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懷好意
他開始撒開腳步往來時的方向撤退,可秦翰發現自己無論跑多久,就跟鬼打墻了似的,怎么也跑不出去這個花海范圍。 “靠,不是吧,我特么都成鬼了還能遇到鬼打墻?逗我玩呢!”秦瀚在原地停了下來,極其不滿地咒罵了幾句。 剛音剛落,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爬動聲傳進了他的耳中。 秦瀚以為是聶磊回頭來找他了,他高興地一回頭,然而他看到的畫面瞬間令他失望不已。 來者并不是他所期待的聶磊,而是一個半截身子都嵌入到泥土里的糟老頭子。 他滿頭花白,發梢雜亂無章,掩蓋了大半面孔,僅露出來的那一角看上去也是一片的面色陰沉。他的臉上和身上全是泥土和血跡交雜在一起的污漬,估計他死的時候并不太好看。 看這老頭的狀態,應該跟當初的陳婉琴一樣,也是個地縛靈。 老頭爬行的速度并不快,但目標極其準確,就是認準了秦瀚所在的方位。 “來,年輕人,快來扶我一把?!蹦抢项^朝著秦翰的面兒抬起了右手,同時發出哀怨而又沙啞的聲音,聽著怪讓人不舒服的。 秦瀚本著助“鬼”為樂的原則,決定好心上前幫他一把。豈料這個老頭一抓到秦瀚伸來的雙手后,就死活用力拽著秦翰往下拉扯,怎么也不肯撒手。 秦瀚見狀,立馬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他趕忙沖著老頭的面兒喊道:“大爺,你這抓得也太用力了,我吃不消?!?/br> 秦翰一看對方這力氣比他還大,哪點像什么龍鐘老態之人。而且對方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太對勁,似乎并不像是什么好人。秦翰當即決定撒手人寰,準備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那老頭一看他有撤退之意,自是不同意的。下一秒,他目露兇光,畫風突變,整個人面露猙獰。那模樣,就好似要生吞活剝了秦瀚似的。 這畫風轉變得太過突然,就連秦翰也接受無能。 那老頭拽著秦翰的雙手惡狠狠道:“想走?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盼來了一個人,怎么說也要把你的身體留下給我當替身?!?/br> 秦瀚一聽,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不是吧,他本想好心幫鬼一把,沒想到那老頭竟然圖得是他的身子? 呵,下jian! “你這老頭莫不是老眼昏花了不成,瞧清楚了,我可是人?” 秦翰怎么覺得這話怎么聽起來像是在罵自己的,不過這會兒他也顧不上許多。 老頭瞇著眼睛又瞅了他幾眼,待他睜大眼睛看清楚了秦翰的模樣后,發現對方還真不是一個大活人。 但老頭又不死心,這年頭荒郊野嶺的,好不容易才盼到有人在晚上出來瞎晃蕩。天時地利人和都在他這一方,此時不占據這個身子,更待何時? “我管你是人是鬼,反正你的軀殼我要定了?!?/br> 秦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臉上竟是不悅的神色。他開始怒斥道:“你這老頭說的話我怎么就那么不愛聽,大家都是第一次做鬼,憑啥我要把身體留給你?” “就憑你擅自闖入了我的地盤,要想離開這里,就得留下買命財!”老頭繼續發揮他胡攪蠻纏的本事,秦翰聽了只想冷笑。 “好啊,你說這地是你的,請問你怎么證明?” 老頭當即被問得啞口無言,這個他還真的證明不了什么。 秦翰俯下身子,忽然沖著老頭不懷好意地笑道:“你說這地盤是你的?那我要是把你吃了,那這地盤豈不成我的?” “你——年輕人豈有此理!”老頭從未遇見這種厚顏無恥的晚輩,頓時臉上的面子掛不住,整個人面紅耳赤沖著秦翰瞎嘟囔。 他伸出手指指著秦翰的鼻頭正要破口大罵,誰知秦翰順勢就將他的右手往背后一折,學著電影里警察緝拿罪犯那一套動作,在不到兩秒的時間內就成功地制服了這個狡猾的老頭。 “啊啊啊,疼疼疼,趕緊松手,趕緊松手!” 耳邊隨之傳來的就是老頭的嚎叫。無論對方喊得多凄慘,多哀怨,秦翰都不會輕易地放過這個想要害他性命的怨靈。 秦翰雖然活得世上的時間不太久,但他也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鬼知道這老頭要是逃脫了他的束縛,會不會再給他使什么絆子。以防萬一,他還是先牽制住他一段時間再說。 這個時候秦翰就無比懷念聶磊那個專門用來捆綁鬼怪的繩索,要是有這個道具在,他可就省事許多了。 “就你這三腳貓的本事還敢出來訛鬼,我都嫌你丟鬼的臉面。說,你是怎么將我困在這個鬼地方的,趕緊給我解了?!鼻睾厕糁鴮Ψ降哪X袋命令道。 老頭身子一陣哆嗦,嘴里“嗚嗚咽咽”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秦翰怕他是在耍什么詭計,又加大了手上的勁道。老頭面色煞白,又開始哭哭啼啼。 “別掰扯了,真的疼,我這就給你解了結界就是?!?/br> 他另外一只未被秦翰牽制住的左手往衣襟里伸去,掏出一株白色的植物。他拿著這株植物轉過頭來,對著秦翰的臉面輕輕一吹,當即一片白色花絮狀的物質朝著他的眼睛襲來。 秦翰怕對方使詐,趕緊抬手掩面抵擋這飛來的不明物體。隨之而來的,還是剛才那股濃郁的異香。 這味道……好熟悉。 可是等他回過神時,身邊哪里還有那糟老頭子的身影。 秦翰氣得直跳腳,要不古人常說姜還是老的辣,他終究是低估了這老頭的狡猾程度。下次要是還讓他遇見這家伙兒,他指定給他好好上一課,讓他明白什么叫現代社會的險惡。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跑沒影了,秦翰也拿他沒轍。 此時不遠處再次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秦翰被剛才吃的虧嚇出了條件反射。他迅速做出防御的姿態,只見面前走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聶磊。 以防萬一這又是那老頭使的詐,秦翰一臉警惕地朝著對方的身影喊道:“喂,你是聶磊本人嗎?” 聶磊正朝著他走來,在聽到他的話音后,稍微停頓了一下腳步,隨后不解地看著他,似乎是在奇怪他為什么會問出這個奇怪的問題。 “大叔,你的腦子被門夾了?哦,抱歉,我忘了你沒有腦子?!闭f完,他又繼續朝著秦翰所在的位置前進。 秦翰一語凝噎,不知該怎么反駁。聽他這說話的口氣,好吧,確實比較符合聶磊腹黑的形象,是他本人無誤。 “剛剛你跑去哪兒了?怎么走得那么快,我都看不到你的蹤影?!?/br> 秦翰一想到自己剛才的遭遇,心里就覺得莫名委屈。他抬起右手往聶磊的肩膀錘了一拳,以此泄憤。 聶磊被他輕輕揍了一拳,也沒啥反應,只是道出事實的真相:“我就離你大概五米開外的距離,并沒有走遠。反而是你,一直在原地打轉,我怎么叫你,你都不應?!?/br> 從聶磊口中聽到的事情經過跟秦翰所經歷的事情正好截然相反,秦翰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眼睛欺騙了自己,還是聶磊撒了謊。 不過他不相信聶磊會騙他,因為這么做沒有任何意義。所以歸根結底,是他自己的眼睛欺騙了他? 秦翰面露苦色,對聶磊講起了自己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尤其是在講到對方想要占據他現在的這個軀殼時,聶磊的臉上忽然陷入了一片陰霾,讓人莫名地不寒而栗。 聶磊沉默了許久,直到他微微抬起雙眸時,他忽然在秦翰的身上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霎時,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聶磊立馬抬起手,進一步地靠近秦翰的臉頰。 見對方突然靠近,秦翰不禁嚇了一大跳,他本能地就想往后退一步。豈料聶磊及時出手攬過他的腰肢,將他束縛在自己的懷里,不讓秦翰有任何掙扎的機會。 秦翰這回是真的嚇得不輕,再結合聶磊之前對他做出的奇怪舉動,秦翰內心一陣小鹿亂跳。他口齒哆嗦地朝聶磊反抗道:“喂喂喂,你這是要做什么???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聶磊也沒急著解釋,而是用行動證明了一切。 不時,他就從秦翰的頭頂取下了一小撮白色的花絮捏在手中,待他仔細盤查確認無誤了之后后,聶磊才將東西呈遞給到秦翰的面前,隨即解釋道:“我在你的頭頂發現了我想要的東西?!?/br> “你是說……這是你要找的白色鼠尾草?”秦翰特意確認了一遍。 聶磊肯定地點了點頭,并不動神色地將手從秦翰的腰上抽離。 這個分離的動作反倒讓秦翰有些不自在,虧他剛才還往某個奇怪的角度想歪了。 秦翰啊秦翰,你可不要被直播間里奇怪的言論給帶偏離正常的思維,這樣很危險的??! 他強行給自己洗了一波腦,好不容易才按壓下腦中對聶磊的奇怪想法。 不過聶磊此時倒是沖著他打趣兒道:“大叔,有的時候我不知道你是倒霉透頂還是天生就有招惹那些東西的體質,總之有一點你是值得肯定的,有你幫忙,簡直跟配備了標準的靈異探測器沒啥兩樣?!?/br> 秦翰頓時一臉黑線:“……” 這話聽起來怎么怪別扭的。算了,不生氣,不生氣,就當聶磊是在夸獎他好了。 聶磊低下頭,認真環顧四周:“應該就在這附近了,我們再仔細找找?!?/br> 秦翰也加入了搜索的行列,還沒走幾步,他就在腳下撇到了一小撮白色的植物。 可能是因為體量小的原因,它夾雜在諸多植物的縫隙中,周圍全是紫色的花叢,遮蓋了它大部分的身影。要不是秦翰眼尖,估計還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他高興地朝著聶磊的身影揮舞著雙手,叫他趕緊過來查看。在得到對方的確認后,秦翰滿心歡喜地拔起這棵鼠尾草,跟著聶磊一起離開了這片花海。 臨近花海附近的公路時,聶磊突然停了下來,對秦翰說道:“我好像落了什么,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br> 還沒等秦翰回應過來,聶磊已經徑自折了回去。 奇怪,他包里的東西壓根就沒拿出來過,能有什么東西落下? 就在秦翰疑惑之際,不遠處再次回到花海范圍內的聶磊已經開始忙碌了起來。 秦翰不明就里地在原地觀望了近十分鐘后,直到他看著聶磊親手做出了一個類似稻草人的框架,插立于花叢之中。 又約摸過了片刻,耳尖的秦翰就聽到聶磊的身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是剛才那個戲弄他的糟老頭子。 好家伙,他竟然被聶磊給逮住了! 這下可有的好戲看了。 秦翰正想沖進去好好教訓他一頓,結果聶磊這邊很快就又返了回來,重新回到了秦翰的身邊。還沒等秦翰開口,他就拉著秦翰的右手往來時的方向原路返回。 “我剛想進去,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話說你剛剛都對那個老頭做了什么???”秦翰很是好奇。 聶磊的臉上霎時浮現出一抹笑意:“也沒什么,就是用那些花花草草做了一個類似稻草人的框架。你不是說他很想要一個身體嘛,我成全他便是?!?/br> “你會這么好心幫他做了副身體?”秦翰一臉狐疑,“我看不見得吧?!?/br> 聶磊聳了聳肩,頗感無奈:“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br> 其實聶磊并不想跟秦翰交代事情的詳細過程,于是他選擇保持緘默。 既然那老頭那么貪圖別人的軀殼,那他成全對方便是。但聶磊親手做出來的稻草人框架有個不好的缺點,就是進了他做的陷阱可能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 不過這也不能怪聶磊,誰叫那老頭覬覦的目標是他在乎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