賣了,鐲子是她阿娘從小戴到大的,因著取不下來,所以才沒賣,直到她阿娘死時,瘦得皮包骨,才被她自己褪下來,然后戴到了陸婉吟腕上。 扶蘇聽罷,只冷哼一聲。 前頭一個外祖母的遺物,現下又來一個小娘的遺物。還要裝可憐來騙他,以為他會相信她嗎? 這個女人,用這張臉,這副溫柔小意,委屈可憐的表情,不知騙了多少男人! “你先回去,有消息我會讓青路來通知你?!狈鎏K徑直下逐客令。 陸婉吟雖出身低賤,但自尊心卻強,她強忍著不堪,對扶蘇說出關于那只鐲子的事已然是極限,可男人卻不信她。小娘子委屈極了,她咬著唇,狠狠瞪他一眼,轉身離開。 扶蘇站在那里,表情不變,手中的象牙折扇卻朝著面頰狠扇了幾下涼風。 扇風迎面撲來,小娘子蘊著淚珠,波光瀲滟的眼尚在眼前飄蕩。 扶蘇想,這個女人一定是知道她方才那副模樣是何等的風情萬種,這才如此作為。 想,勾引他。 . 扶蘇又做夢了。 穿著小廝衣衫的美人,細長的裹胸布往下褪,層層疊疊,如剝落的花瓣。他捏著手里的象牙折扇如那一頭輕緩落下的青絲烏發一同打開,飄散出馨甜的香氣。 扶蘇霍然驚醒,榻旁站著一人,正俯身看他。 梁定安垂眸,歪頭,對上扶蘇的眼睛。 扶蘇剛從夢中醒,眼神還沒定下來,眸中充斥著水色,像五光十色的湖。 梁定安伸出一根手指,從扶蘇額前滑過,語氣低沉道:“扶蘇公子,春心蕩漾否?” 扶蘇原本氤氳渾噩的眼神瞬時清醒,抓起一旁的象牙折扇就朝梁定安的腦門上砸了過去。 “唔?!绷憾ò参嬷约罕辉姨鄣念~頭哼唧,“惱羞成怒了?我說,你到底是做了什么美夢,出了這么大的一頭汗?難道是夢到了什么仙子美人?哎,不會是夢到我了吧?” 梁定安故作嫵媚,又不怕砸的湊上去,正被扶蘇用折扇又狠狠敲了十幾下,直敲得他作揖求饒才堪堪放過。 扶蘇站在木施前穿戴外衫,透過半開的窗子看到院中的小廝,忍不住又想起夢中之事,直覺自己是魔怔了,他被那小妖精施了法。 “你怎么過來了?”扶蘇一邊調整腰帶,一邊轉頭與梁定安說話。 “路過,來瞧瞧你?!绷憾ò叉移ばδ樀?,“對了,你沒為難那位陸五小姐吧?我覺得上次蕓兒說的事不像是真的,我瞧著她不是這樣的人?!?/br> “你路過來尋我,就是為了說這件事?”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那小妖精從梁定安的嘴里蹦出來,扶蘇就覺心中不爽利,他面無表情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痹捔T,他冷眼朝梁定安看過去,“梁小侯爺倒是憐香惜玉?!?/br> “唉,”梁定安伸手摸了一把頭發,耍帥道:“誰讓我是個多情種呢,不像某人,生了一副多情的好皮囊,誰知卻是個冷心冷肺的,也不知道誰能將你這顆硬邦邦的心給捂熱了?!绷憾ò驳氖职吹椒鎏K心口輕輕撓了撓,扶蘇被惡心的不行,一把推開他。 “趕緊帶著你侯府的人把京師地界內外,所有你們定遠侯府的地方清理一遍,加強人手別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混進去了?!狈鎏K一邊往外走,一邊叮囑梁定安。 “其實混進去一個的,也沒什么關系?!绷憾ò渤鎏K挑眉,“咱們可以順藤摸瓜,看看這幕后黑手到底是誰?!?/br> 梁定安不是個蠢人,他只是平日里看著不靠譜罷了。因為圣人太過在意定遠侯府,所以梁定安只能做一個風流紈绔。 扶蘇看向梁定安的視線一瞬變得沉默而晦暗,他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道:“嗯,你看著辦?!?/br> 兩人正說著話,梁定安見扶蘇穿戴整齊往外去,便問,“去哪?” “劉驊那?!狈鎏K話音剛落,青路就疾奔進來,急赤白臉道:“公子,劉太監那邊出事了。外頭正在傳,他那里有一位姨娘藏了一個木頭小人,被錦衣衛搜出來抓進了昭獄?!?/br> 扶蘇下意識皺眉,“哪位姨娘?” “興寧伯爵府的三小姐?!?/br> . 昭獄,那是什么地方?人間煉獄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可怕。 彈琵琶、梳洗、勾腸……酷刑累累,令人聞之膽寒。別說是閨中娘子,便是那鐵鑄的人進去,都會被熔成汁水。 興寧伯爵府這位三小姐,恐怕是命危矣。 扶蘇坐在書桌后,皺著眉,神色煩躁地屈起手指輕叩書桌面,他問梁定安,“此事該如何辦?” 梁定安道:“那位錦衣衛指揮使傅班素來是個鐵面無私的人物,從來也只聽圣人差遣,不愛錢,不愛權,更沒聽說過什么風流韻事,我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br> 扶蘇青山遠黛般的眉蹙得更緊。 梁定安垂眸看他,“難得見你愁成這樣,到底出什么事了?” 扶蘇囁嚅半響,到底還是沒將自己跟陸婉吟做的約定告訴梁定安。只又問了一遍,“真的沒法子?” 梁定安摸著下頜想了想,“倒是有一個?!?/br> “什么?” 梁定安一本正經道:“劫昭獄?!?/br> 扶蘇:……讓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去劫昭獄? “哈?!狈鎏K嗤笑一聲,起身把梁定安關在了外面。 梁定安:…… “哎呀,我跟你開玩笑的,我真有法子,有法子的!”梁定安狂敲門求原諒。 . 當陸婉吟聽到她三姐被抓進了昭獄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明明扶蘇已經答應過她,會幫她救三姐的,怎么救著救著,人就進了昭獄呢? 陸婉吟急得頭暈,趴在榻上緩了好一會才坐起來梳洗,正準備出門去。簾子突然被人撩開,寶珠疾奔進來,手里拿著兩封信。 “小姐,大小姐和二小姐捎信過來了?!?/br> 陸婉吟不用看都知道她大姐和二姐會說些什么話,無外乎就是問她三姐的情況。 大姐和二姐已為人婦,不能像她一般常出門,除了書信,或者求助夫家,實在是使不上力。 陸婉吟略略看過信,與自己所想沒什么兩樣,都是問她關于三姐的事。她這兩位jiejie雖入的是勛貴豪門,但作為一個小小的姨娘,實在是幫不上什么忙,連枕邊風都吹不上。 她還是要去一趟衛國公府。 第22章 并非真心 梁定安的法子就是他去定遠侯府地界等幕后之人自投羅網,扶蘇則負責穩住傅班。 “青路?!狈鎏K喚來青路,“今日不去劉府,你去一趟錦衣衛,將傅班請來,就說……”扶蘇沉吟半刻,尋到一借口,“就說我這里有關于巫蠱之案的線索要告訴他?!?/br> “是?!?/br> 扶蘇知道他的這句話對于傅班來說有多大的吸引力,果然,不過半個時辰,那位錦衣衛指揮使便登門了。 扶蘇早已在園內擺好美酒棋盤,他身穿月白春衫,寬袖窄腰,身高腿長地立在亭內,朝站在亭下的傅班拱手道:“傅大人?!?/br> 傅班身型比扶蘇高壯不少,身量也高上大半個頭,站在那里猶如一座小山,將亭子里的日頭罩住了一半。 傅班拱手回禮,他生了一張硬朗俊挺的臉,氣質是沉默而寡言的,像一顆黝黑而堅硬的石頭。 “扶蘇公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