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色鬼猖狂
想我幾萬年來,大多數時候從來只是用術法隨意幻化了一身素白的衣衫,不曾講究什么樣式,這幾日,竟將我生生逼成了個裁衣制衫的能手。 可伺候了這數日,我竟半點好處也沒撈到,我才反應過來,這廝太過分了,太小氣了,我想不通,我不過說錯一句話,至于得罪他這么狠? 我本不想再理會他,可他偏偏想了各種法子來引誘我,把我逗得情不能自己,又毫不負責一溜煙跑了。 我只覺每天水深火熱,再這樣下去,我怕是要憋出什么毛病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往日這家伙都急色得很,這幾日每到關鍵時候都及時剎住,他的定力什么時候這么好了? 雖然是在治我,但用這種法子來逗我,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呀!何必呢?他自己不也是火氣越來越旺,嘴上都生了癤子了! 有一日我見到了我的手札,這兩本手札攤開,青荼在其中幾頁作了著重標記。 《養魚的一千條法則》上,攤開的那一頁,我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 養魚的九百五十七條法則:魚不值錢,都是賤骨頭,須得冷待他,折磨他,如此他才不會離開你。 而那本《追大鳥的一萬種方法》上寫著:家養的鳥沒有野鳥香,得到的沒有摸不著的香。 你說我是不是手欠呢,難怪這幾日青荼想著法子整治我,原來不止我說錯了話,還有這一茬呢。 我低聲下氣道歉,這廝仍舊陰陽怪氣不理我。 我不甘心,于是日常我二人在智與勇上較量一番。 終于有一日,我不耐煩極了,撂挑子不干了。 那廝便振振有詞教訓我:“你想要享“美味佳肴”,自然要將我養得細皮嫩rou,這番辛苦都忍受不了,如何配享人間至味?!?/br> 我也振振有詞答道:“不能光讓馬兒跑,不能讓馬兒吃草,我伺候了數日,總該給些甜頭?!?/br> 我覷著他,一雙眼像是無形之手,真恨不得立刻將他扒光生吞活剝了。 那廝便眉眼盈盈,含羞帶怯地望著我,“給些甜頭?” 不待我反應過來,那柔潤帶著淺淺涼意的唇便貼了過來,我身子立刻便麻了,只能與他大眼對著小眼,鼻尖對著鼻尖,呆呆地立在原地。 這冰冰涼涼的觸感,比雪花甜,比冰花軟,我不自覺地舔一舔。 那廝眸子劃過一道暗流,隨即退了開去,痞痞道:“甜嗎?” 我被俘獲了心神,只得癡癡答道:“甜!” 他好不得意,恣肆大笑:“真是個呆子?!?/br> 待我醒過神來,深悔不已。 倒是這以后,他常常喚我呆子。 魔頭就是魔頭,太厲害了,竟然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無妨,一擊不成,再攻。 這不懷好意的魚兒老是喜歡對我動手動腳,若是能將其綁起來,那他自然只能乖乖任我施為,再也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趁著他睡熟,準備扒了他的衣裳,將他捆起來享用。只是美人的衣裳竟是如此繁復,往往我忙得滿頭大汗,也不得其法,連衣襟邊的絲帶都不曾解開。 這時美人兒星眼半開半合,嗓子沙啞,輕言細語道:“小呆子這是作甚?” 不知怎么,我有些心虛,仍壯著膽子答道:“脫你衣服!” 他傾著身子靠過來,低沉的嗓音在我的耳邊繚繞,“小呆子就如此迫不及待嗎?” 我耳朵熱熱的,耳朵眼麻麻的,僵著身子,這廝又要發功了,得趕緊離他遠一些,我作戒備狀,斬釘截鐵道:“對,我就是迫不及待?!?/br> 他瞥了一眼我身前的繩子,“你拿這繩子作何用處?” 不行,我絕不能輸! 為了恐嚇他,我努力想著主人曾經給我講的那些凡間故事,凡間惡霸調戲良家婦女,往往自稱大爺,遇到可心的女子,先做一個兇神惡煞的表情,在氣勢上壓過多方,這樣對方就會立刻屈服求饒。 我于是,我抖著半邊臉,眉毛擰著,嘴唇斜勾,獰笑一聲,“大爺我今日便將你捆起來,受用了你?!?/br> 那廝還挺入戲,他埋著頭,身子顫抖,似乎是害怕極了。 良久,才將頭抬起來,眼角一點淚痕,只是,他眼中閃過的一絲笑意是怎么回事? 他倒是沒有反抗,只是望著我,“若將我捆起來,繩子會劃破我嬌嫩的皮膚,奴家好怕,你這呆子,舍得嗎?” 又是那樣的眼神,仿若臨著深淵,明知跳下去是懸崖,也會讓人情不自禁地一頭栽進去。 我無知無覺地搖搖頭。 完了! 這是個妖孽! 他的功力又精進了,竟然一根手指頭都沒動,憑著一個眼神打敗了我。 待我醒悟,一頓捶胸頓足。 不過此后我亦替這魚兒取了個綽號——妖孽。 如此這般,文的不行,只能動武!我準備用拳頭把這廝征服,把他搶過來,壓在身下,然后就可以這樣那樣。 我大笑一聲,小子,用實力說話吧! 敬酒不吃吃罰酒,非逼我用強! 我不愿與這妖孽啰嗦,想酣暢淋漓地干上一仗。 可那妖孽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常常偷襲他,他警覺得很,很快便能反應過來,還變本加厲戲耍我,他本來功力高出我許多,但他從不打敗我,我也打敗不了他,我倆常常打成了平手。 于是,在如蓋的蒼穹和煙火紅塵相連之處,在清風馥郁的秋光里,在紛紛揚揚灑落的漫天花雨中。 我與他相互追逐,桂花落滿了彼此的衣裾。 庭院里,回蕩著我與他嬉鬧的聲音。 “妖孽,吃你大爺一拳?!?/br> 我拳風剛勁,卷起花一片。 他身形如驚鴻照殘影,院子里回蕩著他不屑的嘲諷聲,“微末伎倆,不過爾爾?!?/br> 我惱怒極了,一個橫掃腿,翻卷起塵沙一片,“你這個死魚?!?/br> 這妖孽一邊輕松奪過,一邊還要與我挑釁:“與你說了多次,我是鯤,遇水化魚,遇云生翼,忘性如此大,真是個小呆子?!?/br> “死妖孽,不準叫我呆子?!?/br> 這般你來我往,最終總會變成我不慎將他撲到在地,想對他這樣那樣一番,然后魔頭反過來壓著我,讓我渾身發麻,手腳失靈。 然后,到了關鍵處,他逃了。 妖孽,我輩不是對手呀! 我自信心大為受挫,看得著吃不著,漸漸我變得無欲無求,一副四大皆空的模樣,任青荼那廝如何逗我,我都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樣。 這時,青荼那廝便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掛花樹下解衣沐浴。 這人瓷白瑩潤的肌膚,結實有力的肌rou,疏密有致的線條,還有該死的桂花甜香,無一不在誘惑我。 我實在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雙眼放出綠油油的狼光,偷偷望“rou”興嘆。 我摩拳擦掌,正待竊玉偷香。 這廝勾引了我,看到我起了色心,又將自己的衣裳扔過來,一下子兜住我的臉,讓我再不見眼前秀色美味。 耳邊捎帶著響起那人的嗤笑聲:“你這色鬼,真如虎狼一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知羞?!?/br> 我癟癟嘴,“若是虎狼,早就將你吃到嘴里了?!?/br> 自我出世以來,我所見之人不過主人一人,可主人從不肯與我笑鬧,與這魔頭結識后,倒是讓我知曉世間竟有這樣的人物,竟有這樣的歲月。 嬉笑怒罵,風流恣意。 我被百般折磨,無奈我只得歇了滿心的風月心思。 有一日,我忽然記起了美人魚會唱魅歌,會起舞。 倒是開始糾纏著他為我唱歌跳舞,可他總也不肯。 這一日我二人正在歪纏,天邊卻忽然風云涌動,轟隆隆,如白馬奔涌,從遙遠的地底傳來一聲蒼涼的呼喚。 “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