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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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斯仁次亦是用刀的高手,眼光自是老辣得很,只一看李顯的動作,瞬間便已將結果計算了出來——此際李顯側身之下,面對著刀鋒的就不在是右肩,而是咽喉,倘若雙方都不變招,索斯仁次這一刀絕對能將李顯斬殺當場,然則卻也絕躲不過李顯那剖腹的一砍,雙方只能是同歸于盡的下場! “混帳!” 索斯仁次乃是尸山血海里滾打出來的勇將,對生死早就看得極淡了的,倘若能跟李顯拼個同歸于盡的話,他自是半點都不懼,問題是他所得到的命令是要活捉李顯,而這道命令又是出自他最敬重之人——噶爾?欽陵,索斯仁次不敢也不能違背了此令,故此,面對著李顯這等以命換命的打法,索斯仁次盡管氣惱至極,卻還是不得不屈服了,怒叱了一聲之后,手腕一拐,原本直劈而出的刀勢猛然一個下沉,斜刺里格向了李顯劈將過來的橫刀。 “鏘……” 雙刀不出意外地對撞在了一起,一個是倉促變招,另一個則是匆忙出刀,雙方的力道都不曾使足,雙刀一碰之下,便即各自彈了開去,誰都不曾占到一絲的便宜,所不同的是李顯是有意為之,早就有了思想準備,而索斯仁次是被動變招,在反應速度上卻是慢了半拍,盡管劣勢并不大,可在這等幾乎是貼身rou搏的情形下,卻是個足以致命的閃失。 “霸絕天下,殺!” 索斯仁次的閃失很小,若是換了旁人,幾乎難以發現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更談不上抓住破綻,可對于李顯來說,有這么個小小的破綻便足以致勝,哪肯就此放過,不待橫刀上的反震力道消退,李顯已大吼了一聲,全力翻腕一振,原本向后彈開的刀鋒瞬間便是一頓,旋即,豁然加速,瞬間便化為一道流光,再次急襲向索斯仁次的腰腹。 “啊,呀……” 索斯仁次本身已堪稱刀道高手,于刀法上的造詣自是極高,可顯然比起李顯來要差了不老少,更別說反應上本就慢了半拍,面對著李顯這突如其來的攻殺,壓根兒就無法做出有效地阻攔,慌亂間,顧不得傷敵,忙不迭地一踢馬腹,憑借著過人的騎術,生生于間不容發之際,躲開了刀鋒的正面劈殺,算是逃過了必死的結局,奈何李顯的刀來得實在是太快了些,索斯仁次已是盡了力,卻還是沒法完全避讓開來,被刀尖劃了一下,厚實的鎧甲如同紙糊的一般,生生被拉出了一大道豁口,不僅如此,索斯仁次的腰部也瞬間被拉開了一道巨大的血口,深達近寸,險些便刺破了腹腔,血水瞬間狂噴而出,疼得其鬼哭狼嚎地吼了一聲,不敢再戰,縱馬斜刺里竄了開去。 可惜了!李顯一刀沒能將索斯仁次斬殺當場,自是不免有些子遺憾,然則卻顧不上去追殺,只因此際先前被震得身子歪斜的旺仁贊已舞著鑌鐵棍沖殺了過來,無奈之下,李顯也只能是打疊起精神先應付面前之敵。 “突擊,突擊!” 說時遲,那時快,李顯與三員敵將之間的交手過程看似繁復,其實卻都是在霎那之間便已見了分曉,就在旺仁贊再次向李顯發動攻擊之際,雙向對沖的兩支騎兵終于交匯了,但聽李賀、程河東兩員悍將齊聲怒吼之下,率部兵分兩路如兩把利刃一般地闖進了吐蕃騎兵陣列之中,雙方一個照面之下,便已殺得慘烈無比,彼此各不相讓,人仰馬翻之情景隨處可見,無數的刀光在空中劃來劃去,一聲聲慘嚎此起彼伏,戰事方一開始,便已是白熱化之程度。 雙方都是軍中精銳,兵力相當,裝備也相當,然則唐軍騎兵的訓練水平卻遠勝吐蕃騎兵,無論是單兵能力還是配合作戰的熟練程度都不是吐蕃騎兵能媲美得了的,若是平常時分,唐軍無需花太大的代價便能輕松擊潰吐蕃軍的抵抗,奈何此時不比往日,血戰連連之后的唐軍已是強弩之末,而吐蕃軍乃以逸待勞之師,無論體力、精力還是馬力都比唐軍強了不老少,這一硬撼之下,竟生生地擋住了唐軍的沖擊之勢,雙方糾纏著打成了一場大混戰,竟是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該死,這回麻煩大了!就在兩支騎兵隊絞殺成一團之際,李顯本人也陷入了苦戰之中,剛一打退旺仁贊,阿古臺便竄了上來,好不容易將其逼開,索斯仁次又帶傷冒了出來,三將有如走馬燈似地圍著李顯狂殺不已,渾然便是活脫脫的“三英戰呂布”之現代版,幾番廝殺下來,李顯的臉色越發難看了起來,只因他很清楚若是不能盡早將這股吐蕃騎兵擊敗,傷亡勢必極重,這還不算嚴重,更可怕的是諸路吐蕃軍隨時都有追擊到此的可能,真到那時,全軍覆滅怕也就在所難免了的。 急了,李顯這回是真的急了,恨不得一刀便將當面這三員吐蕃騎將斬殺個精光,奈何這三員吐蕃騎將都是老jian巨猾之輩,壓根兒就不跟李顯死拼到底,一旦力有不逮,立馬后撤換人,死死地將李顯纏在了核心,令李顯痛恨不已,卻又有些子無可奈何,幾回冒險出擊之下,不但沒能有效地殺傷三將,反倒險些被三將所趁,無奈之余,也只能打疊起十二萬分的謹慎,耐著性子地與三將纏斗不休,只是心中的急躁之意卻是遏制不住地高漲了起來。 “殿下莫慌,末將來也!” 就在李顯越打越是心焦之際,卻見一騎突然從亂軍叢中沖殺了出來,持刀直奔剛被李顯一刀逼退的索斯仁次,赫然竟是當初被李顯救下的那名被俘之騎曹林成斌。 “找死!” 別看索斯仁次在李顯面前顯得縮手縮腳地,似乎沒啥大作為可言,可其畢竟是軍中驍將,非尋常人可比,心氣自是高傲得很,這一見林成斌身上所穿的不過是普通騎兵的服飾,哪會將這等人物放在眼里,此際見林成斌殺到,不屑地撇了下嘴,冷哼了一聲,隨手便劈出了一刀,打算就此了結了這名不知死活的唐軍小兵。 大意輕敵素來便是兵家之大忌,一旦犯了,那就必將遭到報應,索斯仁次這一隨手之下,自是立馬便將自己置于了險境之中——林成斌雖身著普通騎兵服飾,可其原本就不是普通一兵,而是騎曹參軍,當然了,這官職并不高,不過就是正九品下的小武官而已,然則其出身卻不同一般,其乃是大將軍薛仁貴的親兵副隊長,曾得過薛仁貴不少指點,一身武藝之高并不在李賀等騎將之下,甚至還要強上三分,縱使不及索斯仁次,卻也差不了太多,雙方若是平手而戰的話,或許索斯仁次能獲得最終的勝利,可那也得是經過一番鏖戰方有可能,要想隨便攻出一刀便殺了林成斌,又豈有可能。 “殺!” 林成斌哪管索斯仁次是何等心理,這一見其攻殺而來的刀勢破綻重重,自不肯放過此等破敵的良機,大吼了一聲,手臂一振,“唰唰唰”便連攻出了三刀,第一刀擋開索斯仁次攻殺過來的厚背馬刀,而后兩道刀光則一上一下地直奔索斯仁次的喉頭與胸膛,速度奇快無比,登時便令索斯仁次驚訝得瞳孔都就此緊縮了起來…… 第二百一十章突圍,突圍?。ㄎ澹?/br> 大意了,太大意了!面對著林成斌攻殺過來的兇悍刀勢,索斯仁次懊喪得差點就背過了氣去,真有種狠抽自個兒耳光的沖動,也不想想林成斌既然能在這等血腥無比的亂戰中殺將出來,又豈會是個弱者,明明是大將的能耐,竟穿著身小兵的服飾,這不明擺著是在坑人么?索斯仁次對林成斌這等扮豬吃老虎的惡劣行徑簡直是憤概到了極點,奈何林成斌顯然對此毫不在意,攻出的兩刀勢大力沉不說,速度還快得驚人,壓根兒就沒給索斯仁次留出一星半點的反應時間,只聽“噗嗤,噗嗤”兩聲沉悶至極的著rou聲響過之后,倒霉的索斯仁次已捂著脖子滾落了馬背,手腳胡亂地蹬踏了幾下,便帶著極度的委屈魂歸西天去了。 “好樣的!” 這一戰自開打以來,李顯便打得憋屈無比,硬是被旺仁贊等人死纏著不放,雖不致落敗,可要想取勝卻也沒有可能,正自心煩不已之際,一見林成斌竟然干翻了索斯仁次,登時便大喜過望地吼了一聲,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運轉如飛,瞬間便將正與其纏斗著的旺仁贊逼得個手忙腳亂不已。 “小賊,拿命來!” 阿古臺原本正準備縱馬沖上去替換已跟李顯纏斗了數回合的旺仁贊,卻沒想到索斯仁次居然一個照面便被林成斌斬于馬下,登時便怒了,也不管旺仁贊正被李顯殺得嗷嗷直叫,氣勢洶洶地便縱馬向林成斌沖殺了過去,手中的長馬槊一抖間,無數的槍花乍然而現,瞬間便將林成斌連人帶馬都罩了進去。 “鐺鐺鐺……” 林成斌雖勇猛過人,卻不是個沒頭腦的莽夫,這一見阿古臺跟瘋狗一般地沖殺了過來,自不肯冒險與其對攻,在他看來,只消能拖住阿古臺片刻,另一頭的李顯便能騰出手來干掉旺仁贊,戰場的局勢也將得到根本性的扭轉,實無必要去跟阿古臺玩以命換命的把戲,這便謹守不攻,一把橫刀揮舞出無數刀光,將全身上下遮擋得嚴嚴實實地,任憑阿古臺如何運槍如飛,也只能是望洋興嘆,除了暴出陣陣細密的撞擊聲之外,再無一絲旁的收獲。 “受死,殺,殺,殺!” 李顯于激戰中也沒忘了用眼角的余光觀察戰場之動態,這一見阿古臺已被林成斌牽制住了,自是不會放過這等殲敵的大好機會,嘶吼連連地發動了一波強似一波的狂攻,“橫刀式”、“撩刀式”、“霸絕天下”、“七星連環”等等強招迭出,僅僅數招間便已將旺仁贊殺得個汗流浹背。 扛不住了,逃!旺仁贊本已力大著稱,可這會兒遇到了力量比他還大,武藝比他還高的李顯,自是再也撐不下去了,尤其是看到阿古臺攻了半天都沒能將林成斌拿下,心登時便慌了,趁著剛招架住李顯一刀強攻的空隙,一擰馬頭便打算逃了再說。 “哪里逃,留下命來!” 李顯已是殺得性起,這一見旺仁贊要逃,自是不肯罷休,大吼了一聲,縱馬便追了上去,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高高揚起,一個“力劈華山”便重重地劈砍了過去。 “看打!” 旺仁贊知曉李顯馬快,在調轉馬頭之際便已在留心李顯的動靜,雖始終不曾回過頭去,可卻在心里頭估算好了彼此間的距離,一察覺到李顯追至,旺仁贊頭也不回地使勁一甩手中的鑌鐵棍,那棍子便已如標槍般地脫手射出,急若流星般地直取李顯的胸膛。 “嗆然!” 該死的東西!李顯確實沒想到旺仁贊會來上這么一手,眼瞅著鑌鐵棍急速襲來,李顯顧不得揮刀斬殺旺仁贊,忙不迭地一擺臂,強行將刀柄一橫,擋住了鑌鐵棍的強襲線路,但聽一聲脆響之后,鑌鐵棍固然被李顯撩到了空處,可李顯這一變招乃是倉促出手,又是強行變向,手上的力道并不足,竟被反震之力震得整個人都向后傾倒不已,一時間已無力再攻出第二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旺仁贊瘋狂地打馬向戰場外奔逃了開去。 王八羔子,逃得倒是賊快!眼瞅著將將到了口邊的肥rou就這么飛走了,李顯心里頭的火一竄竄地狂燒著,奈何旺仁贊已逃得遠了,再想追已是來不及,李顯也只能是恨恨地罵了一聲之后,策馬回轉,打算去找阿古臺的麻煩。 索斯仁次死了,旺仁贊逃了,阿古臺可就徹底慌了神,再一看李顯滿臉怒氣地縱馬向自個兒沖殺了過來,阿古臺哪還有絲毫的戰心可言,忙不迭地急攻了幾招,依仗著馬槊乃長兵器的優勢,逼開了林成斌的糾纏,一撥馬首,便往斜刺里逃了去。 還想逃,死罷!李顯先前被阿古臺三人纏得頗有些狼狽,心中的怒氣始終沒能發泄出來,這一見阿古臺也想溜,登時便怒了,也不縱馬去追,將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往得勝鉤上一擱,取下腰間的大鐵弓,拉開弓弦,瞄著阿古臺的背影便是一箭,但聽弦聲一響,雕羽箭便已急若流星般地劃破空間,帶著強烈的呼嘯聲追上了阿古臺逃竄的身影。 “啊……” 阿古臺正埋頭策馬狂奔,突覺背心一疼,不由地便慘嚎了起來,緊接著,渾身的力氣瞬間便流失了個干凈,眼前一黑,人已滾落了馬背,強自在塵土間掙扎了幾下,便再也沒了動靜。 “敵將已死,兒郎們殺賊,殺??!” 李顯對自己的箭術有著絕對的信心,箭一出手,便不再去看結果,一翻腕,將大鐵弓收回腰間的箭壺,再次取下了得勝鉤上的青龍偃月刀,一邊高呼著,一邊縱馬向亂戰成一團的核心殺了過去。 “大唐威武,大唐威武!” 正陷入苦戰中的大唐將士們大多沒發現三員敵將已死的死、逃的逃,然則卻大多聽到了李顯那中氣十足的吼聲,登時全都精神為之一振,也不知是誰起的頭,高昂的戰號聲便漸響而起,不數息便已是雷動九天之勢,原本尚能跟唐軍死死抗衡的吐蕃將士們這才注意到自家三位主將都已不知去向,登時便慌了,先是兩、三名潰逃出戰場,到了末了,已是成群結隊地四散逃竄了開去,戰事至此,已無絲毫的懸念,唐軍勝利已成定局! “吹號,收兵!” 眼瞅著吐蕃軍潰散了開去,李顯并沒有乘勝追擊之打算,一揚刀,下達了收兵令,隨著號手吹響了號角,正追殺著敗兵的大唐騎兵們紛紛收住了狂奔的戰馬,趕回到了李顯所在的大旗之下。 “過河!” 李顯眼神過人,盡管沒認真去計數,可只略掃了一眼,便已驚覺先前那短促的苦戰之下,唐軍竟然折損了近十分之二的兵力,心頭不禁為之發沉,可李顯卻不敢讓全軍停下來休息上一陣,甚至顧不得去打掃一下戰場,一揮手,高聲下了將令。 時值枯水期,原本波瀾壯闊的布哈河如今卻是水流平緩,盡管河面依舊有四十丈左右的寬度,可即便是最深的河心處也不過僅有三尺左右,對于全部都乘馬的唐軍來說,過河并不算甚難事,無需搭浮橋,只消涉渡時稍加留神便可保無恙,此際李顯將令已下,諸軍自是不敢怠慢,各自分頭縱馬下了河灘,有條不紊地向對岸涉渡而去。 “殿下快看,東、南有警!” 就在唐軍剛展開隊形過河之際,一名眼尖的士兵突然驚呼了起來,瞬間便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身后,只見東、南兩個方向上煙塵大起,顯然有大隊騎軍正向此處高速沖來,唐軍官兵全都不禁有些子慌了神——不是唐軍不敢戰,而是此時已無一戰之力,別說戰了,在高速殺來的敵軍面前,便是要逃怕都難了。 “快,加速過河!” 眼瞅著大敵將至,李顯也不禁為之頭皮發麻,他很清楚一旦被敵軍追上,那便是全軍覆沒之下場,事到如今,李顯除了驅趕眾軍加快渡河速度之外,也沒旁的法子好想了,好在唐軍兵力并不多,又已展開了過河隊形,倒也不致于被吐蕃人殺個半渡而擊。 “殿下,您快走,末將請命率部斷后!” “殿下,末將自愿斷后,您先走!” “殿下,敵軍大至,不可力敵,末將斷后,您趕緊走!” …… 李顯所部渡河的速度很快,前后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已全軍沖過了布哈河,可此時從兩個方向掩殺而至的吐蕃大軍也已沖到離河岸不足兩里的距離上,無數的馬蹄敲打著大地,如雷般的馬蹄聲中,煙塵滾滾,殺氣漫天,很顯然,馬力已疲的唐軍光靠亡命飛奔已是很難擺脫敵軍的追襲,必須有人留下來斷后,有鑒于此,李賀等人紛紛聚集到了李顯身邊,各自高聲請命道。 望著一眾將士們那一張張疲憊卻又滿是激情的臉龐,李顯的雙眼不禁有些子濕潤了起來,輕輕地咬了咬唇,心中已然有了決斷…… 第二百一十一章橫刀立馬 煙塵滾滾中,很難看得清洶涌而來的吐蕃軍究竟有多少的兵力,可就那煙塵的規模而論,兩路吐蕃軍的總兵力加起來絕對不會少于四萬人馬,別說兩路齊至了,哪怕只有一路殺來,也絕不是師老兵疲的李顯所部能抗衡得了的,縱使有著一道布哈河為屏障,卻也萬難擋得住吐蕃大軍的兵鋒,毫無疑問,在這等情形下,留下來斷后其實就是送死的代名詞罷了,可一眾大唐將領們卻無一退縮,個個搶著要玩命一搏,此情此景叫李顯又如何能不感動萬分的,只不過感動歸感動,卻不會因此而影響到李顯對局勢的推斷能力。 從布哈河口到昆侖埡口還有足足三天的路程,當然了,這三天指的是策馬急行的腳程,若是步行的話,少說也得大半個月的時間,距離確實不算短,若是真要逃,憑著照夜獅子馬的神駿,李顯自忖能順利地甩開追兵,然則照夜獅子馬就一匹,除了李顯自己能逃走外,其他將士們怕都難以逃過此劫,哪怕李顯早已另有安排,也恐難以更改這等悲慘之結局,而這顯然不是李顯所愿意面對的結果,無論是為了將來的大計著想,還是為了一眾將士們的忠誠之心,李顯都必須而且只能賭上一把大的了。 “全軍聽令,后退一百步,下馬結陣!” 眼瞅著吐蕃大軍先鋒已沖到離對岸不過一里半的距離上,李顯不敢也不能再猶豫了,一揚手,止住了諸將們的請愿,面色堅毅無比地下令道。 “殿下……” 李顯此令一下,諸將全都傻了眼,茫然不知所謂,唯有寧遠將軍趙樸初反應最快,忙一張口,便待要再進言上一番。 “不必多言,孤意已決,行動!” 大敵將至,李顯沒時間,也沒耐心去解釋個中蹊蹺,不等趙樸初將話說完,已毫不客氣地一揮手,以不容置疑的口氣下令道。 “是,末將等遵命!” 這一路行來,李顯屢創奇跡,諸將對李顯之能自是盡皆心服口服,此時見李顯決心已下,自不敢再勸,各自躬身應了諾,依令后退布陣不迭,而李顯則單人獨騎地立于河岸邊,一派單人可當百萬軍之從容氣度。 “過河,殺光唐賊!” 吐蕃大軍來得極快,最先趕到河邊的是東面沖來的一支人數約莫三千的先鋒大隊,領軍的是一名千戶長,此人或許是一路急追得氣悶無比之故,這一見李顯單人獨騎地立于對岸,也不管其中是否有詐,呼喝著便一馬當先地沖進了河水里,氣勢洶洶地向對岸沖去,大有一鼓作氣將李顯就此拿下之氣勢。 送死的來了!眼瞅著吐蕃軍先鋒馬不停蹄地發動了沖鋒,李顯的臉上立馬露出了絲冰冷的笑意,可手底下卻是一點都不慢,行云流水般地取下腰間的大鐵弓,搭上三支雕羽箭,深吸了口氣,拉滿了弓弦,微一吐氣,一聲弦響之后,便見三支羽箭急若流星般地飚射而出,速度之快,竟鼓蕩出了尖銳得驚人至極的破空之聲,生生將數千人搶渡的聲浪壓了下去。 “嗡……” 羽箭激射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些,快得尖銳而巨大的轟鳴聲剛剛響起,三支羽箭便已幾乎同時命中了目標——吐蕃先鋒大將馬死、人亡,緊隨其后的打旗兵手中粗如兒臂的旗桿攔腰而斷,黑色先鋒大旗飄落在滾滾的河水中,起起伏伏地順水漂向了遠處。 “嘶嘶……” 李顯單人獨騎立于河岸邊的身影著實是太醒目了些,其張弓搭箭的動作自是全都落入了吐蕃眾將士的眼中,然則卻并無多少人將之放在心上,畢竟從李顯所站的位置算起,離眾人少說也有一百四十步左右的距離,這等距離雖尚在硬弓的射程之內,不過么,箭支射到此處,基本上也就是強弩之末了的,殺傷力雖有,卻也有限得很,然則眾人卻萬萬想不到李顯一個連珠三箭之下,竟能取得如此可怕的戰果,霎那間原本正興奮地在河水中奮勇涉渡的吐蕃諸軍全都被震得呆若木雞一般,倒吸氣之聲響成了一片。 “本王在此,何人敢來一戰!” 眼瞅著一眾群龍無首的吐蕃官兵傻愣愣地站在河水中,李顯一擺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氣運丹田,爆出了一聲震天的大吼,音量之大,簡直如同雷霆暴虐一般驚人。 “殿下威武,殿下威武!” 列陣站在李顯后方百步外的唐軍官兵一見自家主帥如此神威,自是不用有人起頭,齊刷刷地便嘶吼了起來,聲浪喧天中,殺氣沖霄而起,哪還有一絲疲兵之模樣。 當先殺到的吐蕃先鋒人數不過與唐軍相當而已,先前之所以無視唐軍布陣以待的情形發動強渡,不過是因著一鼓作氣拿下唐軍的思想在作祟罷了,此時見主將已死,而唐軍氣勢又正旺,自是全都起了疑慮之心,哪還有先前搶渡之勇氣,亂紛紛地便全都又退縮回了岸邊,那等亂象一出,生生令得從南面趕來的吐蕃騎軍也就此失去了一鼓作氣沖過河對岸的機會,不得不在離河岸稍遠之處停下了狂奔的戰馬。 大軍沖鋒最忌諱的便是半道上驟然停頓,只因如此一來,原本激蕩的士氣必將因此而跌落至谷底,倘若再加上各部互不統屬的話,那可就是徹底玩完了,好在此際與唐軍之間隔著條布哈河,無需擔心唐軍趁勢進襲,否則的話,此時的兩路吐蕃先鋒騎軍只怕都難逃一敗,哪怕兩部加起來的兵力足足比唐軍多了一部有余,也絕然改變不了慘敗之命運。 “嗚嗚……” 后續趕到的兩路吐蕃大軍中顯然有能人,對于眼下這等紛亂的局面似乎相當的不滿,一陣緊似一陣的號角聲凄厲地鳴響著,原本亂成一團的兩路吐蕃先鋒騎軍聞令則動,很快便有如百川入海一般地匯入了后方的本陣之中,前后不過僅僅一柱香的時間而已,兩路吐蕃大軍已順利地整合了起來,一個氣度恢弘的大陣便已出現在離河百步之遠處。 噶爾?欽陵?果然是這廝!李顯始終在默默地觀察著吐蕃軍的動態,這一見吐蕃軍如此快地便整頓好了陣型,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沉,再一看其中軍大髦上的徽號,立馬便判斷出了吐蕃大軍主帥的身份,臉色雖平靜依舊,可心里頭卻是起了不小的波瀾——這些日子以來,李顯揮軍縱橫青海,大小血戰無數,始終握有主動之權,或者說李顯自認主動權在握,可自打先前那場血戰之后,李顯這才驚覺事情似乎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樂觀,別的不說,至少聲東擊西的撤退方案十有八九已被噶爾?欽陵識破,否則的話,便無法解釋噶爾?欽陵為何能如此迅速地趕到此地,若不是唐軍在最短時間里便擊潰了三員吐蕃勇將的阻截,此時的唐軍只怕已是徹底玩完了的,面對著這等強人,李顯實是不敢再有絲毫的小覷之心,然則李顯也不是個怕事之輩,既然一戰已是不免,李顯自不肯有絲毫示弱的表現,不管內心如何波瀾起伏,端坐在馬背上的身姿卻依舊挺拔如故,靜靜地等待著吐蕃軍的下一步行動。 “噠。噠、噠……” 吐蕃軍并沒讓李顯久等,陣型剛一整頓好,就見一名騎將不慌不忙地策馬走出了中軍,空著手不緊不慢地向著河岸行去,此時此刻雙方加起來數萬大軍一片死寂,天地間唯有那有如鼓點般清脆的馬蹄聲在輕輕地響著。 好一員大將,這廝十有八九便是噶爾?欽陵了!李顯眼神過人,盡管那名騎將還遠在兩百步開外,可李顯卻已看清了其之儀容,雖素未謀面,可李顯卻能憑此肯定對方之身份,只因此人身上那等從容之氣度實非常人所能擁有,縱觀李顯所熟知的大唐諸般名將里,也就只有李績、蘇定方、裴行儉等寥寥數人能有此氣質。 “對岸可是大唐周王殿下么?某家噶爾?欽陵在此有禮了?!?/br> 那員騎將策馬來到了河岸邊,面帶微笑地對著河對岸的李顯拱了拱手,聲線平和地寒暄了一句,雖沒見其如何作勢,可那話語聲卻有如在李顯身前述說一般,渾然無視了彼此間四十丈之遙的距離。 呵呵,好高明的內力修為,這廝果然不簡單!李顯本身便是內外兼修之人,一身內力雖尚未修到巔峰之境,可也差得不遠了,自是能明了對方的了得之處,雖有些驚異,可也沒太在意,這便笑著還了個禮道:“小王正是李顯,久仰將軍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了得,佩服,佩服?!?/br> “殿下過譽了,某愧不敢受,殿下乃金貴之人,既來敝國做客,還請多留幾日,容某略盡地主之誼方好?!?/br> 李顯的回答同樣是平淡中見真功夫,一點都不比噶爾?欽陵遜色絲毫,這手能耐一出,噶爾?欽陵眼神里立馬閃過了一絲的精芒,但卻并沒有旁的表示,只是笑呵呵地提出了個邀請,其神態就跟老友相邀一般輕松自如,絲毫不見半點的殺戮之氣。 “多謝將軍美意,只是小王出門久了,有些戀家,改日當再來拜訪將軍,不勞遠送,將軍還是請回罷?!备翣?欽陵要玩氣度,李顯自是不遑多讓,哈哈一笑,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