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的女兒是天神、你老了而我年輕還有錢、書穿八十年代小女不倒、朕教你日理萬姬(穿書)、九零女神算、沒人比我更懂發家致富[年代]、八零懶媳婦、男神擒獲記:甜蜜不會只在回憶里、變身反派蘿莉、媳婦兒很暴力
先前姜言意為了請他去店里,不僅讓李廚子來當過說客,前前后后也往他家中送了不少禮,姚廚子因為怕來福酒樓那邊搬弄是非,一直沒肯應。 他如今去了別的酒樓做事,當街撞見姜言意,心下難免尷尬又覺著愧對。 姜言意倒是表現得落落大方,似乎并未因他沒去古董羹店而生出半點芥蒂,問:“此話怎講?” 姚廚子道:“泰和樓東家想用我的拿手菜當招牌,可樓里采買的食材,就沒一樣是看得過眼的,用劣等食材做出來的菜,那些個達官貴人舌頭刁著呢,真當人家嘗不出來!不怕您覺得我老姚自夸,自我到了泰和樓,不少熟客都過來捧場,可用他店里那些食材燒出來的菜,我自己都覺著丟人!這份活計,不要也罷。我老姚做了這么多年的菜,總不能在這把歲數還把名聲搞丟了?!?/br> 不偷工減料是做一個廚子的原則。 姜言意聽了他這番際遇,道:“姚師傅,我還是那句老話,您若愿意來我這小店幫襯,我給您之前在來福酒樓雙倍的工錢?!?/br> 姚廚子離開來福酒樓后,找上門請他的人也不少,他深思熟慮才決定了去名氣僅次于來福酒樓的泰和樓,怎料這地方外面看著光鮮,后廚卻是亂得很。 別的館子連個光鮮的外殼都沒有,后廚還不知是怎樣的。 姜言意自己也是干廚子這一行的,在做菜上不會有生意人那般多投機取巧的心思,在她店里做菜必定是真材實料,不會遇上這等糟心事。 她不是第一次這樣說了,誠意已經再明顯不過,姚廚子心下感激,可又怕在來福酒樓那邊落人口實,猶豫道:“多謝姜掌柜抬愛,我回去好生考慮考慮,回頭再給姜掌柜您答復吧?!?/br> 前幾次他都說直接拒絕了的,姜言意一聽,就知道有戲,她笑道:“我等您的消息?!?/br> 姚廚子一回家,隔著院門就聽見里邊孩童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推門進去,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堂屋的來福酒樓管事,他發妻拘謹坐在一邊,來福酒樓的管事架著二郎腿,打量著這寒酸的屋子,眼底盡是輕蔑。 姚娘子一見丈夫回來,便起身道:“我去伺候母親喝藥,大郎你跟酒樓管事的坐下談談吧?!?/br> 姚廚子點了一下頭。 姚娘子一走出屋子,酒樓管事便道:“姚師傅啊,您在泰和樓的事東家也聽人說了,您還真以為隨便一個酒樓都能做到來福這般?如今南邊一打仗,家家戶戶都捏著銀子緊巴巴過日子,酒樓生意也沒從前好做了。但東家是個念舊的人,讓我來請您回去?!?/br> 他語氣咋聽恭敬,可眼底全是輕慢,姿態也頗有幾分高高在上:“你這拖家帶口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幾歲稚子,你不回酒樓做事,拿什么養這一大家子人?” 他拍拍姚廚子肩膀,笑著起身:“話我是帶到了,姚師傅您自己好生想想?!?/br> 等酒樓管事一走,姚廚子氣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姚娘子從正屋出來,手上抱著剛哄好的小兒子。見他氣憤拍桌,冷眼道:“大夫開的藥今天是最后一副了,米缸也快空了,我一天做刺繡,捏針把十根指頭捏廢了,也賺不了幾個錢!” 姚廚子這么些年在來福酒樓做事的工錢,大部分都花在了老母親吃藥看病上,剩下的省著些花也夠一家人開支。 如今屋漏偏逢連夜雨,他母親病重,請大夫抓藥幾乎是掏空了家底。 面對發妻的苛責,姚廚子心中愧疚,想起管事那副嘴,卻又更加煩悶,只道:“你專心帶孩子,別做刺繡了,銀子的事,我會想辦法?!?/br> 姜言意回去時,還買了十余斤新鮮豬rou。 她覺著外邊賣的rou干太過干硬了些,當特色小吃是不錯,但靠這個管飽,就有點考驗牙口了。 當天晚上的鍋子賣完后,姜言意就在廚房里做起了rou干。 她把買回來的豬rou和店里剩的鮮羊rou洗干凈,讓秋葵燒了最大的那口鍋,鍋里水沸后加入生姜、花椒、茴香,把洗過的rou都放進鍋里焯水去腥。 郭大嬸手勁大,在幫她用石舀搗一會兒做鹵料的花椒、茱萸、八角、茴香這些香料。 姜言意把焯過水的rou撈起來放進筲箕里,等放涼了,用刀順著rou的紋理方向把rou切成略厚的rou片。 做rou干,不順著rou的紋理切,后面很容易散掉,不方便攜帶。 豬rou的rou質不如牛rou緊實,她切時便嘆了一口氣:“可惜市面上沒有賣牛rou的?!?/br> 不然用牛rou干當干糧,吃了更管飽。 秋葵在火塘子后面捧著臉問:“牛rou更好吃嗎?” 大宣朝殺牛犯法,除了一些權貴能嘗個鮮,貧民百姓是沒這個口福的。 姜言意回想了一下記憶中牛rou的味道,砸吧嘴道:“忒香!紅湯鍋子涮毛肚更是人間美味!” 她在封府花房培育的辣椒苗如今已經開花了,再過不久,她興許就能做個紅湯火鍋過過癮。 “毛肚是什么?”秋葵問。 “就是牛肚,牛下水?!苯砸庾焐匣刂?,手上動作卻半點不慢。 這個時代有錢人家都不屑吃下水,郭大嬸一開始聽姜言意說牛rou,還以為是她從前在姜家吃過,眼下再聽她說牛下水,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她并未做聲。 秋葵跟個問題寶寶似的:“花花以前說,湯有毛湯、奶湯、清湯三類,那紅湯又是什么?” 所有的rou都已經切完了,姜言意把郭大嬸搗碎的鹵料放進鍋里調鹵汁,再將切好的rou倒進去小火慢煮,這一步是為了鹵入味。 普通rou干鹵好后,風干就能吃,十分耐放,要在楚昌平離開西州前等這些rou自然風干是來不及了,不過姜言意有烤爐,把rou里的水分烤出來一些,就能存放地更久。 她一邊忙活一邊道:“紅湯的湯面紅通通的,吃起來辛辣燒舌頭,等以后我做出來,你就知道是什么樣的了?!?/br> rou鹵上了,姜言意把之前留的一塊豬后腿rou切皮、去膘、剔筋、剁末,這塊rou她想用來做豬rou脯。 豬rou脯的制作過程比rou干復雜許多,頗費力氣,所以姜言意只留了小部分rou試做,大部分rou都做成了rou干。 剛剛做鹵料的香料沒用完,姜言意拌進rou餡里,放上鹽和少許姜水蒜水,按順時針攪拌。加姜蒜水的目的是為了去腥。 豬rou脯最重要的一味調料是魚露,在她原來生活的世界,歷史上五代十國時期就有人用了,只不過那時叫魚醬,多在沿海一帶會用這味調料。 但姜言意今日在市集上沒看到有賣魚露的,可能是這個世界還沒人用這味調料,也有可能是西州離海太遠,在這交通不便,貨運也不發達的朝代,沒能從沿海一帶傳過來。 姜言意不知道不加魚露,對做出來的豬rou脯的口感影響會不會大,她打算先做一點試試。 如果味道還行,這些rou餡就全做成豬rou脯,要是味道一言難盡的話,把剩下的rou餡灌香腸也不算浪費。 店里要烤蛋撻、烘焙蛋糕之類的,姜言意之前就去鐵匠那里打了好幾個鐵質的托盤。 她在案板上鋪了一層油紙,挖上一團rou餡兒撲上去,再蓋上一層油紙,把rou餡壓平后,用搟面杖搟薄,撕開上層的油紙后撒上一層白芝麻。 郭大嬸就沒見過這么怪異的制rou方法,疑惑道:“掌柜的,您這是在試做新菜品?” 這是經后世改良過的rou脯,在古時候還沒誰這般折騰做過。 姜言意便順著郭大嬸的話點點頭:“看做出來效果怎么樣,如果還行的話,咱們店里的特色菜以后就又多了一樣?!?/br> “掌柜的是打算烤制還是熏制?” 郭大嬸覺得這塊rou餡餅做出來味道可能跟烤香腸片差不多。 “烘制?!?/br> 姜言意給外邊的烤爐里生了火,等上邊爐子里燒熱了,才把托盤放進去。 柴火燒熱的烤爐不比后世的電用烤箱,里面的溫度升得慢,如果過早把rou脯放進去,溫度不夠會讓rou質變得綿軟難嚼,這個什么時候放進去的溫度得把控好。 做豬rou脯家常做法會刷蜂蜜水,沒有蜂蜜水蘸點糖水也成,主要是為了讓豬rou脯做出來有個咸中帶甜的口感。 反正是做來自己人吃的,姜言意現在也不不差錢,她豪氣地挖了一勺蜂蜜兌成蜂蜜水,等烤了一刻鐘候,再把托盤取出來。 之前的rou餡兒已經變成棕紅色的一整塊,空氣里濃郁的rou香混著芝麻香,余味無窮。 秋葵驚呼:“好香?!?/br> 看著也很好吃! 郭大嬸也沒料到這rou餡鋪平了烤出來的味道跟她想象中大相庭徑,不由得對姜言意更佩服了些:“還是掌柜的點子多?!?/br>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罷了?!苯砸鉀]好意思邀功,這是一代一代不斷改良方子傳到后世的做法,并非她自創的。 郭大嬸以為她是說她的廚藝都是李廚子教的,對姜言意這話倒也沒多想。 秋葵本以為rou脯已經可以吃了,卻見姜言意拿起自制的小刷子蘸上蜂蜜水,給烤得金黃的豬rou脯兩面都刷了一層,又送進了烤爐里。 姜言意一轉頭瞧見她眼巴巴的樣子,好笑道:“再烤一會兒才能好?!?/br> 秋葵點點頭,她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擔憂對郭大嬸道:“嬸嬸,時辰不早了,您再不回去,就不能在宵禁前趕回家了?!?/br> 烤爐里rou香味四溢。 郭大嬸找了個馬扎坐下:“我腿腳利索,家中住得也近,不著急?!?/br> 最后出爐時聞到那一陣濃郁rou香,姜言意就知道這豬rou脯做得很成功。 她用濕帕子護著手把托盤拿出來,用刀把rou脯切塊,給秋葵和郭大嬸一人遞了一塊,自己也撿了塊嘗。 因著是用rou泥碾壓成塊的緣故,rou質很緊,里面的調料用得豐富,越嚼越香,咸辛中又有蜂蜜淡淡的清甜。 是記憶中豬rou脯的味道! 當晚郭大嬸嘗完rou脯踩著宵禁時辰回去后,姜言意跟秋葵又忙活了一陣,才把所有的rou干和rou脯都做好。 姜言意還要吊湯,秋葵熬不住,姜言意便讓她先回房睡了。 姜言意坐在灶膛子后,抱著膝蓋盯著抖動的火苗出神。 給楚昌平一行人準備好這些干糧,她心中才踏實了幾分。 戰火距離西州雖然還很遙遠,但她這幾天還是很不安。她在西州消息閉塞,京城那邊如何,她一概不知,原書中最先亂的是西州城,如今卻變成了京城。很多東西都跟書中不一樣了,但最終的結局,也會改變嗎? 按原書劇情發展,女主離開皇宮后,到了西州會先跟男二陸臨遠虐一波,然后被突厥王子捋去草原當王妃,皇帝大怒,兩國開戰,搶回女主的途中卻被暗算全軍覆沒,只有皇帝和女主活了下來,二人在關外一個村子里養傷時感情突飛猛進。 狗血就狗血在,男女主養傷的那個村子,全是忠于前朝皇室的人,他們蟄伏于塞外休養生息、靜待時機復國。前期男女主隱瞞身份,沒叫村子里的人察覺。直到女主有孕身體不適時,村里的神醫為她診脈,看到她手上的胎記才認出女主就是前朝公主。 而此時大宣朝上下都以為皇帝死在了戰場上,親王們為了爭奪皇位紛紛舉旗,趁著這一波內耗,南境明翰國再次來犯,北邊的突厥王庭也不安生。 諸侯們為了保存兵力,誰也不愿抵御外敵,便是結了盟御敵,也各懷鬼胎。 山河將傾時,皇帝帶著女主回到京城,穩定時局。女主在關外村落就知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只是不敢相信,從姜尚書口中確認之后,得知自己父母都是被先皇殺的,她家的皇位也是先皇奪走的,頓時崩潰了。 封后大典當晚,女主在自己口脂上涂了劇毒,皇帝毒發后,她含淚告知他一切,說盡絕情的話,在前朝義士的掩護下離開京城,卻還是被禁軍層層圍殺,危機時刻,姜尚書帶人去相助,為了掩護女主而死。 世上最親的人和最愛的人,一個為救自己而死,一個被自己所殺,大仇也已經得報,女主萬念俱空,也不再關心這天下最后會落到何人手中,找了個佛寺歸隱修行。 皇帝憑借主角光環沒死成,但整個大宣朝是徹底淪陷了,北有突厥來勢洶洶,南有明翰國大肆侵略,各路諸侯且戰且降,最后在突厥和明翰國直搗帝京,周邊諸小國也跟著圍上來分一杯羹時,大宣朝支離破碎哪還能一戰? 皇帝只得遷都,避而不戰,保存實力。 原書中只在皇帝思念女主時,通過近侍向皇帝稟報消息才提了一句,遼南王死了。 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半個多余的字眼都沒有。 姜言意想著這些,只覺心口窒得慌。 原書大部分筆墨都在寫男女主的虐戀情深,相愛相殺,能篩出來的有用信息太少了,關于這些家國大事的走向,便是她有心改變其軌跡也能力不夠,無從下手。 她蹲在灶臺后面唉聲嘆氣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 “為何嘆氣?” 姜言意一抬頭就看到了封朔那張精致俊逸的臉孔。 他不知是何時過來的,她竟然連腳步聲都不曾聽到。想起原書中關于他一筆帶過的死亡,她鼻頭沒來由地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