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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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武后對噶爾?引弓的氣度與沉穩顯然是相當的欣賞,也不出言催促,只是默默地端坐在上首,直到噶爾?引弓放下了折子,這才微笑地開口問了一句道。 “有些奇怪,只是末將尚看不透個中之蹊蹺?!?/br> 噶爾?引弓看得很細,幾乎是逐字逐句地將折子反復推敲了好幾回,隱約覺得內里有些不對勁,可一時間又找不出可能的伏筆何在,此際面對著武后的問話,也就只能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一句道。 “嗯,怪在何處?” 武后之所以沒有當庭答復李顯,也正是覺得這份折子有些不對味,可要她說出不對在何處,同樣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此際見噶爾?引弓也有這般感覺,自是深以為然,這便不動聲色地往下問道。 “回娘娘的話,夏收之際,派朝廷大員巡按各方乃是慣例,只是往年所派大體是侍郎、郎中一類之中級官員,而今太子卻提議宰輔掛帥,雖說不乏展示其引種海外良種之功,以布恩天下之考慮,可似乎也稍過了些,這不太像是太子往日行事之風格,光憑此點,便可知內里一準有著篇大文章,只是目的何在卻是不好說了的?!?/br> 噶爾?引弓深深一躬,語氣平緩地將所思之疑點指明了出來,但卻并未能判斷出李顯此舉的最根本之用心。 “嗯,那會不會是那廝想在政事堂通過甚事關大局之提議,特意調開高智周,以便行事?” 噶爾?引弓所言,正是武后起疑之所在,當然了,起疑歸起疑,她也同樣不明根底何在,這便微皺著眉頭,試探著給出了個假設。 “應該不會如此,前番風波一出,其監國之可能已喪,至少在短時間里是斷無這等可能,除此之外,也無甚能影響到大局之事了的,至于其它政務,以其在朝中之威勢,原也無須這般做作,排除此點,那便只剩下一個可能,問題應該出在此番差使本身上,莫非……” 噶爾?引弓搖了搖頭,隨口解釋了幾句,便將武后的懷疑破解得個一干二凈,只是說著,說著,噶爾?引弓突然想起了一種可能性,眼神瞬間便凌厲了起來,但并未將所疑之事道將出來。 “莫非怎地?唔,難不成那廝要對付的人是高智周?” 武后也是智深如海之輩,噶爾?引弓只起了個頭,她便已陡然醒悟了過來。 “細究個中諸官,怕唯有高相可堪做太子殿下之目標了的!” 噶爾?引弓咬了咬牙,面色凝重地下了判斷。 “當真好膽!本宮看他是殺心入魔了!” 一想起明崇儼便是死于李顯之手,武后的臉色瞬間便鐵青了起來,猛地一拍文案,恨聲罵了一嗓子。 面對著暴怒的武后,噶爾?引弓并未出言附和,只是臉上的神情卻是相當之陰郁,顯然是想起了李顯當年在吐蕃大殺四方的往事,更想起了慘死于李顯之手的自家老父,一時間心情不免激動了起來,雖無甚言語,可起伏劇烈的胸膛卻明白無誤地顯示出了噶爾?引弓的怨與怒。 “愛卿以為此事當何如之,是批駁了回去,還是將實情告知越王處?” 武后畢竟非尋常之輩,怒火雖起得猛,可控制下來也快,但見其深吸了幾口大氣之后,便已是平靜了下來,神色復雜地掃了噶爾?引弓一眼,語調平緩地開了口。 “回娘娘的話,末將以為此事批駁與否怕都改變不了太子殿下之決心,明大夫之死便是前車之鑒,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之理,若是真批駁了回去,徒然打草驚蛇耳,萬無其它之益處,且,也與娘娘之利益不符?!?/br> 噶爾?引弓并未急著回答武后的提議,而是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謹慎無比地出言應答道。 “利益?與本宮何關哉?” 聽著噶爾?引弓的前半截子話,武后頗覺得有理,可對后半截子話就有些個不明所以然了,這便狐疑地看著噶爾?引弓,滿臉異色地追問道。 “娘娘明鑒,越王其人野心勃勃,蛇鼠兩端,自以為得計,然則在智者眼中,卻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渾然不值一提,無論是娘娘還是太子那廝,真要全力對付其,都不算甚難事,之所以不動,不外乎是顧忌彼此罷了,這才會給其以生存之空間,以致壯大到如今之局面,已是尾大不掉之勢,若不加控制,將來必有大禍,此為其一,其二,越王雖是蛇鼠兩端,分頭漁利,可從根子上來說,他與太子卻是天敵,與娘娘則未必,至少在其心目中是做如此想,這也正是其站在娘娘一邊多過站在太子一方的道理之所在,而之所以不全然依附娘娘,除了野心使然,所握有的實力也是其自矜之根本,今太子愿動手剪其羽翼,豈不正有利娘娘壓服于其,若能引而為用,何愁大事不能成哉,是故,無論從何角度來說,越王一方越是受打擊,于娘娘便越是有利,既如此,又何樂而不為哉?” 噶爾?引弓不愧是自幼在陰謀堆里長大的,對局勢的判斷極其精準,一番話說將下來,可謂是條理清楚,邏輯嚴密無比,縱使智算若武后,也挑不出甚瑕疵來。 “嗯,愛卿所言甚是,既如此,本宮似該坐視不理了?” 武后細細地咀嚼了一下噶爾?引弓的進言,深為之意動不已,心中已是有了定策,但并未道將出來,而是接著往下問道。 “不然,折子可以批復,然,該做的準備卻是少不得要做上一些的,正如俗話所言:螳螂捕蟬,黃雀更在其后,娘娘何不順勢而為之,縱使拿不得太子之把柄,于相位人選之爭上也可cao個先手,預而后立,事無不成也!” 噶爾?引弓狡黠地一笑,給出了最后的答案,只是卻又很是精明地既不言如何個準備法,也不舉薦相位之人選,顯然是要武后自己去定奪一番。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好,甚好!前一事,愛卿可自與清虛道長商議著辦,至于后者么,本宮自為之好了?!?/br> 武后乃殺伐果決之輩,既已明了了個中之蹊蹺,決心自是下得很快。 “諾,末將遵旨!” 噶爾?引弓早就想著將原棲霞山一脈掌握在手,只是未得其便罷了,這一聽武后開了金口,自是暗喜不已,緊趕著應答了一聲,便即匆匆告退而去了。 “來人!” 噶爾?引弓去后,武后并未有甚言語,只是愣愣地端坐在文案的后頭,臉色陰晴不定地思忖了良久,這才提高聲調斷喝了一嗓子。 “老奴在!” 武后如今已是將噶爾?引弓引為心腹謀士,與其密談之際,向不許他人在場,即便是程登高這個忠實手下也不例外,只能是在書房外侍候著,此際聽得武后傳喚,早已在房外等了多時的程登高自不敢怠慢了去,忙小跑著沖進了房中,疾步搶到了文案前,緊趕著應答道。 “去,宣劉祎之即刻來見!” 武后并未多廢話,直截了當地便下了旨意。 “啊,諾,老奴這就去!” 一聽武后要宣劉祎之前來,程登高不由地便是一愣,只因劉祎之自打當初在蘭州慘敗于李顯之手后,便已逐漸失去了武后的寵信,即便調回了朝中,也不得重用,僅僅當了個正五品上的中書舍人一職,年余來,更是不曾單獨覲見過一次,在后黨中已算是被邊緣化了的,程登高本人都已是甚不待見其,這冷不丁地聽武后如此吩咐,還真有些個不知所以然的,只是武后既已下了懿旨,程登高自不敢有甚異議,緊趕著應了一聲,調頭便出了書房,自去忙著宣召劉祎之不提…… 第七百二十五章蛇已出洞 “孤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卻又茫然不知問題何在,無霜可有何教我者?” 李顯的本章不止是武后那頭覺得不對味,越王李貞的心中同樣覺得有些怪異,當庭不好有甚表示,這一回到了府中,緊趕著便召集一眾心腹議了起來,將折子上的內情簡單地述說了一番之后,便將問題拋給了向來多智的陳無霜。 “唔,是有些不對味,照理來說,夏收將至,朝堂派員督撫四方倒是慣例,太子殿下既主持著海外良種之引種,由其上這個本章倒也算是該當,只是規格似乎過高了些,宰輔出巡,非同小可,區區一夏收事宜,動用到宰輔出面,未免有些個小題大做了罷,除非殿下打算在其中攪事,否則沒必要弄出如此大之陣仗!” 陳無霜之智遠在李貞之上,這事兒連李貞都察覺出了味道不對,陳無霜自然不會嗅不出來,只是他一時半會也無法判斷出李顯的埋伏所在,言語間自也就稍有些保留,倒也沒急著下個定論。 “王爺,小婿以為無霜所言甚是,然,小題大做者,無外乎向天下人宣示其年余來之功績罷了,恐是想著彌補其在前番監國一事上敗績所損之名聲耳,縱有些超出常規,卻也是說得過去的?!?/br> 在越王府一系中,裴守德原本一向與陳無霜齊名,而身為越王女婿,地位更在陳無霜之上,可自打數年前在河西鎩羽而歸之后,便已逐漸失去了李貞的絕對信重,陳無霜未歸之前,還能說上些話,可自打陳無霜歸來,裴守德已幾乎是被邊緣化了去,雖說每回議大事,他都也能參與其中,可說到發言權么,卻已是少得可憐,近來之議事更是幾乎成了陳無霜與越王之間的問與答,向來自負的裴守德自不免有些吃味,每每尋思著要改變這等現狀,此際見李貞皺眉不語,似乎不甚認同陳無霜的分析,自以為抓到了機會,搶著便出言插了一句道。 “嗯,從此條來看,確也能說得通,只是孤還是覺得其中該是別有蹊蹺,并非似表面上這般簡單!” 李貞在各地也有些耳目,自是知曉海外糧種的推廣工作做得不錯,而今豐收已基本成為定局,確實是值得大肆宣揚上一把的政績,對李顯的聲望之提升,無疑有著巨大的推動作用,然則李貞卻不以為事情會這般簡單,畢竟李顯的聲望一直都極高,哪怕監國一事上略有損傷,卻依舊無礙于李顯的尊崇之聲望,似乎用不著靠宣揚政績來進一步提升,只因那樣做好處不多,壞處倒是不少,沒地犯了圣忌與武后的猜忌,又豈能是甚好事來著,心中認定此事一準別有蹊蹺。 “王爺所言甚是,太子殿下此舉若非為宣揚政績故,那蹊蹺就該出在巡視本身上,若如此,恐真是沖著王爺來的!” 陳無霜沒去理會裴守德與李貞的一問一答,眉頭微皺地低頭苦思著,半晌之后,這才抬起了頭來,面色凝重無比地說了一句道。 “嗯?此話怎講?” 一聽陳無霜這等驚人之言,李貞乍然而驚,渾身的寒毛瞬間便倒豎了起來,情不自禁地便哆嗦了一下,緊趕著出言追問道。 “高相!” 陳無霜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簡單地吐出了兩個字眼。 “啊,這……,不會罷?” 高智周乃是李貞在朝中的最大臂助,他若有事,越王一系的實力瞬間便得下跌近半,自由不得李貞不為之心驚rou跳的,實是不敢相信李顯真敢如此行了去。 “無霜言過了罷,高相乃宰輔之尊,太子殿下縱使再狂妄,又怎敢冒這等大不韙,事敗固然必聲敗名裂,即便勉強成事,也必與我越王一系成為死敵,他就不怕我越王一系與娘娘齊心合力對付于其么?” 陳無霜之言實在是有些個危言聳聽之意味,不止是李貞不敢相信,裴守德也大不以為然,這便語帶不屑地出言反駁了一通。 “是啊,無霜,事該不至此罷?” 李貞的心中顯然是贊成裴守德的判斷的,只是對陳無霜之智算能耐知之甚深,自不免有些個驚疑不定,這便緊趕著出言追問道。 “某也希望事不至此,奈何排除了各種可能之后,唯剩此等之可能最大!” 面對著眾人的疑惑之目光,陳無霜無奈地搖了搖頭,長出了口大氣,語調深沉地解釋了一句道。 “哦?此話怎講?” 這一聽陳無霜說得如此之肯定,李貞自是坐不住了,眉頭緊鎖地往下追問道。 “王爺明鑒,太子殿下之所以敢如此行事,那是看準了王爺勢大已引起了娘娘之猜忌,方才敢放手為之的,若是某料得不差,娘娘處或許也看出了個中蹊蹺,但卻斷不會阻止,反倒會推波助瀾上一番,這巡視折子之批復定會很快,王爺還須早做準備才是?!?/br> 陳無霜沒有解釋得太過具體,只是寥寥數語便點出了形勢之微妙。 “嗯,而今之計當得如何?若是孤讓智周上個病假條/子,推辭了此事可成?” 李貞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他越王府一系如今看似兵強馬壯,可實際上還是在三個雞蛋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會落得個里外不是人,這一聽陳無霜點明了形勢,自是已信了的,緊趕著便想要謀求條安穩的退路。 “不錯,既知個中有埋伏,高相不去也好!” 裴守德好歹也算是智者,到了此時,也已是信了陳無霜的分析,這一聽李貞如此提議,自是頗以為然,緊趕著便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回王爺的話,這病假條真若一上,怕是正好跌入太子殿下彀中也,一本年老體衰的參本,便足以將高相拿下了,更別說娘娘那頭也樂見及此,兩方一聯手,我越王一系渾然無半點的抗手之力矣!由此而言,此番高相是躲不過巡視地方之責了的,我等要護著高相,也只能從這一頭來著力,除此之外,別無其余選擇!” 陳無霜自是能察覺得到裴守德與自己別苗頭的心理,但并未放在心上,也沒加以理會,而是神情凝重地看著李貞,數語間便已點出了事情的關鍵之所在。 “唔,無霜以為太子那廝將會如何著力,孤又該如何防范于未然?” 勢態已嚴峻若此,李貞自不免有些子急了,眉頭緊緊地鎖成了個“川”字,臉色陰沉得簡直能滴出水來。 “這……,不好說,太子殿下素來不按常理出牌,其行事令人難以捉摸,某實不敢妄言之,遍思各種可能,或許有二者為最,其一便有若明崇儼之死一般,其二么,或許在政務cao作上尋個借口,具體如何某也不敢下個定論?!?/br> 說到猜測李顯的可能之行動,陳無霜便沒了先前的十足自信,也就只給出了兩條模糊的判斷。 “嗯!” 李貞也知道要想猜到李顯的具體行動極難,倒也沒去責怪陳無霜的判斷之模糊,重重地吭了一聲,霍然而起,在書房里焦躁地來回踱著步,半晌之后,猛然頓住了腳,咬著牙關下令道:“沖兒,傳孤之令,讓燕萬山、張楚帶隊保護好高相,另,傳話給高相,讓其準備巡視事宜,于途小心為上,萬事不沾手,能不做的事,盡量不參和,以免遭小人暗算!” “諾,孩兒這就去辦!” 李貞既已下了決斷,身為越王府一系暗底勢力的統領者,李沖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答了一聲,急匆匆便退出了書房,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稟殿下,莊掌總來了?!?/br> 東宮的書房中,一身便裝的李顯與張柬之正低聲商議著事情,卻見高邈從屏風后頭轉了出來,疾步搶到近前,低聲稟報了一句道。 “宣?!?/br> 李顯等的便是莊永的到來,自不會有甚廢話,揮手間便已道了宣。 “諾!” 高邈緊趕著應了諾,一轉身,匆匆退出了房去,須臾便已陪著一身東宮侍衛服飾的莊永從外頭行了進來。 “屬下參見太子殿下!” 一見到高坐在上首的李顯,莊永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幾個大步搶到近前,恭敬萬分地大禮參拜道。 “免了罷,情形如何?” 事關重大,李顯自不會在虛禮上多啰唣,僅僅只是虛虛一抬手,示意莊永平身,直截了當地便追問起了消息來。 “回殿下的話,宮中內線已傳來消息,娘娘已準了殿下的折子,另,據查,羽林軍郎將葛弓曾與娘娘密談良久,詳情不得而知,隨后其人便去了大角觀,從中調了不少的人手,具體安排未曾言明,只說是娘娘另有任用,再,越王府也有了動靜,越王世子瑯琊王李沖半個時辰前急趕至了‘常青商號’,從中召集了不少人馬,正在向高相府上趕去?!?/br> 李顯有問,莊永自不敢稍有怠慢,緊趕著便將所得之消息一一稟報了出來。 “嗯哼,動作都挺快得很,先生怎么看此事?” 一聽兩處都已是動了起來,李顯不由地便笑了,但并未就此作出甚點評,而是將問題拋給了默默不語的張柬之。 “蛇已出洞,那便按計劃行了去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