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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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在搞什么啊,好端端地送這么副莫名其妙的畫來,窮折騰!李顯將太平公主送來的畫顛來倒去地看了良久,實在是看不出內里的意味何在,只是覺得事情應該沒那么簡單,眉頭不由地便緊鎖在了一起。 “殿下何事犯愁乎?” 端坐在一旁批改著折子的張柬之剛好有問題要與李顯交流,突然間見李顯面色不對,不禁有些好奇,這便隨口問了一句道。 “哦,太平那小丫頭送的畫怪里怪氣地,本宮看得滿心糊涂,且不知先生可知其中意味否?” 李顯正自為難間,這一聽張柬之開了口,自是樂得順勢將難題推了過去,這便笑著解說了一句,將畫作遞到了張柬之的面前。 “哦?竟有此事,且容微臣一閱?!?/br> 一聽李顯這般說法,張柬之的好奇心也起了,自不會推辭,雙手接過李顯遞過來的畫作,細細地看了起來,不數刻,面色突地一凜,似乎已看出了個中之蹊蹺,只是并不敢十分確定,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須,竟就此閉目沉思了起來。 “先生可是有所得了?” 這一見張柬之如此做派,李顯不禁有些子犯叨咕,可又不好出言打斷張柬之的沉思,直到張柬之猛然睜開了雙眼,李顯這才緊趕著出言追問道。 “呼……,太平公主此番還真是送來了份大禮,有人要在波斯復國一事上做文章了!” 張柬之長出了口大氣,給出了個有些聳人聽聞的結論。 “嗯?先生何出此言?” 李顯一聽張柬之這話說得蹊蹺,不禁狐疑地站了起來,一步便邁到了張柬之的幾子旁,探頭再次看了看攤在幾子上的畫作,只是愣沒看出畫作里的奧妙何在,不得不出言追問道。 “殿下請看,這波濤可洶涌乎?” 張柬之沒急著解釋,而是反問了一句道。 “嗯,波濤平靜,而船卻是沉了,還有這把水底的帶血之刀,這或許是在說殺機暗藏之意,只是與波斯復國一事何干耶?” 李顯本性聰慧,又對畫作鑒賞頗有研究,自是能看得出一些內涵,只是搞不懂這殺機與波斯復國的關聯之所在。 “殿下能看出此點,倒也不差了,再看看,那波是何等之形狀哉?” 張柬之極難得地調侃了李顯一句,而后伸手指點了一下畫作上的水面,出言提點道。 “波?線?哦,不,是絲,果然,先生高明,敢情那丫頭是在提醒本宮,波斯之事暗藏殺機,呵呵,宮里那位要拿此事做文章了,有趣,有趣!” 李顯口中說著有趣,可臉上卻沒半點的笑意,反倒是陰沉得嚇人,眼神里滿是掩飾不住的煞氣。 “來勢洶洶啊,殿下切不可掉以輕心!” 張柬之唯恐李顯因怒而亂了分寸,這便緊趕著出言點醒道。 “嗯,本宮心中有數,唔,依先生看來,賊子計將安出?” 李顯怒歸怒,卻并不會因此而自亂了陣腳,這便深吸了口氣,強行將胸中的怒意壓制了下去,在書房里來回踱了幾步,心中已然有了所得,但并沒有說將出來,而是沉吟地問道。 “此有甚難猜的,左右不過是調虎離山之策耳,調不動殿下,調走河西軍也是好的,設此計者,對殿下征伐四方之心甚是明了,這是在對癥下藥呢,此人了解殿下頗深,使的是陽謀,必是極擅權謀之輩,某縱觀后黨一系,并無人有此才干,此事倒是有些蹊蹺了?!?/br> 張柬之對軍事雖不甚了了,可對權謀之道卻是造詣極高,自是早就看出了個中的蹊蹺,李顯話音一落,他便已是接口便答了出來。 “陽謀?呵呵,這人倒是算準了本宮的心態,有點意思了!” 波斯灣一帶,李顯自是必欲取之,暗中也作出了不少的相關安排,只是行動間,極之隱蔽,并不想弄得盡人皆知,除了張柬之知曉李顯的真實心意之外,便是狄仁杰、駱賓王等心腹重臣都不清楚此事,只因時機尚未成熟,李顯并不打算在未穩固住國內局勢的情況下動手,而今居然被一個外人給看破了,李顯自不可能沒想法,身上的煞氣隱隱約約間便已是透了出來。 “殿下,請恕老臣多嘴,此際并非輕動之時,萬不可擅動刀兵,一切還是以穩為妥?!?/br> 張柬之何等精明的個人,只一聽李顯的言語,便已知李顯有了趁勢出兵的算計,登時便急了,忙不迭地進言勸阻道。 “先生放心,本宮不會親自去的,只是,嘿,只是本宮的河西軍若是不動上一動,父皇那頭都難安心嘍,那設計的渾球怕是連這一條都算計到了,當真了得么!” 李顯何嘗不知此時不可輕動刀兵,只是有些事情不是不想便可以不去做的,無奈之余,李顯也只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嗯?!?/br> 身為東宮一系的大管家,張柬之對局勢的判斷自然不差,自是知曉李顯所說的乃是實情,這一條從上個月高宗開始微調李顯一系的將領之舉便可看出個中蹊蹺,隴州都督凌重被調走便是個標志性的信號,當然了,這本就不奇怪,沒那個帝王能容忍得了手下人擁兵自重的,哪怕這人是自己最寵愛的兒子也不例外,對此,張柬之也是無法可想,只能行“拖”字訣,左右高宗也不敢冒著逼反李顯的危險,去干短時間里徹底打亂河西軍的統領體系的事兒,可待得有人推波之際,高宗的態度自不免要起了變化,確不是李顯想不動便能不動的,事到如今,張柬之除了悶哼一聲之外,也不知道該說啥才是了的。 “高邈!” 李顯沒再多解釋,而是提高聲調斷喝了一嗓子。 “奴婢在!” 先前李顯與張柬之議事之際,高邈早已知機地退出了書房,可也沒走遠,就在書房門外侍候著,這一聽李顯傳喚,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跑進了房中,緊趕著躬身應答道。 “去,傳本宮之令,讓莊永查查看,這兩日都有何人與母后密會過!” 隱藏在暗中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李顯自是要第一時間搞清對手究竟是何方之神圣,左右手中有著“鳴鏑”這么把利器在,李顯自不信查不出對方的根底來。 “諾!” 高邈雖不明白李顯此令的意義何在,可卻絕不多問,緊趕著應了諾,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書房,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殿下打算如何應對此局?” 出兵雖已是必不可免,可怎么出卻是甚有講究,畢竟河西之地離波斯灣并不近,如此長距離的征戰,勝負著實難料,張柬之心中的擔心自是難免,怕的便是李顯意氣用事,將全部主力都投進這場遠征之中,萬一要是敗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仗要打,還必須勝,這一條毋庸置疑,只是戰事的規模卻須得加以控制,以波斯復國成功為最終之目標,只是具體該如何運籌,本宮也尚未考慮清楚?!?/br> 打仗可不是圖紙作業,也不是嘴上功夫,盡管李顯已是盡力收集波斯灣一帶的各自消息,可畢竟不曾親自去過那兒,真要想說出個戰略戰術來,也著實沒那個可能性,可有一條李顯卻是確定了的,那便是大食國的國力雖弱,可被宗教洗了腦的軍隊之戰斗力卻并不算太弱,此時要盡滅其國很難,所能做的也就只是發動一場局部之戰爭,最好的結果便是波斯復國成功,從而為大唐下一步征討整個波斯灣打下一個可靠的橋頭堡。 “殿下誤會了,老臣問的是殿下打算如何應對此番朝局之風波!” 張柬之盡管參與過不少次的軍事行動,可實際上對軍事上的戰略戰術還是不甚了了,左右有著李顯這么位軍事大才在,他也不會分神去關心軍事上的事兒,所關心的只是這場即將開始的朝議風波中,己方應當如何去爭取最大的利益之問題,在其看來,出兵既是不免,那就得有一定的利益之交換方可,否則的話,那便是虧了本。 “這個……,不瞞先生,本宮還須得好生想想,唔,先搞清是何人設的計,再做計較也不遲?!?/br> 得,敢情說了半天都是會錯了義,李顯不禁微有些尷尬,聳了下肩頭,苦笑著答了一句道。 “嗯?!?/br>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個道理張柬之自不會不清楚,這一聽李顯沒有盲目自大,自是欣慰得很,也沒再催逼,只是輕吭了一聲,閉上了雙眼,默默地沉思著,而李顯也沒再多言,走回到文案后頭落了座,同樣靜靜地思索了起來,書房里就此安靜了下來…… “啟稟殿下,莊掌總來了?!?/br> 時間便在君臣二人默默思考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著,不知過了多久,但聽一陣腳步聲大起中,高邈已是急匆匆地行進了書房,緊趕著出言稟報道。 “宣!” 一聽莊永已至,李顯的精神立馬便是一振,也無甚廢話,一揮手,便下了令。 “諾!” 李顯既已有令,高邈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了一聲,急匆匆地退出了書房,不多會,已是陪著一身青衣的莊永又轉了回來。 “屬下叩見太子殿下?!?/br> 一見到高坐在上首的李顯,莊永忙搶前幾步,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莊掌總查得如何了?” 李顯素來不喜虛禮,加之心掛著調查的結果,也不待莊永大禮行完,便已是出言發問道。 “回殿下的話,據查,這兩日來,去覲見過皇后娘娘的共有十八名之多,然,密談者唯有明崇儼一人而已,據查,其今日午時前后,曾與娘娘密談過一個多時辰,在此其間,太平公主曾短暫進過德陽殿之書房,據說是給娘娘送甜餅去的,至于明崇儼與娘娘究竟談了些甚事,尚在調查之中,暫不可知?!?/br> 莊永并不清楚李顯下令調查此事的用意何在,但卻不敢有違,依靠著強大的情報能力,倒是很快便查到了密談之人,有鑒于李顯此番命令的奇怪,莊永有些放心不下,這才會親自前來稟報,此時見李顯如此急迫,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趕著便將所知之消息一一稟報了出來。 “什么?明崇儼?這如何可能?” 一聽只有明崇儼與武后密會過,李顯立馬便為之一愣,只因明崇儼有多少能耐李顯心中有數得很,在李顯看來,明崇儼壓根兒就想不出如此毒辣之計來。 第六百四十七章各有謀算 “殿下,究竟出了何事?” 自得令調查時起,莊永心里頭便始終憋著個疑問,然則李顯不說,他也不敢胡亂去問,此際見李顯神情有異,自是再也忍不住了,這便試探著問了一句道。 “嗯,這么說罷,有人試圖在波斯復國一事上做手腳,要逼本宮出戰,這個主意必定是明崇儼所獻,但絕非出自其本意,而是另有他人出謀劃策,莊掌總,對此可有甚線索么?” 莊永乃是絕對之心腹手下,李顯自是不會對其有太多的隱瞞,這便簡單地陳述了一下事實,而后抱著姑且試試看的態度,順口問道。 “回殿下的話,此主張若非出自明崇儼之手,那便極有可能是新科武狀元葛弓之所為!” 莊永聞言,略一沉吟,已是給出了個相當靠譜的答案。 “嗯?此話怎講?” 李顯原本并未抱太大的希望,僅僅只是隨口一問罷了,可這一聽莊永說得如此之肯定,登時便愣了一下,而后狐疑地追問道。 “好叫殿下得知,屬下來前便已調查清楚,那葛弓素來與明崇儼交好,乃是明府???,今日一早,二人又在明府聚會,午時將近時,葛弓獨自一人先行回了府,其后不久,明崇儼便進了皇城,如此想來,出謀劃策者或該便是這個新科武狀元!” 莊永是個辦事很仔細之輩,武后一黨的大臣們幾乎都在其的監視之下,先前接到李顯那道頗為古怪的命令之后,他不但派了人去調查皇城內的情況,也沒忘了追查一下武后一黨的行蹤,對于明崇儼這個重點監視對象,自是更多了幾分的了解,此時李顯有問,他自是答得極為詳實。 “葛弓?” 李顯手中不缺武將,自是很少去干拉攏朝中武將的事情,對那些尚未經歷過實戰的武進士們,也不是很感冒,除了在鹿鳴宴上照老例接見一下諸新進之文武進士之外,并不曾在其中上下其手,于諸般人等自是不甚熟悉,哪怕葛弓乃是新科武狀元,李顯也沒怎么瞧在眼中,這會兒要想起這么個人來,還真有些費思量的。 “回殿下的話,此人乃是松州(今之松潘)人氏,年僅十八,去歲在松州中了武秀才,年初又中了武舉,旋即入東都參與大比,又中了武狀元,一年之內連中三元,實屬罕見之至,現任兵部武選司員外郎之職,于任中,頗有建樹,年中考評為甲等上?!?/br> 這一見李顯臉現疑惑之色,顯然是想不起葛弓為何人,莊永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一躬身,將葛弓的履歷一一道了出來。 “呵呵,連中三元么,有意思,此子看來還是頗有些能耐的,回頭詳細查查此人的根底!” 盡管莊永已將葛弓的履歷盡皆報了出來,可李顯還是隱約覺得內里有些不對味,只因李顯認定此子對自個兒的謀略思路似乎很是熟悉,而彼此未曾交往過的情況下,這顯然有些不太可能,只是李顯也說不清問題究竟出在何處,這便給莊永下了道詳查之令。 “諾?!?/br> 以“鳴鏑”龐大的勢力而論,要調查清楚葛弓的根底自不會是甚太難的事兒,這個自信莊永還是有的,回答起來自是干脆得緊。 “嗯,那就先這樣好了,去罷?!?/br> 莊永的忠心雖是毋庸置疑的,然則接下來的議事太過隱晦,實不足為外人道哉,縱使是莊永這等心腹手下,李顯也一樣不想讓其與聞,這便隨口吩咐了一句道。 “諾,屬下告退?!?/br> 李顯既已下了逐客令,莊永自不敢再多耽擱,緊趕著應了諾,與高邈一道退出了書房,自去安排相關部署不提。 “太平那小丫頭還真是有心的,應景兒該好生還她個人情才是?!?/br> 若非太平公主告知,李顯壓根兒就沒料到有人會在波斯復國一事上做手腳,倘若沒個準備,一旦朝堂上驟然事發的話,那后果可是有些不堪的,縱使能搪塞得過去,那也一準也得狼狽得無以復加,令名受損事小,實力損失過巨事大,從這個意義來說,太平公主給出的這份禮物確實不輕。 “那都是后話,眼下事情尚未大發,殿下還有時間好生籌謀一二,某還是那句老話,而今之計,穩為上!” 張柬之是個很固執的人,一向就不是很贊成李顯的對外用兵之道,哪怕李顯早已再三解釋過拿下波斯灣的意義之所在,可張柬之依舊不改初衷,此時唯恐李顯用力過猛,自是不忘出言再次提醒了一番。 “嗯,本宮心里有數,不就是出河西軍么?出就是了,左右兵養著也是養著,倒不若在實戰中練練也好,若能安父皇之心,那便一切都好,而今所差者,不過是該由何人領軍罷,本宮還得好生思量上一回?!?/br> 對于張柬之的固執,李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么,卻也并不放在心上,這便自信地笑著回答道。 “兵該出便出好了,卻不能沒代價,既是要出兵,終歸是得拿些東西到手才是,事情的關鍵還須得落在陛下身上?!?/br> 涉及到具體利益時,張柬之可就沒甚穩重不穩重之說了,錙銖必較,哪怕僅僅只是繩頭小利也斷不肯稍減。 “父皇么?唔,那倒是須得好生計議一番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