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所以,這東西只需要刺入人體八厘米左右的位置,就可使敵手即刻斃命,而且在消除負壓的體腔內將刺拔出,毫不費力。 可以說,楊開的每一下,都扎的很到位。但這只山魈卻允自掙扎,可見其生命力之頑強。 “呀!”倒在地上的九筒瘋了一般的拔出褲管里的傘兵刀,雙手握緊,噗嗤一聲捅進了山魈的肚子,而石頭也扔掉了手槍,抽出匕首,從山魈的腰上刺了下去。 雖然山魈戰斗力和防御力都極其強悍,但也禁不住三個人輪流折騰,不一會兒,身上就被捅滿了大大小小的窟窿。 每個人的衣服上都濺滿了鮮血,護目鏡更是血紅一片,甚至都快看不清了。 這就是rou搏,自然界血淋淋的rou搏。 為了活著,為了生存,不惜一切代價置對方于死地。 終于,作為失敗者,這只山魈‘噗通’一聲摔在了雪地里,砸出一個深坑,它的頭一半埋在雪地里,咧著嘴,渾身痙攣著,斷斷續續的發出聽不懂的聲音。 它大概是想傾訴著自己的不幸遭遇吧? 是夠慘的,看著被鮮血浸潤的皚皚白雪,楊開搖了搖頭,沉默的走到了山魈的身邊,手起一刀了結了它的痛苦。 無盡的山風自深谷的另一端吹來,將幾只山魈的尸首埋入了歲月的土壤。 “楊開!”正在楊開沉吟的時候,獨眼龍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嗯?”楊開詫異的抬起了頭。 “它們來了!它們大批量進攻了!”獨眼龍的喊叫撕心裂肺。 “什么?”楊開愕然的轉過身去,挨近小組的那片山崖上,此時已經聚集了數以百計的山魈,山魈首領緊盯著腳下人類的動向,它們向東跑,它就召喚它的同類向東邊滑下;他們向西奔,它就召喚它的同類向西邊滑下,眼看著人類就被包圍在死亡圈內了,它興奮地吐出長長的舌頭,大聲咆哮。 視野里,黑壓壓的一片,到處都是咆哮聲,一個接一個的山魈抱著藤蔓,飛速的遙向目前由華伯濤主持的營地。 看到這一幕,楊開有一種眩暈的感覺。他相信,營地里的人,絕對無法抵擋的住如此潮水般的攻勢。 “有槍的撿起槍,快回去!華教授他們危險了!”楊開急中生智,從背上拽下m1卡賓槍,對著山崖上那些移動的黑點突突掃射著,希望能引起山魈們的注意,把它們的攻擊吸引到自己這邊來。 忽然,他醒悟自己的彈夾里裝的全是發散率極高的達姆彈,射擊遠處目標根本就是妄想。楊開只得一邊跑,一邊從后背拔出沒有骷髏標志的彈夾。 獨眼龍的狙擊步槍雖然射程遠,精準無比,但打一槍就要換一發子彈,這種射擊頻率對于整場戰斗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九筒在雪地里摸了半天,終于找到了被丟棄的散彈槍,看著石頭手里打完子彈的勃朗寧手槍,他想也不想的就拔出了自己的手槍,遞到了對方手里。 “速度!”九筒扔下一句話,踩著厚厚的積雪,將石頭丟在了背后。 石頭的眉頭動了動,之后咬咬牙,狠狠一拉槍栓,跟了上去。 現在整個營地,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險象環生。對于這些不時從空中蕩來蕩去,或者直接蹦下來的對手,眾人簡直是連招架的余地都沒有。 要不是趙勇德挺著一把美制m3沖鋒槍不要命的還擊,恐怕現在已經有人喪生在山魈的紅指甲下了。 老教授華伯濤被陳天頂摁在了行李箱背后,陳天頂本人則套上那對短小的陰陽鉞,不停的揮手,收手,切割著從頭頂掠過的山魈。 但相比那些長長的紅指甲和陰森森的獠牙,他的武器實在是太小了,小到無用武之地。 劉雨薇和張鶴生將背后貼在行李箱上,靠在華伯濤他們的另一側。劉雨薇的腳邊堆著小山似的子彈和彈夾,她一邊給趙勇德沖鋒槍壓子彈,一邊拿起勃朗寧手槍向企圖攻擊自己的山魈射擊。 槍聲如炒豆子般在狹長的山谷里回蕩,發出陣陣沉悶的回音。人類的嘶喊,山魈的嚎叫,遍布的硝煙,亂成一片。 “丫頭,子彈!”趙勇德慌張的喊道。 他手上的沖鋒槍,槍口一刻不停的散發著青煙,從剛才到現在,已經不知道射出多少梭子彈了,要不是大興安嶺這種零下三四十度的地方,恐怕槍管早發熱報銷了。 “給!”劉雨薇將一個壓滿子彈的彈夾遞到了趙勇德手里,趙勇德連話都來不及回,就匆匆卡上彈夾,喘了口氣,對著頭頂一陣掃射。 頓時,天空中紛紛揚揚的下起了一陣猩紅色桃花雨,幾個抓不穩藤蔓的山魈怪叫著摔了下來。 “你meimei的四只眼,老子把你眼珠子一個個摳下來當魚泡踩!”趙勇德一梭子子彈從頭打到底,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叫囂道。 “逼養cao兒的!”一邊罵,一邊縮著身子。不知是山上掉下來的小石塊,還是山魈的血液,打的趙勇德的頭盔叮當作響。 雖然這家伙罵的帶勁,但瞧那色厲內荏的模樣,怕是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死倒沒什么,令趙勇德不甘的是,本來已經計劃好舍棄這血rou之軀,跟小鬼子731部隊見個真章??蓻]料到,還沒見到小鬼子731部隊是不是個個三頭六臂,自己就得先在這個鬼地方光榮了。 那不僅這一趟白來了,還徒惹人笑柄。 趙勇德的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劉雨薇卻是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了。 但眼下這種局面,還能說什么呢?只能抹一把鼻子,繼續收拾著腳邊的子彈。就在這時,一絲液體滑落到她的臉頰上,下雨了?劉雨薇用手一抹,感覺黏黏的。她抬頭一看,一直山魈握著藤蔓,直線逼近,口中的唾液正絲絲滴落下來。 “??!”她捂住嘴,手中的子彈掉在地上,發出一陣短促的尖叫。山魈的嘴角如展開的弧形般向耳根咧開,露出了一排排鋼鋸一樣的牙齒,它那兩只長滿血紅指甲的前肢,陡然一張,抓向了劉雨薇的腦袋。 這個美麗的軍統特工注定要香消玉殞了嗎? 身體破碎,四分五裂?不!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壓迫汗毛孔,比冰雪還要生冷的劍光潑灑到了劉雨薇的頭頂,帶下了她的一縷秀發,還有山魈的兩截的手指。 第六十七章 山魈(11) 兩根終端長著血紅色指甲的手指摔在地上,如蚯蚓般扭曲著。十指連心,受傷的山魈發出一陣痛苦的嚎叫,四只眼睛同時朝右邊斜了過來,身子一偏,就咬向了拔出長劍的道士張鶴生。 “退到華教授那邊,這里我頂著!”張鶴生一句話剛吩咐完,便肩膀挺直,對著撲來的山魈突刺過去。 近身械斗,張鶴生雖是一等一的高手,但也只是對人而來,面對著這種皮厚rou糙,而且生命力頑強的山魈來說,就差了一等了。 有好幾次,張鶴生的鐵劍已經刺中了山魈的內臟,咽喉,但卻也只能將劍尖推進去一小截,而后就被卡住了。正當他準備用盡全力的時候,山魈的巨爪業已揮了過來,這使得他不得不拔出長劍,騰挪格擋。 片刻,長長的指甲蓋就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暗紅色的血痕。 “老張,能挺的住嗎?”趙勇德端著沖鋒槍,喊道。 “差不多,你先管好你這邊?!睆堹Q生長劍一揮,又割下了山魈的一根手指頭。 這是,那只窮追猛舍的山魈忽然竄開了,它仰天長嘯,頭頂的天空一陣sao動,隨即又有兩只山魈從藤蔓上躍下加入戰團,惹得張鶴生眉頭一皺。 三只山魈全然不顧其他人類,只是互為犄角,逼急張鶴生。 看來,它們是想先把這個棘手的家伙給干掉,再去解決其他的人。 雖然皺了下眉,但從開始到現在,張鶴生就一直在冷笑,從未停止過冷笑,如果這三只山魈能看懂的話,肯定會很不爽。 對于有恃無恐的家伙,它們通常會狠狠的撲上去,將對方撕成碎片。 張鶴生會成為例外嗎?鬼才知道。 “老張,別逞強!”看到三只兇神惡煞的山魈,華伯濤眼神一凜,慌忙的抓住了趙勇德肩膀領子:“趙勇德,快,現在,我以副組長的身份命令你,去幫張鶴生?!?/br> “那這邊怎么辦?”面對著不斷蕩來蕩去的山魈,趙勇德頭都大了,他感覺,再這樣看下去,自己不出半個小時就會瞎了眼。 黑點,漫山遍野都是移動的黑點,自己得全神貫注的瞄著它們,一個都不敢落下。 “這邊我和陳老板自己能對付!”華伯濤說著拔出了左輪槍,砰的開了一槍,不過也難為這老爺子了,有勇氣是好的,結果一槍開下去,那后坐力差點沒讓他把槍給哆嗦掉了。 “不用!”張鶴生波瀾不驚的說道,隨即側過身子,輕輕巧巧的躲過了一只山魈的攻擊,緊接著一腳踢在旁邊山魈的胸口,借著反作用力,安然無恙的落到了地面。 “你不要命了!”華伯濤徹底怒了,他感覺這家伙簡直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一個人連槍都沒有,能打的過三只高智商的山魈嗎? 就靠一把鐵皮子劍?荒謬,天大的荒謬。 “你不是想見識下中國道術的奧妙所在嗎?”張鶴生的身子宛若鬼魅,在三只山魈的凌厲攻勢下,游魚般的閃躲。 “現在,機會來了?!彼恍?,頜下的黑須被風吹的蓋住了嘴巴。 驀然間,張鶴生將鐵劍插在了雪中,左手四指內屈,拇指翹起,右手三指內屈,小拇指和食指翹起。雙手閃電般的結出了幾個法印,因為結印速度實在太快,以至于rou眼所及之處,甚至還能捕捉到幾處并未消散的殘影。 “太上臺星,應變無停。急急如律令?!彼淖炖锬畛鲆欢紊鷿y懂的詞語,當咬出最后一個字時,頭頂竟生出了一縷裊裊的白色煙狀物,而先前被他插在雪中的鐵劍,也在這一刻左右無規律的震顫不已。 看到這一出,華伯濤算是徹底傻了眼,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伸了伸手,去撣了下風,確信是不是因為風向,吹得鐵劍嗡嗡亂擺。 但伸出手的那只手卻絲毫沒有被風拂過的感覺,這一切只能證明,那劍,是自己動的! “我滴個姥姥!”趙勇德換了個彈夾,被張鶴生模樣嚇了一跳:“老張他腦袋怎么冒煙了,莫不是發燒燒壞了,又要變瘋子了吧?” “吼……”三只山魈緩過勁來,再次攻向了張鶴生,那十根血紅色的指甲,仿若一把把剛剛從磨刀匠人手中出爐的剪刀,要把這個人類碎尸萬段。 “八門遁甲,開門開!”張鶴生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精光四綻,聲音的底氣比先前近乎強了一倍。 “八門遁甲,休門再開!”兩只袖筒如接了鼓風機般膨大了起來,如果細細的去聽,會發現,他身體的骨骼發出咔嚓咔嚓的咬合聲。 所謂八門遁甲,是道教中較為出類拔萃的法術之一。它的起源很早,相傳在軒轅皇帝時期就已經出現,以后經歷代前輩高人不斷完善,終于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八門指著其實就是太極八卦的八個不同方位,依次分別是: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驚門、死門,這八座門,暗含周天星斗之數,紫薇算數之妙,每推開一道門,都如同一枚鑰匙,開啟潛藏于身體和自然界中的潛在能量。 前三道門,是人類體能的極限,全部開啟后,會激發出超乎于普通人三到四倍的力量,速度和敏捷力。后三道門,是人類術法的極限,全部開啟后,體能會以可見的速度下降,但施展出的道術威力,則與之成反比,也就是說,體能下降的越厲害,道術的威力就越強。最后三道門,是人類通靈的極限,但因為對施術者傷害太大,自漢朝以后,就被定為禁術,非萬不得已不能使用。據說,其最高一級死門,在開啟后可以令施術者短暫溝通幽冥界,驅使鬼差,陰兵,判官,冥將為自己效力,強大無比,不過其代價亦是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 眼下,張鶴生連續開了兩門,體能自然比原先提升了至少兩個檔次。但見他一個擰腰,就矮著身子,從第一只山魈的巨爪下成功逃脫,而在他轉身的剎那,右手已怵的將插在雪地里的鐵劍拔起,眨眼之間,劍光一抖,長長的劍刃如毒蛇吐信,從山魈的鎖骨右上方斜插而入,仿佛順水推舟一般的流暢,和開始刺入半截就難有建樹判若兩人。噗嗤,噗嗤,劍尖穿過頸部的肌rou,直接插到心臟的中心,手腕一抖,山魈仍在跳動的心臟已經支離破碎。這只可憐的山魈全身痙攣了一下,甚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癱軟了下去。 而張鶴生一瞬間泄露出的濃重殺氣已然驚動了余下兩只山魈。左邊的那只山魈頭部低垂,背部高高隆起,這是它攻擊的前奏。而右邊的那只山魈則嘶吼一聲,十只血紅色的指甲伸了出來,大概停在張鶴生脖子的高度,轉身回奔。 “咤!”張鶴生瞇起眼,清嘯一聲,右手一帶,就抽出了血淋淋的鐵劍,一陣沉悶的聲響,鐵劍已離開山魈的身體,將死去的山魈固定成了一個詭異的半跪狀姿勢。 “他……他……”華伯濤手中的左輪槍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嘴巴都合不攏了。作為一個觀察力極為敏銳的科學人士,他能清晰地看出,現在的張鶴生,已經不是先前的張鶴生了。 甚至于,某些方面,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這究竟是怎么解釋,他痛苦的搜刮著大腦里的博物館,卻無法將任何一條信息與眼前的事件掛鉤。 難道,真的和他先前所念的咒語有關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道術的存在?我一直以為所謂的道術,只是市井之徒往油鍋里伸手不燙傷,燒小鬼之類的騙錢東西?!?/br> “中國道術,遠比你想象中的,要源遠流長?!?/br> “我想,不久你就會有機會看見了?!贝丝?,華伯濤忽然想起了此前在飛機上,那段簡短的對話,還有張鶴生自信的笑。 “中國,道術!”華伯濤喃喃自語,隨即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在這里思考著問題,張鶴生那邊卻是戰斗到了白熱化。 “吼……吼……”接二連三的被戲耍,兩只山魈已經處于暴怒的邊緣,短短的三十秒,它們的前肢,胸口,腹部已經被張鶴生的長劍劃下了十多道傷口,雖說不深,但泊泊流出的鮮血,卻還是令它們感覺到了螞蟻鉆心般的疼痛。 終于,第一只山魈刨著大雪橫沖直撞了過來,企圖利用身體強壯的優勢,把這個可惡的人類撞飛。而另一只山魈則在蓄勁后騰空躍起,十只血紅色的指甲在陽光下分外妖艷,可以想象,一旦被摸到,整個人就被撕成碎片了。 眼見得場子狹小,避無可避,而頭頂的山魈業已帶著呼嘯的風聲橫斬而來,張鶴生只得倒提長劍,用劍背在頭頂的雙爪上精妙的一磕,借力后退了一小步,但那只橫沖直撞的山魈卻在他的瞳孔里越來越大。 “砰……”方寸之地,暴雪紛飛。 山魈的身體結結實實的撞擊在了張鶴生的身上,張鶴生臉色一白,頓時跪在了地上。而那只山魈卻也喉頭一梗,側著倒在了雪地里,在它的后背上,露出了一截散發出縷縷寒氣的劍尖。 只剩了最后一只大家伙了,張鶴生松了口氣,腳尖一彈,躍上了半空,在他原來的位置,山魈的紅色指甲插在了雪地里,濺起了星星點點的白色星芒。 而飛在空中的張鶴生,身體亦在此時詭異的一縮一縱,速度陡然快了一分,還沒等那只山魈拔出前爪,人已飛到了它的面前,剛才被重傷的一口淤血這時才噴了出來,‘嘩啦’一下蓋了山魈一臉! 山魈的視覺受到阻礙,模糊地視線中已經不見了這個人類,緊接著腹部一涼,一把鐵劍已經深深的插了進去,“嗚……”山魈哀嚎一聲,渾身氣力頓失,兩條巨大的前肢松松垮垮的垂了下去,張鶴生趁機往側面一竄,鐵劍一拉一拖,一下子就將這只山魈開膛破肚。 清晰地流水韻律從山魈的傷口里傳來,那是它大腸和內臟鉆出肚皮的聲音。瞥了眼三具失去生機的尸體,張鶴生冷哼一聲,右手兩個指頭飛快在胸口點了點,吐出口濁氣,然后朝著華伯濤的位置小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