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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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不必擔心,論急,東宮那頭未見得便比我等來得輕松,依某看來,這事兒就在這一兩日,太子殿下必有妙手之安排!” 陳無霜顯然胸中早有定算,笑呵呵地一捋胸前的長須,從容淡定地給出了答案。 “嗯……” 李貞對陳無霜的智算素來是信服的,此時聽其說得如此肯定,緊繃著的心弦立馬便松了不老少,剛想著再細問一番之際,卻見王府總管從屏風處匆匆轉了進來,嘴立馬便緊閉了起來,皺著眉頭望了過去。 “稟王爺,東宮主事高邈、高公公來了,說是殿下有賞賜與王爺?!?/br> 一見李貞的視線掃了過來,管家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疾走了數步,搶到了文案前,恭謹萬分地出言稟報道。 “嗯,賞賜?” 李顯乃是半君,賞賜臣下乃是尋常事兒,越王府也沒少得了李顯的賞,不過那都是逢年過節的事兒,這等敏感時分的賞顯然不是那么回事兒,李貞一聽之下,不禁疑心大起了,遲疑著沒下個決斷。 “王爺,此好事也,消息來了!” 陳無霜的智算在諸人之首,自是第一個反應了過來,這一見李貞在那兒沉吟不決,立馬便笑了起來,樂呵呵地進言道。 “哦?好,大開中門,爾等皆隨孤迎接去!” 李貞眼珠子轉了轉,心中也認定了高邈此來必與案情有關,心情登時便是一振,一拍幾子,興奮地下了令,此言一出,滿府上下登時便忙活開了,又是備香案,又是黃土鋪地,又是大開中門,當真是好不鬧騰! “哎呀呀,高公公,小王迎接來遲,怠慢了,怠慢了?!?/br> 李貞在外頭從來都是一派禮賢下士的做派,這會兒明知高邈乃是送大禮來的,自是更加客氣了幾分,人方才出府門,連臺階都不曾下,便已是笑容滿面地招呼了開來。 “王爺客氣了,奴婢實不敢當,太子殿下有賞,白玉珠子一串,玉如意一柄……,林林總總,還請王爺驗查?!?/br> 高邈矜持地后退了小半步,以示不敢受了李貞的禮數,口中卻并無甚客套話語,只是一味地交待著李顯的賞賜之物。 “有勞了,有勞了,太子殿下厚賜,老臣愧受矣,來人,將所有賞賜之物奉進大堂!”李貞一點都不在意高邈的些微冷淡,笑呵呵地躬身行了個大禮,謝了恩之后,這才腰板一挺,喝令隨行人等將李顯的賞賜之物收下,而后,也沒去細點那些珠寶之類的禮物,只是笑呵呵地上前一步,朝著高邈又是一拱手道:“高公公一路辛苦了,且請入內歇息片刻,容老朽做個東,幾杯薄酒不成敬意,還望高公公賞個臉如何?” “不敢,不敢,殿下尚在等著回音,奴婢不敢久留,還請王爺海涵則個?!?/br> 高邈并未接受李貞的好意之邀請,只是躬身回了個禮,毫不猶疑地便拒絕了李貞的邀宴,也不等李貞再發話,轉身便要向??吭谡毡谇暗鸟R車行了過去。 “高公公且慢,不知殿下尚有旁的交待否?” 李貞身為親王,身家富極,又哪會在意李顯賞賜的那么些小玩意兒,要緊的是想知道李顯對明崇儼一案的具體之安排,此際見高邈別無二話地便要走人,登時便急了,趕忙搶上前一步,一伸手,攔住了高邈的去路。 “這個倒是不曾有,王爺若有疑問,不妨自去問太子殿下好了?!?/br> 高邈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滿口推脫了個干凈。 “啊,這,這……” 一聽高邈如此說法,李貞可就不免有些子急了起來,張嘴欲問案情,可話到了嘴邊,又覺得不妥,一時間還真不知說啥才是了的。 “王爺似有難決之事?” 一見李貞如今急/色,高邈倒是沒急著走了,滿臉子疑惑之色地問了一句道。 “唉,不瞞高公公,老朽自接下了明府一案,到如今尚無半點之線索,有愧陛下重托,心急如焚啊,不知高公公可有何教我者?” 李貞原就認定高邈此來必是假借賞賜之名前來行轉達消息之實的,此際見高邈有問,自不會去怪其有唐突之嫌,而是大喜過望了起來,緊趕著躬身行了個禮,很是客氣地開口問道。 “王爺這是為難奴婢了,奴婢就一下人,如何能知得朝堂大事,實是不敢妄言啊,還請王爺見諒,奴婢告辭了?!?/br> 李貞想得倒是很美,可惜高邈卻并未似其所想的那般將所謂的準信道將出來,而是毫不猶豫地推脫了一句,便即要就此走了人。 “高公公,留步,此事太子殿下真無交待么?” 李貞滿心期望都落到了空處,心中的焦躁之意登時便大起了,也不管甚禮數不禮數的,幾個大步搶到了馬車旁,一把拉住了高邈的衣袖,焦急無比地追問個不休。 “回王爺的話,太子殿下確實別無交待,奴婢不敢胡亂傳話,這一條還請王爺海涵則個?!?/br> 高邈能得李顯重用,自不會是尋常之輩,演戲的本領絲毫不差,滿口否認下來,還真煞有其事的,至少李貞是看不出其中的蹊蹺的,登時便急得滿頭滿腦的汗水狂涌個不休——隨著吏部那頭開出調函,雙方明面上的交易已是完成了的,這等時分,破案的壓力可就全都著落在了李貞的身上,李顯若是真不想管事,李貞可是半點節制的辦法都沒有,哪由得其不急的。 “啊,高公公,殿下可曾說過關于明府一案的事兒?” 盡管高邈已是再三否認,可心急如焚的李貞卻是不肯就此了了事,不依不饒地糾纏著,絲毫不管自個兒的行徑有多失禮。 “王爺海涵,奴婢只是一下人,實是不敢過問朝堂大事,殿下說沒說過此事,奴婢實在不敢多問,時辰不早了,奴婢還得回宮消差,王爺留步罷?!?/br> 高邈的口風緊得很,不管李貞如何個問法,始終不肯多言,只是一味地推說著不知,也不理會李貞的急怒,手一抖,掙開了李貞拉在衣袖上的手,一哈腰,便要鉆進車廂之中。 “啊,高公公……,好走,老朽不送了?!?/br> 李貞原本還想再糾纏一番,可轉念一想,如此這般下去,也沒個盡頭,便已是改了主意,苦笑著后退了小半步,客氣地送別道。 “王爺,奴婢聽聞橘子街口有一布衣神相,金口言事,無有不中的,王爺若是有甚疑難之事,不妨去碰碰運氣也好?!?/br> 李貞本已是死了心,卻不料已然鉆進了車廂中的高邈突然掀起了車簾子,低聲地出言提點了一句道。 “橘子街?布衣神相?” 一聽高邈如此說法,李貞登時便愣住了,臉色陰晴不定地發著愣,渾然沒注意到高邈一行早已是去得遠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水落石不出(上) 橘子街,長安城東大街的一條橫巷,不算長,也就是兩百余丈上下,寬不過兩丈許,雖說不是小巷,可也寬闊不到哪去,但卻是長安城中最熱鬧的所在,當然了,這等熱鬧僅僅只限于平頭老百姓,于權貴們來說,那些個廟會趕集之類的雜耍把戲實在無甚看頭,除非是登徒子一類的紈绔想趁機占占良家嬌/娘的便宜,才會往這地兒瞎擠,否則的話,對這等三教九流混雜之地,自是避之唯恐不及。 李沖性子雖沖動,可家教卻是不錯,往日里自是不會到橘子街這么個地兒來,自也就不曾領教過這等熱鬧之噪雜,在街上三轉兩轉,便有些個昏了頭,找來找去,忙活了半晌,也沒能找到高邈所言的那個“布衣神相”之所在,心急之下,也顧不得自身的安全不安全了,將身邊帶著的數名便裝侍衛全都打散了開去,四下里狂搜著,指望著能從大海里撈上枚針來。 “客官,您來了,樓上請!” 李沖耐著性子又找了一陣,相面攤子倒是見了幾個,獨獨不見有“布衣神相”這么個字號的,心下自不免煩了起來,懶得再多費事,索性逛進了街旁的“紅葉酒樓”,打算坐等手下侍衛前來回事,方一進樓,便有一店小二笑容滿面地迎上了前來,熱情無比地招呼著。 “來一壇子女兒紅,菜撿好的隨意上幾樣,剩的都賞你了!” 李沖有心事,自是懶得跟店小二多啰唣,手一抖,兩吊錢已從衣袖里甩了出來,準確無比地落到了店小二的懷中,而后,也沒管店小二是怎個反應,抬腳便往二樓行了去。 “好嘞,酒一壇,菜四碟,不夠客官可再喚,小的包您滿意,您老甲字三號房請了,小的一會便給您上酒菜?!?/br> 店小二見李沖出手如此大方,心下自是欣喜得很,原就殷勤的態度立馬更殷勤了幾分,如唱歌般地討好個不休。 “嗯,爾可聽說過‘布衣神相’其人么?” 李沖一向自視甚高,自是不想與店小二這等下層人多啰唣,也沒管其如何咋呼,自顧自地便往樓上走了去,只是方才上了兩、三級臺階,突然想起了“布衣神相”的事兒,這便站住了腳,扭頭掃了店小二一眼,隨口問了一句道。 “喲,客官,您還真問對人了,旁的相師小的不敢說,這位‘布衣神相’可是了不得的真人,但凡有言,還真無不準的,前些日子這位相師剛來那陣子,蕭婆姨不信邪,硬是要考上真人一回,結果您猜怎地……” 李沖也就是隨口一問,卻不料那店小二說起來便是個沒完,聲情并茂地,就跟說單口相聲一般。 “不必多言,這位真人如今何在?” 李沖心急得緊,這一聽店小二咋呼起來便扯得話癆一般,哪有那個閑心去多聽,不耐煩地一揮手,打斷了店小二的胡謅,板著臉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啊,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不過每日差不多這個時候,這位真人總要到小店飲上幾口,此時尚未至,或許呆會便會出現也說不定,要不客官先上樓,真人一來,小的便給您招呼了去?” 店小二嘮叨到一半被李沖生生打斷了去,自不免有些子郁悶在心,可卻不敢跟客人胡亂計較,只能是干笑了兩聲,討好地建議道。 “如此也好,酒菜上快些?!?/br> 一聽店小二如此說法,李沖的眉頭不由地便是一皺,本想著在大堂等著,可又覺得此舉有些掉價,略一沉吟之后,也沒再廢話,丟下句交待之后,便即大步行上了二層,自在甲字三號包廂里坐等著。 “無量天尊!” “紅葉酒樓”在長安城里雖排不上號,可在這“橘子街”卻是第一大酒樓,酒菜上得自是極快,李沖方才坐下不多會,店小二已是殷勤地將酒菜送了上來,討好了幾句,便即自去張羅其他客人了,獨剩李沖一人在包廂里自斟自飲著,正喝到興頭之際,只聽一聲道號響起,一名手持著根布幡的青衣道士已由店小二陪著從包廂外行了進來。 “客官,‘布衣神相’李真人到了?!?/br> 店小二先前得了李沖的不少賞錢,這會兒自忖又幫著李沖尋到了人,自是不肯便去,起心要再討好上一番,就盼著李沖能再多賞些錢物。 “有勞小二了?!?/br> 李沖心急著跟“布衣神相”詳談,自是不耐店小二在一旁嘮叨,隨手抖出一吊錢,丟了過去,將千恩萬謝不已的店小二揮退出了包廂。 “真人請了,小子有事請教?!?/br> 一見那含笑不語地站在一旁的“布衣神相”豐神如玉,衣袂飄飄間,隱隱有出塵之氣象,李沖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趕忙躬身行了個禮道。 “無量天尊,貧道卦費十文,還請施主先付了再議其余?!?/br> “布衣神相”打了個稽首,客氣歸客氣,言語中卻是不容拒絕之意味。 “好說,好說,但消能算得小子心中事,別說十文,便是白文、千文也是尋常,真人請坐!” 李沖來時已認定這個“布衣神相”乃是李顯派來接頭之人,可此時見其如此計較卦費,又覺得似乎不太像,心里頭自不免犯起了叨咕,可卻不敢表現出來,微一發愣之下,便即笑呵呵地出言邀請道。 “無量天尊,貧道算卦概不賒欠?!?/br> “布衣神相”坐下是坐下了,可口氣卻是沒半點商量的余地。 “那好,小子此處有錢一吊,便算是卦費好了?!?/br> 眼瞅著“布衣神相”如此計較,李沖心中難免歪膩,可一想到案情之重大,卻又不敢發作,只能是強笑著從衣袖中取出了一吊錢,放在了幾子上,用手指推到了“布衣神相”的面前。 “十文足矣?!?/br> “布衣神相”顯然很有cao守,并未將一吊錢盡皆據為己有,但見其手指一彈,串著錢眼的細麻繩便已斷成了兩截,手一拂,十文錢已落入了大袖之中。 “好功夫!” 李沖也是習武之人,雖算不得高絕,可眼光卻還是有的,這一見“布衣神相”不經意間露了這么一手,驚艷之余,不由地便高聲贊了一句道。 “小道耳,無足掛齒,施主有甚要算的,便請直說好了?!?/br> “布衣神相”并不因李沖的贊許而動容,只是溫和地笑了笑,一擺手,道了聲請。 “好,就請真人先算算在下的來歷好了?!?/br> 李沖見此人的做派不像是東宮一方的聯絡之人,心下自是不免稍有些怏怏,可也甚是好奇其之相術,眼珠子微微一轉,隨口便出了道題。 “無量天尊,施主印堂開闊,眉宇間隱有紫氣,此乃貴極之相,必是龍子龍孫無疑,身形壯碩,臂膀有力,乃習武有成之人,年歲又不甚大,在京之天潢貴胄者,有此相者不外兩人而已,施主既然不是太子殿下,那想必便是越王世子瑯琊王也!” “布衣神相”煞有其事地扳了扳手指,又細細地打量了李沖幾眼,隨即便笑了起來,一捋胸前的長須,不緊不慢地下了定論。 “哈哈哈……,真人當真高明,好,那就請真人再算算小王之來意罷?!?/br> 這一聽“布衣神相”將自己與李顯并列,李沖心中自是大樂,也顧不得再細想,哈哈大笑著又接著往下問道。 “還是十文?!薄安家律裣唷辈⑽匆蚶顩_的夸獎而動容,微微一笑,一伸手,再次從已散亂在幾子上的錢堆里取出了十文錢,慎重其事地收進了大袖之中,而后方才捋了捋長須,連點了幾下頭,面色凝重地開口道:“無量天尊,越王爺奉旨徹查明府一案乃京師盡人皆知之事,今小王爺來尋貧道,不外為此罷了,只是來找貧道,卻怕不是出自本心,而是受人指點而來的罷?!?/br> “誠然如是,不知真人可有甚教小王者?” 事涉東宮與越王府交易之隱秘,李沖自是不敢透露太多的事情,這一聽“布衣神相”所言不差,也沒多做解釋,只是面色一肅,緊趕著出言追問道。 “十文!” 李沖這么一問,“布衣神相”老實不客氣地從錢堆里再次取了十文錢,但并未急著出言指點迷津,而是閉緊了雙眼,搖頭晃腦地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后,這才猛地睜開了眼,手指急速地一陣捻動,口中念念有詞地呢喃個不休,額頭上的汗水如泉般狂涌著,似乎心力盡竭一般。 “真人可是有所得了?” 一見“布衣神相”如此做派,李沖的心情也不禁跟著緊張了起來,滿臉子的擔憂之神色,待得見“布衣神相”突然停頓了下來,似乎已然有了算計,心一動,話便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