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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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言意店里以前的辣鍋都是用茱萸做的,近期才開始用辣椒炒制火鍋底料,香味能勾得大街上的人走不動路。 只不過因為辣椒的味道實在是太霸道,打出的名號又是用千金難求的番椒做的鍋子,吃得起的豪商只有極小部分人。 雖然正宗紅湯火鍋還沒能達成全民普及的程度,但辣椒的食用價值已經炒上去了,胡椒價比黃金,辣椒只會更昂貴,姜言意手上捏著辣椒資源,其他州府的富商無不主動前來同姜言意套近乎。 她盡力把別的地方的財富往西州引,讓西州百姓能吃飽飯的同時,又花了大筆資金修整道路,方便運送貨物去別的州府賣。 百姓的日子有了盼頭,都念著姜言意的好,就連新修的路也用了姜言意的如意樓命名,稱“如意路”。 先前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話都被各種贊譽聲給蓋了下去。 姜言意去了一趟后廚,親自備了菜讓小二端到雅間去。 她怕謝初霽不太能吃辣,讓人備的鴛鴦鍋,紅湯里紅彤彤一片,上面還浮著不少干辣椒,光是瞧著就叫人不敢下筷子。 相比之下,清湯湯面透亮,飄著大蔥和菌菇,清淡鮮香,倒是更合古人的口味。 紅湯火鍋不涮毛肚是沒有靈魂的,現在以如意樓雄厚的財力和在西州城的影響力,姜言意想買牛rou比從前容易了不少。 甚至一些大戶人家嫌自家廚子弄得不好吃,還會把備好的rou拿到如意樓來,給錢讓如意樓幫忙做成菜。 謝初霽堅持要吃紅湯,姜言意就幫她涮了一片毛肚。 巴掌大的毛肚下鍋,紅湯里的水咕嚕咕嚕滾著,瞬間就給特制的加長版火鍋木箸鍍上一層紅油。 隨著水開,鍋里的食材和辣椒交替浮現到水面,麻辣的香味傳出雅間,路過雅間門口的食客都會忍不住駐足嗅上一嗅,咽咽口水,嘆一句“好香”。 姜言意夾著毛肚在紅湯里來回涮上個七八遍,瞧著熟了,才放到油碟里遞給謝初霽。 油碟里是鮮榨的芝麻油,濃香無比,里邊還有蔥段和香菜,把毛肚再碟子里拌上一拌,覆在毛肚上的紅油融了一些到碟子里,毛肚入口的辛辣感稍緩,增香清熱。嚼起來香辣脆嫩,很是爽口。 一片毛肚吃完,謝初霽趕緊倒了一杯敗火的花茶喝下,才沖著姜言意點頭:“濃油赤醬,味道比我嘗過的任何菜都好,不知這是什么食材,口感甚是奇特,我從前竟未嘗過?!?/br> 姜言意把涮好的一片牛rou放進她碟子里,有點糾結道:“方才吃的是牛肚rou?!?/br> 謝初霽握筷子的手一頓,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就要干嘔。 姜言意忙拿了痰盂遞給她。 謝初霽嘔了兩聲,又喝了花茶壓了一下才好些了,十分歉疚地看著姜言意道:“抱歉,是我失禮了……” 姜言意尷尬道:“是我之過,沒提前詢問你?!?/br> 謝初霽連連搖頭:“世間rou類哪有貴賤之分,不都是果腹之物罷了,方才的牛肚很好吃?!?/br> 她像是想證明自己的話不假,做勢又要涮毛肚,姜言意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忙阻止了她:“我就喜歡吃這個,今日貪嘴,你就留給我吧?!?/br> 謝初霽神色還是十分愧疚。 姜言意用勺子撈起一個煮熟的包心牛rou丸放到謝初霽碟子里,“吃點別的?!?/br> 古人不吃動物下水,姜言意自己對于一些內臟也不怎么喜歡吃,但對牛肚實在是沒免疫力。 說到下水,前些日子她發現樓里的伙計把雞雜全扔了,說一丁點東西,腥味又重不好處理,沒法吃。 如意樓現在生意做大了,底下的伙計有時候浪費食材,姚廚子也看管不過來。姜言意頗為惱火,她把霍蒹葭放到如意樓兩天后,伙計們倒是立馬老實了,現在扔個東西都得請示酒樓管事的。 她心情好,給如意樓的伙計們做了一次雞雜面后,現在樓里的伙計都拿雞雜當寶。 這頓飯吃到后面,謝初霽不知是被辣的,還是心里的難過再也壓抑不住,一邊吃一邊哭,喝了兩杯酒,估計是又醉了,滿臉坨紅問姜言意:“你曾經那般喜歡陸家公子,是如何放下他的?” 姜言意差點被剛吞下的香菜豬rou丸給噎死,緩了緩才道:“不值得就放下了?!?/br> “值得?何謂值得?不過是念亦或者不念罷了?!敝x初霽眼神朦朧,卻還是透出一股子悲傷。 姜言意以為她說的是慕世子,嘆了口氣道:“初霽,其實人生在世不止情愛的,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有些東西,留在記憶里未嘗不是一種珍重?!?/br> 謝初霽似點了一下頭,又似完全醉過去,倒下時把腦袋磕桌子上了。 上次姜言意就見過謝初霽醉酒,她醉了和不醉的區別其實不大,頂多就是說話比平日里更直白大膽些,說完想說的話,倒頭就睡。 姜言意只得無奈地喚霍蒹葭進來幫忙把謝初霽扶到馬車上去。 霍蒹葭進屋后,眼神一直往火鍋上瞟,小小身板抱起謝初霽后,問姜言意:“東家,這湯咱們能帶回去晚上涮菜吃嗎?” 姜言意爽快點頭:“打包帶走?!?/br> 辣椒在這個時代是稀罕物,一頓火鍋得用不少辣椒,她巴不得當成兩頓吃。 霍蒹葭道:“給秋葵姐也送一點過去?!?/br> 她們兩人關系好,霍蒹葭吃什么好吃的,都會想著給秋葵留一份,抽空再送去面坊。 姜言意道:“直接把秋葵叫過來就行了?!?/br> 霍蒹葭卻道:“她現在不能出門,也吃不下東西,跟安少夫人一樣,聞著油腥味就吐?!?/br> 姜言意一怔:“你是說,秋葵有了?” 霍蒹葭點頭,“秋葵姐說,等三個月落穩了胎,她再和鐵匠一起來給您磕頭謝恩?!?/br> 這些秋葵自己是絕對想不到的,應當是羅鐵匠教她的。 姜言意高興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以前秋葵在她這里,她以為秋葵不懂,就沒怎么教秋葵這些人情世故上的東西。秋葵跟鐵匠在一起后,鐵匠卻耐心教了她這些,秋葵也學得很好。 姜言意說:“這等好消息怎不早些告訴我?回去了你拿些補品代我去看看她,讓她好生養胎?!?/br> 她原先最擔心的就是秋葵和楚言歸,現在秋葵有了自己的小家,以后也會為人母,姜言意算是放心了,只對楚言歸還有些擔憂。 那個少年一日日成長著,慢慢的,她也看不透了。 * 入夏以來,淮城下了第一場暴雨,不僅引發了山洪,還造成了山體滑坡。 淮城往年也有大雨,卻從未像今年這般嚴重過。 戰亂又逢天災,往往是民心最容易動搖的時候。 滑坡滾下去的泥沙堵住了官道,官府的人前去清理路障,發現了那塊鐫刻了為慕家鳴冤的石碑時,便是官兵們都驚出一身冷汗,更合論本就被天災折磨得苦不堪言的普通百姓。 一時間,大宣朝上下人心惶惶,皇帝無德、殘害忠良的聲音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淮城百姓把對朝廷的怒火發泄到了當地官府,昔日官差們有多威風,如今就有多狼狽,便是有佩刀,卻也抵不過百來十人扔泥巴石塊。 百姓甚至直接搶了官府糧倉。 淮城知府苦不堪言,正一籌莫展之時,底下的人通報說有人求見,自稱是能解淮城之困。 淮城知府當即接見了來人。 來者是個清俊少年,瞧著還未至弱冠之年,雙腿殘疾,坐在木質輪椅上,身邊跟著個黃臉短須的漢子,那漢子瞧著是個練家子。 淮城知府坐在太師椅上,姿態頗有些高傲地道:“底下的人通報說,你有法子治理淮城洪災?” 楚言歸并未將知府的輕視放在眼里,平和道:“鄙人不會治洪災,想幫大人治的是民心?!?/br> 淮城知府本就細小的眼睛瞇了瞇,自有一股老辣和算計在里邊:“民心?你說說如何治?” 楚言歸淡淡吐出一個字:“反?!?/br> 淮城知府只覺項上人頭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渾身的血幾乎都在逆流,他重重一拍案,怒喝:“大膽!來人,把這廝給我抓起來!” 護衛想動楚言歸,楚忠別在腰間的刀都沒出鞘,赤手空拳就放倒了涌進屋子里的七八個護衛。 一名護衛拔刀想砍人,他直接挑飛那柄刀,刀落到淮城知府旁邊的矮幾上,距離他那只拍案的手只差毫厘。 淮城知府嚇出一身冷汗,把手拿開時,抖得跟篩糠一樣。 楚言歸神色如初,依然一副溫和無害的模樣:“大人且聽我說細說便是,何須動怒?” 淮城知府磕巴道:“你……你說?!?/br> “淮城糧倉被搶,大人可知這是什么罪?” 淮城知府道:“輕則削官,重則斬首?!?/br> 楚言歸笑了笑:“大人既知再忠于朝廷,等著自己的無非是這兩個下場,不若順應民意,反朝廷,投入遼南王麾下?!?/br> 淮城知府算是回過味來,冷笑道:“你是遼南王的人?” 楚言歸反問:“大人覺得遼南王若想取淮城之地,需要派說客前來?” 淮州彈丸之地,處于渝州下游,接壤青州,雖建有糧倉,但也只是一個小的補給點,在大宣輿圖上算不得軍事要地。 遼南王若是看上這塊地,只怕不到半個時辰就能打下來。 淮州知府沉默了。 楚言歸這才繼續道:“淮城百姓反的是朝廷,不是大人您。您順應了民意,就能繼續坐穩知府的位置,甚至還有可能歸降有功,再升一級?!?/br> 淮州知府還是猶豫:“將來遼南王若是敗在了朝廷重騎手中……” 楚言歸打斷他的話,神色冷峭:“遼南王便是只剩一支殘兵,大人覺得會打不下淮城?” 所有的路楚言歸都說得再明顯不過。 現在不降,就等著日后被硬打下來。 淮州知府咬了咬牙,很快做了決定:“反了!” 楚言歸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 楚忠推著楚言歸離開時,低聲問他:“少爺,您是想用淮城做投名狀?” 楚言歸瞳色如墨:“我要的可不止是一個淮城?!?/br> 他此番是借了封朔石碑一事的勢,有了由頭,就能輕易煽動民心。 淮城官府便是再差勁兒,一群流民還是沒法直接搶了官府的踉蹌,是他精心部署,為那些被他煽動的百姓策劃劫糧倉的計謀,才導致糧倉成功被劫。 糧倉是勸降淮城知府的主要推力,只要糧倉還在,淮城知府不怕被朝廷追究,愿降的可能性就為零。 沒了糧倉,歸順封朔才是淮城知府最好的選擇。 而淮城相鄰的州縣,看到淮城不戰而降,不可能不惶恐,屆時他再去游說,就會容易得多。 畢竟有了帶頭的,天下大勢又已至此,沒人不求自保。 就算拿不下整個青州,他也得剜去半壁。 他將一步步踏入這政局,會憑本事讓封朔底下的幕僚們都記住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一輩子頂著楚昌平幼子、王妃胞弟這樣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