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動用自己組長的號召力,給予每個人精神上的督促,讓他們能全力以赴的朝著目標趕去。 說實話,那塊小小的雪坡,不可能成為眾人逃生的希望。但至少,讓他們有了落腳歇息的據點,好過在開闊地被四面夾擊的狼群碾成粉末。 “媽的,快……快……!”楊開聲音嘶啞的喊道,他呼出的白氣一出口,便轉化成了冷冷的冰霧,撲面而來。 “呼……呼……”眾人氣喘如牛,佝僂著背,頂著風雪前行。 雖然大家都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楊開還是發現,小隊和狼群的距離在不斷的拉近,一切只因為這些家伙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他漸漸醒悟,陳天頂為什么會說,只有雪狼,才是大興安嶺真正的霸主。 終于,狼群的前鋒如利劍般扎了過來,從兩邊繞開,然后匯聚,將眾人前面的路線堵得死死。 “指戰員,怎么辦?”看著近在咫尺的雪狼,獨眼龍面色冷峻。 “還能怎么辦?”楊開唰的一下亮出了四棱刺:“兩個字:硬沖!” 說完,他匕首反握,瞄向了最近的一頭雪狼,嘶吼著奔了過去。 “能拿家伙的全部跟著我,爭取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雪坡下面!”喊完這句話時,楊開已經和兩匹雪狼交上了手。 “沖!”幾個老兵點點頭,同時發一聲喊,卯足了力氣加入戰團,一個個將手里的冷兵器揮舞的如同旋轉的車輪,看得出來,他們都開始玩命了。 在眾人的殊死沖擊之下,包圍小組第一股狼群從中裂開了一道口子,三只冒失的雪狼成了刀下之鬼,將皚皚白雪畫上了一點點血紅。 趙勇德已經殺紅了眼睛,一個勁地往前沖。張鶴生在隊伍后面將長劍揮舞的如同一道屏風,擋住了那些雪狼潮水般地攻擊。 那塊雪坡距離眾人只有二十米,而這短短的二十米距離,大家卻用了近十分鐘的時間。無數雪狼的尸體鋪滿了這短短的二十米路程,經過一番瘋狂的殺戮,楊開等人總算是來到了那塊雪坡下面。 這塊雪坡就像是大家的救命稻草,獨眼龍回過身來,和趙勇德緊握傘兵刀站在外圍,替眾人打起了掩護:“快爬上去呀!” 雪坡足有兩米多高,幸好那雪坡的表面不甚光滑,而是有無數不規則的棱角,這樣便于大家的攀登。 楊開迅速蹲下身去,讓劉雨薇踩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稍稍直起身子,劉雨薇輕而易舉地便抓住了雪坡邊緣的棱角,她沒費多大力氣就爬上了雪坡。緊接著,楊開又用同樣的方法將華伯濤和陳天頂送了上去。 楊開回頭看了看,狼群仿佛洞悉了大家的意圖,進攻的勢頭也因此變得更為猛烈,獨眼龍和趙勇德等人根本就沒有機會爬上雪坡。他們現在只是在用頑強的意志堅持著,要是再這樣下去,不消片刻,二人就會被喪心病狂的狼群分尸。 “陳老板,這他媽還不能用槍嗎?”楊開朝著雪坡上喊道。 “不能!”陳天頂黑著臉:“要是開了槍,怕是會引來上千匹雪狼,到時候神仙都救不了咱們了?!?/br>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睏铋_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將摸槍的手收了回頭,對身邊的石頭說道:“石頭,槍支不能用,你看看行李箱里還有沒有煙霧彈,有的話趕快拿出來,阻擋一下這些雪狼的進攻也好呀!” 石頭苦笑著攤攤手:“指戰員,不瞞你說,煙霧彈早就用光了,若是還有,剛才狼群來的時候,我就用了?!?/br> “???”楊開瞪大了眼:“真沒有了?” 石頭點點頭:“沒有了,連手榴彈也用完了?!?/br> “唉!”楊開嘆了口氣,對石頭說道:“兄弟,你先上去吧!” 石頭面色一變:“那你們呢?” “我再想想別的辦法?!睏铋_深吸了一口氣。 “不行,你不上去,我也不上去?!笔^語態堅決。 “這是命令!”楊開瞪了他一眼。 “好吧!小心?!笔^知道楊開發了火,也不好忤逆,只得點了點頭,身手敏捷地躍上了雪坡。 此時,雪坡下面,就只剩下楊開,獨眼龍還有趙勇德三個人了。 獨眼龍看到楊開還沒走,頓時急了:“指戰員,你還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趕緊上去??!我他媽快堅持不住了!” 聽了他的話,趙勇德怒道:“給我頂住,誰先堅持不住誰是龜兒子!” 獨眼龍嘿嘿一笑:“好!那這個龜兒子你是當定了!”說話間,匕首斜著挑開,將兩只刺激而上的雪狼給逼退。 趙勇德也不甘示弱,一刀在一頭雪狼的背上割開了一道深深口子:“你碰都沒碰到,老子還把這玩意弄傷了!” 實在沒想到,這兩個老兵到了這生死關頭,居然在用這種方式互相鼓勵著對方。想到這,楊開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澀的暖流,看見他們臉上流淌的熱汗,還有臉上肌rou不間斷地抽搐,他知道,兩人完全是在硬撐,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候。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想著獨善其身,而是一個勁地催促自己趕快離開,這份深厚的兄弟情義令楊開產生了一種流淚的沖動。 第一一零章 狼圖騰,最后的舞蹈(17) 誰說只有雪狼,才有堅定不移的團結精神? 瞧著楊開一動不動,趙勇德抹了把臉上的血污,他也不知道這血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了:“楊開,你在做啥呢?我們還沒死呢,你就在哭喪呀!” 獨眼龍喘著粗氣,自言自語的罵道:“要是咱隊里有個火焰噴射器就好了,一燒就是一大片,保證燒得這些惡心的東西哭爹喊娘!” 火?!對!用火! 獨眼龍的一句話提醒了楊開,他驀然想起行李箱里還有一些固體燃料,于是激動萬分的對獨眼龍和趙勇德說道:“兄弟,你們再堅持一會兒,我想到了一個法子!” 說話間,楊開已將身上的雨披脫了下來,又回頭對雪坡上的九筒叫道:“九筒,把你的雨衣扔下來!” 雖然這里天寒地凍的,但是九筒知道楊開此刻是要救人,于是二話沒說,便用還能動彈的那只手將雨衣拽下,丟了下來:“指戰員,接著!” 楊開擦動火柴,點燃了一塊固體燃料,這種固體燃料的火焰十分猛烈,幽藍色的火焰很快便把他手上的雨披給引燃了,隨即,楊開又用這件燃燒著火焰的雨披引燃了九筒丟掉來的外套。他的左右手各提著一件燃燒的衣服,就像提著兩顆燃燒的火球。 回過頭來,楊開對獨眼龍兩人說道:“我數三下之后,會把燃燒的雨披分別扔在你們各自的腳下,到時候,這兩件燃燒的衣服應該能夠阻擋狼群短暫的時間,你們趁著這個時間爬上雪坡,千萬不要有絲毫猶豫,明白了嗎?” 獨眼龍點點頭道:“明白了!指戰員,還是你有法子!” 楊開瞥了他一眼:“別廢話了!我數三聲,你們立刻掉頭便跑,準備好了嗎?” 獨眼龍和趙勇德異口同聲地說道:“準備好了!” “那好,三!”楊開喊出了口令。 “二!” “一!” 數到三的時候,他猛然將手中那兩件燃燒的雨披扔了出去,不偏不移,正好落在獨眼龍和趙勇德身前的雪地上。 “撤!”楊開掉轉身子,一個縱步來到雪坡下面,根本沒做任何的停留,抓著凸出的棱角,迅速爬了上去。 呼!搖曳的火焰頓時讓狼群停住了腳步,幾只沖在最前面的雪狼沒有剎住腳步,一頭扎進了火焰中,熊熊烈火頓時引燃了它們頸邊的鬃毛,燒得它們嗷嗷亂叫。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在經歷了幾秒的遲疑后,狼群迅速分成兩股洪流,繞過那兩堆火焰,從側翼向著三人涌將而來。 趁著那些雪狼停頓的幾秒鐘時間,獨眼龍和趙勇德猛然掉轉身子,將傘兵刀插在腰間,卯足馬力一陣疾奔。兩人足尖一點,飛身躍起抓住了雪坡上的棱角。 獨眼龍是教導隊的狙擊手,身子自然是輕靈敏捷。趙勇德身經百戰,年年都在血與火的考驗中掙扎,同樣不遑多讓。要爬上這兩米多高的雪坡,對他們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但是他們此刻的心理壓力很大,因為在他們的腳下,是數以百計的雪狼,一旦失足掉下去,那些饑腸轆轆的雪狼會在瞬間將他們啃噬的只剩一堆白骨。 獨眼龍低頭看了看身下的雪狼,密密麻麻的匯聚在他的腳下,瘋狂的伸著脖子,嚇得他三兩下便爬上了雪坡,坐在雪坡上深深地喘著粗氣。 “別看下面!”楊開叮囑著趙勇德。 趙勇德回過頭來,繼續往上爬,只聽咔的一聲響,趙勇德停止了爬行。 “怎么了?”楊開心里一梗。 趙勇德眉頭一皺:“好像……好像我身子被什么東西卡住了!” 楊開低頭一看,原來是趙勇德腰間的傘兵刀卡在了巖壁的縫隙里面。大概是他剛才的力道有些大,那傘兵刀居然卡的很深,趙勇德扭了扭腰肢,那傘兵刀竟紋絲不動。此刻,他雙手牢牢地抓著雪坡上的棱角,雙腳懸空,沒有著力的地方,所以趙勇德根本無法騰出手來拔出那柄長刀,急得他一個勁地嚷嚷:“奶奶個腿的,為什么我那么倒霉呀?” “別著急,我來幫你!”就在楊開剛剛攀著雪坡的棱角,準備往下爬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那些雪狼居然用上了人梯戰術。 但見一只雪狼爬到雪坡下面,另一只雪狼立刻爬到第一只雪狼的背上,它們就像疊羅漢一樣,越壘越高,向著卡在雪坡半中央的趙勇德發起了瘋狂的沖擊。 很快地,雪坡下面就出現了十數支疊羅漢的隊伍,后面的雪狼就像潮水一樣涌上來,踩著前面這些雪狼的身體,一個勁地往上爬,仿佛趙勇德是它們眼中最美味的食物,它們絕對不能放棄這塊肥rou。 “奶奶的腿的,趕快救我??!這群畜生眼賊,凈逮我最嫩的屁股下口呀!”趙勇德聲嘶力竭地叫喊起來,額頭上已掛滿了豆大的汗珠。 “哼,半個鐘頭前還嚷嚷著要吃狼rou,現在好了,你自己快成狼群的點心了?!标愄祉敁u了搖頭。 “這不是倒霉催的嗎?”趙勇德面露苦色:“快,快!” “這就下來?!睏铋_說完,便找了處順手的地方,翻下身來。 他的手握住雪坡的支點,緊緊地攀著巖壁迅速下滑,很快便來到了趙勇德的身旁。然后把雙腳踩在了兩塊不規則的冰棱上面。 片刻,獲得著力點的楊開將左手緊緊地抓著一塊突兀的棱角,伸出右手握住傘兵刀的把柄,使力往外拔,沒想到那傘兵刀卡得還真是緊,楊開這一拔,居然沒能將其拔出來。而那些雪狼的rou梯部隊,轉眼的工夫便已經爬到了兩人的腳下,有的雪狼甚至直接昂起頭,憑著跳躍的能力高高躍起,啃咬著兩人的行軍靴。 “噗嗤……” 一只雪狼死死地咬住了楊開靴子的邊緣,他使勁晃動了幾下右腳,都未能將它甩下去。于是楊開一咬牙,將靴子的邊緣對準一塊尖銳的冰棱邊緣,呼地磕了上去。 嚓!尖銳的冰棱扎破了雪狼的腦袋,那只雪狼就像是被釘在木板上的泥鰍,晃蕩了兩下身子,委頓的垂下了四肢。 與此同時,楊開扭轉腰身,一腳飛踹在趙勇德的屁股上。 趙勇德哎喲一聲,大罵道:“你嫌我死得不夠快呀,還想把我踹下去?” 楊開還未出言解釋,就聽陳天頂在雪坡上面說道:“嘿,你這個家伙才真是好心沒好報呢,要不是楊開這一腳呀,我看你的屁股已經被咬掉一塊rou了!” “???!”趙勇德一聽陳天頂這話,立刻轉身看去,這一看嚇得他魂飛魄散,雪狼搭建的rou梯已經逼近他的屁股了,最上面那只雪狼正伸長了脖子,昂著腦袋,隨時準備咬他的屁股。 “我的天吶……”趙勇德趕緊挺胸收腹,將屁股抬高了半寸,“楊開,楊大爺,快幫忙呀!我連小鬼子731部隊的面還沒碰上,可不能就這么交代了?!?/br> “你嚷嚷什么,鎮定!”看了看現在的情勢,楊開覺著,只怕自己還沒有拔出傘兵刀,趙勇德下半截身子就已經保不住了。當務之急,是要摧毀雪狼搭建的rou梯,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想到這里,他急忙沖著雪坡上的陳天頂喊道:“陳老板,快把你的雨披脫了,點燃了扔下來!”說著,楊開從兜里摸出一小塊固體燃料,呼地拋了上去。 陳天頂眼明手快,凌空一把將燃料抓在手里,然后他脫下雨披,擦斷了三根火柴,這才將燃料點著,引燃了雨披。 頓時,空氣里傳來了一股刺鼻的塑料味。 楊開讓陳天頂把點燃的外衣遞給他,然后便拿著燃燒的外衣,不斷地揮舞。呼呼燃燒的火焰將那些正在疊羅漢的雪狼燒得噼啪作響,散發出一股焦臭味。 雪狼十分怕火,它們對于火焰幾乎沒有防御力。很快地,狼群苦心搭建起來的rou梯,在楊開的火焰攻擊之下,紛紛瓦解崩潰,呼啦呼啦地全都垮塌下去,雪坡下面頓時一片混亂,被燒焦的雪狼尸體在狼群的浪潮中載浮載沉。 火勢很快便蔓延到了楊開的手指,他急忙扔掉已經快要燒成灰燼的雨衣。危機暫時解除,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楊開低頭看了看那些雪狼,天生對火焰的畏懼還沒有讓它們停止混亂,估計要想再次搭建rou梯爬上來還需要一點時間。他必須抓住這短暫的機會,幫助趙勇德脫困。 想到這,楊開伸出右手,再次握住了傘兵刀的把柄,用了近乎于九成的力道,一點一點地往外拉。要是在平地上的話,他兩只胳膊一起上,想必很快就能拔出這把傘兵刀,但較目前來看,楊開卻只能騰出一只手臂,而且左手臂還要占據很大一部分力氣來支撐整個身體的重量,所以此刻他能使出的力道,大概只有平日里的五分之一。 “我說楊開,你就不能快點嗎,我……我撐不住了……”趙勇德面露苦色,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楊開聞言,白了他一眼道:“你能不能閉上嘴,盡量保持力氣!” “快點,那些雪狼又上來了!”陳天頂在雪坡上面大聲叫喊道。 聞聽此言,楊開和趙勇德同時回頭一看,只見狼群已經平息了混亂,它們正在重新組織著力量,開始搭建新一輪的rou梯。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二輪的rou梯它們搭建的很快,時間起碼縮短了三分之一。 第一一一章 狼圖騰,最后的舞蹈(18) 趙勇德臉色蒼白地看著那些越疊越高的雪狼,不停地念叨著:“不要上來!我的屁股很臭的!我經常拉屎不擦屁股的!不要上來!不要上來呀!” “哼,老趙?!豹氀埤堧p手環胸:“枉你平日里的表現,還算是條光明磊落的漢子,沒想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呀!” 說到這,他麻利的抬起胳膊,撿起一條散落的繩索,用繩子纏住傘兵刀的刀柄,綁在手掌上。余下的部分,又在手腕上來回繞了幾圈。 這是他每逢死戰時的表現,固定住刀柄,刀子變不容易脫手,劈砍橫撂,也省了分抓握的力道。但這也意味著,用刀的人將徹底失去對長刀靈活的掌控,從技巧性的攻擊蛻變成力量型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