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賭服輸
第二天早上八點五十分,聶磊設置的鬧鐘準時響起。 今天早上他有三四兩節的課程,經過昨晚聶如風的“批評教育”,聶磊要是再不去學校上課,估計準沒好果子吃。所以今天早上10點之前,他必須到達指定的教室。 聶磊盯著一雙黑眼圈爬了起來,他醒來的時候秦瀚還粘著他的胸膛睡得正香。聶磊頗為無奈,為了能夠擺脫秦翰,他不得不加大手上的力度強力搖晃著對方的腦袋,勉強算是把人給叫醒。 “別晃了別晃了,腦漿都要被你給搖出來了?!?/br> 秦瀚頂著一頭雜亂無章的頭發從聶磊的身上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他向來有起床氣,可一見到聶磊的那張臉,秦翰頓時收回自己即將爆發的小情緒。 “今天我有課,你是待這里?還是跟我一起去教室?”聶磊給了他兩個自由的選擇。 說話之間,聶磊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率先前往浴室洗漱。 趁著這段空擋,秦瀚總算讓自己清醒過來。他仔細想了想,要是他一個人在家里肯定無聊透頂,還不如跟著聶磊去上課消磨時光。 倆人一番磨蹭整理好行裝,聶磊簡單處理了一些早餐,便帶著秦翰一起去往z大南區的綜合教學樓。 聶磊今天要上的是公共教育課程,好幾個班級混在一個大教室里,所以他壓根就不用擔心老師會發現多余出來的秦瀚。 聶磊和秦瀚特意選了一個教室后排的位置,周圍還坐了一大堆男生正在嬉鬧,環境著實有些吵鬧。 離課堂開始還有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聶磊剛一坐下,前方就有一個漂亮的黑長直妹子走了過來,故作鎮定地來到聶磊的邊上,朝他溫婉地質問道:“聶磊同學,你已經兩天沒來上課,缺勤的事我肯定是瞞不過輔導員的?!?/br> 跟聶磊說話的女生是他班級里的副班長,名叫虞新澄,專門負責平時課堂里的點名事宜。 那女生的長相極為標致,光是朝聶磊走過來的這段路程就已經引來了不少男生的注目。她雖一本正經地跟聶磊交代缺勤的事宜,可眉眼間愣是藏不住那點嬌羞之色,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女孩喜歡聶磊。 然而聶磊因為平時也不怎么跟班級上的同學來往,再加上這幾天的注意力都被其他事情所耽誤,所以導致他一時有些想不起虞新澄是誰。 虞新澄見聶磊長時間盯著她的臉龐,心里不禁產生了一絲微妙的誤會。為此,她臉上的紅暈越發明顯。 后來還是秦翰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聶磊這才緩過神來,對虞新澄冷冷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br> 虞新澄微微一愣,這就沒了? 虧她還做了那么多的心理準備,想要怎么勸聶磊以后不要再那么經常缺勤,結果到頭來她就跟對方搭上這么一句話,虞新澄不免有些失望。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子來找聶磊,怎么也得盡到一個副班長的職責。 她還想跟聶磊再說上幾句話,可她一看聶磊身旁的秦瀚一直盯著自己的臉頰打量,她嘴里正要說的話戛然而止。 虞新澄愣愣地盯著秦瀚,問聶磊:“這位是?” “我的一個朋友?!甭櫪陔S便給秦瀚編了一個身份。 此時聶磊見講臺上面多了一個五十幾歲男人的身影,他正好有理由可以打發虞新澄趕緊離開他的位置。聶磊直接下起了逐客令,對虞新澄道:“老師來了,你可以回去了?!?/br> 虞新澄順著聶磊的話音轉身瞥了一眼,見這堂課的老師已經就位,她也不好在聶磊的身邊多逗留。于是虞新澄只好低著腦袋一臉委屈地離開了這里,重新回到舍友的身邊坐下。 等人一走,秦瀚立馬朝聶磊的身上粘了上來,一臉笑嘻嘻地對著聶磊揶揄道:“看來你這小子身邊的異性緣可以啊?!?/br> “請不要用‘小子’來稱呼我,再怎么說我也是贏過你一局的人,你還欠我一百聲爸爸呢?!?/br> 秦瀚的嘴角一搐,真是哪壺不提提哪壺。得,今晚他就得趕緊兌現這個“一百聲爸爸”的承諾,免得日后聶磊老是拿這個梗來壓他一頭。 本次課程的點名環節開始。秦瀚好歹也是上過四年大學的人,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較真的老師。 這幾個班級的學生混在一起,光是一個個去點名就已經費了好一會兒的時間。秦瀚很是佩服這個老教師,肯費這個功夫。 課程進行到一半,秦瀚忍不住開始泛起了困。他轉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聶磊,發現他也心不在焉地對著正前方的屏幕發呆,秦翰頓時有種找到自己同類的歸屬感。 “聶磊,你覺得無聊不?” “嗯?!?/br> “那你怎么不玩會兒手機打發時間?”秦翰不禁有些好奇。 要知道坐在他們后排的這群男生可以從進到教室開始就一直在當低頭族,有些囂張一點的學生更是直接把手機放到明面上來玩,絲毫不畏懼老師是否發現他們在開小差。 “那東西沒什么好玩的,你要的話我可以給你?!甭櫪诓患偎妓鞯貜乃诖锾统鲆粋€白色的手機放在秦瀚的課桌前。 秦瀚隨手點了一下屏幕,發現這手機竟然沒有設置密碼? “你就不怕我看到你什么不該看的聊天記錄?”為了保險起見,秦瀚覺得自己有必要先獲得手機主人的許可。 然而聶磊毫不在意,對著秦瀚輕聲道:“我沒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你隨意看就是?!?/br> 嘿,聽聶磊這么一說,秦瀚倒是被他這番話成功地勾起了好奇之心。 他有目的性地點開了聶磊的微信界面,這年頭還有誰離得開社交軟件,他就不信這里頭會找不出一點兒蛛絲馬跡來。 然而秦翰打開最左邊的消息框后發現里面只有幾個簡單的聊天記錄,主要分為三類。 一類是家人,這里頭就有聶如風和孟影的姓名;一類是班級群的消息,已經被聶磊設置成屏蔽消息的狀態;還有一類是跟《弒魔》有關,里面有秦翰和他所在公會小伙伴的身影,以及聶磊跟秦翰平時經常聊天的對話框。 只可惜秦翰的姓名已經被上面的消息淹沒在最底下,因為自從他出事后,就再也沒有機會跟聶磊產生網絡社交上的交流。 除此之外,聶磊的手機里就基本再無其他多余的信息。秦瀚看得也是一臉茫然,這聊天界面簡直干凈得讓人無可挑剔。 秦瀚不死心,又繼續追問:“你這人難道就這么點社交范圍嗎?” 聶磊背靠后面的座椅,慵懶地打了一個呵欠:“跟活人打交道很麻煩,我不喜歡?!?/br> “哦?這里指的不喜歡,難道也包括了剛才那個漂亮的女生?”秦瀚拐著彎來試探聶磊的態度。 聶磊瞥了他一眼,繼而搖了搖頭:“她不是我要的那個人?!?/br> 秦瀚一聽,頓時來了興致:“我有些好奇,像你這樣子的人究竟會喜歡什么樣的類型?” 聶磊就著這個問題仔細思考了一番,半晌,他歪著腦袋目不轉睛地望著秦瀚,似認真又似玩笑對著秦翰打趣兒道:“可能,我覺得跟你這樣的鬼魂相處起來會比較有趣?!?/br> 秦瀚一聽,趕緊捂住聶磊的嘴巴。他生怕旁人聽到什么不該聽的話,于是緊張兮兮地對著聶磊豎起食指,輕聲噓道:“囔囔那么大聲干嘛,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我不是活人??!” 聶磊在秦翰的控制下,一動不動。他嘴里呼出的熱氣打在秦瀚的手心里,怪癢癢的。 很快,秦瀚就發現自己承受不住倆人之間這么曖.昧的姿勢,他輕咳了一聲,趕緊收回自己的雙手,撓了撓自己的后脖子,以此掩飾內心的尷尬。 聶磊忍俊不禁,眉眼間藏不住笑意道:“可是大叔,我說的都是事實啊?!?/br> 秦翰竟無言以對。 “最后一排靠窗邊上穿藍色牛仔外套的那個男生,你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br> 此時講臺上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下一秒,前排已有不少學生轉過頭來盯著秦瀚觀望。 “靠,不是吧,答題還能抽到我身上來?”秦瀚忍不住咒罵了一聲。他被前方上百號人盯得背后一涼,只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 上高中那會兒秦瀚每次跟同桌嘮嗑就會經常被老師點名,沒想到脫離了大學生活兩年,這個倒霉的特性還是影形不離。 他愁眉苦臉地揪了揪聶磊的胳膊,希望能尋求一個幫助。 “別看我,我連他問的問題是什么都不知道?!甭櫪诼柫寺柤?,同樣表示無奈。 秦瀚對著前方的投影儀兩眼發愣,這連問答是什么他都不知道,這可咋整。 半分鐘過去了,秦瀚依舊回答不上來。講臺上的老教師露出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失望神態,只好讓其坐下,換其他學生來回答。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艱難的一分鐘,秦瀚終于如獲重生,整個人虛脫似地坐了下來。他相信同一個人不會再被叫到第二次,于是他這回終于可以安心地玩起了聶磊的手機。 秦翰打開手機里的瀏覽器找到了z市今日的頭條新聞。一打開新聞的瀏覽界面就能一眼看到跟匯元集團有關的新聞,上端還上傳了一條跟顏煥之相關的視頻。 秦翰打開視頻特地調低了音量來播放。視頻里的畫面有些昏暗,不過依稀可以看得清顏煥之被麻繩捆綁的身影。秦翰很快就認出了視頻里面的背景,正是昨天他們去過的地下室。 顏煥之在視頻里頭一個勁兒地痛哭流涕,隔個一兩分鐘就會自顧自地陳述一些他曾經犯下過錯的詳細經歷。這種說話的方式就像是一個無形的透明人正在質問顏煥之的罪行,而顏煥之迫于壓力才不得已回答這些問題。 也許外人看不出什么門道,但秦翰一看就知道是鎮壓于地下室里無數亡靈的杰作,秦翰心里只覺得一陣暗爽。 有了這段視頻作證,秦翰也就不用擔心顏煥之會在法律面前再耍什么花招,因為事實已經擺在大眾的面前,容不得他做出任何抵賴。 再加上后來警方感到現場直接對顏煥之進行了抓捕,秦翰打從心里贊嘆當地警察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竟然一下子就踹掉了顏煥之的老巢,還順帶解決了近期部分人口神秘失蹤的案件。 新聞里鋪天滿地地描寫著顏煥之是如何涉嫌傳.銷、金融詐騙、殺人滅口、非法器官販賣等事宜,幾項罪名并罰,顏煥之將于不久后被處以死刑。 看到這個結局,秦翰覺得大快人心。 這才是一個罪惡滔天的犯人應得的報應。秦翰趕緊將這個喜訊告訴給聶磊,聶磊對此倒是并不意外。 這段小插曲也僅僅持續了片刻,秦翰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情轉移了注意力。 由于早上他倆走得匆忙,早餐只是隨便應付了一下。還沒等他們挨過兩節課,秦翰的肚子就已經開始在叫囂。 “聶磊?!鼻睾才吭谧雷由?,慵懶地叫喚著對方的名字。 “有事直說?!?/br> 秦翰轉過腦袋,小聲詢問起聶磊:“中午吃什么?或者說,你喜歡吃什么?” 聶磊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現在已經十一點半了,距離下課時間還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是該思考一下人生大事之一:中午吃什么。 “大叔你喜歡吃什么?我可以帶你去?!?/br> 想來想去,秦瀚突然想到了以前的夜宵伴侶。他懶散地問:“你學校里有賣螺螄粉不?” 聶磊用一副奇怪的眼光望向秦翰:“你確定中午吃這個?那東西不是很臭么?” 聶磊沒吃過這東西,亦或者說是因為聽聞了有關螺螄粉很臭的傳聞從而不愿意吃這玩意兒。 “你就說有沒有地方賣就是了!” 聶磊只好老是告訴他,學校的南門街道就有一家餐館是專門賣這個的。話音剛落,聶磊便看見秦翰的眼中散發出對美食的渴望。 盡管聶磊百般抗拒,但還是架不住秦瀚對美食的熱情。一下了課,他就被秦翰拽著手腕去尋找螺螄粉的身影。 這是聶磊第一次來到售賣螺螄粉的餐館里。他剛進來就聞到了店鋪里到處充斥著一股濃郁的酸筍氣味。聶磊一個勁兒地捂著鼻子,差點沒喘上氣。 “你確定這玩意能吃?”聶磊湊到秦翰的耳畔,發出了強烈的質疑。 “那是當然了?!?/br> 秦翰深吸了好幾口氣,是那股熟悉的味兒沒錯!他二話不說,對老板大聲喊道:“老板,來兩碗招牌螺螄粉!” 聶磊的質疑也僅僅持續了五分鐘不到,在他咽下粉的第一口后,他的眼睛瞬間亮起了一道精光。 秦瀚一臉詫異地盯著他,果然真香定律雖遲但到。 即便是秦翰也萬萬沒想到聶磊這小子的打臉速度竟然來得如此之快! …… 下午的時候,秦瀚又跟著聶磊混了兩節必修課,好在專業課的老師并沒有認出秦翰的身份來。 總體來說,秦翰坐在教室里也算相安無事,唯一有一點不好的就是虞新澄會時不時地轉過來盯著秦瀚看,這點倒是讓他很疑惑。 按理說聶磊給他安排的這副新皮囊是長得不錯,但這小姑娘也沒必要一直盯著自己看啊。難不成,她是看上了自己? 秦翰嚇得直晃了晃腦袋,想要將這個荒謬的想法拋諸腦后。他可是一點也不想招惹這個桃花債。 聶磊見狀,倒是貼心地湊了上來,捂著秦翰的腦袋問:“你沒事吧?” 秦翰縮了縮脖子,他有些受不了聶磊這么親昵的舉動,只能矢口否認。 好在一下了課,聶磊就拉著秦翰沖出了教室的大門,絲毫不給正欲朝聶磊追來的虞新澄任何說話的機會。 晚上倆人換了一家新的飯店吃飯,飯飽之余,秦翰和聶磊又在校園里的八百米跑道上走了好幾圈消食,直到快八點了才打道回府。 秦翰和聶磊回家后,各自洗完澡后并排坐在臥室里一起開啟了《弒魔》的游戲端,聶磊就等著秦瀚今晚兌現他的承諾。 隨著熟悉的游戲背景音樂響起,秦瀚輸入游戲賬號密碼登錄了自己的男劍客號,【浩瀚】,而聶磊則登錄自己的女刺客,【雙石】。 秦翰打開自己的游戲倉庫,咬著牙在世界頻道上一連刷了一百個喇叭。 【世界】【浩瀚】:聶磊是我爸爸,x1。 【世界】【浩瀚】:聶磊是我爸爸,x2。 【世界】【浩瀚】:聶磊是我爸爸,x3。 …… 諸如此類的世界喇叭連著霸占世界頻道最顯著的位置,立馬引起了其他玩家的注意力。再加上秦翰本身在這個游戲區的知名度就比較高,路人玩家想不注意到他的異樣都難。 【世界】【一米陽光】:我去,浩瀚大佬今晚是抽了什么風嗎? 【世界】【白云飄飄】:嘖嘖嘖,土豪的世界我不懂quq。 【世界】【菠蘿包與三文魚】:突然好奇浩瀚大佬的爸爸是誰(→_→)。 此番言論一出,瞬間引起了其他人的哄笑,不少人趁機揩了秦瀚字面上的便宜,皆戲稱自己就是聶磊。 【世界】【浩瀚】:聶磊是我爸爸,x45。 【世界】【浩瀚】:聶磊是我爸爸,x46。 …… 秦翰當然也看到了其他人的調侃,可他這會兒沒空去理會那些人的惡趣味。他感覺此刻自己就像是一個無情的碼字機,不停地點擊喇叭的確認使用,以及文字的復制黏貼。 這活兒不僅無聊,關鍵是還費手指! 【世界】【浩瀚】:聶磊是我爸爸,x100。 歷時n分鐘,秦翰結束了這樁苦差事quq! 【世界】【浩瀚】:老子愿賭服輸,一百聲爸爸我說到做到。 聶磊一直在盯著世界頻道上面刷出的文字消息,直到秦瀚的第一百零一個喇叭出現,他立馬點了一張倉庫里的改名卡給自己改了一個全新的名字。 【世界】【浩瀚的爸爸】:好的,兒子真乖。