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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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人手的事上,李廚子在灶上待的時間最久,廚房這一塊什么樣的工作量配多少人手,再沒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道:“你初次開店沒個經驗,但我瞧著你這店里的生意,以后雖不至于忙成今日這般,但也閑不下來。高湯你可以自己提前吊好,不過灶上還得找個墩子師傅,你才忙得轉?!?/br> “跑堂傳菜怎么著也得還要一個人,添茶倒水收拾桌子讓那叫秋葵的丫頭做就成,你是掌柜的,得坐在柜臺那里看賬才像話。炙rou若是以后也想繼續烤,還是得再招個人?!?/br> 一說到這里,李廚子又心疼了,“今日也就罷了,往后可莫要再吃鍋子送炙rou串了,你叫師父說你什么好?烤個炙rou,你用豬rou不成么?白白送出去那么多羊rou!” 姜言意知道李廚子說這些都是為了自己好,她原先只打算請兩個會功夫的跑堂,但今天在門口站了一整天,她才驚覺這館子忙起來,跟她在火頭營那會兒也不相上下。 李廚子給她分析的人手配置是最合理的。 她點頭道:“以后不會送炙羊rou了,也就今日為了打響名氣才送。不過師父您說的跑堂的,我倒是想問您有沒有門路,我想招兩個會拳腳功夫的?!?/br> 李廚子上午見識了胡家前來鬧事,也明白姜言意的顧慮,他道:“墩子我能給你找來好幾個,但會拳腳功夫的跑堂,我得回頭問老趙去?!?/br> 姜言意討好一笑:“謝謝師父?!?/br> “咱師徒兩就別說這些見外話,你能在這都護府大街上把館子開得風生水起,是你有本事,師父回頭跟人說起,那臉上也是有光的?!?/br> 說道此處,李廚子又嘆了聲:“但人呢,有時候眼光得看長遠些,你冒尖兒了,總有人忌恨,暗地里使陰招兒整你。今天上門鬧事的是胡家,明天還不知是哪家,隔壁就是都護府,老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你逢年過節多走動走動,搭上這條線,那些躲在陰溝里見不得你好的人才不敢輕舉妄動?!?/br> 姜言意想起封朔之前遞茶給她的舉動,心中有些不自在,但還是點了頭:“我記住了?!?/br> 外邊的火頭軍進來端菜,李廚子也就沒再跟姜言意多說,背著手出了廚房。 火頭軍坐了兩桌,已經吃了大汗淋漓,見了姜言意和李廚子趕緊讓他們坐下吃。 趙頭兒一人坐在另外一桌,見狀也催促道:“老李你磨磨唧唧半天,鍋子都快涼了?!?/br> 李廚子瞪趙頭兒一樣:“鍋子底下有炭燃著能涼到哪兒去?一把年紀了嘴饞也不嫌丟人?!?/br> 這二人是老友,在火頭營那會兒就經?;?,火頭營的人早已見怪不怪。 姜言意出門去叫陳娘子夫婦過來用飯,陳娘子推脫說用過了,怎么也不肯過來,姜言意便送了一碗炙羊rou過去。 姜言意哪里知道,陳娘子收了這碗炙羊rou過意不去,接下來幾天趕工給她了一件衣裳當還禮。 等用完飯,李廚子他們便回軍營了,畢竟從城內回城郊的西州大營,還得走上一段路。 姜言意瞧了一眼時辰,才剛到申時,差不多也就下午三點多的樣子,讓預留晚上的鍋子的人家得申時之后才來取,古代一個時辰相當于后世的兩個小時,也就是下午五點后才會過來。 姜言意想起自己今日一忙,還沒來得及去花房看育苗的辣椒,又怕店里來客人,秋葵招呼不了,便把店門關了一半,去都護府給辣椒苗澆水。 這些天她早晚都要去一次,門房到點聽到敲門聲,就知道是她,每次都笑臉相迎,熱絡不已,這次也是一樣。 開了門便道:“姜掌柜您上午沒來,我還道您今日是忙忘了?!?/br> 姜言意笑道:“今日館子開張,有些分身乏術,現在才得空了?!?/br> 門房拱手賀喜:“開業大吉,祝姜掌柜生意興隆才是?!?/br> 姜言意道了謝,往花房那邊去。 封府雖大,但姜言意進進出出這么多次,路上基本上沒碰到過丫鬟,灑掃之類的粗活都是小廝、或者上了年紀的粗使婆子在干。 她隱隱有耳聞,聽說遼南王不近女色,在太皇太妃過來頤養天年之前,府上是半個年輕婢子沒有的。 現在府上有了婢子,也全在太皇太妃跟前伺候,輕易不得出太皇太妃所在的院子。 姜言意回想了一下自己印象中的封朔,覺得要么是她,要么是世人,一定對封朔有什么誤解。 * 她到了花房門口,發現往日在這邊當差的小廝沒在,心中還有些奇怪。 等拎著半桶水走進花房,瞧見蹲在她育辣椒苗那塊地邊上的人影時,錯愣不已。 日光透過屋頂的琉璃瓦照下來,給花房里的一切都籠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封朔半蹲在地上,繡著暗紅色卷云騰蛇紋的衣擺垂落在地。他身旁放著一個水桶,那雙適合執筆拿劍的手,此刻正拿著木瓢,細致地給已經生出綠芽的辣椒苗澆水。 聽見門口的動靜,他微微側過頭,瞧見站在門口的姜言意時,神色微微一變。 姜言意尷尬打了個招呼:“王爺您也來澆花???” 封朔遲疑點了點頭,起身把剩下的半瓢水澆到了一旁開得正艷的四季牡丹上,維持著一臉的清冷矜貴道:“嗯,瞧著這些綠芽長勢喜人,順手澆了澆?!?/br> 姜言意看了一眼看了一眼擺在花房邊上的幾盆四季牡丹,發現只有他剛澆過的那一盆,底部的泥土是濕潤的。 他若是不知這辣椒苗是自己的,又何故多此一舉解釋。 一時間萬般思緒涌上姜言意心頭,她沒有戳穿他欲蓋彌彰的謊言,福身道謝:“勞煩王爺了,這是民女向貴府的管家賃下的一塊地,打算種些小玩意兒?!?/br> 封朔把木瓢扔回水桶里,就著桶里的水凈了手:“哦,原是如此。你種的是什么?” 姜言意怕引得他誤會,沒直說是辣椒:“一味佐料,有了它,做出的菜能更好吃些?!?/br> 封朔沉默好一陣。 他原以為她費盡心思找個花房,種的會是什么名貴花草,結果只是做菜的佐料。 這個答案還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姜言意也意識到自己這個回答,的確像是把這花房大材小用了,她不愿多說。好在辣椒苗已經澆過水了,她也不用再留在這里,便道:“民女告退?!?/br> 封朔半垂著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到她快走到花房門口時,才問了一句:“你……還要繼續找你的未婚夫?” 姜言意步子一僵,心想著他不知自己的身份,近日舉動又反常,問自己這個問題,約莫是在探她的口風。 她的真實身份那般棘手,在此之前又一直欺瞞封朔,他若知曉這一切,還不知會如何變臉??v然知曉他對自己約莫是有幾分喜歡,姜言意也不敢拿這攸關性命的事情去賭。 她道:“自然是要找的?!?/br> 她很清楚自己對封朔欣賞和敬畏居多,這些情愫距離喜歡還太遠。 且不說如今身份懸殊,便是她恢復了自己世家嫡女的身份,跟封朔也不可能擁有一段平等關系的交往。 古人三妻四妾是常態,或許他今日對她有幾分意思,但指不定明天目光又落到別的女子身上去了。 她若讓自己陷了進去,將來或是因為嫉妒不甘成為一個怨婦,或是在深宅大院里為了兒女為求全,或是萬念俱灰求一封放妻書……不管哪一種,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結局。 這個時代的思潮是如此,自己從異世而來,帶著那個世界的愛情觀,想在這里實現一生一世一雙人,無疑是荒誕又可笑的。 她總不能因為在穿越之前看了不少男女主至死不渝的言情小說,就深信自己穿來這異世也能遇上個一輩子只對她好的如意郎君。 一旦走錯路,再想回頭就難了。 所以有些還未萌芽的情愫,還是一早摒棄了好。 封朔聽著她的話,手上捻著一瓣四季牡丹,指尖的力道已經將花瓣掐得稀爛,語氣卻又平靜至極:“真長情,他若對你無意呢?” “長情”二字用得微妙,可惜姜言意現在心亂得很,滿腦子都是他堂堂一個王爺,問自己這些合適嗎? 她隱約猜到封朔是想跟她說什么,掩在長袖下的手緊張得捏住了衣角,“他若對我無意,后半生我自己一人繼續開館子也挺好的?!?/br> 言外之意便是不會再考慮婚嫁之事。 封朔聽完她這話,想起的卻是那日陸臨遠在店外朝著她作揖,她屈膝還禮的那一幕。 那一禮后,她將往事都放下,只愿在這邊陲之地當個廚娘,是被陸臨遠傷透了心么? 手中碾爛了的花瓣扔下,他看著站在花房門口處的姜言意,眼底夜幕一般的暗色慢慢涌上來,深沉而壓抑,出口的話卻清風云淡,他說:“挺好?” 清冷的兩個字落入姜言意耳中,莫名地叫她心悸了一下。 她拎著水桶的那只手緊了緊,幾乎是落荒而逃:“民女告退?!?/br> 日子一天天的過,自從開業那天火鍋店的名氣打出去后,姜言意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錯。 會拳腳功夫的跑堂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畢竟當跑堂又不賺錢,真正有那么幾分本事的人,要么去了鏢局,要么去高門大府當護院。 墩子師父李廚子倒是給姜言意介紹來了一個,對方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姓郭,生得膀大腰圓,倒不是胡少夫人那種胖,她身板是真壯實。 據說家里男人原是個殺豬的,去年病死了。郭大嬸自己經營了豬rou鋪子一陣,沒經營下去,想去酒樓給人家當個墩子師父,別人又覺著她剛死了丈夫不吉利,不愿意要。 姜言意倒是不介意這些,只要對方是個能做事的。 真正讓姜言意見識到郭大嬸本事的,還是一次她們去買rou時,rou鋪的屠戶忙著給另一家宰羊,顧不上她們,郭大嬸自己上陣殺了一頭羊,手起刀落,動作比那屠戶都還利落幾分。 有了這么個得力幫手,姜言意的確是輕松不少。 店里暫時沒招到跑堂的,她們三人辛苦些,每日只要不貪心接太多的生意,倒也能撐過去。 老顧客們曉得她們店里忙,在姜言意推出訂餐制后,若是想到店里去吃,也愿意提前預約拿個號,定個過去的時辰,這樣也省得排隊。 算是誤打誤撞,名氣打響后一波不得已的“饑餓營銷”,反倒讓姜言意的火鍋店在西州城權貴圈子里更有名了。 畢竟都知道這家店的鍋子供不應求,哪家權貴拿到了號,哪家又沒能吃上,無形之中竟成了一種攀比。 姜言意一直擔心自己的店成為同行眼中釘,雖然火鍋店蒸蒸日上,但她也沒放松戒備。 食材采買上她跟趙頭兒取了經,保證所有食材的新鮮來源。店里的清潔每一處也是她自己把關,生怕有蟑螂老鼠。 養貓的事姜言意一直沒忘,她托了陳娘子幫忙問,但這馬上就要入冬,基本上沒有哪家的母貓下崽。 姜言意索性花錢找一戶農人買了只土貓回來,但這土貓不抓老鼠,反倒是想法設法偷吃她店里的點心,放在廚房的羊rou也不放過。性子頗野,許是不是自己從小養大的緣故,一點也不親近人,姜言意瞧著它身上臟,想給它洗洗,壓根沒機會近它身,就連偶爾想摸摸,都得冒著被抓傷的風險。 土貓一天基本上也不呆在店里,老是神出鬼沒的,姜言意每次看到它,都是它在廚房偷吃rou的時候。 勉強養了兩天,搞得得姜言意很頭大,抓又抓不到那只貓,她后面把rou和點心看得嚴嚴實實的,那只貓沒得吃,負氣離家出走,再也沒回來。 姜言意后知后覺,養貓貓狗狗都是得講緣分的。 唯一欣慰的,約莫就是封朔送的那只鸚鵡格外懂事。 不過這個認知也很快被姜言意否定了。 * 這天早上姜言意起床時,只覺比平日里冷了不少,打開門一看,發現院子里的青石板地磚上竟然凝了一層明霜,腳踩上去咔嚓作響。 她去看了看放在爐灶旁一整晚的鸚鵡,發現除了漂亮的綠毛上沾了些灰,鸚鵡依舊神采奕奕這才放了心。 前些天夜里變冷的時候,姜言意就不敢把鸚鵡掛在檐下了,怕夜里降溫,每晚就給爐子里留個火,把鸚鵡籠子放到爐子旁,夜里起來添一次銀炭,到第二日天亮,爐子里都還是有暖意的,鸚鵡也不會被凍到。 她剛進廚房,鸚鵡趕緊在籠子里上躥下跳,控訴大叫:“餓死鳥了!餓死鳥了!” 她從櫥柜里拿出薏米,給它食槽里放了些,“你這不還沒餓死嘛?!?/br> 鸚鵡本來速度極塊地啄著碗里的薏米,一聽姜言意的話又停下了,仰著腦袋繼續控訴:“餓死了!餓死了!” 姜言意用小刷子輕輕清理鸚鵡羽毛上的灰垢:“你這不是餓死了,是臟死了?!?/br> 姜言意以前沒養過鸚鵡,不知道平日里要不要給鸚鵡洗澡。不過這天氣越來越冷,她便是有心給鸚鵡洗洗也不敢冒險。 鸚鵡歪了歪腦袋,顯然還沒學會“臟死了”要怎么說。 它等了一會兒,發現姜言意沒有繼續教的意思,又埋下腦袋繼續啄碗里的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