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手表上的指針才停在八點的位置,但暮色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上,連一彎月牙、一絲星光都不曾出現。偶爾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中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涼慘然。 風,是一陣陣刮起來的,開始還帶著幾分溫柔,絲絲縷縷的,漫動著樹梢、樹葉,到后來便愈發迅猛強勁起來,擰著勁的風勢,幾乎有著野牛一樣的兇蠻,在野豬林的每一條岔道上漫卷著,奔突著…… 第九十四章 狼圖騰,最后的舞蹈(1) “陳老板,我們現在已經走了多少路了?”楊開將剛剛折下的樹枝添進篝火里,一邊用四棱刺撥著火苗,一邊問道。 “容我看看?!标愄祉攺膽牙锾统龅貓D,慢慢的用手舒平上面的褶皺。而后,一雙精明的老眼便盯在上面不動了。 半晌,他淡淡的嘆了口氣:“已經快到大興安嶺的中心地帶了,按照總行程來說,走了三分之一?!?/br> “三分之一?”楊開翹起了嘴角,自言自語道:“聽了這個概念詞,一方面感覺過得很快,一方面,卻又感覺過得很慢?!?/br> “豈止是慢,簡直是九死一生!”九筒翹著二郎腿,拿起一根牙簽,剔著牙縫里的碎rou,刮了兩下后,呸的一口吐出了濃痰。 “從上山到現在,深雪區,山魈,那白什么,反正就是條大蛇,還有獵人墳里的僵尸。你們說,每天消停過嗎?”九筒攤開手,欲哭無淚,隨即攬住了楊開的脖子。 “指戰員,以前在教導隊的時候,我成天抱怨這生活太平淡,不夠激情?,F在老天爺開眼,終于讓這小日子過得不平淡了。但……但這他媽也激情過了頭吧?”九筒埋怨道:“打個比方,就像這逛窯子一樣,第一晚玩兩個年輕娘們,咱欲仙欲死。要是第二晚,第三晚都這樣,誰受得了呀?保不準一個禮拜,就得自己把自己給玩死。要不那段子里怎么寫,歷朝歷代的皇帝都那么短命呢?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漬漬,欲求不滿呀!” 他一個人在那里滔滔不絕,唾沫橫飛,全然不顧旁邊的劉雨薇已經羞紅了臉,嗔怒的埋下了小腦袋。 “九筒,適可而止就行了?!睏铋_橫了他一眼:“沒看見小組里還有位女同志嗎?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br> “指戰員,我這不是打個比方嗎?”九筒哭喪著臉說道。 “打比方也不行?!睏铋_別過了臉:“我繼續和陳老板,華教授商議路線問題,你一邊涼快去?!?/br> “切,有了老婆,忘了兄弟?!本磐苍伊诉谱?,嘀咕著搬了塊石頭,挪到趙勇德身邊去了,也不知道兩人在說些什么,聲音壓得很低,但時不時爆發出陣陣yin邪的笑聲,偏生趙勇德這廝是個腦袋簡單的家伙,一根筋,對九筒的話信以為真,偶爾大笑之余,還回過頭來看看劉雨薇,然后悄悄地對楊開豎豎大拇指。 不用說,看到這一幕,鬼都知道九筒在搗鼓些什么了。 眼不見心為凈,楊開心知肚明,卻也落個清凈。 反正他知道,等大家回去,劉雨薇肯定會跟這個多嘴男人狠狠算一賬。別忘了人家丫頭是靠什么起家的,到時候看見軍統大牢里那琳瑯滿目的刑具,他就知道什么叫欲仙欲死了。 “陳老板,咱們來規劃下明天的事情吧!”楊開收起心思,把目光轉回了地圖。 “好,楊開,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兒?!标愄祉斏焓种噶酥傅貓D右下方一個點:“你看,這里就是咱們現在的方位野豬林。想進入大興安嶺的中心地帶,我盤算了一下,總共有三條路。第一條路是山里的參農們開辟的,一般說,珍貴的人參和草藥,通常生長在險峻的地方,所以那里道路狹窄,而且還要爬山崖,山崖下就是萬丈深淵,手上功夫不行的,根本過不去,風險太大,所以我就直接忽略了。第二條路是穿過雪狼湖,再經過一段平坦的路段,就能到達。但雪狼湖終日冰封,酷寒無比,而且整個湖面都徘徊著成百上千的狼群,咱們這一過去,一個閃失,還不夠人家塞牙縫的。所以第二條路也忽略了。咱們明天要走的,就是這第三條路!”說到這,陳天頂手指打了個響指,指向了雪狼湖標記圖案下,一條不起眼的紅線。 “這條路是我七年前走過的,大興安嶺不是地質變化顯著的地方,所以我能確保它還存在,也能確保它的安全性?!标愄祉斦f道:“之所以選擇它,是因為這條路很太平,而且可以避開雪狼湖這個可怕的地方,直接到達第三個關卡:戈達拉林,也就是先前我提及的鬼火場?!?/br> “不過據說,在雪狼湖附近都有小股流竄的狼群,所以我們還是要小心行事,上天保佑,希望不會遇到那些可怕的家伙?!标愄祉旊p手握拳,連連禱告,表情誠懇至極。 “陳老板,你就這么怕雪狼?”楊開有些不可置信,但鑒于陳天頂說話的應驗程度,他還是決定再摸摸底。 “即便有小股的狼群,你覺得我們這幾個老兵,這些號美式裝備,就殲滅不了它們?”楊開問道。 若是千八百匹狼,那沒話說。只是分開來的小小狼群,楊開舉得自己還是有這份自信的。 “我不是怕雪狼,而是這幫雪狼,對于人類,有著一種執著的怨恨。你敢跟我打個賭嗎?即使是只有十匹狼的小股狼群,在見到我們后,也會不顧一切的撲上來,直到戰至最后一匹狼。因為它們的目的不是吃我們,而是單純的把我們撕成碎片?!标愄祉斦f道。 “為什么?”楊開愕然,他實在搞不懂,雪狼為什么會和人類有著如此不共戴天之仇。 “要問原因,那就得從十年前說起了?!标愄祉旀告傅纴恚骸斑@雪狼湖,是雪狼賴以生存之地,也是雪狼們的大本營。其實,一只雪狼的戰斗力并不驚人,隨便拉一只棕熊來,都能隨手拍死幾只。但你知道為什么這雪狼會成為大興安嶺上真正的動物霸主嗎?”陳天頂起了個懸念。 “不知道?!睏铋_迷惑的搖了搖頭。 “很簡單,兩個字:團結?!标愄祉敂蒯斀罔F:“他們的團隊精神是其他動物種族,乃至我們人類都無法理解的,在進攻時,它們懂得齊頭并盡。在分配食物時,它們懂得一個個的來,平均分配,甚至連狼群里的小狼崽,還有老年的狼都有一份不多不少的食物。它們更懂得復仇的精神,一旦你殺害的它的同伴,其他的狼,會不惜一切代價和你誓死周旋,即使敵眾我寡,即使身陷重圍,它們絕不會丟下同伴,怯戰而逃。所以,這也是不少民族,包括突厥,崇敬狼的原因之一。這是狼之圖騰,也是狼之信仰。它們是為信仰而活的動物?!?/br> 第九十五章 狼圖騰,最后的舞蹈(2) “不,不是。是因為一件事,十年前的那件事?!标愄祉敁u了搖頭:“先開始,大興安嶺的三個村落的獵戶和雪狼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彼此都有忌憚,所以一直相安無事。直到有一天,一個落單的獵戶死在了雪狼湖。獵戶的尸體被抬回山下后,根據三家族長的指導意見,決定動員三百余名獵人對雪狼湖發動一場襲擊,試圖消滅雪狼一族,因為他們覺得,現在的雪狼已經開始對自己的生命安全產生威脅了,這個獵戶就是例子,如果再不動手,肯定會悔之晚矣。戰斗的結果是,除少量幼年雪狼逃脫外,這些獵人全殲了雪狼湖的狼群,但自己卻也損失慘重,三個村落失去了超過五十名成年男性,一時間,獵人墳里全是招魂幡和紙錢,那一夜,也不知道又多少孩子沒了爸爸,女人沒了丈夫。所以這雪狼湖還有個名字,那就是斷頭湖!最后大家才知道,先前死得獵戶原來是受到了外地商人的蠱惑,想要獵殺雪狼,獲得它們的毛皮才遭到雪狼反擊的。雖然三位族長后悔不已,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原本平衡的局面也就打破了,自此,兩邊就結了梁子,不是狼殺死人,就是人殺死狼,沒有第三種結果?!?/br> “唉!原來事情是這樣?!甭犃岁愄祉數墓适?,楊開感嘆不已。發生了這樣事,那些雪狼若是還和人類和平共處,那才奇了怪了。 或許,它們早已視人類為魔鬼了吧? 但想起那些死于雪狼鋒利牙齒下的獵戶和路人,楊開又收起了這份同情心。也許,魔鬼這個詞,狼和人類用來互相形容對方,都是很合適的。 “所以我最懼怕的,莫過于咱們殺死了一只狼,其他狼會拼死反撲,而它們的狼嚎,又會引來越來越多的同類。試問,你能殺死一只,十只,但能殺死一百只,一千只嗎?”陳天頂說道。 “它們可不是山魈,它們的團結,堅如鐵板?!标愄祉斞a充了一句。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睏铋_點點頭,沉吟片刻,他想起了華伯濤這個古生物學泰斗來。 “華教授,你能給大家分析一下,這雪狼的習性嗎?”楊開問道:“兵法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咱們一行人,很少有和狼打過交道的,我想,有必要補習一下知識?!?/br> “你說的很有道理,來,大家都靠近點,聽聽華老的講解吧,畢竟,這雪狼,很有可能就是咱們下一個勁敵呀!”陳天頂招呼道,頓時,個忙個的眾人都搬著石頭,走在了篝火旁,靜靜的等待著華伯濤的發言。 看到這一幕,華伯濤微微一笑,也不驚慌,略一思考后,就開了口:“首先,狼的外形和獵犬相似,但吻略尖長,長著四十二顆牙。狼有五種牙齒,分別為門牙、犬齒、前臼齒、裂齒和臼齒。其中,犬齒有四個,上下各兩個,足以刺破獵物的皮以造成巨大的傷害。裂齒也有四個,是臼齒分化出來的,這也是食rou類的特點,裂齒用于將rou撕碎。而十二顆門牙則比較小,用于咬住東西?!?/br> “野狼的毛色棕灰,雪狼的毛色棕中帶白。既耐熱,又不畏嚴寒,其棲息范圍廣,適應性強,凡山地、林區、草原、荒漠、半沙漠以至凍原均有狼群生存,通常在夜間活動。狼的嗅覺敏銳,聽覺良好。性殘忍而機警,極善奔跑,常采用窮追方式獲得獵物。主要以鹿類、羚羊、兔等為食,有時亦吃昆蟲、野果或盜食豬、羊等?!?/br> “狼過著群居生活,一般七匹為一群,每一匹都要為群體的繁榮與發展承擔一份責任。因此也如陳老板先前所說,是最有秩序和紀律的動物之一。表現出了強烈的團隊精神。為了生存,狼一直淡然處之,不參與無謂的紛爭與沖突。 “這里要糾正一點,狼并非如民間故事里所說的忘恩負義之徒,白眼狼的說法更不屬實。相反,狼還是一種極重恩惠的感情動物,對它有過幫助的人和動物,它甚至不惜以死相報。但這也造就了它們嫉惡如仇的心態,所以,一旦惹惱了狼群,或者和狼群結下了仇怨,你就得接受隨時隨地被狼群追蹤,襲擊,直到殺死的現實?!闭f到這,華伯濤嘆了口氣。 看得出來,他已經對于雪狼湖之行,有了分隱憂。 “華教授,你的意思是?”楊開消化著華伯濤的介紹,問道。 “這種動物是天生的死纏爛打,所以還是少惹為妙?!比A伯濤說道:“陳老板說的我非常贊成,那就是繞道而行,而且我建議咱們最好在白天,還是狼群出沒不頻繁的時間段出發,這樣會更好的規避這些雪狼?!?/br> “但……萬一……我只說萬一,我們遇到了一只狼,或者一個狼群,應該怎么辦?”楊開問道。 “這個問題……”華伯濤摸了摸下巴,隨即搖了搖頭:“我需要思考下,現在的我,很難給出準確的答復?!?/br> “華老,不用思考了,這個問題根本沒有解決的辦法?!标愄祉斦伦约旱男∑っ?,抖了抖上面的積雪,苦笑道。 “如果遇到了雪狼,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殺死它們。而且只能靠雙手和冷兵器,切忌用槍,因為雪狼群對于槍聲特別敏感,也特別仇恨,一旦它們聽見了槍響,會不顧一切的朝著開槍的地方撲來。到時候,哼哼,你們八個人,就得跟著我陳天頂,去陪先前葬身在大興安嶺的十位老兄弟了?!标愄祉斦f道。 “冷兵器?”聽了陳天頂的話,楊開不禁用手摸了摸王亞樵送給自己的四棱刺,那把叫做黑風的匕首。 他自己是威廉教官的得意門生,精擅于刺殺術。只要發揮正常,楊開相信自己可以從容的對付四頭以上的成年雪狼。 第九十六章 狼圖騰,最后的舞蹈(3) 張鶴生是道教高人,又曾用技擊擊敗過中央國術館館長‘劍仙’李景林,‘槍王之王’王亞樵。而且根據在獵人墳的觀察,楊開發現張鶴生還會使用一種快速激發人體潛力的道術,如果使用這種道術的話,他感覺,張鶴生甚至可以單人匹敵十頭以上成年雪狼的聯合攻擊。 獨眼龍同為威廉門下,戰斗力自然不容小窺。但趙勇德,九筒,石頭等人卻就差遠了,畢竟,他們只能算得上是精銳軍人,而不是王牌軍人。剩下的人在不用槍的情況下是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的。 所以,楊開估計,如果只是恰巧遇到了一個狼群以下的數量,單憑他,獨眼龍,張鶴生三人,是完全可以快速清場的,但如果狼群數目擴大化,超過了十只,還不允許用槍,結果可就懸了。 “對,只能用冷兵器?!标愄祉敶骰亓嗣弊樱骸拔覀兊娜?,還不能全部投入戰斗,必須要留下至少兩三個保護其他人。要知道,這狼群,可是特別喜歡乘虛而入的,只要被它們乘虛而入,咱們必將付出慘重的代價?!?/br> “呵呵,陳老板,看你說的。就好像那雪狼,今天晚上就要來找我們麻煩一樣。我九筒見過的膽小怕事之人并不多,但你是其中之一?!本磐舱{侃道。 “九筒,嘴又癢了是不是?”楊開橫了他一眼:“要是癢了,待會換藥的時候,叫劉小姐給你把嘴縫上,那大家往后的日子就清凈了?!?/br> “再說了,陳老板說的哪里不對?未雨綢繆,從來都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損失?!睏铋_說道。 “九筒兄弟,我不否認自己膽小。但這個世界上,只有膽小的人,才能活得久。在面對真正危險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瞻前顧后,杞人憂天,這些膽小之人的缺點,會變成他們的優點。畢竟,算透了一切兇險,再小心翼翼的前進,總比啥也不管,迎頭而上的莽漢強得多?!标愄祉斝Φ溃骸澳阋?,這世界上的很多人,死就死在了一個‘膽大’上?!?/br> 聽了陳天頂的話,華伯濤連連點頭:“陳老板不愧為江湖人,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呀!” “嘿嘿,說是江湖,實為草莽,華教授你可高看我了?!标愄祉斂s了縮腦袋,把手蜷曲在了長長的袖筒里:“我那幾招摸金校尉的小手段,比您這滿肚子的書生氣可差遠了?!?/br> “說實話,咱們兩位,包括在座的其他人,都是小組內不可缺少的元素。不是有那么一句成語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比A伯濤搖了搖頭,說道。 “華老,這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呀!”陳天頂笑道,笑得有些詫異。 他沒鬧明白,前一腳華伯濤還在獵人墳里和他死磕,為什么后一腳來到野豬林吃完飯就服軟了,而且這態度,明顯要溫和的多。 “沒有,沒有?!比A伯濤搖了搖手:“我只是明白了一些事情罷了。就像出獵人墳的時候,我和你說的。我一直堅定地站在科學的這一邊,一旦有人反對,或者提出迷信的東西,我都會去不容置疑的打倒,批判。但其實,我并不知道。從一開始我就錯了,錯的徹頭徹尾。因為對現有科學理論的掌握,使我剛愎自用,使我看不慣所有自己解釋不了的東西,殊不知,過度的相信科學,才是真正的迷信?!?/br> 說到這,他誠懇的道:“謝謝陳老板,也謝謝張道長,謝謝你們讓我醍醐灌頂,茅塞頓開?!?/br> “咱們呀,以后精誠團結才是正途?!币慌缘臈铋_笑著取下了自己的頭盔,又把獨眼龍,九筒,石頭的頭盔一并拽了下來。 “先前吃了一頓烤蛇rou,想必大家都有些渴了吧?總是吃雪傷腸胃,咱們融化點雪,喝口熱乎的開水怎么樣?正好也讓華教授和陳老板擯棄前嫌,以水代酒,喝一杯?!?/br> “這個主意好!”趙勇德第一個拍起手來:“雖然烤著火,但我還是覺得肚子里冷冰冰的呢。而且蛇rou吃多了,嘴巴也干,陳老板,你那作料太咸了,楊開你那塊蛇rou烤的也太糊了?!?/br> “有的吃就不錯了,嘴挑?!标愄祉斦f道:“我這作料要是在外面,幾塊錢就能買上一堆。但在這大興安嶺,可是數一數二的寶貝。既給你們補充了鹽分,還給食物調了味,結果你不領情倒也罷了,還數落起我的手藝了?!?/br> “下次再打到什么野味,我只給其他人灑料子,偏不給你。讓你抱著一塊硬rou,淡出個鳥來!”陳天頂指著趙勇德說道。 “哎呦,千萬別咧?!甭犃诉@話,趙勇德直擺手:“你要是這樣做了,我就不吃了,專門搶你手里的?!?/br> “你……”陳天頂語噎:“那我就先偷偷撒泡尿,烤好了,讓你去搶?!?/br> “反正我不怕?!壁w勇德憨笑道:“我看你吃了一口,咽進肚子里,我再去搶?!?/br> “我……”陳天頂這次是真的語噎了。他實在沒料到,幾天的功夫,這趙勇德一個莽撞漢子,竟然會賣點嘴巴皮子了。 奇了怪了,怪了奇了,難道趙勇德的腦子突然就開竅了? “陳老板,你還沒看出來嗎?這幾天,老趙幾乎都跟九筒在一起,聊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現在,已經快被九筒給帶壞了?!睏铋_用手套抓起一把碎雪,在幾個鋼盔里抹了抹,一邊清潔一邊說道。 “指戰員,這怎么又扯我頭上了?”九筒哭笑不得。 “你自己心里明白!”看著腳邊四個光亮亮的鋼盔,楊開甩了甩手套上的水漬,然后拿住鋼盔的一腳,鏟了半鋼盔的雪,站起身子來,在靠近篝火的邊上騰了幾個位置,把那四個盛滿雪的鋼盔擱在了篝火旁。 不一會兒,鋼盔里的雪就開始融化了,冒出一絲絲熱氣,瞧得人心里暖和。再過了約摸五分鐘,那雪就徹底化開了,變成了半鋼盔渾濁的溫水。 楊開伸手撣了撣鋼盔,又咻的下收了回來。 “好燙呀!”他不好意思的笑道。 第九十七章 狼圖騰,最后的舞蹈(4) 頭盔是鋼制的,金屬本就導熱,裝了這許多溫水,又怎能不燙手呢?楊開定了定神,只得套上還未晾干的手套,迅速的抓住一枚鋼盔,然后蹲下的身子一扭,放在了另一邊的雪地里,連續四次,終于解決了這件棘手的事兒。 熱乎乎的頭盔擱在雪地里,立馬冒出騰騰水蒸氣,將潔白的雪地灸出了一個大洞。但這些水蒸氣也間接帶走了頭盔上的熱度,片刻,就可以入口了。 “華教授,你的?!睏铋_將一枚頭盔遞給了華伯濤。 華伯濤笑吟吟的接過,捧在雙手掌心,有些啼笑皆非:“我華伯濤喝了半輩子的水,還是頭一次用這么大的碗?!?/br> “哈哈?!睏铋_被逗樂了,將另一個頭盔放在了陳天頂手里。 “第一次用這種海量的容器喝水,華老感覺如何?”陳天頂說道。 “兩個字,痛快,痛快?!比A伯濤吹了口氣,說道:“雖然有些尷尬,但也是入鄉隨俗嘛,有水喝,總比沒水喝強?!?/br> “那好,我姓陳的敬你一杯?!标愄祉斦f完,拿起手里的鋼盔,碰了碰華伯濤水里的鋼盔,發出砰的一聲。 “我也敬你一杯,陳老板,多包涵?!比A伯濤再次吹了口氣,淺嘗輒止。 看到這一幕,陳天頂愕然:“華教授,你這喝水,也和你做學術一樣文雅呀!” “不是,我這人天生怕喝熱水?!比A伯濤尷尬的笑了笑。 “那你就慢慢喝,不著急?!标愄祉斞銎鸩弊?,咕嘟嘟的喝了三分之一,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遞給了旁邊的張鶴生。 “張道長,來一點?”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