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過來的時候，姜時戚已經收回目光，并且和顧明君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少年連目光都落到其他處。

    他剛剛貼得那么近，顧明君甚至還聽到了他有點兒沉重和綿長的呼吸聲。

    她抓著系在腰間的衣服，耳朵，額頭，臉頰，整個身體都是燙的，她的目光也是移開的，完全不敢看姜時戚。

    心臟跳得好快，就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不訓練，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總教官的聲音。

    “我們……”

    “她不舒服?！苯獣r戚打斷顧明君，在顧明君之前淡淡開了口。

    總教官這才注意到緊抓著衣服，滿臉通紅的顧明君，“你不舒服？”

    “……嗯?！鳖櫭骶胩觳艖寺?。

    “不舒服？那你不用早訓了，去醫務室還是——”

    “我回宿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怎么可能因為這個去醫務室。

    教官看著顧明君紅著臉，同樣別過頭的姜時戚，還有女生身上圍著的衣服，多少反應過來怎么回事。

    “行，那你回宿舍?！笨偨坦僦钢櫭骶龑ao場那邊喊道：“這是哪個班的，出來一個帶她回宿舍?！?/br>
    “你直接歸隊！”這話是教官對姜時戚說的。

    姜時戚上衣給了顧明君，他只穿著背心，顧明君咬了咬唇剛要說什么，他已經轉身離開。

    顧明君看著姜時戚的背影好一會兒，到口的話沒有說出，反而是被舍友強硬扶著已經往宿舍樓走去。

    與其說舍友是關心她，倒不如說是關心發生的事。

    “就是因為你痛經，姜時戚注意到了就過來幫你嗎？”來回再三確認后，舍友忍不住提高分貝，“你也太幸運了，姜時戚也太紳士了！”

    顧明君沒有說話，更沒有提及她和姜時戚同一個高中的事實。

    “他居然把上衣脫了就是要幫你脫離困境！”

    “我的天啊，他脫衣服的時候女生叫得都快把教官氣死了?！钡谝皇种腊素韵⒌纳嵊颜f道：“你離得那么近有沒有看清他身材怎么樣，就穿著背心，看得出身材吧——”

    顧明君紅著臉，目光不自然的移開，步伐也比方才要慢了些，手忍不住擋在額頭上，感受到額頭guntang的溫度。

    她不敢看他。

    她根本不敢看他。

    整個過程，從他主動過來開始，她連看都不敢看他。

    “……我沒注意?！彼靡粫翰耪f道。

    “暴殄天物！你居然沒注意，這么難得的機會，難得你可以這么近距離接近姜時戚你居然錯過了，明君，你以后想起來了肯定要后悔死了，你又不漂亮還內向，肯定沒什么機會再接近姜時戚了吧——”

    話說到一半，舍友才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對不起啊明君！”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說你不漂亮，我是說學校漂亮的女生那么多，他這樣的肯定……”越說越錯，舍友焦急的轉移話題，“對了，你還可以把衣服還給姜時戚，我是說——對不起啊明君，我不太會說話，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系?！鳖櫭骶谏蚣苎坨R后的目光黯了黯了，半天才勉強笑道：“沒關系，嬌嬌，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br>
    她抓緊了衣服，即便說沒關系，她還是難受得發慌。

    她配不上他，所有人都知道。

    他幫了她是紳士，是善心，任何人都不會因為這件事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她當然知道。

    她當然知道。

    可還是難受，明明知道這一定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但還是忍不住去期待，奢想，以及妄想。

    她明明開始還因為姜時戚記得她的名字，幫了她高興得不能自已，卻剎那間因為現實所有的喜悅都煙消殆盡。

    ……

    第三天。

    顧明君痛經稍微好些后，就將姜時戚的軍訓上衣洗干凈，反反復復，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用洗衣液洗了一遍又一遍。

    她把洗好的衣服用袋子裝好，隨時帶著。

    但是連續兩天她都沒有碰到姜時戚。

    學校很大，不同系中午教官放人的時間不同，本來碰到的機會就渺茫。

    一直到第四天，她都沒有再碰到姜時戚，但她碰到了姜時戚身邊常跟著的女孩兒。

    顧明君當時在吃飯，女孩兒先叫的顧明君。

    顧明君抬頭看到她時微微愣了愣，“你……”

    “我認得你，時戚前些天幫過的女生?！迸合乳_了口，她長得很漂亮，即便語氣盡可能親切，但還透著一股漂亮女生天生的優越感和倨傲。

    “你好，我該怎么稱呼……”你。

    “蔣思桐，我的名字?！?/br>
    顧明君沉默了一會兒，“你有事嗎？”

    “你那個袋子是不是要給時戚的？”蔣思桐見顧明君不說話，半天有點兒尷尬道：“不好意思啊，我聽我一些朋友說你好像在找時戚所以自作主張的以為你袋子是上次時戚借給你的衣服，難道不是嗎？”

    “是的，你沒有猜錯，袋子里是……姜時戚上次借給我的衣服?！鳖櫭骶K于開了口。

    蔣思桐笑了起來，她五官本就生動，即便穿著軍訓服，整個人依舊容光煥發，漂亮得讓人心動，“我就說我沒有猜錯，是這樣的，你如果是想在吃飯這段時間找時戚應該找不到他了，他比較挑嘴，吃了一天食堂就覺得不對胃口，都是點的外餐讓人送到宿舍去的，我最近剛好有事要找時戚，如果你放心的話可以把袋子給我，我可以幫你拿給時戚?！?/br>
    顧明君愣了愣，“我……”

    她其實想自己還給姜時戚。

    “如果你自己拿給時戚可能找不到人哦，說不定到時候軍訓都要結束了，當然，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建議，你要是不愿意的話也沒關系，對不起，打擾到你和舍友吃飯了?！笔Y思桐笑道：“那么，我先走了?！?/br>
    “明君?！鄙嵊牙死櫭骶囊路?，“她應該是認識姜時戚，不然你把衣服給她吧，我們都找了好久確實沒看到姜時戚?！?/br>
    “我也覺得，說不定找到人了軍訓真結束了，那時候明君你還還什么衣服……”

    顧明君目光停在紙袋上停留很久，最后她終于還是將裝著衣服的紙袋遞給了蔣思桐，“謝謝你?！?/br>
    “不用謝?！笔Y思桐接過袋子。

    蔣思桐拿著袋子離開了食堂，她走過學校的生活區，直接到了學校收受學生生活垃圾的站點。

    然后，她將手中的袋子直接扔進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