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林瑤瑤又委屈又想著為jiejie辯解:“最開始,夫君是夸贊了jiejie的?!?/br> “不過流言而已,她算什么東西?怎的,難不成她還覺得是你鳩占鵲巢?” “要我看,那正妃的位子本就該是你的,現在平白受委屈?!?/br> 林卿卿聽著這左一言右一語,神色不動,只覺得異常聒噪。鄭鈺兒不知何時同丫頭要了盞茶,茶水偏又路過林卿卿,精準地掉下來灑落在她的衣衫。 茶盞砸在她的肩側,她吃痛地側了側身。心知這手法若是再準些,能砸在她臉上也未可知。 “二jiejie?” 林瑤瑤焦急地一聲喚,到底將兩邊的人都驚動了。 “鈺兒,我帶jiejie去換身衣裳吧!” 鄭鈺兒就是要林卿卿難堪,此刻得償所愿,便是斂下飛揚的眉目:“也好,我帶你們去?!?/br> 是以,這閣樓二層便是少了三人。眾人議論聲漸弱,再有話頭提及,便是為了筆下詩句。然不過半刻的功夫,忽的就聽見身后有重物落地的聲響。 這一聲響,要所有人都回頭,坐在最后面的男子正預備起身站在窗前看一眼,樓上忽的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 鄭公子念著meimei,最先反應過來,當即向樓上跑去,世子江玉笙略慢了一步,亦是緊緊跟上。 二樓眾人,原本亦是好奇樓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卻是靠窗男子低呼一聲,引得眾人一道向下望去。 這閣樓建于蓮池深處,前方是荷葉連連,后方是鵝卵石鋪就的小路。那小路上,此刻正躺了一個女子,女子眾人皆識,正是這府上的千金小姐鄭鈺兒。 她瞪著眼睛直直地望著上方,青絲紛亂,鮮血涌出。 在場男子皆是倒抽一口冷氣,那些個閨閣小姐瞧了一眼,險些暈過去。 閣樓三層,鄭公子同江玉笙近乎同時趕到,還未進門便瞧見站在門口的林瑤瑤滿眼慌張,淚水漣漣。而窗口,僅站著林卿卿一人。 鄭公子猛地跑過去,打窗口往下只瞧了一眼,便是縱身躍下。 “meimei,meimei?”鄭公子全然慌了神,被她寵了多年的小姑娘怎么忽然不會說話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將地上的女孩抱起,而后望向林卿卿的方向。目光里,是明晃晃的殺意。 窗前,江玉笙并未下樓,但鄭鈺兒忽然死去亦是令他有些慌神,尤其林瑤瑤還在那處不停地哭,哭得人心煩躁。 “別哭了!”江玉笙冷斥一聲,他與林瑤瑤原本還有些客氣,在得知那些真相后,便是連客氣也沒了。 林瑤瑤仿佛被嚇得一激靈,死死地咬住唇,只唇邊仍溢出淺淺地嗚咽聲。 江玉笙走至林卿卿面前,斂下不耐,溫和道:“這是怎么回事?” 林卿卿搖搖頭:“我不知道?!?/br> 她的目光純凈,姿態坦然,不似撒謊。 江玉笙仍怕她被這突如其來的事給嚇著,仍是溫聲安撫:“你別怕?!闭f罷,才走至林瑤瑤跟前,“你說,怎么回事?” 林瑤瑤慌張地搖頭,連帶著發髻都亂了幾分。 “說話!”江玉笙對她沒幾分耐性。 林卿卿瞧著此景,再看一眼窗外。這閣樓建的確實不錯,前方望去是荷花滿池,后方是悠然小徑與花園亭臺。 目光折回落在林瑤瑤身上時,她正好也是目光閃爍著望來。 那眼色仿佛在說: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沒看見,我沒看見二jiejie推了鈺兒。她是我的jiejie,我不能說。 第26章 冤案 江玉笙本凝著林瑤瑤, 自看清她的神色,隨即看向林卿卿。然不等他再問些什么,府上的下人已然來了幾個, 每人皆手執長棍。 “兩位小姐, 走吧!”領頭那位面色兇悍,棍子落地發出悶悶的聲響。 林卿卿見林瑤瑤哭得愈是梨花帶雨, 宛若受了極大的驚嚇, 便是率先走了出去。走至后花園,剛行至一片空地,便是迎面撞上鄭知府。他雙目腥紅,一個眼色過去,手下人便是將林卿卿與林瑤瑤圍住。 林瑤瑤仿若無知一般, 急切地便要上前, 被推搡住還是凝向鄭知府問道:“鄭伯伯,鈺兒怎么樣了?她可有事?” 林瑤瑤哭著說著, 似乎連帶著氣息都不穩了, 整個人險些暈過去。江玉笙在一側,只得趕忙扶住她。 鄭知府緊咬著后槽牙,腮幫子都鼓起來。這時也是不耐地遞了一個眼色, 眾人隨即將林瑤瑤隔了出去, 便僅有林卿卿一人被鎖在包圍圈中。 “林卿卿!”鄭知府咬牙切齒道,“你說, 為何如此?”他雙手緊握成拳,恨不得現在就著人將她打死泄恨。 林卿卿坦然:“我不知道?!?/br> “不知道?”鄭知府冷哼,大手一揮,“那本官就讓你知道!”說罷,那些個圍困林卿卿的下人便是手執長棍意欲打在她的身上。 一側的江玉笙再是顧不得泣不成聲的林瑤瑤, 當即擱下她上前一步:“鄭大人!” “下官拜見世子?!编嵵Ь匆话?,轉而便是直起身,“但這事乃本官家事,還請世子不要插手?!彼麣饧惫バ?,哪還顧得上他一個小小知府與世子地位天差地別? 當即又是睨向一側之人:“還不快將世子請下去!”幾個下人遂是向前挪了幾步,奈何又不敢真的上手。 林卿卿看著眼前架勢,手指蜷在袖口里到底是緊了一緊,面上卻還是鎮定。她道:“大人這是要濫用私刑?” 鄭知府沒心情聽她言說,厲聲道:“上!” 棍子再有兩步便要打在身上,林卿卿咽了咽口水,當即揚聲道:“殺人自當償命!但……”她特意停頓會兒,那些手執木棍之人也頓了片刻。 林卿卿這才向前一步,徐徐道:“誰看見鄭小姐墜樓是我所為?” 在場眾人雅雀無聲。 鄭知府身邊的師爺,瞧著世子滿臉慍怒,忙趕著這個空檔湊到鄭知府耳邊低語幾句。鄭知府這才冷笑兩聲:“好!本官就讓你死得明白!” “來人,押上公堂!” 片刻后,公堂之上,林卿卿一身素凈,站得筆直。公堂外,首富之女僥幸生還,三日內兩入公堂的消息迅速傳開,不多時便是站滿了人。 師爺面向眾人,朗聲念一遍狀紙。種種措辭,無非“口角之爭,便蓄意殺人?!?/br> 林卿卿身后登時議論紛紛。 “死的可是知府大人的千金?那這……這姑娘看著挺柔弱,竟是能殺人?嘖嘖!” “許是失蹤多日,這性子變了也未可知?!?/br> “變不變的,殺了知府的千金,眼下看著是活不成了。哎,倒不如不曾回來?!?/br> 身前,鄭知府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林卿卿,你可認?” 林卿卿平靜道:“不認?!?/br> “傳人證!” 鄭知府忽的道,話音一落,林卿卿亦是一道向后望去。她自認清白,不知人證從何而來?直到望見來人面目,方知鄭知府何來底氣。 眾人見著一身素衣登堂之人,亦是驚了驚。 “草民鄭鴻乃死者兄長,死者墜樓之時,草民最先抵達那間屋子,當時,林卿卿便站在窗邊?!蹦侨水斕霉蛳?,聲如泣血,嘶啞決絕。 林卿卿聽著,頓時生出自個十惡不赦的錯覺。 直至鄭知府反問:“林卿卿,鄭鴻所言是否非虛?” “是?!绷智淝涮谷?。 隨即周遭響起一陣唏噓聲,林卿卿又道:“但是我有句話想問鄭公子,你是親眼看著我將鄭鈺兒推了下去?” “當時窗邊僅你一人?!?/br> “那便是不曾得見?!闭f罷,林卿卿便又是靜默的姿態。此番,不知是因了難得伶牙俐齒,還是鄭公子為人證,咬死了林卿卿殺人一說。堂上堂下都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唯林卿卿身側女子仍低低抽泣著。 鄭知府自也聽著這聲音,驀地將視線轉向她:“林瑤瑤,你來說,當時屋內僅你二人,若非是林卿卿,便是你?!?/br> “我不知道?!绷脂幀幰琅f是只會慌亂地搖頭,“我什么都不知道?!?/br> 然她這般如受了驚的兔子一般,愈是讓人覺得,是她當真見了什么,又身在其中難以啟口。 鄭鴻依舊跪著,卻是猛地在地上挪了兩步,伸手緊緊地抓住林瑤瑤墜下的衣袖:“瑤瑤,你是鈺兒最好的朋友,你們那么好,她如今死了,你確定什么都不說嗎?” 說著,瞧著林瑤瑤被嚇得渾身戰栗的模樣,又是極力忍耐,壓低了聲音盡量柔和些。 他緩緩道:“你不要怕,沒有人會怪你,便是鈺兒走了,我想她也不會怪你。你只要將你看見的說出來就好,瑤瑤,說出來?!?/br> “我……我不知道?!绷脂幀帢O力地想掙開鄭鴻,偏是怎么都躲不開。 “草民拜見知府大人!”一道男聲忽的從身后傳來,林瑤瑤趁勢掙脫開鄭鴻,躲到那男子身后。 林卿卿回過身,亦是溫聲道:“爹爹?!?/br> 然心下念頭流轉,忽然覺得眼下這一刻竟是個不錯的時機。眾目睽睽,且還讓她死的罪有應得,從頭至尾都不曾臟了林昌邑的手。 那么,他便不必來。 此刻來了,不知是要看著她被定罪,還是他預備等一個更好的時機。 “草民聽聞今日之事,特意趕來,還請大人聽草民一言?!?/br> “說吧!”鄭知府痛失愛女,眼下連帶著林昌邑也懶怠得搭理。 林昌邑便是望向兩個女兒,兩人皆言:什么都不知道。 他思索了好一會兒,終是走向小女兒,與她低聲道:“瑤瑤,你同爹爹說到底怎么回事?你jiejie與鄭小姐素無交集,怎么忽然就生了這樣的事?” 林瑤瑤原本還在痛哭,這時忽然仰起臉,不可置信地凝著眼前人。 爹爹這話是何意?是明明jiejie做的事,還要硬生生賴在她的身上嗎? “爹爹……”林瑤瑤艱難地發出聲音,這是她叫了十五年的爹爹,是待她從來不如待那個庶女好的爹爹。 他的心怎么能這么狠呢? 哪怕所有人,包括那些看客們的口水都要將林卿卿淹死了,他還是要義無反顧的將他的二女兒拉出來,讓她去承擔。 憑什么?憑什么她生來就要樣樣不如林卿卿? 她不甘心,不甘心! 林瑤瑤猛地跪在地上,捂住臉痛哭。一面哭一面極是絕望道:“jiejie,鈺兒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她說著,捂著腦袋又是要暈厥。 林昌邑忙跪過去扶住她,一面又是瞪圓了眼睛看向林卿卿?!扒淝?,你……”他滿目疑問,似乎極不相信自己的女兒竟能做出這種事來。 林卿卿始終眉眼低垂,余光卻是瞧得真切。林昌邑低語,林瑤瑤忽的止了哭泣,又忽然發瘋般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