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
不過這種癥狀也就持續了片刻,秦瀚依舊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 聶磊其實想到了一個鋌而走險的辦法,那就是將自己身上的命數渡一半給秦瀚,以此來延續他的生命。 當然,這種危險的做法不到萬不得已,聶磊是不會輕易拿出來使用的。 其一,這不符合他正統通靈師所學的本事。用自身的命數過渡一半給秦瀚,說難聽點,其實就跟顏漫青續命的方法大相徑庭,純粹是一些旁門左道,向來被正派的通靈師所不恥。 其二,如果沒能掌控好力道,聶磊很有可能會將自己的全部性命賠進去。 不過都已經到了這種危險的地步,聶磊根本就沒有考慮那么多。他只知道,他要秦翰活著。 聶磊毫不猶豫地俯下身子,深吸一口氣后對準了秦瀚的嘴巴,一鼓作氣,將自己丹田積攢的氣力全數渡了進去。 而處于半夢半醒狀態的秦瀚在吸收到那股氣息后像是發揮了本能的求生之勢,那股神奇的力量猶如雨后的甘露般,一路指引著秦翰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他開始忘我地吮.吸著。 聶磊覺得兩眼逐漸有了發黑的跡象,并且隨著這種癥狀,他的腦袋也愈見沉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秦瀚的魂魄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擺脫了半透明的狀態。他的心情也跟著雀躍起來。 不過這種雀躍只是短暫的,因為幾秒之后,聶磊的兩眼一黑,徹底暈厥了過去,不得不趴在了秦瀚的身上。 …… 等到聶磊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的床鋪上,并且胸口還有一坨黑色的重物壓著,讓他有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他微微抬起腦袋,一眼就瞅見了一團黑色毛絨絨的球狀物體,而且……那玩意兒還是個活物? 還沒等聶磊緩過來,那團黑色的毛球像是意識到了腳底下的人醒來,整個身子也開始動了起來。不時,一雙金色的雙瞳轉了過來,直勾勾地注視著聶磊的雙眼,一臉地好奇。 原來是只黑貓。 聶磊被它突然轉過來的瞳孔嚇了一跳,忍不住激烈地從床鋪上坐了起來。 那黑貓也沒預料到他的反應會這么大,整只身體從被子上彈了開來。好在它應對的本事夠硬,在半空中調整了降落的姿勢,四腳穩穩地落在地上。 “喵——!” 它顯然對這個唐突的結果很不滿意,此刻正對著聶磊喧囂著他的不滿。 聽到這里傳出的動靜,門外緊跟著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著門軸的轉動,秦瀚的身影出現在了聶磊的視線當中,不過這個時候的他已經重新回到了人偶的身體里。 “你可算是醒了!”秦瀚一臉激動地沖著聶磊叫喚。 聶磊看著秦翰這生龍活虎的架勢,跟昨晚那個昏迷不醒的他簡直判若倆人。 “你的傷……無礙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么傷?我這身上好好的,半道口子都沒有,你在瞎說什么!”秦瀚用一種很是疑惑的眼神望著聶磊,隨后他又反問道,“喂,我說你這臭小子該不會是趁機詛咒我什么吧?” 聶磊:“……” 轉眼之間,秦瀚已經從門口走了進來,坐到了聶磊的床鋪邊上,正指著他的鼻子罵罵嚷嚷。 怎么回事?秦瀚難道不知道自己被人打傷的事?還是說,他因為受傷過重,短暫地失去了昨晚遭人襲擊的記憶? 聶磊比較傾向于后者的說法。 既然秦瀚想不起來,聶磊只好作罷。 他轉頭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黑貓,指著它的身影問:“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你從哪兒撿來的?” 秦瀚順著聶磊所指的方向,見黑貓正歪著腦袋沖著秦瀚叫了一聲。那小家伙一雙水靈靈的金色大眼很是可愛,配合著它周身黑色的皮毛,神秘且高貴。 這跟剛才跟聶磊叫囂時的模樣,完全兩種畫風。 秦瀚拍了一下腦門,開始向聶磊解釋道:“嗨,這小家伙不就是我昨晚等你從宿舍里頭出來的時候,它剛好路過。你猜怎么著,它竟然看得見我!然后我就順手給它喂了一包小魚干?!?/br> 嗯,然后它就賴上秦翰了=-=。 秦瀚朝小家伙招了招手,它很識趣地跳到了秦瀚的大腿上,在他的懷里撒嬌打轉,很是粘人可愛。 聶磊看后,臉上一陣黑線。說好的神秘且高貴呢?你咋還賣起萌來了? “黑貓自古就有通靈的能力,它能看見你其實沒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換成另外一條大黑狗也是一樣的結果,動物對你這樣子的媒介一向都很敏感?!?/br> 聶磊做出這般解釋,秦瀚一聽,立馬頓悟過來。 “話說你昨晚進去以后,抓著那家伙沒?”秦瀚投來好奇的目光。 聶磊“嗯”了一聲,隨即環顧四周,發現他昨晚背的行囊就放在了一旁的電腦桌上。 他抬起胳膊指著那個黑色的背包念叨:“就在那包里,被我收進了專門羈押怨靈的法器里,等有時間了我再好好盤查他一番?!?/br> 聶磊一抬手,臉上驟然一變,發出“嘶——”的抽氣聲。 “喂,你沒事吧!”秦瀚見狀,也跟著緊張起來。 他趕忙上前檢查聶磊身上的情況,只見對方的右手上有一處明顯的劃痕,傷口很深,看著血rou外翻的模樣就讓人分外心疼。 昨晚秦翰醒來的時候就看見聶磊趴在他的身上,怎么搖都不見醒。那會兒正值凌晨三四點,為了防止有人撞見他和聶磊的身影,他只好先行背著聶磊回到這里。 再加上聶磊當時身上穿的是黑色的外套,他也沒怎么注意得到這個傷口就火急火燎地將人背了回來,擱置在床上。 秦瀚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一陣懊惱。 “是那家伙抓的么?”秦瀚問話的同時,小心翼翼地捧起聶磊的右手打量傷口的情況。 聶磊搖了搖頭。 “那是怎么回事?” 聶磊又不吱聲了。有些事情他還是不說為好。 秦翰見聶磊在有意回避這個話題,知道自己是撬不開對方的嘴,索性放棄了繼追。 他開始檢查起聶磊的傷口,因為隔了一段時間,之前流滲出來的血液早已凝固,傷口的邊緣呈現出紅褐色的血痂,光是看這出血量就滲人。 “大叔,你在心疼我么?”聶磊突然朝秦翰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你一有事就刻意瞞著我,那我還心疼你干什么!” 秦瀚明面上瞪了他一眼,最終還是起身去找了剪刀和醫藥箱過來。 他拿起酒精先仔細清理掉周邊的血痂,他生怕聶磊會痛,動作都在盡可能地溫柔著。 處理完這些東西后,秦翰又拿了些藥敷在傷口上,隨后用繃帶沿著聶磊的虎口至手背一路纏繞,在快觸及到傷口的地方動作又緩慢了下來,秦瀚深怕自己用力過猛會牽扯到聶磊的傷口。 “所以你昨晚是一直跟這只黑貓呆在一起,是嗎?” 秦瀚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順勢點了點頭。他剛想要側過臉說點什么,結果差點沒直接撞上聶磊的鼻尖。 在近距離感受到聶磊鼻子里呼出來的熱氣打在他的臉上后,秦瀚瞬間意識到自己跟聶磊的這個距離過于親密。他趕緊回過頭,裝作無事發生一樣繼續處理手里的事宜。 “是,它就在我的身邊,寸步不離?!?/br> 秦瀚覺得心里頭怪怪的,他時不時地用余光瞥向聶磊的臉龐,結果每次都能發現對方的雙眼正一直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你昨晚……就沒有注意到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或者說,看見什么奇怪的人?”聶磊試探性地詢問了一番。 然而秦瀚還是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昨晚他一直盯著宿舍的大門看,哪怕是喂貓和逗貓的過程當中,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警戒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什么特別的變化。 至于他什么時候昏睡過去,就連秦翰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聶磊也預料到會是這個結局,不過他也沒有棄壘,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黑貓的瞳孔上。 既然秦瀚說昨晚他跟這個小家伙一只寸步不離,那么是不是意味著它有可能目睹了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知道有個方術是可以進入某個人或活物的記憶里,讀取它們曾經的記憶。而且這黑貓還通靈,是最適合使用那個通靈的法子。 原本他還有些介意家里突然來了一只來路不明的小家伙,不過現在看來它反倒成了聶磊尋找昨晚那個襲擊秦翰的關鍵證物。 紅線被踩亂,法陣被毀滅,秤砣移了位,甚至聶磊還險些失去秦翰,這些事情去拿書集中到一塊,都夠讓聶磊火冒三丈的。 如今都有人敢動到他的頭上來,這還了得? 等改天聶磊傷好了,他務必得找個時機讀取一下黑貓識海里的記憶。他倒要看看,是哪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阻撓,他非得出這一口惡氣不可。 秦瀚竭力清理好聶磊手掌心上的傷口,做了簡單地包扎后,同時提議道:“我這技術實在有限,等會兒你還是跟我去一趟醫院找專門的醫生處理一下這傷口吧,免得到時候感染發炎了就不好?!?/br> 聶磊點了點頭:“那你幫我找一件干凈的衣服吧,我們這就出發?!?/br> 秦瀚毫不遲疑,直接從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凈的衣服幫聶磊穿上。 “哦對了,等會兒出門的時候順便把這小家伙也帶上?!甭櫪诖┐髡R后,突然提到了黑貓。 秦瀚跟貓都一臉問號。 “我們去完醫院后帶它去寵物醫院做個檢查、洗個澡,再順便再買些貓的生活用品回來?!?/br> 秦瀚將貓抱在懷里,激動道:“你是說我們要收養它?你不會介意么?” 聶磊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一邊調侃道:“反正都養你這么大一只倒霉鬼了,也不差它一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