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書迷正在閱讀:目標鈴木甚爾、不要在火葬場里找老攻、由我貪戀著迷、開發次元世界、回到民國當導演、繪星、從年少到歡喜、奈何一念執著、佛系女主崩壞世界[快穿]、慈悲
畢竟是始作俑者,徐元茂震驚歸震驚,卻不會忘了正事,眼瞅著山下的兩路吐蕃官兵已是人仰馬翻地亂成了一團,他自是不會放過這等破敵的良機,一擺手中的橫刀,大吼了一聲,率部狂奔著沖下了山頭,如奔雷般殺進了吐蕃亂軍之中。 “頂住,頂住,快列陣,列陣!” 達旺疼歸疼,反應卻是極快,一見山頭上的唐軍官兵趁亂殺下了山,卻也顧不得理會自身的傷勢了,揮舞著長馬槊,拼力地嘶吼著,試圖穩住亂成了一團的軍伍,奈何此際吐蕃將士們的心氣已被先前那場大爆炸所奪,人心惶惶之下,哪有誰會去聽達旺究竟在嚷嚷些甚子,反應快的已是擰轉馬頭向后逃竄不已,反應慢的則還傻愣愣地望著爆炸處那地獄般的景象,整個隊伍已是徹底陷入了崩潰狀態,再無一絲一毫的戰意可言。 “撤,快撤!” 迷如婆刺可沒有達旺那等高呼酣戰的勇氣,一見山上唐軍殺來,猛然便是一個激靈,從震驚中猛醒了過來,第一個反應便是擰轉馬頭,不管不顧地縱馬便向來路逃了去,一直沖了好幾步了,這才怒吼著下了令,他這一逃不打緊,本就亂哄哄的吐蕃軍登時更加亂上了幾分,人馬相互踐踏之下,死傷慘重無比,沒等唐軍殺到呢,吐蕃軍便已是丟盔卸甲地崩潰了個徹底! “殺!” “留下頭來!” “斬!斬!斬!” …… 兩千唐軍便是兩千只下山猛虎,只一沖,便已深深地切進了亂成一片的吐蕃軍中,刀光縱橫間,人頭滾滾落地,本就已無戰心可言的吐蕃軍經此一沖,徹底慌了手腳,竟無人敢回頭一戰,人人拼死奔逃,前后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所有能逃的吐蕃人都已逃了個干凈,剩下的全都倒在了地上,不是已變成了死尸,便是重傷不起地在地上哀嚎著,整個戰場如同地獄一般的血腥。 “呼……” 殺潰了吐蕃軍之后,沒了戰馬的唐軍官兵自是無法去窮追,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吐蕃軍鼠竄了去,大事一定,徐元茂也就顧不得甚主將的形象了,一屁股坐到在血泊里,大口大口地直喘著粗氣,偶然間回頭看了爆炸現場一眼,登時被那地獄盛宴般的情形惡心得干嘔了起來,不止是他,其他唐軍官兵們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個盡皆臉色發綠不已,誰也不敢相信這戰果竟會有如此之大。 “隆隆……” 就在一眾唐軍官兵們因戰場的慘況而反胃不已之際,卻見來路上一陣煙塵大作中,隆隆的馬蹄聲如密鼓般炸響,所有官兵盡皆驚得跳了起來,可一看煙塵中那面安西鐵騎的紅色戰旗正迎風揮舞,又全都松弛地坐倒在了地上。 “徐老哥,這是怎么回事?賊子就這么垮了?” 急速趕來的李賀一見到戰場上那血腥而又恐怖的場景,同樣被狠狠地惡心了一把,只是心理素質過硬,倒是沒啥特別的表示,只是皺了皺眉頭,翻身下了馬背,大步行到了坐地不起的徐元茂身前,有些個悶悶不樂地問了一句道。 “嗯,垮了,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這輩子就不必再跑了,嘍,全都趴地上歇著了?!?/br> 一見到李賀趕了來,徐元茂原本尚懸著的最后一絲緊張也盡皆消失了去,腰板一挺,從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用手中兀自滴著血的橫刀左右掃了掃,略帶一絲自豪地調侃了一句。 “哦,唉……” 李賀是一早就埋伏在了運糧隊的后頭,這一得到吐蕃軍出現的消息便已是急速趕了來的,可卻沒想到緊趕慢趕之下,還是來得遲了,愣是沒能撈到一星半點的戰果,望著眼前那狼藉的戰場,心里頭的郁悶就別提有多歪膩了的,可也沒轍,只能是氣惱地長嘆了一聲,一跺腳,忙著自去指揮一眾官兵打掃戰場不提。 “什么,竟有此事?” 若說李賀聽完了戰事經過,僅僅只是郁悶的話,噶爾?欽陵的反應便是震驚得無以復加,再一瞅見跪倒在面前的達旺與迷如婆刺那等狼狽之狀,心頭的怒氣不由地便涌了起來,猛地一掀,將身前的幾子掀到了一旁,又急又氣地跳了起來,怒視兩名敗將,氣息喘得又急又粗。 “大相息怒,此事確是如此,若非迷如婆刺貪功,本不致有此大敗……” 一見噶爾?欽陵如此急怒,達旺唯恐受到重罰,自是毫不猶豫地便推卸起責任來。 “放屁,某乃依令行事,是你自己貪功要爭糧,倒怨起某家來了?!?/br> 迷如婆刺也不是傻子,自是知曉這會兒可不能嘴軟,不待達旺將話說完,他已是截口反頂了回去,兩名敗將便這么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執了起來,直吵得噶爾?欽陵耳膜生疼不已。 “夠了,都給本相閉嘴,滾,都滾!” 噶爾?欽陵震怒之下,自是無甚好氣色,毫不客氣地嘶吼了一嗓子,將二人一并趕出了中軍大帳,自己卻如怒獅一般地在大帳急速地來回踱著步,心里頭的震撼感一浪強過了一浪,末了,猛然站住了腳,臉定定地朝向著東南方,眼神里滿是掩飾不住的擔憂之色…… 第三百九十九章奇兵出擊(一) 雨一直在下著,從昨日天剛擦黑時起便沒停過,這一下便是足足一夜,風一吹,寒得緊了些,厚實的甲胄不單無法御寒,反倒因雨水的浸潤而倍覺沉重,然則一眾在寨墻上往來巡哨的唐軍官兵們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之心,依舊頂風冒雨地警戒著寨外的動靜,這等守御不可謂不森嚴,可卻顯然不能令站在塔樓上的林成斌感到一星半點的安心。 半個月了,自開戰以來,時間都已是過了半個月了,河州的戰事卻依舊膠著難明,雙方血戰連連,各有勝負,打得可謂是不可開交,林成斌雖是好戰之人,可卻并不羨慕河州一線的同僚,只因他很清楚大通河一線方是雙方決勝的關鍵之所在——吐蕃軍一定會出現,只是何時來卻是不好說了,或許就在這一兩日! “嗚嗚,嗚嗚……” 就在林成斌心神不定間,高高的塔樓突然輕輕地震動了起來,繼而,震動不單沒消停下來,反倒愈發猛烈了起來,硬是震得頂棚上的灰塵撲簌簌地直往下掉,還沒等眾人從驚駭中醒過神來,就聽一陣凄厲的號角聲在里許外的山頭上暴然響起,那是瞭望哨在報警,毫無疑問,敵軍殺到了! “全軍上墻,備戰,備戰!” 一聽到號角聲響起,林成斌立馬便反應了過來,自不敢稍有怠慢,大吼了一聲,沖下了瞭望臺,疾步沖上了寨墻,呼喝著指揮一眾官兵上墻準備迎敵。 “咚咚……” 大唐官兵們方才在寨墻上各就各位,就聽一陣沉悶而又整齊無比的腳步聲順著山谷由遠及近地傳了來,旋即便見兩里許外的拐彎處一道黑線涌將出來,速度不快,卻有如一道厚實無比的城墻在移動一般,其氣勢可謂駭人已極。 “發消息!” 林成斌絲毫不因吐蕃軍的雄渾氣勢所動搖,只是默默地估算著敵軍的數量,待一見其前鋒已有萬余之數之際,自不敢再行耽擱,對著跟在身邊的一名親衛低聲吩咐了一句,旋即便見那名親衛沖下了寨墻,飛快地跑到營中,取出了一只鳥籠,抖手間已放出了數只信鴿,撲哧哧地沖上了高空,在寨子上空盤旋了一圈之后,各自向四面八方飛了去。 “弓弩手,準備!” 望著越逼越近的吐蕃大軍,林成斌的臉色雖平靜依舊,實則心中卻不禁微微有些子忐忑的不安,只因吐蕃軍來得太不是時候了,這等雨水連綿之際,原本備下的陶罐炸彈盡皆受潮而無法使用,面對著吐蕃軍如此多兵力的狂攻,要想按預定計劃支持上一天,顯然是件極其艱難的事兒,把握性不是沒有,可也著實低得可憐,然則事已至此,不戰也得戰了! “嗯!” 吐蕃大軍走到離寨墻不過一里之地時,一員策馬走在黑色大髦下的青年將軍突地一揚手,只是輕吭了一聲,正隆隆向前推進的吐蕃大軍立馬整齊劃一地停在了原地,這青年將軍正是噶爾?欽陵的四弟噶爾?悉多。 “托爾多!” 噶爾?悉多率部趕到大通河谷已有些時日了,之所以不急著發動急襲,等的便是這場及時雨——吐蕃軍連番吃了陶罐炸彈的苦頭,自是不敢掉以輕心,憑借著在戰場上拾到的十數枚未爆彈,一幫子吐蕃能工巧匠們研究了良久,雖無法尋出火藥的配方,可卻發現了陶罐炸彈的一個致命弱點,那便是怕水怕潮,這正是噶爾?悉多在雨中發動攻勢的根由之所在,此際,眼瞅著寨墻上的守軍們那稀疏的防守陣型,噶爾?悉多嘴角一挑,露出了個猙獰的笑容,提高聲調,斷喝了一聲。 “末將在!” 噶爾?悉多話音剛落,一員魁梧至極的大將便已從旁閃了出來,這人正是噶爾?悉多麾下第一勇將托爾多,但見此人身高近兩米,面色黑如墨炭,一根根虬髯有若鋼針般蔓延得滿臉都是,豹環眼一瞪,煞氣油然而起,手中一根碗口粗的鑌鐵棍,黑黝黝地,赫然竟是精鋼打制所成,足足有百斤之重,可被托爾多提在手中,卻似渾不著力之狀,其之勇悍由此可見一斑。 “現在是辰時六刻,本將打算在允吾城里用午膳,能不能吃得上這餐可就全靠將軍了?!?/br> 噶爾?悉多滿臉子欣賞之意地看著托爾多,用手中的馬鞭一指東面,以調侃的語氣吩咐了一句道。 “諾,末將定當請大將軍在允吾城最大的酒樓暢飲歡宴,不醉無歸!” 托爾多乃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別說寨子里的唐軍僅僅只有千余人馬,便是再多上一倍,托爾多也不放在心上,此際見自家主將語出調侃,自也樂得跟著湊趣上一回,這便雙腿一并,猛地一拍胸脯,咧著大嘴放出了豪言。 “好!這句話本將軍記住了,開始罷!” 這一聽托爾多如此自信,噶爾?悉多不由地便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揚馬鞭,一派漫不經心狀地下達了攻擊令。 “諾!”托爾多高聲應了諾,一轉身,大步行到了軍前,將鑌鐵棍一舉,高呼了一嗓子道:“大將軍有言在先,午時要在允吾縣內歡飲,兒郎們,拿出爾等的本事來,給老子拿下此寨!” “呼嗬,呼嗬……” 托爾多話音一落,數萬大軍便齊齊嘶吼了起來,如雷般的聲音在山谷里來回震蕩,直震得寨墻都為之輕晃不已,吐蕃軍的氣勢陡然間便已高漲到了頂點。 “弟兄們,身后便是我等的家園,父母妻兒所在之處,又豈能容得吐蕃賊子放肆,拿出勇氣來,殺他個痛快!” 吐蕃大軍那一陣陣的呼喝聲爆響中,人單勢孤的唐軍官兵們都不禁為之色變,不少士兵甚至身不由己地哆嗦了起來,士氣自是不消說的低落,眼見于此,林成斌自不敢怠慢了去,這便一把抽出腰間的橫刀,高高地揚過頭頂,拼盡全力地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嘶吼。 “殺,殺,殺!” 守寨的官兵基本上都是蘭州本地之人,這一聽林成斌如此說法,立馬便想起了家中老幼尚在身后,一旦寨墻失守的話,那便是一場難以言述的浩劫,精神瞬間便是一振,紛紛放開了喉嚨,跟著嘶吼了起來,聲音雖不如吐蕃軍那般雄渾,可自有一股子狠戾在內,原本低落至極的士氣自是就此大振了起來。 “攻擊!” 托爾多出身底層,靠著勇武才成了千戶長,自是不懂漢語,也就聽不懂城頭上的守軍們在嘶吼些甚子,然則一聽城上守軍這通子狂喊明顯有著與己方大軍叫陣的意味,心頭的火氣立馬便起了,也不再多廢話,將手中的鑌鐵棍往地上重重一頓,大吼著下達了攻擊令。 大通寨,顧名思義便是扼守大通河谷的軍寨,此寨位于大通河谷最狹窄之處,寬不過二十余丈,寨墻橫斷了整個山谷,高五丈有余,厚則有三丈出頭,為青石壘成,其中間有門一扇,為包鐵的三寸木門,此寨原本是吐蕃人所筑前年被李顯夜襲奪下之后,便即重修,兩年多方建成如此之規模,夾山而立,寨墻上箭塔、瞭望樓、守城弩一應俱全,可謂是雄關一座,唯一的缺憾便是守軍的兵力不多,攏共只有千余人,再加上協守的民壯千余人,這等人手要想守住寨子顯然極為吃力,尤其是在沒有了陶罐炸彈這等守城利器的情況下,形勢著實不容樂觀,這一點守軍清楚,攻城的吐蕃軍同樣心中有數,正因為此,吐蕃軍一發動便是兇悍至極的狂撲,要的便是一鼓作氣的狠戾! 山谷不算寬,吐蕃軍能同時出動的也就只有三千人馬,其中一千弓箭手為掩護,五百盾刀手則護衛著兩輛大型沖車向寨門方向狂沖,更有一千五百名精銳之士扛著云梯為先鋒,如怒濤一般向著寨墻狂奔了過來,吶喊聲震耳欲聾間,殺氣沖霄而起。 “瞄準沖車,放!” 林成斌只瞄了一眼,便已認清了形勢,在他看來,最危險的莫過于那兩輛撞門的大型沖車,真要是被沖車殺到寨門下,那后果只怕不堪得很,眼瞅著敵軍蜂擁而來,林成斌不由地便有些子急了,大吼著下達了攻擊令。 “放!” “放!” …… 二十余丈的寨墻上一共安置了六部大型守城弩,林成斌一聲令下,各弩的伙長自是不敢怠慢,紛紛喝令手下軍卒扣動了扳機,但聽弦響暴起中,六支巨大的鐵箭如天外飛虹般地劃破空間,呼嘯著射向了城下。 “啊……” 巨大的弩箭攻擊力強悍得驚人,可惜準頭卻不是太佳,六支弩箭中僅有兩支命中了第一輛沖車,巨大的沖擊力穿透了吐蕃盾刀手們組成的盾陣,硬是將這輛沖車整個地射得往后一頓,旋即便歪倒在了地上,至于其它四支弩箭,雖不曾射中目標,可卻在吐蕃沖城隊列中犁出了四道死亡的空隙,所有擋在弩箭前行路上的吐蕃官兵盡皆成了碎片,被擦著的也是血rou模糊地慘嚎不已,其勢著實驚人至極。 “沖上去,豎梯,豎梯!” 眼瞅著己方的沖擊陣型被六支弩箭攪得一陣大亂,托爾多登時便急了,揮舞著鑌鐵棍,怒吼了起來,驅趕著一眾手下向前狂奔,只一瞬,沒等唐軍將弩機再次填裝完成,吐蕃軍已狂奔到了寨墻下,十幾架云梯齊刷刷地高高揚起,向著墻頭靠搭了過去,慘烈至極的攻防戰就此開始了…… 第四百章奇兵出擊(二) “放箭!” “放箭!” 云梯方才揚起,兩軍的指揮官便同時嘶吼了起來,霎那間城上城下羽箭穿梭如雨,所不同的是城下的吐蕃軍攻擊的是城頭的弓箭手,而城上的三百弓箭手瞄準的則是趴云梯上準備越城的吐蕃勇士,這一通亂箭齊發之下,場面登時便是一片大亂,城上的守軍不時有人中箭跌下城頭,而十數架云梯上的吐蕃勇士也沒能討得好,縱使身上全都披著重甲,卻哪能擋得住如此近距離的亂箭攢射,無一例外地全都被穿成了刺猬,哀嚎不已地跌落城下,將下方的吐蕃官兵砸得個鬼哭狼嚎。 “上城,上城!” 眼瞅著越城戰術失敗,托爾多心頭的火氣登時便起了,憤怒地揮舞著手中的鑌鐵棍,大吼著驅策一眾手下登云梯而上。 攻城之要首在勇氣,而這撥精選出來的三千吐蕃士卒顯然不缺乏這等決死的勇悍,饒是城頭上檑木、滾石、箭矢如雨而下,卻依舊無法擋住吐蕃先鋒軍的蟻赴而上的勢頭,雙方交戰不過方才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城頭上已是險情不斷,不時有吐蕃士卒翻上了寨墻,與守軍展開殊死的血戰,盡管幾次三番都被守軍強壓了下去,可守軍付出的代價卻著實高得驚人,殺敵三百,自己也倒下了近一百人之多,戰損比達到了三比一,遠遠高過通常守城戰五比一的正常比例,形勢對于唐軍來說,實在談不上有利,更麻煩的是——吐蕃軍最后一輛沖車趁著守軍忙于防守之際,已強行推進到了寨門下,正瘋狂地撞擊著寨門,巨大的沖擊力震撼得整個寨墻都為之晃蕩不已。 “扔火油彈!” 林成斌剛率親衛殺光了一撥沖上了城頭的吐蕃士卒,還沒來得及喘上口大氣,便被沖車的撞擊震得腳步略有些趔趄不已,大驚之下,揮舞著橫刀,撥擋開城下射上來的亂箭,從城碟處探出了頭去,入眼便見巨大的沖車躲在了盾陣的掩護之下,任憑城上守軍如何射箭攻擊都難奈其何,登時便急了,顧不得許多,只能是狂吼著下令拿出了壓倉的一張底牌——西域自古便多產石油,其色黑而有異味,尤其是燃燒后的氣味更是嗆鼻已極,故此,西域諸族皆棄之不理,可在李顯眼中,這玩意兒便是個了不得的寶貝,限于技術手段,雖無法做到后世那等神乎其神的妙用,可簡單的蒸餾提純一番卻還是做得到的,所得的便是與后世的汽油相仿佛的火油,只是因此番戰事起得突然,趕制出來的火油彈并不多,攏共只有百余枚,全都放在了這大通軍寨中,作為守城的最后屏障,此際,眼瞅著弓弩與滾石都難奈吐蕃軍的盾陣,林成斌不得不將此物提前搬將出來了。 “轟,轟……” 火油彈體積并不算大,也就是個一尺見方的陶罐罷了,其上有兩層蓋子,以為密封之用,到得用時,只需掀開最上層的蓋子,便可點燃兩層蓋子之間的棉布,而后將之擲向目標物即可,使用起來倒也算得上簡單,可威力卻是驚人已極,林成斌這一下了令,一眾協防的民壯自是不敢怠慢,紛紛呼喝著將火油彈抬上了寨墻,按著平時訓練的規矩引燃了火油彈,亂紛紛地砸下了城頭,但聽一陣悶響過后,大火便不可遏制地起了,更可怕的是這火油沾到哪便燒到哪,只一瞬間,寨門處便已燒成了一片火的海洋,可憐一眾吐蕃官兵們措不及防之下,竟有兩百余人慘死于火海之中,更有不少帶著火頭的士卒四下狂奔呼號,其狀之慘,實難已言述,原本攻擊正猛的吐蕃大軍勢頭登時便是一挫,再無戀戰之心,亂紛紛地退回了本陣,雙方的第一次交手,已唐軍獲勝而暫告了一個段落。 “鼠輩無能,有膽子的再來??!” “哈哈哈……,來多少爺爺們殺多少!” “一群廢物,不夠爺們殺的!” …… 眼瞅著吐蕃軍敗退得如此之狼狽,城頭上的守軍與民壯們全都盡情地歡呼了起來,指點著吐蕃敗軍的背影,嘻嘻哈哈地嘲諷著,滿城頭一派的沸騰景象,然則林成斌卻顯然不似眾人那般樂觀,畢竟火油彈就那么百來枚,先前一家伙就丟下去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也就只夠兩次攻防之用,要想靠這玩意兒支撐上一整天,顯然不太可能,事到如今,卻也只能是硬著頭皮苦撐下去了的。 “廢物,一群廢物,殺不上城去,老子扒了爾等的皮,上,給老子再上!” 怒了,被亂兵席卷著退回了本陣的托爾多徹底地暴怒了,他怎么也沒想到如此氣勢兇悍的攻城戰竟然打成了這副德性,自感無顏面見自家主將之下,在軍前暴跳如雷地將一眾手下臭罵了一番,驅趕著眾軍再次發動了決死的沖城。 隨著吐蕃軍的再次壓上,血戰瞬間便到了白熱化程度,這一回吐蕃軍沒有再嘗試沖車撞門,而是直截了當地攀云梯攻城,但見列于陣后的一千五百名吐蕃弓弩手拼命地將一撥撥的箭雨射上城頭,密如雨織一般,硬是壓得城頭的唐軍弓弩手們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御陣型,只能是分散了開去,各自為戰,如此一來,便給了攀城的吐蕃士卒可趁之機,戰不多時,左側的城防便已被吐蕃人強行撕開了一個口子,十幾名吐蕃勇者在一名百戶長的指揮下,拼死抵擋著守軍的圍攻,硬生生地守住了一段寬達數丈的口子,一片歡呼聲中,陸續有吐蕃士兵狂吼著涌上了城頭,形勢對于唐軍來說,已是到了岌岌可危之地步! “殺,將賊子打下去!” 吐蕃軍歡呼聲一起,正在寨門處指揮作戰的林成斌立馬便被驚動了,這一見城防要破,登時便急了,嘶吼了一聲,率領著親衛隊沖殺了過去。 殺,再殺,揮刀,再揮刀! 林成斌這些年來跟著李顯習武,刀法大進之下,早已非當初可比,這一發狠殺出,當真有若地獄里來的煞神一般,刀刀狠戾,招招奪命,手下竟無一合之敵,瞬息之間便已強行突破了吐蕃人的圓形守御,直殺得吐蕃人陣腳大亂,大唐官兵們這一見自家主將如此神勇,士氣自是為之大振,紛紛呼喝著發動了反沖擊,殺得沖上了城頭的吐蕃官兵節節敗退不已。 “呸,廢物,都給老子滾開!” 眼瞅著好不容易才打開的突破口就要再次被唐軍堵上,托爾多急怒交加之下,也顧不得甚指揮不指揮了,呲牙咧嘴地罵了一嗓子,提拎著鑌鐵棍便沖到了城下,扒開手下軍卒,沿著云梯便沖上了城頭,入眼便見林成斌正在亂軍叢中大開殺戒,臉立馬便黑了,大吼了一聲,猛地一躍而起,也不管會不會誤傷己方士卒,手中的鑌鐵棍高高揚起,沒頭沒腦地便朝著林成斌當頭狠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