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無此人
徐長川身為徐家的長輩,生前德高望重,一生仁愛待人。但死后卻沒有受到后輩子孫應盡到的孝義,甚至還凄慘到死后的幾年被盜墓賊挖墳的境地,實屬悲涼。 所以聶磊讓徐家一行人親手在舊花店的門前鋪白色的地毯,就是為了給徐長川在陽間臨時開通一條冥道,準備為徐長川風光送行。 此刻舊花店的大廳中央擺了一大火盆,前方還設了簡單的祭祀柜臺,上面擺了徐長川的遺像以及一些香燭貢果。 聶磊交代徐家四口人要不停地往里面燒紙錢,同時心里還要時刻銘記著徐長川的名字。 四人謹遵聶磊教誨,不敢馬虎。 火盆里的紙錢燒了有一小段的時間,秦瀚站在一旁,很快就發現遺像的上方出現了徐長川本人的身影。他懸浮在半空中,正神情復雜地俯視著自己的子孫后代。 待紙錢燒完,徐獻文又按照聶磊的要求往火盆里丟了紙糊成的轎子、轎夫、家丁不等。一切事宜完畢,聶磊才將手中準備好的麻繩交于徐獻文手中。 麻繩是打了四個節眼的,象征著徐家四口人。徐獻文得一手抱著遺像,一手牽著繩子的端部跨出舊花店的大門。其余三人同時牽著繩子的尾部一致地跟在徐獻文的身后,朝著新花店的方向前進。 聶磊說:“往前走,誰也不準回頭?!?/br> 他們便真的一刻也不曾回眸。 話音剛落,在徐家人看不到的身后緊跟著剛才被他們親手燒掉的轎子轎夫及家丁。與此同時,徐長川的身影正穩穩地落在轎子當中。 到了紅白兩屆明顯的交接地帶時,聶磊跟秦瀚就開始不停地燃放鞭炮。 踏上紅毯的那一刻起,祭奠送魂結束,請神儀式開始。 綿綿不絕的炮響,飛舞漫天的冥紙,這都是在昭告附近的孤魂野鬼,這片區域有冥府派來的新官上任,務必肅清避讓,不得胡作非為。 這段路一共持續了十分鐘之久,直到他們來到終點,一切才停了下來。 新花店是一間五十平米左右的小店面,徐獻文已經遵從父親的指令,在這里擺滿了五顏六色的菊科植物,并且以后還將長期供應。 新花店里頭也擺了一個火盆和祭臺,聶磊讓他們進屋后,將繩子丟于火盆中燒個干凈。 徐獻文將父親的遺像放置在祭臺上,便跟家人圍在火盆旁繼續燒紙錢。 祭臺的正前方的墻壁上懸掛了一個奇怪的畫像,畫里頭只有一把太師椅,再沒其他多余的景象。 一開始他們還在好奇,聶磊為何會在這里擺上一幅這么奇怪的畫像,可等到他們上完香,磕完頭后,再抬頭時,竟發現無人像的正中央出現了徐長川和藹和親的面容。 “這……這是……”徐獻文對此異象詫異到說不清話了。 聶磊擺了擺手:“不必驚慌,你們用真心實意打動了徐老,這請神儀式也算是完成了?!?/br> “那以后爺爺就是長期住在這里了嗎?”徐若薇好奇地問道。 “那以后我們可以來這里看望爺爺嗎?”徐茗薇緊跟其后。 “算是,這里就相當于他在陽間的辦公點,你們想來,隨時可以。平時幫忙打掃一下衛生或者祭拜一下,興許能哄徐老開心。但最好不要在晚上九點以后來,屆時陰氣太重,若是正好碰上趕來投胎排隊的鬼魂,折損運氣是小事,就怕遇到別有用心的惡鬼?!?/br> 聶磊的道理他們都懂,徐家人再一次對他表示感謝。 儀式結束后,聶磊當場收到了徐家的報酬,一筆一百五十萬的傭金。 這對于聶磊來說,雖然只是九牛一毛,可對于嚴重虧損了一段時間的徐家來說,已經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心意能籌到的金額了。 送走了徐家四口人后,聶磊毫不猶豫地將這筆錢塞到了秦瀚的手中,美名其曰他用不到。 秦瀚看著手里的一百五十萬,不禁心生羨慕。這有錢人家的孩子果真是視金錢如糞土,壕無人性。 聶磊拉著秦瀚的手來到了畫像面前,徐長川早已在那里等待他們多時。 “徐老,先前拜托您的事,可查得怎樣了?”聶磊朝著徐長川的畫像鞠了一躬,隨即問道。 徐長川從懷里掏出一紙書卷,隨手一揚,便有一張長條狀的卷宗從畫像里漂了出來,漂浮在聶磊的面前。 卷宗是由羊皮紙制成的,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記載的是秦瀚二十五載的生平。其中光是秦瀚倒霉的光輝事跡就已經占據了半壁江山,當之無愧的“霉神”附體。 聶磊一目十行,很快就將秦瀚的一生看了個大概??僧斔哪抗饴涞阶詈笠恍袝r,聶磊的瞳孔突然一窒。 “這……怎么會!徐老,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明白?!甭櫪陔y以置信這個結果。 秦瀚見情況不對,急忙湊到了聶磊的身邊,開始認真閱讀上面的內容。 光是看到前面的文字內容,秦瀚便覺得很是羞恥。因為上面記載的內容無一不是他出生到死前出糗倒霉的事跡,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可當他看到后面的時候,秦瀚也同聶磊一般,露出了疑惑的眼神。他竟然在自己最后的死亡節點那一欄看不到任何跟兇手有關的字樣? 想來他那些出糗的事跡分明記載了真實的人名和因果,怎么到了死亡的節骨眼上,卻被一個空白的符號所代替? 徐長川嘆了一口氣,跟他們解釋道:“一開始我也跟你們一樣困惑不已,以為是哪里出了錯。于是我就向上級請教,他們親口告訴我,卷宗上的內容就是這么記載的,上面的的確確沒有出現兇手的名字。而且我們努力調查也無法得知這個空白符號究竟代表了什么樣的因和果,這也是為什么我在秦翰的身上找不到對應號碼牌的原因。聶磊,這件事恕我無能為力,幫不到你們什么了?!?/br> 這下秦瀚徹底糊涂了,卷宗上面沒寫兇手是誰,那他又是被誰殺的?總不可能平白無故在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個空白的人吧? 這一點也不科學??! 可既然徐長川都這么說了,也就意味著這條線索徹底斷裂。秦瀚跟聶磊不免有些灰心,但還是向徐長川誠懇地道了一聲謝,便走出了店門。 距離聶磊打傷那個兇手已有一小段時間,對方傷勢痊愈是遲早的事,到時候二人指不定又要恢復提心吊膽的日子。 聶磊心中不免生起了一種挫敗感,如果他能在那次突襲中徹底將對方一舉殲滅就好了,否則也不至于落得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 秦瀚看得出他的顧慮,忙順了順聶磊的后背,好生安慰道:“安啦安啦,我都不怕,你也不要太過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吧?” “嗯,大叔說什么都對?!甭櫪诓桓以俦砺陡嗟膲那榫w,他努力憋出一個笑容不再讓秦瀚過分擔心。 倆人相視一笑,徒步往家中走去。 …… 隨著圣誕節的日子將近,街上過節的氣息越來越濃厚。即便是很多店鋪已經關門,但還是可以透過玻璃櫥窗看見里頭一早就裝飾了圣誕樹及其相關的飾品,看著格外喜慶。 秦瀚掃了一眼身旁的輕奢店,望著里面展示的精美商品,他不禁感慨道:“想想再過幾天就要過圣誕節了耶?!?/br> 時間過得真快,距離他死亡的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快滿兩個月。 聶磊聞聲轉過頭望向秦瀚,玻璃窗的倒影里兩人目光匯聚在一個焦點。他對著鏡面里的秦翰問:“大叔,你圣誕節那天想要什么禮物?” “禮物?”秦瀚有點小意外。 秦翰能說他想要很多錢嗎? 看到聶磊的眼中有所期待的目光,秦瀚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圣誕節那天,我想要一早醒來就能看到很多紅包堆滿我的床頭。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要看到一個活蹦亂跳、滿嘴花白胡子的圣誕老人對著我唱圣誕歌?!?/br> 聶磊:“……” 紅包好說,就是這個愿望的后半部分……好像有點難度。 秦瀚見聶磊微微皺眉,他悻悻笑了笑:“我就隨口一說,你可別當真啊?!?/br> 畢竟圣誕老人可是童話故事里才有的玩意兒,秦瀚可不敢抱有太大的幻想。要是真的有圣誕老人出現在他床頭,他肯定會被嚇一大跳。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日子就這樣平安的過了幾天,秦瀚忙著直播,聶磊又回到了校園,雙人各司其職。 直到24號當天早上八點多,秦瀚睡得正香,突然客廳外頭傳來了一陣“莎莎”的作響。 他被噪音直接吵醒,他困倦地動了動眼皮子,下意識地摸了摸身旁的枕頭,竟然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秦瀚這下睡意全無,他趕緊睜開雙眼尋找聶磊的身影,結果他的眼眸中一眼望去,床鋪上、地板上,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里都落滿了圣誕節樣式的紅包。 秦瀚:“???” 哪來的這么多紅包! 他眨了眨雙眼,確定自己沒有產生幻覺后,隨即抽取了其中一個紅包,打開一看,發現里面靜靜地躺了好幾張現鈔。 不是吧,他就隨口一說圣誕節想要紅包,那小子竟然當真了? 秦瀚的內心頗有些觸動。 他將錢從紅包里抽了出來,仔細數了數,五張一百、一張二十,共計五百二十元。這種具有某種特殊含義的金額,秦瀚拿在手上頓時覺得它就是個燙手山芋。 秦瀚不死心,又打開了身邊散落的幾個紅包,發現里頭每一樣的金額都是同等的520元。他粗略估算了一下,目前臥室里堆放的紅包數量怎么也得不下千份。 這下他徹底懵逼了,聶磊該不會真的要追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