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袁森制止了他的舉動,道:“先別打草驚蛇,你先下去,仔細觀察康巴薩有什么變化?!?/br> 艾凱拉木點頭同意,袁森看他順利滑到地底,不禁松了口氣。艾凱拉木下去之后,很快就反饋信息,報告說下面一切正常,沒有問題。 袁森留意聽對講機中艾凱拉木的話,艾凱拉木語調正常,似乎很輕松,沒有任何征兆顯示他出了問題。但是對講機中那種女人微微喘息的聲音卻比上次更加逼真,說話的人仿佛就在艾凱拉木的身邊,在跟他共用一個對講機。她大多數時間是在喘息,但是有時候也在說話,說話的語調很急,像是在使用一種特別的語言。袁森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的確有一個女人在說話。 袁森聽完艾凱拉木的話之后,只回復了一句小心周圍的環境,我馬上下來。他綁好安全扣,順著粗麻繩一路滑下去。因為對講機中那詭異的聲音,所以他加倍小心,順著繩子下落的過程中,他的頭燈照到側面山壁上,赤紅的怪石像石筍一樣倒插下來,小的如同童臂,大的一眼看不到邊際,他就滑落在參差不齊的石柱之間。而且這廣闊的山體空間中還有大風,袁森滑到一半的地方,那里的空氣流動的特別快,把人吹得搖搖欲墜。袁森抓緊繩子,加快下滑速度,很快下到地面。艾凱拉木和康巴薩正在繩子下面等他。 袁森一下來,艾凱拉木就拍著他的肩膀,說:“袁小哥,看你緊張的,下面很正常,就是空間大了點兒,弄得咱有點暈頭轉向,康巴薩也很正常,那聲音是對講機的雜音,是咱們多疑了?!?/br> 袁森環顧四周,這里沒有障礙物阻擋,頭燈可以照到相當遠的一段距離,幾十米的范圍都可以看清楚。地上的土石顏色比外面要淺很多,是一種褐黃色,地面上到處都是亂石,大型石臺或小型石塊都不少,胡亂散落在各處。 袁森對兩人道:“附近都看了嗎?” 康巴薩答道:“粗略看了一下,暫時還沒有找到它的邊界在哪里,這片地下空間應該是相當大?!?/br> 艾凱拉木道:“袁小哥,那根稀奇的長藤,我滑下來的時候就特別注意過它。那玩意雖然賊長,但是在半空中就斷了,這地面上也沒看到它的根,也沒有發現其他的藤。就這么一根老長的藤,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地耷拉在山洞里,著實讓人費解?!?/br> 那條長枯藤,袁森在滑下來的時候,早就注意到它斷在半空,心里暗自詫異長藤是從哪里長出來的。經艾凱拉木這么一說,他覺得火焰山下的這座地底世界當真是非常詭異。 袁森對艾凱拉木道:“艾凱拉木,你知道的且麗人文明應該不止是對我們說的這些吧?這座地下世界,真就是你說的且麗人文明的遺跡?” 艾凱拉木見袁森又懷疑他,立刻賭誓道:“袁小哥,我做買賣,這輩子唯一能在人前吹噓的就是說話算數,我艾凱拉木跟你們說的話,絕無半點虛假?!?/br> 袁森知道從他嘴里也問不出個什么來,三人一商量,決定先把周遭的情形調查清楚再說,至于下一步,可以再做打算。 在這個龐大的地下世界,他們能看到的只有他們下來時看到的那面垂直山壁,其他方向都是未知,所以三人決定每人去探測一面,一有發現,就立刻用對講機聯絡。 山洞所在的那個位置,是地下世界的北面墻壁,艾凱拉木去了西面方向,康巴薩則去了東方,袁森朝南方走,也就是正前方。 袁森將對講機拿在手里,小心地朝前面走去。路上除了高低不平,被洞頂落下的巨石砸出的許多大土坑之外,并沒有特別的東西,甚至連一顆人顱骨都沒有發現。這一點讓袁森覺得很奇怪,如果那些頭顱骨真的是大唐高仙芝將軍屠殺且麗人留下的,而且麗人的文明又隱藏在地下,為什么他要花費極大的工夫把那些頭顱都拉到地面上去掩埋呢? 遠處,艾凱拉木和康巴薩在各自的方向已經漸漸走遠,頭燈上的光也漸漸變淡,成為一抹霧狀的紅。走在這黑暗而空曠的地下空間里,袁森的心底產生出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好像地底只有他一個活物,前途如何,難以卜算。 他一邊朝前走,腦子里不斷地列出這幾天發生的各種奇事,楊健教授的那根幽靈電話的通信電纜在這里失去蹤跡,三十五名通信分隊隊員神秘自殘,大坑里自動變化的坑底,神秘莫測的人頭顱骨堆,這一切的唯一線索就是艾凱拉木從一名所謂學者那里聽到的且麗人的傳說,他這樣盲目下到地底,到底是在尋找什么? 袁森正想得出神,腳下突然踢翻一個東西,那東西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下,就停住了。袁森低下頭打開手電一照,是一塊裹著泥土的鐵器,他急忙蹲下身拿起那東西,掰掉包在上面的硬土塊,露出一個鐵框子來。袁森拿那東西在腳上比了比,突然醒悟過來,這玩意是古人用的馬鐙。接著他似乎想到了一點,這么開闊的地方,又有馬鐙,難道這個開闊的地下空間是且麗人跑馬的地方? 袁森將馬鐙撿起來,放進背包,回過頭朝后看,艾凱拉木和康巴薩的頭燈的光影也消失不見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巨大的黑暗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孤獨。 第二部 葡萄古城 第六章 陰豬 艾凱拉木道:“陰豬,沒聽過嗎?我們回族人一些拜古老薩滿教的部落,都知道這個東西。薩滿教的教義就是萬物的核心,就是靈魂。陰豬就是死人的靈魂,它們躲在墓xue里,晝伏夜出,撞上活人就吸食活人的陽氣,活人的陽氣被吸干,生命也就枯竭了?!?/br> 袁森又朝前走了一段路,在頭燈所能照到的范圍內,漸漸凸顯出一座巨大的建筑物。那東西輪廓分明,氣勢逼人。袁森距離它很遠的時候,就能看到它龐大的黑影,他急忙加快腳步,朝前走了近百米,終于來到它的身邊。 那是一座巨大的圓形石臺,高有七八米左右,半徑至少有二十米,受頭燈照射范圍的限制,石臺的實際半徑可能比他看到的還要大。袁森將甩鉤掛上石臺,順勢爬了上去。他站在石臺上看,石臺的面積果然比他估算的大很多。石臺中央架著一個高大的架子,靠近石臺邊緣的位置,各放置了四個大鐵架,架子上架著大鐵鍋。袁森走到石臺中央,鐵鍋里堆了半盆木炭,其他四個鐵盆里也都如此,也就是說,這五架鐵盆全都是火盆。 袁森站在石臺中央,向四周望去,卻看到石臺之外的半空中布滿了赤紅色的石柱。那石柱差不多和人腿一樣粗,奇怪的是,那么多石柱竟然粗細長短一致,石柱與石柱之間的間隔差不多都不到五米。頭燈照到的范圍有限,袁森開了軍用手電,將四周的洞頂都照了一圈。石柱多不勝數,密密麻麻地長在洞頂上,巧奪天工,幾乎達到了極致,而洞頂到底有多高,軍用手電的光根本就沒辦法照到。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每根石柱的尾部都綁著一具已經朽爛得不像樣子的枯骨,這么多人骨掛在半空中,手電筒的光柱一次照過去,人骨頭發出森森白光,看得人心里直發毛。 袁森心里暗道,看來是猜錯了,這里不是跑馬場,多半是行刑場??催@些離奇石柱,就算高仙芝將軍有通天的能耐,一時之間也搞不出這種陣勢,多半是且麗人的行刑場。殺人都造出這么大的聲勢,且麗人也真夠變態的,高仙芝大軍屠城,殺遍且麗人,也未必無因。 袁森用軍用手電照著附近的石柱,一個個仔細地看,希望能夠看到一些特殊的東西,至少能記載這座人間地獄般的地方曾經發生過什么。 這么離奇的死亡方式,真是讓人驚悚不已。袁森用軍用手電把近處的石柱照了一圈,全是累累白骨,再遠一點的地方,光距有限,就看得比較模糊,似乎白色的尸骨也沒那么恐怖。在整齊排列的尸骨中間,有一具尸骨綁在赤紅的石柱上,懸在半空,看起來像是蒙上了一層灰色,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 袁森心里懸念頓起,周圍的石柱都是很刺眼的白色,唯獨那一根非常特別,一定有問題。它那獨特的顏色襯托得那個位置異常的古怪。袁森滑下石臺,繞過石臺,往前走了幾十米,到達目測的位置,用軍用手電垂直向上照去,但卻照不到很遠的地方,只能看到石柱上似乎掛著一個灰色的東西,那垂下來的東西,特別像一雙穿著鞋子的人腳。 袁森在心里暗自吃驚,那人怎么會穿著鞋子?且麗王朝覆滅早已超過千年,即使人死的時候身上穿著衣物,但是在這樣大的空間里,估計早已化作飛灰,這具尸體上怎么還會有衣物?石柱上掛著這么多尸體,為何單單只有這具穿著衣物,其他的都只剩白骨? 這個答案怎么苦思冥想都難以求解,唯一的辦法,就是攀上倒掛在半空的石柱,看看上面掛的東西到底是什么。但是石柱距離地面少說也有幾十米,甩鉤繩根本無法觸及石柱,要想爬上其中一根,只怕是難比登天。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別在腰上的對講機響了,先是發出一陣“沙沙”過電流的嘈雜聲,這極其突然的聲音在袁森繃緊的神經上狠狠地扎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拿起對講機,盯著顯示屏上的綠色背光燈愣了一會兒。嘈雜的聲音持續了幾分鐘,一直都沒有人說話,時不時還夾雜著一些爆裂的聲響,煞是詭異。袁森正奇怪,是誰呼叫了他,又不講話,是不是康巴薩或艾凱拉木出事兒了。他剛準備切過去呼叫兩人,對講機里的“沙沙”聲突然小了很多,接著里面傳出一陣女人的嘆息聲。袁森聽得非常清楚,這次的聲音比他在洞口時聽到的要清晰很多,他可以斷定,這聲音必定是真人發出的,不是幻覺。 一想到這個在地底下埋了一千多年的地下世界里,有一個他不知是什么的東西,在用女人的聲音和他溝通,而且還是通過對講機的電波來傳輸信號的,袁森的心里就砰砰亂跳,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袁森雙手捏緊對講機,盯著泛著綠光的顯示屏。顯示屏上的秒針在不斷前進,還有一些標識性的數字在很慢地閃爍著,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異常。過了一分鐘左右,那女人的嘆息聲又響了一遍,這一次的聲音更為幽怨,似乎發聲人的心里藏滿了痛苦的心事,無法排遣,只能借聲傳意。 袁森環顧四周,目之所及,要么是無盡的黑暗,要么是褐紅色的石頭塵土,哪里有半個人影。這古怪的聲音又是來自哪里? 正當袁森束手無策的時候,從他來的方向,傳來人跑步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近,是奔他而來。袁森立刻警惕起來,掏出手槍,沖擋住他視線的石臺大吼道:“后面是誰?” 后面那聲音喘著粗氣,道:“袁先生,是我們,康巴薩和——和——艾凱拉木——” 袁森聽他們聲音不對,道:“你們怎么了?” 康巴薩道:“你先別問,趕緊翻上石臺,后面的東西要追上我們了,快——” 袁森不明所以,也來不及多想,立刻將繩子一端的爬山鉤甩上石臺,掛牢之后,快速地爬了上去。他爬上石臺,快速跑到對面,看到康巴薩和艾凱拉木正艱難地掛在繩子上,連頭燈都關了。 艾凱拉木爬得比較慢,見袁森突然出現在上面,心里一喜,沖袁森道:“袁小哥,我們在下面撞到臟東西了,他奶奶的,我的威風全被那小胖玩意給折殺了?!?/br> 袁森看到黑暗里有個東西飛速沖過來,直取艾凱拉木。艾凱拉木反應倒也敏捷,他在空中繞著繩子滴溜溜地轉了兩圈,躲過那東西的襲擊。那東西一擊不中,躥入黑暗,袁森暗自心驚,好快的速度! 艾凱拉木得意揚揚地沖袁森笑,卻沒想到黑暗中的那東西又竄了出來,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艾凱拉木臉色慘變,一只手抓繩,另一只手就把那東西打了下去。正在艾凱拉木與那東西纏斗的時候,又有幾團影子從黑暗中沖了出來,直取艾凱拉木??蛋退_此刻已經快速攀上了石臺。 袁森手里有槍,他反應也是極快,連開兩槍,全都擊中黑影。艾凱拉木也趁它們群體勢頭受挫的當兒,將咬在他肩頭上的那團黑影捋了下去。袁森和康巴薩立刻拉繩子,將艾凱拉木拉上了石臺。 艾凱拉木左肩上的衣服已經被那黑影撕爛,皮rou有輕微的劃傷,康巴薩給他涂了消毒防感染的藥,艾凱拉木連聲叫罵不止。 袁森道:“你們不是方向相反嗎?怎么跑到一起了?” 艾凱拉木撇了撇嘴,道:“我往前走了半公里左右,就撞到洞壁了,只得往回走,在路上撞到康巴薩正被這些陰豬追趕,我就上去助康巴薩一臂之力。那些沾死人氣活下來的東西果然厲害,追得我差點丟了半條命?!?/br> 袁森一愣,道:“陰豬?” 艾凱拉木道:“陰豬,沒聽過嗎?我們回族人一些拜古老薩滿教的部落,都知道這個東西。薩滿教的教義就是萬物的核心,就是靈魂。陰豬就是死人的靈魂,它們躲在墓xue里,晝伏夜出,撞上活人就吸食活人的陽氣,活人的陽氣被吸干,生命也就枯竭了?!?/br> 康巴薩道:“沒這么邪乎吧?它們剛才不是咬了你?” 艾凱拉木呸了一口,道:“我身手矯捷,這么多年挖墓尋寶都沒沾上晦氣,它區區陰豬,哪能吸到我的陽氣。倒是陰豬碰你一下,你的陽氣就被吸光了,小伙子不懂事兒嘛。這些陰豬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吞活人的心臟,它們鉆到人的衣服里,用它細小但鋒利的爪子,三下兩下撕開活人的胸膛,掏出心臟,就塞到嘴里大嚼?;钊藳]了心臟,自然也就死了?!?/br> 袁森問艾凱拉木道:“咱們躲在石臺上,就安全了嗎?” 艾凱拉木沉思片刻,道:“它們雖然行動敏捷,但是畢竟體小力弱,跳上這么高的石臺,根本沒戲,所以咱們一時半會兒也不用擔心。不過——” 康巴薩急道:“不過什么?” 艾凱拉木道:“不過這些陰豬個個都狡詐得很,別看它們沒有人的樣子,可那心肝啊,嘖嘖,比人都鬼多了。它們是死人的靈魂嘛,那狡詐跟人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被它們纏上的活人,據族里說,很難逃脫的?!?/br> 康巴薩瞪大眼睛,道:“有這么邪乎嗎?” 艾凱拉木“哼”了一聲,道:“你也見識了?以你這么好的身手,都被幾只陰豬追得只剩半條命,你說它們邪乎不邪乎?” 艾凱拉木正滔滔不絕地教訓康巴薩,袁森突然用軍用手電朝石臺下一照,對兩人道:“別說了,看下面?!?/br> 在手電筒的強光照射下,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見石臺下面爬滿了剛出生的豬仔那么大的陰豬,這些陰豬渾身灰黑,嘴尖鼻短,眼睛大而長,身體肥碩,前肢短小,后肢發達,是那種依靠后肢縱躍的動物。它們的臉有點像放大的老鼠的臉,但是身體又像是豬,看起來給人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那么多陰豬,粗略一估計,只怕有數百頭之多。它們整齊地趴在地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而且它們大部隊追蹤到石臺下面,也是悄無聲息。由此推斷,這群離奇的動物具有相當好的組織性,它們族群里多半有一只陰豬王。 艾凱拉木站在石臺上,把下面陰豬群的陣勢看得仔細,他吃驚地跟袁森和康巴薩對望,道:“咱們是撞上橫禍了?!?/br> 康巴薩問道:“怎么撞橫禍了?” 艾凱拉木的嬉皮笑臉全被抹光,他陰著臉道:“這種東西陰險狡詐,而且數目之多完全超過我們的預料,我看我們躲在石臺上不是長久的辦法,必須想辦法溜出去,否則被它們撕開胸膛的滋味可不好受?!?/br> 康巴薩道:“石臺這么大,陰豬肯定包圍不了全部,咱們找個有空隙的地方,偷偷溜下去,也不是沒有可能?!?/br> 艾凱拉木斜了康巴薩一眼,道:“你看看去?” 康巴薩脾氣倔,拿著手電就走到石臺對面去了。兩人看著他拿軍用手電往石臺下一照,整個人就嚇得跳了起來,心里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跟了過去。 還沒等兩人看清楚情況,康巴薩就端起微型沖鋒槍,朝下面打了幾槍。兩人趕過去一看,也大吃一驚,只見石臺下已經有七八團陰豬搭起了豬梯,一只陰豬爬到另一只陰豬的頭上,背依石臺,搭建出了七八架豬梯,有兩架豬梯已經超過了石臺一半的高度。手電光照到的地上,躺了一具陰豬的尸體,它四肢張開,肚皮向上凸起,腹部有一大塊血跡。 袁森指著陰豬的尸體對艾凱拉木和康巴薩道:“你們看它肚皮上——看到了沒——” 康巴薩也意識到了,說:“好像是一塊大斑?!?/br> 艾凱拉木盯著陰豬的尸體,看了一會兒,道:“是斑點嗎?不大像?!闭f著話,他就端起槍,將一只爬得最高的陰豬打了下去,那只陰豬的尸體從石臺的壁上跌了下去,掉在剛才那只陰豬的旁邊,頭朝下,腹部被壓在下面。 艾凱拉木大罵一聲:“晦氣,白干?!?/br> 康巴薩又打掉了四只陰豬,那些陰豬掉下去之后,有兩只肚皮翻了過來,但都是白的,沒有那種奇怪的斑點。 袁森沉思道:“我覺得不像是斑,倒像是一幅畫?!?/br> 艾凱拉木道:“這也沒法子,你難道想溜下去跟這群陰豬碰碰面?這樣倒可以看得清清楚楚?!?/br> 袁森道:“這么多陰豬,咱們下去肯定會被撕碎不可,想想有什么別的辦法,能把那只陰豬給撈上來?!?/br> 康巴薩用手電把四周的情況照了又照,搖頭道:“距離太遠,下面風很大,很難辦到。如果沒這么遠,還可以用鉤子試一下?!?/br> 艾凱拉木道:“如今之計,只有我出馬了?!闭f罷,他如是這般地比畫了一遍,就和袁森跑到石臺對面。艾凱拉木腰上捆了幾道粗麻繩,他把麻繩另一端捆在石臺凸起的石頭上,手里cao著一把工兵鏟,縱身跳下石臺。艾凱拉木身上捆的麻繩只有石臺一半的高度,他飛身而下,猶如武林高手從天而降,雙手緊握工兵鏟,揮手就將已經碼到五米高的陰豬墻給拍了下去,頓時地上就出現了一堆尸體。 艾凱拉木的身體在半空中打了個旋,他將一把工兵鏟舞得虎虎生威,把另外幾處陰豬墻連連拍斷。那些陰豬一陣sao亂,發出“吱吱吱吱——”的尖叫聲。袁森在上面將粗繩又放下兩段,艾凱拉木又降了兩米,他將工兵鏟的折疊桿一拉,工兵鏟立刻增長一米多,剛好可以觸及地面。 地上的陰豬不減反增,艾凱拉木吊在空中,距離地面也不過三米,他的身體跟著粗麻繩不停地打旋,連連揮舞著手中的工兵鏟,在地上又是鏟又是殺,直殺得那群陰豬尸橫遍地,“吱吱”亂叫的聲音響徹整個地下空間。在陰豬的怪叫聲中,幾個人都有短暫的失聰。 在艾凱拉木的兵工鏟下,死傷的陰豬不計其數,但是這種怪物彪悍異常,它們絲毫不顧同伴的死傷,踩著它們的尸體直往上沖,甚至有幾只陰豬還爬上了兵工鏟的鐵掌上,艾凱拉木橫豎亂甩,才把陰豬甩下去。 康巴薩聽見艾凱拉木在石臺對面大聲嘶吼,不到片刻工夫,石臺下的陰豬退潮一樣散了。趁這工夫,他緊了緊腰上的麻繩,順著石臺的墻壁滑了下去,滑到距離地面只有兩米左右的時候,他縱身而下,順手抓起那只斑點陰豬,腳尖在地上一點,人就跳了起來。他抓緊繩子,蹬著石臺的墻壁,飛快地朝上爬了兩米多高。 雖然他行動奇快,黑暗中還是有幾只陰豬爬到他身上,康巴薩的兩邊肩膀劇痛不已,他很明顯地感覺到陰豬的爪子刺進了自己的rou里,刺得他全身肌rou都繃緊到了極點。沒來得及爬上來的陰豬,在下面胡亂縱跳,幾次差點咬到他的腿。 康巴薩的左右腿和背上各爬了一只陰豬,陰豬爪子的倒鉤鉤進他的體內,胡亂攪動??蛋退_咬牙往上又爬了兩米多,那三只陰豬不但到處亂抓,還在他身上胡亂撕咬,撕破了他身上的幾處皮rou。 康巴薩在師部里一向以悍猛著稱,他咬緊牙關,腳在墻壁上一點,身體就拋了出去,拋到半空又折了回來,一側肩膀狠狠地撞在墻壁上,掛在肩上的那只陰豬當場被撞個稀巴爛。剩下兩只陰豬見狀,愣了片刻,果然紛紛棄了康巴薩,跳了下去。 康巴薩三下兩下,奮力爬上了石臺,看到對面袁森正拉艾凱拉木上來,看情形艾凱拉木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肩上臉上都掛了彩。 袁森取出止血藥,簡單處理了艾凱拉木和康巴薩的傷口,又給他們注射了血清??蛋退_把那只肚皮上有斑點的陰豬拋給艾凱拉木,艾凱拉木迫不及待地把它翻了過來,三人目光都盯在陰豬的肚皮上,就在那么一瞬間,三人都瞪大了眼睛,艾凱拉木吃驚道:“怎么是一幅畫?” 只見陰豬的白肚皮上文著一幅灰黑色的圖,那張圖極端怪異,上面就只有一顆骷髏頭,但是骷髏頭又不正常,它的兩眼之間又多了一個洞,就好像是第三只眼睛。讓人覺得陰森而詭異,無法想明白其中的原因,又覺得它的背后肯定有離奇的秘密。 艾凱拉木對兩人道:“我看不明白,陰豬肚皮上畫張圖就已經很怪了,更怪的是圖上還有一顆有三只眼睛的骷髏頭?!?/br> 袁森道:“艾凱拉木打死那么多陰豬,我能看到肚皮的,都只發現肚皮是一片白,好像只有這只陰豬肚皮上有畫?!?/br> 艾凱拉木把那只陰豬翻了個遍,腦袋耳朵都不放過,沒覺得跟其他的陰豬有什么差別,看得他直搖頭,咂巴著嘴里道:“怪了怪了,真是奇怪?!?/br> 袁森接過艾凱拉木手里的陰豬尸,打開軍用手電,對著陰豬的肚皮照著,看了一會兒,突然道:“這張皮不是陰豬的?!?/br> 艾凱拉木反問道:“陰豬的皮不是陰豬的,難道是人的?” 袁森嚴肅地說:“不錯,這張皮應該就是一塊人皮?!?/br> 艾凱拉木剛才只是玩笑話,沒想到袁森還真接上了,急忙道:“袁小哥,這就離譜了,你有什么依據來證明這個說法?” 袁森指著軍用手電在陰豬肚皮上形成的一塊光圈,道:“你看,單單只有畫這一塊是亮的,其他地方都很正常?!?/br> 康巴薩也覺得很奇怪,道:“骷髏畫這一塊的肚皮上也長了灰毛,跟周圍是一模一樣的,貼上去的人皮肯定會遮住這一塊才是?!?/br> 袁森道:“理論上來說確實是這樣,但是骷髏畫背后漏光,說明后面肯定有一個間隙,是貼上去的皮,肯定沒錯。而且這塊皮相當柔軟,仔細看,跟人皮非常接近,所以我斷定這一塊多半就是人皮?!?/br> 艾凱拉木捻了捻骷髏畫上的灰毛,扯斷了幾根,都是新鮮的體毛,這些灰色體毛無疑都是從陰豬身上長出來的。他道:“我明白了,皮是人皮不假,毛也是陰豬身上長出來的體毛,只是貼人皮的人耍了技巧,蒙騙了咱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